祁千昕手指轻挥,凌空拨开棋子。

而,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棋子,连续不断的袭来。

秦楚站在祁千昕的身后,向着对面的云袖知望去,恰见了他也正巧望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将他瞳孔中的那一抹冷笑,尽收眼底,火光电石间,心中,猛地划过一丝不安,未曾多想的便急忙低头对着祁千昕道,“小心!”

可,即便是这样,似乎还是晚了一点!

只见,就在自己开口的那一刹那,云袖知便已然手掌一撑棋盘,身形迅疾的一晃,运足了内力的一掌,直直向着她与祁千昕这边而来。

猛然,倒吸了一口气!

祁千昕几乎是在云袖知动的下一刻,便倏然起身,一把搂过秦楚的腰,脚尖一点,便带着秦楚凌空飞了起来,与千钧一发之际,险险的躲开了云袖知的那一击!

一时间。

脚下,是密集的箭雨,是万丈悬崖!

秦楚有祁千昕带着,凌空而立,衣袂发丝,飘飘逸逸。

云袖知也一个跃身,立在了半空中。手,负手身后,不带丝毫笑意的‘笑’望着对面的那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既然西越帝非要如此,那便怪不得本王出手无情了!”话落,长臂一杨,瞬间不可思议的凌空固定住底下纷飞的所有箭矢,再旋即运力一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齐齐的袭向对面的那两个人!

祁千昕面不改色,一手搂着秦楚,一手反手一挥,再一个借力,向更高处跃起,同时,对着秦楚道了一声‘我们走’,带着秦楚,从那一片黑压压的士兵头顶,飞掠而去。

轻功之高,着实令人望尘莫及!

静静望去,那两抹交缠在一起的衣摆,飘逸出尘。

随着祁千昕的掠过,士兵们都一刹那先暂停了射箭,快速的回转过身。

而与此同时,山道上,又涌上来一行士兵。

两行士兵,一时间,呈前后夹击之势。

云袖知在这个时候,一拂衣袖,翩翩然落地,伸手,接过一名侍卫手中的弓箭,下一瞬间,利箭上弦,对准了半空中的那一袭白衣。

凌厉的风声,霎时从身后传来。

祁千昕微一皱眉,带着秦楚,轻巧的闪躲开去。

又一箭,紧接着而来,丝毫不给人喘息、反应的机会。并且,每一箭,都狠厉至极,似乎,意在不取人性命不罢休!

“千昕!”

秦楚虽然一直都被祁千昕好好地护在怀中,但是,望着那不断迎面而来的利箭时,还是抑制不住紧张的开口相唤。

“莫怕!”

祁千昕的声音,拂过秦楚的耳畔,安抚秦楚心中的不安,同时,用手掌硬生生接下一只利箭,再反手一执,与另一只迎面而来的利箭,在半空中相撞,同时而折!

“西越帝,只要你此刻放下你怀中的人,本王可以放你离开!”云袖知面容冷峻,淡淡的开口,而手,依旧做着利箭上弦的动作。

“本皇说了,只要云南王你有这个能力!”

…山下的大帐中。

突然有一名士兵,惊慌失措的前来,屈膝对着看书桌前翻看奏折的东华帝封洛华禀告,“皇帝,刚才有士兵,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闻言,封洛华微微皱了皱眉,平静问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士兵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诉说了一遍。

封洛华眉宇间的皱痕,微微的加深一分,旋即,起身,一边唱着帐外走去,一边对着士兵道,“去看看!”

士兵快速起身,急忙跟上。

片刻的时间后,封洛华来到了士兵所说的那一个地方。负手而立,静静地望去,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微微思忖间,缓缓地摘下旁边矮树上的一张绿叶,微运力,向着士兵所指的那一处执去。

只见,那一张绿叶,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进入士兵所说的哪一位置后,突然的消失不见。

一旁立着的士兵们,亲眼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不由得先害怕、战栗了起来。

封洛华抬步,向着那一处走去,身后,是士兵此必彼伏劝阻的声音。

…山上。

祁千昕带着秦楚,被云袖知以及叶景铄、层层士兵困得无法退身。

一时间,只有被动闪躲的份。

显然,云袖知早已经将一切都算计的天衣无缝!

…官道上。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飞快的行驶着,车内,时不时的探出一个脑袋,不断地催促着车夫快一点,再快一点。仿佛恨不得马车飞起来一般。

…山脚。

封洛华敏锐的察觉出面前的山道上,让人摆了阵法。此阵法,前几日都还没有,而此刻,却突然出现,让人不得不沉思。

同时,也开始止不住的担心起了之前上山去的人。

“来人…”

“皇上,有一名‘夫人’求见!”

就在封洛华下令之时,远处,匆匆忙忙而来一名士兵,打断了封洛华的话,对着封洛华禀告道。

封洛华一怔,回头望去,“什么‘夫人’?”

“属下不知,只是,那一名‘夫人’说,她又很重要的事,求见皇上。”

“不见,打发走!”

“皇上,那一名‘夫人’还说,她要向您说的事,与此刻山上的云南王有关!”

闻言,封洛华略一沉思,快步的向着大帐的方向而去。

…大帐外的士兵,远远的看见那一袭白衣,便恭敬的掀起了帘帐,为为低下头。

封洛华步入帐内,只见,帐内背对着自己而立的那一名女子,身着华衣、梳着‘妇人’髻,头上一只金步摇,身旁,立着一名左顾右盼的丫鬟。

那一名女子,听到身后的声音,猛然转过身来。

“是你!”诧异出声。

面前的女子,封洛华曾见过几次,是南宁国后宫之中,唯一的一名嫔妃——仪贵妃。传言,南宁帝对她宠爱有加,传言,她集万千宠爱与一身,传言,她身份神秘,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传言…只是,不知她此刻突然到来,究竟所谓何事!

云婉仪没有想到,面前的男人,竟能一眼就认出自己来,余光,向着他的身后望了望,从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对他的恭敬态度来看,他应该就是东华国继任不久的年轻帝王无疑了!于是,开口唤了一声,“东华帝!”

封洛华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的问道,“不知道仪贵妃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本宫知道,东华国与西越国两国的大军,在此处,围困了南宁帝的兵马。所以,冒昧前来,希望东华帝能够允许本宫上山去,见一见云南王!”

“原因?”

“本宫可以劝云南王放弃战争!”

闻言,封洛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只见她,眉宇眼梢,都带着一抹从容与自若,并非是在开玩笑。

…山上!

祁千昕低头,与怀中的秦楚,暗暗地交汇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旋即,身形快速的一晃,在箭矢迎面而来的那一刻,出其不意的迎面而上。

一手,运用巧力接住一只箭矢,瞬间一折为二,将前半只,放入秦楚的手中,后半只,运足内力的快速射出。

所有的一切,都只在转眼的一刹那发生。

而那一刹那,两个人,竟是异样的默契,配合的天衣无缝。

云袖知一扬手,示意所有的士兵都住手,冷笑着望去,似嘲非嘲道,“怎么,堂堂的西越帝也要用威胁这一招么?”

秦楚淡笑一声,亦是话含讽意,“此刻,胜负已分,怎么,堂堂的云南王,连这一点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么?”

“你…”

云袖知的面色,蓦然一沉,非常的难看!

秦楚又是一笑,手中的利箭,不松反紧,越发抵近了叶景铄的颈脖一分,对着云袖知威胁道,“若不想他有事,让我们离开!”

闻言,云袖知望着对面的人,半响,忽的笑了,笑容中,有这意思额残忍的意味。

秦楚看着,心中,不觉得划过一丝不安。

“你以为,你们真的赢了么?”

云袖知修长如玉的手,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弓箭,而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点一点的抬了起来,指尖,如拨动琴弦般,拨了拨弓箭上的弦。黑眸内,闪过一丝杀气。

“难道,你不顾他的安危么?”

秦楚敏锐的察觉到云袖知眸底的杀气,眼中,倏地拂过一丝不可置信。

而,相较于秦楚神色变化之大,她旁边的两个男人,却是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变化。

“阿楚,待会,你站在这里,别动!”低低的一句话,熟悉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忽的划过秦楚的耳畔。

秦楚蓦然侧头,向着祁千昕望去,却见他已经转开视线,望着对面的云袖知。眸光流转间,转而望向叶景铄,道,“云袖知根本不顾你的安危,难道,你还要为他做事么?”

“你此刻,是在说服我与他‘兵戎相见’么?”叶景铄听了秦楚的话后,薄唇,缓缓地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说道。

“眼前的一切,难道,你自己没有眼睛,不会看么?”秦楚挑了挑眉。

“可是,若是我说,我一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呢!”叶景铄面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一分,而后,忽的认真凝视起面前尽在咫尺的人,许久,声音肯定道,“你就是‘楚公子’?”

秦楚不语,显然是缄默。

叶景铄,“没想到我叶景铄也有这般眼拙的有一天!”说着,神色,忽的一变,声音一转,“或许,我已经知道云袖知为何会这般在意你了!”

其实,这也是秦楚想知道的,“为什么?”

“想知道?”叶景铄放缓的语调的反问,待看见面前之人,一点点被自己挑起来的好奇后,语调,却有事徒然一转,凑近了秦楚的耳畔道,“你自己慢慢去猜!”

“你…”一刹那,秦楚不由得狠狠瞪了瞪面前的人。

与此同时,对面的云袖知,利箭上弦!

秦楚快速的侧头望去,再道,“云袖知,就算你不在乎叶景铄的生死,难道,你就不怕自己此举,会引来南宁国士兵的寒心么?”

“没想到,你竟这般的在意我的安危!”故意曲解面前之人话语中的意图,叶景铄轻笑开口。

秦楚瞥了一眼叶景铄,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给我闭嘴!

叶景铄似乎看懂了,果然不再开口!

云袖知勾了勾唇,上弦的利箭,不松反紧,然后,无声的开了开口,他说:这一件事,永远没有人会知道!

猛然,秦楚知道了,对面的那一个人,并不想让这山上的任何一个人下去,包括南宁国的士兵!

这,会不会太狠了!

出弓的利箭,带着千军难挡之势。

空气中,骤然传来一声破空的声音。

下一瞬间,一道红色的光芒,在半空中一晃而过。

秦楚担忧的望着那一袭红色的身影,上一次,他与云袖知打了个平手,这一次不知道会如何!抵在叶景铄颈脖上的利箭,在这一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微微动了开来。

“担心别人之前,步入先担心担心自己!”一道很轻很轻的生硬,若有若无的拂过秦楚的耳畔,带去她耳旁的几根发丝,飘逸而去。

秦楚闻言,蓦然向着叶景铄望去,之间他对着自己,淡淡一笑,目光,似是无意的移向旁边。

秦楚顺着叶景铄的视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些个蠢蠢欲动、一点点靠近过来的南宁国士兵,于是,一把抵紧了叶景铄,也不顾利箭的尖端。是否会划破他的颈脖上的肌肤,冷声喝道,“全都给我退下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没有动。

叶景铄看着这一幕,也是冷喝一声,“没有看到本将军被她挟持了么,还不快退下去!”

士兵们这才退了下去。

秦楚一时间疑惑的望向叶景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记住刚才西越帝的话,站在这里别动!”叶景铄不看秦楚,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道了一句。

“为什么要帮我?”秦楚也放低声音。

“我有么?”

叶景铄否认,“我此刻在你手中,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已。”

这样的话,秦楚显然不信,但是,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将目光,再一次落在那一袭红衣之上。

云袖知肩膀上的伤,并未痊愈,上一次勉强与祁千昕打成平手,这一次,一对一的交手,自然不是祁千昕的对手,很快的便败下阵来。

…山道上。

一行刚出阵法的人,快速的上山而来。

…云袖知远远的瞥见山道上的那一个人,心下诧异,一个不留神,便被祁千昕击中了一掌,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下一刻,翩然落地。

云婉仪看到云袖知受伤,飞快的跑上前去。

这是,封洛华带来的人,已经将南宁国的士兵,团团围住。

封洛华快步的走进秦楚,上下的查看了一番,确定她没事后,才放下心来,同时,一拂衣袖,点住了叶景铄全身的穴道。

秦楚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手一松,任由手中拿着的那半只利箭,掉落在地上。

云婉仪跑进云袖知后,无比担忧的开口,“知儿,你怎么样?”

云袖知不甚在意的拂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云婉仪不知道该如何说,目光,环视了一圈。

封洛华示意士兵将南宁国的那些士兵通通带下去。

片刻的时间,崖上,就只剩下了那么几人。

“知儿,其实,其实南宁帝他…他是你的亲生父亲,知儿,南宁帝他在宫中留下了一份圣旨,他传位于你,以后,南宁国就是你的人,平息战争吧!”云婉仪再三思忖过后的话,终是吐了出来,话落,紧张的注视这云袖知的神情,不愿错过他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是么?”

云袖知的声音,很淡很淡,淡得没有一丝情绪。

“知儿…”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知儿…”

云袖知淡笑一声,越过云婉仪,就往前面走去。

祁千昕伸手相拦,秦楚连忙跑上前去,对着祁千昕摇了摇头,“千昕,让他走吧!”

闻言,云袖知望了一眼秦楚,漆黑的眸底,深谙无根,让人看不出情绪。

云婉仪随着云袖知离去。

秦楚望了望那一袭白衣的背影,再转而望向那被点住穴道的叶景铄,微微的犹豫了一下,让封洛华解开穴道,让叶景铄也离去。

但愿,云婉仪能够劝服云袖知。

崖上。

秦楚、祁千昕、封洛华三人,面对面而站。

封洛华的目光,从秦楚的身上移开,对着祁千昕唤了一声,“西越帝!”

祁千昕点了点头,迁出秦楚的手。

三人,准备下山。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空气中,骤然传来一道凛冽的杀气。

秦楚猛然侧头望去,入眼的,是一袭白衣,出尘之姿,面含杀气的绝美男子。

祁千昕眼疾手快的将秦楚往自己这边一带,封洛华则是对上男子,两人,转瞬间交了数十招,然后,一道从半空中落下地来。

是庄君泽!

秦楚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要杀自己的人,竟是庄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