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道:“这幅画很可能是真迹,叔叔刚才的鉴别方式很有道理,我以前在古董行见过这位大师的作品,的确有这么一说。”

老爹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把画卷卷起来,郑重托付给杨帆,“小杨,那就有劳你了。”

“这个,”杨帆倒不是怕麻烦,半开玩笑地问:“您不怕如果是真的,我给掉包了?”

“我信得过你!”周老爹一脸认真。

杨帆被他那带点孩子气的神情感动了,遂豪爽接过,“我下周可能会去趟上海,叔叔等我消息吧。”

离开周家时,老爹硬是把成茵给推了出去,“你,你去送送小杨,啊!去送送!”

等成茵和杨帆前脚出了门,周老爹转头就对周妈妈赞叹,“这个杨帆,不错!真不错!”

周妈妈嗤笑,“你等那画被鉴定出来是真的再这么说也不迟。”

“哎,我这可是真心话,跟那幅画无关!”一扭头,他对着客厅的吊灯喃喃自语,“我得给他找点机会。”

成茵送杨帆下楼,指指他手上那画,“你真打算帮我爸去鉴宝啊?”

“也是顺便,你爸爸好像挺看重这幅画的。”

成茵撇撇嘴,“我和我妈都不看好,我爸一辈子没走过财运。”

杨帆笑,“不是钱的问题,我觉得,只要这幅画是真的,不管它值多少钱你爸都会很高兴的。”

成茵对他刮目相看,“你对我爸真了解,简直就是他的知音!”

不知不觉就到了杨帆的车前,他把画小心收好,回身叮嘱成茵,“坐飞机很累吧,早点回去休息,女孩子少熬夜。”

成茵只觉得今晚的他跟平常不太一样,越发像个大哥,既体贴又温柔,遂朝他甜甜一笑,“今天真得谢谢你,杨帆哥!”

杨帆笑笑,钻进车内,转头见成茵就站在车窗外,便对她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拜拜!”成茵蹦跳着向后退去,给他让道。

她穿着庆生宴那天的小黄花裙,杨帆的目光不由自主向她胸前扫去,那枚可爱的胸针却赫然缺席。

天气炎热,等他把车从泊车位上退出来,成茵已经蹦达着往回跑了。

杨帆蓦地想起那条手链还在自己车上,本想追过去给她,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送礼物得有个由头,还是等以后找着合适的机会再送也不迟。

他缓慢移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着成茵快步朝小区门内跑。

有那么一刻,他很希望她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朝自己张望一眼,可惜,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视野里,她也没有停留哪怕一秒。

10-3

成茵做梦都没想到会再见卡片男,而且是在AST。

一大早,所有人集中到会议室等着和传说中的新同事照面,及至高翔领了人进来,成茵立刻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那张略带矜持的面孔,这一眼却仿如定身术,很梦幻地将她定在了原位。

“林如辉,吉米林,F大管理学硕士,一毕业就进了AST,并很快加入公司的培训生计划,赴美实习过两年,曾受Mr.Edword的亲身指点,是Edword的得意门生之一,回国后在AST南方办事处服务,迄今为止,已经为AST工作了八年,战绩显赫…”

高翔用不疾不徐的声调历数林如辉的功勋,后者的脸上则保持着一抹置身事外的淡漠,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刘宗伟凑近成茵,嗓音低如蚊吟,“这位首席果然来头不小哦!连Edowrd都被他染指了。”

成茵从懵愣的状态中复苏过来,“Edword是谁?”

“AST大学村顶级教授啊!”刘宗伟看她的眼眸里尽是无可救药。

“哦,哦。”成茵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位全公司都尊奉如神明的精神领袖。

林如辉的目光像包了一层保护膜,疏离而客套地在新同事们脸上飘过,只在看清成茵的刹那,眼神定了一定,露出一点了然的笑意。

成茵亦回以轻轻一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世界同时又很小,所以总能在最冷不丁的时刻撞上最意想不到的人。

“吉米在战略规划方面积累了丰富的咨询经验,此次转调过来,意在扩大我们部门乃至全公司的业务范畴,相信在未来的合作中,吉米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惊喜,让我们对他的到来表示最诚挚的欢迎!”

高翔语声饱满地介绍完毕,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又逐一将手下战将引荐给林如辉。

轮到成茵时,林如辉面庞上的笑意骤然加重份量,并出乎意料地朝她伸出了手,“你好,芬妮!”

成茵有点无措地举手与他相握,“嗨…林先生!”

“请叫我吉米。”林如辉笑意盎然地纠正她。

他手上的力度和认真的笑容似乎在提醒成茵,之前的那场邂逅他并未忘记。

“你好,吉米。”成茵腼腆地笑了笑。

吉米这个称呼让她想起美国电影《盗亦有道》中那位嗜杀成性的暴戾黑帮分子,不过林如辉除了外表有点冷感外,形象气质和本行业还是相当贴合的,她甚至没见过比他更像咨询师的咨询师。

手松开后,林如辉手掌的热度还停留在她掌心,淡淡的欣喜和欢畅忽然跃上成茵心头,那一瞬间,她想起自己在生日蛋糕前作的祈祷。

“神啊!你果然是存在滴!”

一抬眼,却发现数道怪异的目光齐刷刷奔向自己,成茵华丽丽地脸红了。

下午,在去见客户的路上,刘宗伟尽情调侃起成茵来。

“芬妮,这下你在公司可谓是一‘握’成名了!你知不知道,高登领着林如辉在全公司走了一遭,他唯独和你一个人握了手!你说你的魅力得有多大!”

成茵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嗤笑道:“大哥,不过是握个手而已,您至于这么浮想联翩吗?”

“哎,你还别不把这当回事!听说林如辉在南方办事处是出了名的才高气傲,谁都不放眼里的!哦,人一来就跟你握手,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明摆着什么?”

“看上你了呗!”

“别扯了!”成茵还不至于花痴到被小道消息牵着鼻子走。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拾金不昧的经过告诉刘宗伟,不过最终还是选择缄口,有些事,不说为妙。

“嗨嗨!”刘宗伟却越说越来劲,“他初来乍到,手下一个兵都没招呢,说不定会找高登把你要过去,你到时候去还是不去?”

成茵的心弦像被无意中触动,一时也有些心驰神往,毕竟在高翔这儿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惊喜的,林如辉的到来,会不会意味着带来新的转机呢?

不过她很快就失笑,八字还没一撇,她倒跟这儿盘算上了。

“你到底想不想去啊?”刘宗伟笑嘻嘻地追问。

“真要有这好事,干嘛不去?去!”

刘宗伟狡黠地盯住她,“你不怕高登不放?”

“我就一打杂的喽罗,这种争抢人才的好事哪能轮得上我?”

“千万不可妄自菲薄。”刘宗伟一本正经,“对了,到时候还得有个面试,虽然是走过场,你也得好好准备准备。来!我给你试一个。”

“说说看,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啊?”他用大爷一样的眼神斜睨着成茵。

“谦虚、务实。”

“那你最大的缺点呢?”

“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你也太不谦虚了!”

两人在车里笑得前仰后合。

成茵道:“别光顾给我排练啊,你有没有想过转去那边?”

“兴趣不大!”刘宗伟摇头,眼里居然流露出几分沧桑,“说句真心话,我在AST这四年多,除了高登来后给我把级别从七级调到九级外,原来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有时候想想特别没意思!从初级升到高级速度是挺快的,但再想往上就难了,除非有特别贡献。而且,不管我怎么努力,也就剩两三级可供爬一爬了,中国人封顶就十二级吧,还永远得排在老外下面,不管那老外有多蠢!我呀,算是抵达事业的瓶颈期喽!”

刘宗伟的牢骚,成茵也只能是听听,毕竟两人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也不知道这位林大师此番前来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感慨完毕,刘宗伟转而又操起了别的心。

“不是说专门来扩展大业务范围的吗?”

“我看未必。”刘宗伟耸肩,“你没见组织结构图上,他是直接向弗兰克汇报的?这意味着他和高登是平级,隶属于同一个老板。你别瞧高登早上热情洋溢地给他做宣传,指不定那笑容是不是强撑起来的。这往后的事,吉凶难测啊!”

成茵最烦这种办公室政治,可又不能不提防着点儿,万一不小心,自己就得踩雷,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的预防办法,遂叹一口气,“管这么多干什么,做好自己的事不就行了。”

刘宗伟瞥她一眼,“你心态真好。”

那天在客户公司呆到很晚,出来时夜空已经星星点点,成茵直嚷饿,两人便找了家餐厅吃点东西。

等餐时,刘宗伟掏出他的iPAD收邮件,没多久就叫唤起来,原来人事部发了邮件出来,林如辉果然在大肆招兵买马,而且标明是公司内外兼收,且以内部优先。

“这个,你要不要去试试?”刘宗伟拿手指点了下某条咨询师的招聘问成茵。

成茵看了下要求,立刻抽抽鼻子把PAD还给他,“条件太高,而且他要求具备的经验我一条都不占,基本没戏。”

刘宗伟居然没再怂恿她去冲锋陷阵,点点头表示同意,“林如辉人是聪明,但这种人有个毛病,只喜欢聪明人,对脑子不开窍的下属难以容忍,所以一般人跟着他也是受罪。”

眼见成茵的面庞微微扭曲,刘宗伟赶忙解释,“没说你!”复又压低声音,“我也是刚听说,彼得去他那儿应征了。”

“你又知道?”成茵撇撇嘴角,“你怎么跟半点新闻似的,每三十分钟刷新一次!”

刘宗伟得意地直哼哼,“咱人事部有人。”顿一下,又若有所思地笑,“彼得那傻缺这次注定要当一回炮灰了。”

“大哥,嘴下积点德吧。”成茵皱着眉头迎来了她的蘑菇鸡肉饭。

预想中的激烈PK并未如期上演,林如辉的办公室里,各色人等进进出出,倒是格外热闹,有时高翔的身影也会出入其间,一切都显得那么风平浪静,成茵下意识觉得刘宗伟有点神经过敏了。

整理完一份资料后,成茵持杯往茶水间续水,不期然与林如辉邂逅。

“芬妮。”他的声音清晰柔和,成茵觉得自己的英文名被他从齿间吐出不啻于一种享受。

她努力回以最饱满的笑容,这似乎是他们在AST的第一次单独相对。

“你,好像一直很忙。”她捧着空杯子与他寒暄。

林如辉啜一口杯子里的不知咖啡还是茶,脸上现出一抹诙谐的笑,“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小?”

成茵的笑脸立刻绷到最大幅度,他干嘛抢自己台词呢!不过,这是否也可理解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芬妮,我能请你帮个忙吗?”林如辉继续笑吟吟地望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成茵觉得,在人群中,林如辉是很少笑的,但每次与自己相逢,他却能把最完美的笑容展现给她。

这,是否就是所谓的…缘分?

“你尽管说。”在如此融洽温馨的气氛中,成茵自然想不出来任何拒绝的理由。

“昨晚查资料我发现咱们用的宣传手册版本很旧,我想做一版新的。哦,我知道这种事一般都是由助理负责的,不过,”他轻轻笑了下,“我的助理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可能到位。”

中午用餐时,成茵已经听说了这位首席咨询师选人的挑剔和苛刻了,外部应聘的候选人面试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但鲜有入得了他法眼的;至于内部,报名者也为数众多——此次招聘的最低职位级别就是八级,相当于一个高级咨询师,而AST的中低级咨询师目前一抓一大把——情况似乎比外部要好些,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未听说有正式确定的。

“当然可以。”且不说成茵一贯是乐于助人的,更何况这位帅哥说不定还是她命中注定的有缘人。

“谢谢你,芬妮!”林如辉露出满意的笑容。

成茵花三天时间完成了林如辉要求的手册初稿。她拿着打印出来的效果图兴冲冲跑去给林如辉看,路上与从人事部走出来的高翔迎头撞上。

“这是什么?”他一眼就注意到成茵手上的东西。

成茵心无芥蒂地把手册展开来给高翔观摹了一遍,等讲解完毕,发现高翔脸色不是很好看,心头顿时一凛,她似乎不应该瞒着高翔帮林如辉做事,但她不是故意要瞒的,平时帮张三李四做事做得太习惯了,也从未想过要在高翔面前表功。

幸而高翔没说什么,沉着脸,点点头让她走了。

林如辉对成茵做事的速度和质量都表示满意,不吝赞辞夸了她一顿,成茵难免飘飘然起来。

如果刘宗伟之前所言属实,是否意味着她确实不属于那拨脑袋不开窍的人中的一员?

成茵交了差,美滋滋回自己座位,经过彼得的格子间时,依稀听到他在跟什么人讲电话,语气愤慨。

等她坐回位子,就听见斜后方传来“咚”地一声脆响,好像是话筒和话机激烈碰撞发出的声音。她悚然回望,只抓到彼得疾步奔走的一个背影。

下班回家,成茵坐在出租车里轻揉太阳穴,刘宗伟又给她来电话了,他这两天出差在外。

“高登今天是不是和人事部吵了一架?”他的口气有种“天下终于乱了”的兴奋。

成茵吓一跳,“有这事?不知道啊!”

刘宗伟再度鄙夷她,“瞧瞧你,整天猫在公司都不如我这离开十万八千里的人强。”

“我人事部又没人!”成茵没好气地堵他一句,好奇心跟着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彼得呗。”刘宗伟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林如辉想要他过去,但高登不肯放,说人事部这样做事不地道,分明是在拆他台,林如辉要人完全可以外面招去。”

“人事部怎么说?”成茵听得也来了兴趣。

“他们的意思是,内部招聘是给员工的优先权,高登作为部门领导,不应该阻拦那些有条件转岗的人,但高登又反驳他们,这样转岗太突然,他这儿根本没准备,很容易影响到项目进度,引来客户投诉,反正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都挺有道理。”成茵也难抉对错,虽说内部转岗是好事,但这样在同一个部门里换老板就升一两级确实属于奇特个案,对高翔是很不利的,“最后怎么样?”

“没定呢!”刘宗伟道,“表面上是人事部在操作,其实谁不知道这是林如辉的主意啊!不过林大师真是淡定,看着他们吵,什么话也不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光冲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狠角色!等着瞧,往后还有热闹看!”

成茵想起彼得愤愤然的背影,还有高翔铁板着脸问自己要手册初稿看的情景,心里荡起一缕忐忑,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轻轻吁了口气,“真是张乌鸦嘴!”

11-1

下班早,成茵没有立刻回家,嘱咐司机在直街拐角处的美味小站略停一停,她下车买了三串肉串方回车上。

这几天,姚远的儿子姚李正天天上他们家报到,这鸡肉串就是给他买的。

三天前,舅舅开电动车在下班的路上跟一辆小车撞了下,造成腿骨骨折,在医院打上了石膏,一下子忙坏了家里人。

本来,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李正是由舅妈负责接送的,现如今她得全天候在医院陪着舅舅,姚远和李卉白天又要上班,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儿子。

事不凑巧,李卉的父母正远游在外,也没法接管孩子。

今年恰逢李卉父母结婚三十五周年,姚远夫妇为表孝心,给他们在旅行社报了个韩国十日游。坐轮船过去,价格很便宜,但据说大半的时间都将搭在海上。舅舅舅妈听说后齐刷刷告诫姚远,等他们银婚时,绝不需要这样的服务。

不过即便李卉父母没出去玩,他们人在田坊,李正上学在市区,也很难搭得上手。舅舅舅妈思来想去,亲戚中就只周老爹赋闲在家,人也和蔼踏实,于是这临时接送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

每天早晨,由姚远负责把孩子送去学校,下午放学则由周老爹接回家来督促他做功课,等孩子吃完晚饭,姚远那头也忙得差不多了,再驱车过来把李正接回去。

周老爹很喜欢孩子,监管起李正的学习来自然是松松垮垮,因此李正在周家那叫一个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再等成茵下班回来加入其中,老老小小三个孩子能把整间屋子掀个底朝天。

成茵举着热腾腾的肉串飞奔回家,开了门,愕然发现杨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是我叫小杨过来吃晚饭的。”周老爹笑得一脸褶子,“我那幅画他给鉴定出来了,是真迹!”

小李正一见成茵给自己带回来的肉串,登时两眼放亮,扑了过来,“姑姑,我要吃肉串!”

成茵把肉串交给欢天喜地的李正,疑疑惑惑望着杨帆问,“真的假的?”

“是真的。”杨帆笑答。

天热,他穿了件紫灰色的T恤,下身一条浅灰色棉质休闲裤,难得见他穿得这么随意。

“我今天刚从上海回来,路上就给叔叔打了电话…”

杨帆还没解释完,周老爹已经抢过话头接着道:“我早就说了这个肯定是真迹,卖画给我的老陶拍胸脯跟我保证过的。”

“不过,”杨帆又道,“古董行的朋友说,这幅画虽然是许先生的墨宝,但属于中前期作品,那个时期他的画作市面上流传比较广,笔法技巧也不如后期成熟,所以这幅画的价值目前还体现不出来。”

周老爹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我也没打算出手。”他慈祥地瞥一眼成茵,“我是打算把它留给茵茵当嫁妆的。”

成茵两眼一翻,做了个噎着的表情,杨帆抿唇暗笑。

周妈妈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吩咐老伴,“赶紧把餐桌上的东西挪走!别在那儿发梦了,你们老周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贫民!还是踏踏实实过小日子正经。”

成茵一边帮着收拾一边笑,“爸,您看咱妈自从挣了大钱以后,这说话的底气有多足!”

“少学你爸,瞎贫嘴!”周妈妈作势扇了她一把,转头利索地招呼杨帆,“坐吧小杨,没什么菜,就管饱。”

杨帆瞅瞅桌子上五六个菜碟子,每个都装得满满的,笑道:“很丰盛,阿姨太客气了。”

成茵对爸爸偷偷吐了下舌头,这桌菜全是出自爸爸的手笔,就这么给老妈借花献了佛。

周妈妈又说:“以后有空常来,既然大家都是亲戚,是得走动走动,你来之前,给茵茵他爸打个电话就成。”她目含深意地看了眼老伴,“我们家老周可喜欢你了。”

四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

成茵和父母毫无障碍地插科打诨,整个家里都洋溢着一股温馨的气息,杨帆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和家人这样聚在一起吃晚饭了,不觉心生羡慕。

他转头问李正,“有没有给爷爷捣乱?”

李正当然否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爷爷可喜欢我了,是不是啊,爷爷?”

“那是当然!”周老爹附和,呷一口小酒,“哎呀,带小孩累是累了点儿,不过开心啊!等将来茵茵的孩子出来,我这也算是有经验上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