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了手,仰头再一次问道:“是真的吗?当年他是拿着你们给他的钱,才跟我分手的,是吗?”她的语气不缓不急,好像在跟别人讨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一般,那样从容平淡,好似一点也无所谓。

可屋子里的人却静成了一片,楼父楼母对视无言。连大嫂这个中间调停人都没有话说。显然,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当年他拿了她家人给的钱,所以找了个人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戏而已。

他或许从来都没有爱过她。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演戏,只是为了钱而已。

最后还是楼远乔开了口:“不错。他的确拿了钱,也按约定跟你离了婚。”

终于确定了方才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了,没有半点的虚假。就算她想骗自己也骗不了。

Chapter 14 请君入瓮

他捏着手机,竟微微地发怔。

几天不见,才知道想念是如此之深。

她如此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光彩夺目。可却那么的飘忽,他总是隐隐害怕,怕伸手一碰,她就会如泡沫般地消失,留给他一屋子的虚空。

她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以前就算他搂着其他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虽然怒到了极点,伤心到了极点,却也没有如此如此恨他。因为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人要变了,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可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两人的分开竟是如此的不堪……他一直,一直是看中她们家的钱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家门,怎么开的车,也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眼中有东西一直不停地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一串接着一串,眼前模糊一片,到后来几乎连路也看不清楚了。

她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地大哭……心想着哭什么哭,楼绿乔,你怎么就这点出息,不就是被人骗了嘛,又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被同一个人欺骗了而已……地球不照样转吗?又不是不转了!

可她也是知道的。她哭,她掉泪,绝对不是因为被他和家人骗了……而是因为他拿了她家人的钱……他或许从一开始跟她在一起,就什么都算计好了的,就是为了她们家的钱。

原来他和她的一切值这么多钱?哈哈哈,值那么多?

抬头一抹脸上的水珠子,吸着鼻子,发动 了车子,继续上路……可是,还是不行,眼中的泪水就是不肯听话,一直掉,一直掉下来……她无法自己……为什么他会拿她的爱如此伤害她呢?

如果不是他的再次出现。她应该能把他忘记的。那些年少轻狂,她早已经遗忘了,偶尔想起的时候,只觉得是梦一场罢了……这些年,她早已经复原了,至少在她再次遇到他以前 ,她以为是可以如此的……他为何要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他现在已经功成名就,已经够有钱了,还想要骗她什么,还想要从她那里骗去什么呢?

寒冷的夜里,人被懂的木木的,也不过如此而已。可是在那个时候,若是有人给了你一点点的温暖 ,在你迷恋万分的时候,却又毅然决然地抽走,只会更让人觉得彻骨冰寒。

他就是如此,如他不再出现,她终有一天会忘记的……就当忘记一段过往而已——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或许从一开始他接近她,就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好处。后来发现她为了他与家里闹翻,他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了……所以后来选择拿了大哥的钱,与她分手……可是这次她又上钩了……他很得意是吗?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她……可这一次 他想要什么呢? 他想要的还有什么没有?

她眼泪模糊地停到了一家路边的酒店,迷蒙中似乎看到了酒店门口的门童一脸诧异,也依稀感觉到大厅里来往的人将眼光落在了她身上,可她已经什么也顾不了了。往日向来最最注重美丽优雅的她,此时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

前台的小姐好像说要身份证,她放在哪里了呢?应该在包里的……怎么不再呢?找了一会才找到……还要交多少订金,她将包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才找到钱光……双手颤抖……也不知道弄了多久,前台小姐总算是把房门卡给她了,带着万分同情、万分讶异兼万分怜悯的眼神和笑容。

她跌跌撞撞进了电梯,又趔趄着从电梯里出来,朦朦胧胧地刷卡进门后,靠在门上,整个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仿佛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

当年的她是被父母兄长呵护在手心的温室花朵,在出国之前连衣服也从来没有动手洗过。所谓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应该也就她这个样子而已。

可是为了他,她却与从小疼爱自己的哥哥吵架,与宠爱自己的父母翻脸,为他舍弃了整个世界,只围绕着他旋转……在那间麻雀大的小屋里,学着给他洗衣服,为他学做饭,整理收拾……甚至连缝一粒小小的纽扣,被针扎着了手,也不觉得疼,还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幸福。

泪水就像小溪流一样潺潺而下。

可是他,他给她什么呢?就算彼此分开了,她偶尔想起,总还是相信他是爱过她的,只是后来不爱了而已。爱情不都是如此的吗?来的时候和去的时候一样,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可事实呢?她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其实不冷,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仿佛像是被筛选的豆子,身不由己地抖动。

泪不停地涌出来,整串整串地掉落下来。她不停地抹,不停地擦,可就是抹不完也擦不光……到最后连哭泣的力气也耗费殆尽了,什么都是软软的,只觉得无边黑色漫天袭来。

等醒来的时候,她依旧蜷缩在地毯上,房间里依旧是一片黑暗。她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发觉这里是酒店的房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头晕晕的,如同一团糨糊。

摸着墙壁将灯打开,光线很亮,让人无所遁形,眼睛在一刹那 如被无数的针在扎着,很是刺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了眼皮,摇摇晃晃的去浴室洗了把脸。

冷水泼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整个人也清楚了很多。镜子里的女人,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披头散发形似疯癫,憔悴不堪到了极点,她呆呆愣愣地瞧着,竟然半天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那人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仿佛想哭,却动弹不了,脸上好似被冻僵了一般,冷硬如铁,看来就算化上最浓最厚的烟熏妆,也遮盖不住那曾经痛苦的事实。

她躲在被子里,蜷缩在床上,竟然了无睡意,只是觉得心空荡荡的,脑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是空荡荡的。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依旧睁大着双眼,最后索性起来,打开了电脑,发现才不过一天多没有上网,人世间已经天翻地覆了。

各大网上现在最轰动的新闻便是一线玉女明星袁圆与当红小生马晋天的分手门事件,疑似有第三者介入,但玉女明星袁圆一再否认,称是因聚少离多感情变淡,大家才选择做朋友的。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分手,有事分手,这个世界就是个分手的世界。 不过娱乐圈的分手,见网和见报的都是公关话语,几乎99%都是假的,玉女明星袁圆她自然是熟悉的,曾在很多的时尚派对见过,长得很是甜美可人,交际手段非常玲珑。套有谢小珊的话来说,这么懂得规则又识趣的美女,想不红也难啊!

猛然想起一个多月以前,她曾经在上海飞往美国的航班上碰到过,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却不是马晋天,两人互动频频,显得很是亲昵。但当时她只看到了数眼,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非但没有特地留意,更是刻意回避。毕竟娱乐圈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早见怪不怪了。现在看来,显然那个时候袁圆已经劈腿了……这条新闻很火暴,看来这一期的杂志无论是哪一本,只要能请到袁圆做封面女郎,并进行专访的话,肯定会大卖。她登入了MSN,起身冲了两包速溶咖啡。既然准备工作,那就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吧!

谢小珊正在线,看到她,忙发了一条过来:“我的姑奶奶,你死哪里去了啊?总算是出现了,还不快给我滚回来。”语气还是又恶毒又亲切,不改她的本色。

她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心里也似有暖流涌过,轻笑了出来,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回了一条过去:“反正已经旷工了,索性玩儿个痛快!”

谢小珊发了一个喷火的头像过来:“人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你倒轻松。限你30分钟之内滚回办公室。否则家法伺候!”她发了一个摇头的头像给她:“NO!”

谢小珊又连发了三个喷火的头像:“快点啦。你知道杂志社没了你,就跟中国革命没了毛泽东一样,没了主心骨啊。这一期的封面还没有确定呢,马上就要印刷了……你……你还要不要把杂志做下去了啊。”

看来谢小珊这个女人平日里表现的不在乎百分百是装的。她摸着头,悠闲万分地连饮了数口,才不紧不慢地回了过去:“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会儿。去联系玉女明星袁圆的经纪人,说我们杂志请她做专访。”

谢小珊发了两个瞪眼的头像,估计气急败坏了:“就你会想得到啊。现在哪一本杂志没在抢啊。昨天新闻一出来,我就让小美跟她们联系过了,人家经纪人的答复是目前的专访已经有好几个了,如果我们愿意等的话,下个月再说。牛得很哪!”

这个情况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了,做杂志做新闻,抢的就是时间。太久没有喝速溶的咖啡了,此刻居然觉得还是挺好喝的,可能在极度恶劣的情况下,人会不自觉地放低要求。她一口气将咖啡喝了个精光,香醇的味道让人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好了起来:“放心。你再给那个经纪人打电话,报一个航班给她,MU574上海飞往美国纽约,座位号是xx和xx.时间是上个月5号。”算那个玉女明星倒霉,正坐在她的斜对面。

谢小珊有些不解:“什么啊?”她回道:“你只要将我这个报给她的经纪人,让她帮忙转告一下袁圆小姐就行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谢小珊在那头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按照她说的去做:“好吧!”

她又打开了几条关于袁圆的新闻,多方面了解事件状况。工作吧,只有工作才不会辜负你,付出多少就有多少回报。每个女人都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她在酒店里整整窝了一个星期,隔着电脑,从容不迫地指挥小美等人完成了所有的采访和稿子。也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化悲愤为力量。结果自然是不出所料的,一上市杂志大卖,销售量居同期之首。有话题就有卖点啊。

谢小珊高兴地连连发了kiss的图案过来:“女人,真有你的。”

到总台结清了费用,离开了酒店。外头依旧光线明媚,点点碎金,静静地透过车窗玻璃,微微地洒在了身上。因是冬日的暖阳,并不灼热,只带了些许的温烫。但还是多少让人的心情有些飞扬了起来。看来这世界并不会因为你难过而停止转动的,哎,这句话真是真理啊。

她冷静地载某个转角处停下了车子,拿出了电话,按出了号码。不过半年时间,她居然早将他的号码牢记在心了,指间熟悉地按下,是完全不用经过大脑思考的条件反射。她很想笑,可心底却一片冰凉。

她静然了一会儿,最后闭上了眼,将手指重重按住了拨号键,拨了出去。电话那头“嘟”地响了一声吼,便随即接通了。

他那特有的声调透过话机传来,更觉低沉沙哑:“出差总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出现,我已经考虑要报警了。”

心依旧会泛起熟悉的酸疼,可她却佯装轻笑:“有这么严重吗?我这不是出现了。”

他在找她。她无声无息地消失一天后,他就直接打电话给了谢小珊。而谢小珊不明就里,以为两人在吵架,而她正在耍花腔,按了她交代的话,说她临时有事要出差了,而且那边信号不好,很难通上电话。

一旦你撒了一个谎,就得为圆这个谎再撒很多很多个谎。她亦不例外,只得将编织好的谎话,再说一次。

他没有怀疑,只笑着温柔款款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到家?晚上想吃什么?”她因为还沉浸在自己的谎言里,一下子还转不过来。他又问了一道:“想吃什么,我去买?”

她道:“随便吧,我无所谓。”他温柔地道:“那你先睡一下,我很快回来。”

她摇头:“不要了,在飞机上已经睡饱了。”他道:“那去做个SPA,我等下来接你。”

她道:“我不要……”他笑了出来:“那你要干嘛?”

她沉吟着道:“要不,我陪你去买菜。”他微愣,心里一阵温暖,可是舍不得,因为去的是普通的农贸市场:“不用,菜市场很脏。”大概是出身关系,他对食材新鲜度要求很高。

她道:“没有关系……”

门上传来敲门声,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她道:“稍等一下……”右手按下了内线键,问秘书道:“骆小姐,是谁?”

对方居然没有回答。他正准备起身,门被推开了,一阵淡淡的香气由远而近地袭来,她一边用手拂这头发,一边拿着手机嫣然巧笑,杏眼微眯地款款而来。

他捏着手机,竟微微地发怔。几天不见,才知道想念是如此之深。她如此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光彩夺目,可却那么的飘忽,他总是隐隐害怕,怕伸手一碰,她就会如泡沫般地消失,留给他一屋子的虚空。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室,她挂了手机,目光却定定地落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宽大简洁的桌面上摆了一个木制的相框,里头是一张旧照片。这其实很正常,十张办公桌,九张是这么摆的。

照片里的两个人,男子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女的是一件白色裙子,正相视而笑,眉目弯弯,眼角眉梢都洋溢这一种醉人的幸福。

虽然看得出来已经拍了很多年了,但照片里头两人浓浓的爱意却依旧迎面袭来。仿佛隔着这么一段的距离,隔了那么一段的时光,还是可以感觉得到两人之间浓的化不开的甜蜜。

可问题是如果一个已经离婚的男人,办公室的桌子上摆着与前妻的合照,多少是有些不正常吧!

她想起方才进来的时候,外间的秘书小姐微愣之后,便笑容热情的样子,看来多半是将她认出来了。他如此“大方”地摆在办公桌上,无疑是向别人宣告他们的关系。

事实上,凭良心说,他以往和她在一起,对她也是很好很好的。什么事情都顺着她,宠着她,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样。以至于刚分手那段时间,她老是晃晃忽忽的,总不愿意相信两人会就这样分手了,而且是因为他那种方面的原因。

离婚签字那天,他坐在她右边的位置,隔了短短几十公分的距离。她捏着手里的笔,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良久也无法写下自己的名字。

可他却寥寥数笔,轻轻地将自己的名字签下。站起来,与那位金发律师握手道谢,然后停顿了一两秒钟的时间,转身离去了。所有的动作都那么的有条不紊,一气呵成!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成功地将眼中的水气逼了回去,最后低头落笔。既然他如此毅然决然,连一丝留恋都没有,她又何必眷恋呢?

知道签字后,彼此就是真的离婚了,从此之后,彼此再无半点瓜葛了。在这个结婚快餐式的国度,离婚的速度也同样的快。

她木然地从律师楼里出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他站在街边,似乎在等人。见她出来,他走了上来:“我送你回去吧。”

她不说话,只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冷意足以杀死一个人。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当时的她真想杀了他。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滚!”

有些事情她可以刻意不去想起。可当她看到这一张旧照,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往。她的胸口还是会在一瞬间冲起一股酸涩的恨意,猛然转头,望着微开的窗口,一瞬间,几乎有种冲动,想抓起相框扔出去。

这是两人唯一的结婚照,亦算是两人唯一的婚纱照!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她竟然会在他桌上看到。若不是现在看到,她几乎快要忘记曾经跟他拍过这张照片。

他想表明什么呢?他很念旧吗?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她这个前妻吗?原来他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她在心里冷冷地一笑。

偌大的办公室里静然无声,她在桌前微怔。当年她带着恨意离去的时候,只带随身的衣物,其余的一切皆留在了那里。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是刻意不去想去,努力想要忘记的。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在某一天还会再见到这张旧照片。

照片里的女子巧笑嫣然,凝视着男子,眼角眉梢都是羞涩满满的爱意……楼绿乔看着过往的自己,几乎产生了错觉,这个人是自己吗?曾经那么傻,痴痴地爱着他,为了他,愿意做任何事……那个时候怎么会觉得自己傻啊!还以为自己的义无反顾,是多么的勇敢……以为她可以向家人证明她一定会幸福的……呵呵,事实证明姜永远是老的辣!

他看着她的样子,知道她回忆弃了从前,心中柔软起来,过来握着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小乔……”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只有她才懂得的哀求,却很奇怪,又好像隐约有种无法形容的悲凉。

她咬着下唇,屏着呼吸,没有回头,任他紧紧抓着,仿佛疲累到了极点,顿了顿,才冷冷地道:“放开我!”

他没有一点想松开的意思,被他握住的地方隐隐生疼了。她突然间觉得委屈异常,泪水涔涔而下。

他已经察觉出了异样,忙放开她的手,心疼地道:“小乔,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他越是解释,她却越是觉得凄苦难受。所有的东西本已经聚集到了胸口,此时早已经是难耐了。

他伸手想扳过她的脸,想看她,她只是不肯,一再地别过头去。他的手却触摸到了一脸的濡湿……他涌起了一阵慌乱,可他的声音却很低:“小乔,都是我的错……真的,都是我的错……我们把以前的事情忘记好吗?永远不再想起,好吗?”过往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无力,就算他怎么努力,那也是回不去的,也是弥补不了的。

门口忽地传来了一阵轻快的敲门声,还未等他回答,门已经被人推开了,有个清脆娇柔的声音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秦大哥,晚餐你有约没有……”声音却一下子戛然而止了。

是一个长发飘逸的美女,时下很流行的那种美女,水汪汪的大眼,我见犹怜的瓜子脸,让人绝对地一见难忘。楼绿乔也不例外,所以记得很清楚。她以往见过这位美女两次,一次是在餐厅,她一身黑色的名牌套装。而另一次是在医院的停车场。今天是第三次。楼绿乔别过了头去。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此时的狼狈。就算是演戏,她也只演给他一个人看。

但显然那美女比她更为吃惊,先是呆在了那里,渐渐地回过了神,看看眼前相拥的两人,脸色有红又白地转了几转,最后则一点点地惨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顿顿地再一次开口:“不……不好意思!”美女脚步踉跄地转身而出。

在这个中间,他一直搂着她,一点儿也没有想放开她的意思。

他低声道:“她是我合伙人的妹妹。现任我们人事部经理。”像是对她解释。可她只推着他,倦意万分:“放开我……”

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不,我不放开。我不会再把你放开了。”他在心底说道:“小乔,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把你放开了。”

他的话语静静地回荡在耳边,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安静了,她听不到任何声响,只于那句话在耳边一再地轰响。

再也不会将她放开了。她在心底无声冷笑:“可惜了,秦慕天,我早已经过那段‘清蠢岁月’了,还会再轻易受骗吗?”女人成熟了或许就是如此的,再不会轻易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了。

当年他说他会对她一辈子好的,可是才多久?那是间断得连她自己都羞于承认!人连下一分钟的事情都不知道,说什么一辈子呢?

余光落在照片上,当年的可人儿如今已久面对面站着,可如今就算再如何亲密相拥,却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光景了。

秦慕天几经艰难,总算找了个位置停好了车。下车吧,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确定你要去么?”

她凝视他几秒钟后,清澈嘴角:“我确定,可以了吧!”她这才下了车,走到她这边,牵起她的手,这才进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传统农贸菜市场,混合着各种气味,鱼肉的腥味,活鸡活鸭的臭味,甚至还夹杂着熟食的香味,地上则湿漉肮脏,可这一切却充满着生活的热闹气息。

他大概以为她肯定是不习惯的,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她刚回国的时候,是住在什么样的地方。这样的味道,她曾经无数次地闻到过。

摆鸡摊的是一个中年人,大概因为熟悉,一见到秦慕天便笑着打招呼:“你又来买菜啊?这位肯定是你女朋友吧!”秦慕天一笑,道:“帮我挑一只好一点的鸡,我要炖汤。”

那人道:“好嘞,我这些鸡可是正宗的放养土鸡,今天上午才到,包你满意。”那人一边挑一边还在打量楼绿乔,忽然道:“你女朋友越来越漂亮了。”

她闻言,转头看着秦慕天,却语带笑意地问那人道:“师傅,你什么时候见到过我?”她绝对敢确定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人。

那师傅呵呵笑着:“你男朋友的钱包里不是有你念书时候的照片吗?上次还掉在我这里。所以啊,我认得你。”

“这可是他第一次带女孩子来买菜哦。现在这样子专一又长情而且又会煮一手好菜的男人真的是不多了。”

长情又专一吗?楼绿乔低着头,心地冷笑,不露半死痕迹。

他从不让她进厨房,这次也一样。一进屋就把她推进了卧室:“先洗个澡,再睡一小会儿。很快就有好吃的了。”

在她家吃过饭后,她就失踪了一个星期。虽然谢小珊一直说她出差了,但他总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惶恐。

方才见了她的样子后,他总算将心放了下来。他轻摇了一下头,怪不得古人说不能做亏心事,一旦做了,总是会寝食不宁的。而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怕她知道那件事,很怕很怕。如果她知晓了,按她的个性……他猛地一摇头,每次只要触及这个,他背上都会冒冷汗,他不敢想象……她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汤已经炖得差不多了,满室生香,诱人得直流口水。她陶醉地皱着鼻子吸了一口气,捧着肚子,一副馋状:“哇,好香哦。我饿了!饿死了!”

他正在清洗大闸蟹,抬头微笑:“等我把这几只螃蟹放进蒸锅就差不多了。”那笑容宁静温暖,目光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