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她下巴的手还停留在那儿,白肆索性把心一横,低下头就要再亲。沈千秋这时已经反应过来,抬手就打。

白肆不用看也知道,这时候身边看热闹的人不少,哪可能让她这时候打下来,另一手也飞快地抬起,刚好包握住她的手,十指纠缠,更显暧昧得厉害。

周围已经有人低声起哄,还有女人吃吃笑出了声。

白肆顾不得更多,亲到沈千秋的唇之前,轻声说了句:“千秋,别生气。”

沈千秋想要打人的动作就跟之前一下子站起来的时候一样,都是本能反应。这时听到白肆说的话,两个

人目光相触,就见白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里面还透着一份怯生生的委屈,不禁心头一软,索性把眼睛闭了起来。

白肆怕惹得沈千秋真动了怒,不敢多放肆,再加上确实不知该怎么亲吻,只能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片刻之后就松开,而后拉着她头也不回地朝电梯口奔去。

这个吻浅尝辄止,却足够让人心头甜蜜。白肆连拉着她手的动作都不禁轻柔了许多,却发现沈千秋仿佛不愿意就此离去,抗拒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转过身一看,就见这姑娘脸颊粉红,目光水润,明显还挺害羞的。可就这样,她还是不愿意走!

白肆心里这个气啊!

可他哪知道沈千秋的心理——才摆脱猥琐男的骚扰,又被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亲个正着,也让周围人看了戏,她还不如索性厚着脸皮多留一会儿好好调查调查呢!让她现在就走,她哪舍得?

可白肆的臂力大得惊人,一手拉着她的手,另一手环住她的腰,几乎半强迫式地一路推着她向前走去。

沈千秋忍不住低声反抗:“你赶紧放开我!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白衣男子。看到两个人似有争吵,便微微笑着问了句:“这是怎么了,两位在这里玩得不尽兴?”

白肆看到男人的出现,脸上仅存的一丝恼怒也瞬间抹平,占有性地搂住沈千秋的腰,似笑非笑地说:“闹了点小别扭,让贺爷见笑了。”

那姓贺的男子看了沈千秋两眼,才把目光投向白肆:“你还认识我,看来是熟人的朋友了。”

白肆道:“是朋友引荐来的,早就听说了贺爷的大名,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沈千秋感觉到白肆狠狠掐住自己的腰侧,知道这是不让自己出声的意思。而且看面前这人说话的意思,好像是这间会馆的老板,索性垂下眼装作默认,一面偷偷打量着面前男子的穿着打扮。

刚刚匆匆一瞥,只看到这个贺爷双目细长,皮肤白皙,是那种过目即忘的平凡长相。他两鬓斑白,眼角也生着细细的纹路,虽然保养得十分好,看起来怎么也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了。再观察这个人的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一尘不染,就连脚上的银灰色漆皮鞋也擦拭得光亮可鉴。听他说话的声音,也是不疾不徐的语调,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沈千秋低垂着眼,双手放在身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揪扯着白肆的袖子。

贺爷似乎是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了一声道:“改日有机会再叙吧,你的这位女朋友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白肆暗暗松了口气,道了声“不好意思”,推着沈千秋就往电梯里走。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那位贺爷望着两个人,突然笑着问了句:“忘记问,向你介绍我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白肆险些咬碎一口牙,但还端着一副笑模样,礼貌地回道:“前几天酒会上听一个朋友说的,忘记问他的名字。”

贺爷点点头,朝两个人挥挥手,示意两个人可以走了。

电梯门总算关上。沈千秋刚想挣脱出他的钳制,就被白肆一把从后面搂住。她刚想张口,就觉得耳垂被人狠狠咬了下,白肆的声音听起来又低又沉,全不复往日的清亮,还含着一丝平日少见的慌乱:“别乱动,你知道刚刚自己惹到的都是什么人吗?”

沈千秋还想挣动,脑子里却灵光一闪,旋即意识到白肆这样的举动,大概是因为电梯里有监控摄像头,心里有再多的愤怒和不解,也就暂时随他去了。

电梯门打开,白肆才松开怀抱,抓紧她的手一路快步往大门方向走去。

三楼的一间监控室里,贺子高啜了一口红酒,眯着眼睛指挥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工作人员:“这女人进来时跟着的那个男人,还有刚刚走时陪着的那个小子,三个人的底细,都给我好好查一查。”

5.

一路走出“流金岁月”,沈千秋几乎是被押着上了白肆的车。沈千秋恨得牙痒痒,她是真没想到,白肆这小子看着劲瘦,力气却不小。像之前那样钳住她的手把她一路推进车,她居然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车门关上,白肆也松开对她的钳制,然而不等她说什么,这小子已经先一步顶了回去:“要吵要骂等我先把你送回去再说,这边不能多待,太乱。”

车子开出去很远,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沈千秋把手机掏出来一看,这才想起来之前收到赵逸飞的短信之后,一直没顾得上回。估计这会儿他是有些不放心了,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沈千秋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才发现自己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连忙缓和了语气说:“师兄,我刚从那里出来。”

赵逸飞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躁:“千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就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沈千秋咬了咬唇:“我看到了约定时间你还没来,就…”

“刚刚李队给我打电话,听说咱们要去‘流金岁月’,就让我赶紧撤,我说你已经进去了,他那边好像挺生气的…”赵逸飞犹豫片刻,又说,“不过你也别担心,明天你早点来单位,有什么事,师兄帮你一起扛。”

沈千秋心里乱糟糟的,也顾不得分辨赵逸飞的弦外之音,胡乱答应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抬起头,沈千秋发现车子拐过一个弯,开上了一条自己并不熟悉的路,顿时又炸了:“你这往哪开?这根本不是回我家的路。”

白肆也没什么好气:“直接回你家,你以为我跟你一个智商?姓贺的那边估计这会儿已经盯上咱们了,今晚你先在宾馆睡一晚,不能直接回家。”

沈千秋心里有太多疑问,这时见他开了口,顿时忍不住了,连珠炮似的问道:“那个姓贺的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认识他?还有,你今晚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之前有个男的领我进去,说是受人所托,是你的朋友?”

白肆似乎对她的这些问题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回答:“你今天去的那家会馆,就是他的,他叫贺子高,道上认识的都称他一声贺爷,也有叫贺哥的。带你进会馆的那个人是我朋友,他认识的人不少,手里又有‘流金岁月’的会员卡,我临时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帮忙的。”

好,回答得真是有条不紊。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来了,沈千秋深吸一口气,盯着白肆的侧脸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去那儿?还有时间给你的那位朋友打电话,你跟踪我?”

车子在一处停车场停下来,白肆大概正想拔钥匙,听了她这句话,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下,又收回去放在腿上,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沈千秋见他又是这副沉默中还带点委屈的模样,不禁愈发心头火起,提高了声音问:“你敢做还不敢说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我这是在工作,在查案子,我去哪儿你跟着去哪儿,你这是妨碍公务懂不懂?遇到危险怎么办?我和赵逸飞是警察,有的是法子从危险的地方撤离,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跟着我们瞎掺和什么?”

白肆抬起眼睛看她:“今晚这地方如果没有我,你进都进不去,更别提全头全尾地出来了。”

听起来还真是铁一般无法撼动的事实!

沈千秋依旧紧揪着最核心的问题不放:“你先说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要跟着我?”

这些才是让她越想越搓火的问题好吗?试想,她一个正统公安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毕业工作三年有余,居然没发现自己被一个小毛头给跟踪了,这要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更何况这里面有多大的安全隐患?像今晚这样全身而退还好,倘若白肆因为想要跟踪保护自己而出了什么意外,她要怎么跟白肆的妈妈交代?经过当年那件事,她甚至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跟白肆的妈妈面对面交谈的情景!

白肆依旧是之前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笃定:“为了保护你,今天白天在李三川那没收获,我就猜到晚上你和赵逸飞肯定还有其他行动,多我一个人不好吗?这不今晚我就派上用场了。”

那个赵逸飞连“流金岁月”的大门都没进去,还能指着他关键时刻保护沈千秋?能自保就不错了!

沈千秋几乎要冷笑了:“你还挺机灵!今晚那是什么地方你也看到了,我是警察我不怕什么。万一今晚那个什么姓贺的盯上的是你,你说这事怎么办?到时候还不是要我反过来保护你?”

“‘流金岁月’是什么地方,我比你清楚得多。”白肆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怒了,“

你以为今晚如果不是我出现,那个老男人会放过你?你还想跟他们打探消息,进那个大厅的都是奔着女人去的,会老老实实让你套话?”

不提这个茬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沈千秋更怒,她这便宜倒是没让别人落着,全都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宜白肆了!可转念一想,这小子刚刚亲人的动作也生涩得厉害,俩人估计都是第一次,谁也别嫌弃谁了!

怎么算都是一笔糊涂账,要怪就怪白肆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进了那个鬼地方!

沈千秋越想越头疼,推开车门就想出去,却发现车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你把车门打开。”

“再等一会儿。”白肆瞥了眼车后镜,“再过五分钟,要真没什么事,我把你送回去。”

“用不着你送。”沈千秋看见后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伸手摁下中控锁,推开车门下了车,甩给白肆一句:“早点回学校,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白肆眼看着人上了出租车,一拳头打在方向盘正中,车子发出一声清脆的鸣笛。

Chapter 05 故人新知

1.

清早,沈千秋才进办公室,就听到李队的声音:“千秋,你跟我来一下。”

沈千秋抬起头,就见李队穿着一身警服,脸挂寒霜,转身进了小办公室。办公室其余几个人,赵逸飞,黄嫣儿,还有周时,都对她露出同情的神色。

沈千秋应了一声,脱掉外套放下包,跟在李队身后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李队就将手里那叠资料狠狠摔在桌上:“沈千秋!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凡事都要先汇报,再行动?”

李队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性格耿直,话也不太多,平时没什么正事时是个好好先生。可队里的几个人都知道,这位出了名的“老好人”一旦发起脾气,可吓人得厉害。

李队手里那叠资料很厚,外面还扣着硬皮夹子,摔在桌上的声音特别响。不光沈千秋能听到“砰”的一声,就连外面大屋里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楚,向来做文职工作的黄嫣儿更是被吓得一个哆嗦。

沈千秋抿了抿嘴唇,回答:“说过。”

李队深深吸了口气,却还注意压着音调:“那你怎么昨天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了那家会所?”

沈千秋昨晚几乎一宿没合眼,早上起来强打精神提早到单位,就是想着昨晚的事还需要和李队汇报一下。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迎来这么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指责。

沈千秋也不是个脾气柔和的人,忍不住开口说:“李队,您是叮嘱过我们,有什么事要先汇报上级,不能妄自行动。可这几天您和骆队一起忙着追捕3?11案的那几个毒贩,说让我和赵逸飞全权负责梁燕的案子,既然是全权负责,我和赵逸飞又是商量好才行动的,也不能算擅自行动啊!”

李队听到这也愣了一下:“你说你进‘流金岁月’,是为了查梁燕案?”

沈千秋点点头:“对啊,我们从梁燕寝室找到一片金叶子。昨天进了那家会所我才知道,那片金叶子就是‘流金岁月’的VIP卡…”

李队的脸色更怪,打断她的话说:“你是拿梁燕的那张卡去的?”

“哪儿能啊?”沈千秋见越说越糊涂,就把这两天的调查情况系统讲了一遍,最后说:“昨天也是特殊情况,不知道为什么赵逸飞那家伙迟到了。但我们两个确实是商量过这件事的。”

李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过了片刻,他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来,又打了个手势,示意沈千秋也坐。

“这件事是我没了解清楚就跟你发脾气,千秋,你别往心里去。”

他的语气放软,沈千秋也跟着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李队抬起头,沈千秋这才看到,他的眼睛底下两片乌青,眼里也净是红血丝,看样子似乎也熬了一晚。

李队看到沈千秋也是明显一夜没休息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刚刚我也是太急了,不应该对你发脾气。这事也是太凑巧了…”

“李队,您的意思是…”

“昨晚和骆杉他们部门的人一起行动,把那几个毒贩抓个正着,可跑了个大头…”他扫了眼门口的方向,说,“就是那个毒贩头头张山子。最后有人看到他似乎就是进了“流金岁月”…”

沈千秋咋舌,这还真是巧了!

李队摆了摆手:“既然都进去过了,你说说,有什么收获没有。”

沈千秋便把自己在“流金岁月”的过程都说了一遍,当然“技巧性”地略过白肆解救她的那个场面没提。

骆杉的重点明显放在另外一件事上:“你是说,你见到了贺子高?”

“对。”沈千秋点点头,“不过看那样子,他来头挺大的,我怕引起他的怀疑,没敢多打量。”

李队苦笑:“千秋,我估计你和你的那个朋友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了。”李队说,“贺子高这个人,我们其实一直有暗中留意。他表面是个商人,名下产业涉及许多领域,但我一直怀疑他这个人的手不怎么干净。据骆杉那边的线人传来消息,说曾经看到张山子几次进出“流金岁月”…”

沈千秋听到这儿,也来了精神:“那我们可以直接把人带回来问问清楚啊!”

李队沉默,过了片刻,又摇摇头:“我听骆杉说,贺子高的这间会所规格很高,往来的人非富即贵。就梁燕的这个案子来说,我们如果贸然派人进出调查,恐怕他一两句话就能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我们不仅不会有什么收获,还很有可能因此打草惊蛇,让张山子心生警惕,坏了大事。”

沈千秋有些不甘心:“那就这么放着这根线不管?”

李队笑了笑,安抚道:“千秋,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可是…”

李队摆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决定,梁燕案‘流金岁月’这条线,暂且搁置下来。”

“好吧。”沈千秋点点头。她正想再说什么,就听门外面“砰”的一声。

沈千秋扭头,就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露出赵逸飞、黄嫣儿还有周时三颗脑袋。

李队哭笑不得:“你们这像是什么样子!”

赵逸飞率先举起双手:“李队,李队,你先别生气!我知道我们偷听不对,但你刚刚摔东西摔那么大声音…我们也是怕你把千秋给训哭了。”

周时推了推鼻梁上夹着的那副眼镜,说:“李队,我觉得你们刚刚商量的事,还有再议的余地。”

李队不解:“什么余地?”

赵逸飞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啊,李队!虽然千秋暴露了,可不还有我和嫣儿呢吗?我和嫣儿可以今晚再进那间会所,把他们查个底儿掉!”

李队面色凝重,明显不太同意:“太危险了,嫣儿是文职,怎么能跟着你们一起胡闹?而且…”

“就是伪装成情侣进去转转,也用不着什么工夫啊!”赵逸飞跃跃欲试:“而且不是说,千秋的那个朋友有那什么VIP卡嘛,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说着,他朝千秋挤了挤眼。

沈千秋两边为难。李队的话不乏道理,可赵逸飞的建议也确实让人心痒痒。毕竟,那个会所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她也好奇得很。如果能双管齐下,同时调查贺子高的会所和张山子的行踪,说不定能更快锁定目标,将张山子这拨毒贩一网打尽!

李队似乎也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他沉吟许久,看向沈千秋:“先看看你那个朋友能不能把VIP卡借给我们用用吧。如果可以,我们稍后商量个周全的计划。”

“欧耶!”赵逸飞立刻上前,推上沈千秋的椅子就把她往外推,“千秋,千秋,快打电话!”

椅子底下有滚轮,沈千秋被他推得险些飞起来。她干脆借个机会脚一蹬地,跃到一边,抬起一只手指,指尖戳住赵逸飞的脑门:“别闹!让姐先打个电话!”

这下不光赵逸飞,就连黄嫣儿都眼巴巴地看着,双手合十,一副认真祈祷的小天使样儿。

2.

沈千秋本来要到走廊打电话,刚来来回回走了两遍,就发现对门办公室的那位同事已经向她投来关注的目光。沈千秋只能走楼梯下到一楼,找了个楼与楼之间的小拐角,做贼一样摸出自己的手机。

盯着手机看了足有一分钟,电话还没打出来,倒迎来了赵逸飞的微信:“大小姐,你这一个电话打北极去了?人呢?”

沈千秋狠狠瞪了屏幕一样,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估计这会儿赵逸飞早就被千刀万剐了。要不是这小子出的馊主意,也用不着她低三下四去求人了。

深吸一口气,沈千秋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手机铃声响了约莫七八声才被人接起来。沈千秋清了清嗓子,就听那端响起一道微喘的声音:“喂,千秋?”

沈千秋不禁有点奇怪:“你在干什么?”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八点四十五分,糟了,难道这小子正好在上课?沈千秋连忙说:“你是不是在上课?那等你下课了再给我打回来吧。”

“不用。”白肆站在距离教室最远的一个拐角。他刚刚确实在上课,感觉到手机在裤子兜里震动,拿出来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他以为最不可能的那个人打来的。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溜后门跑啊!一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一个最安静的角落,他才把电话接起来。这时候沈千秋若是再挂断了,那他之前跑这么远不就全白费了!

“我这边上体育课呢,不妨事。”白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噢…也没有。”沈千秋从小到大都不太擅长做这种主动道歉的事,尤其昨晚两个人因为任务的原因,还亲了那么一…两次…沈千秋越想越不自在,鞋尖在地面上来回搓了搓,硬着头皮说:“昨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谢谢你啊,白肆。”

手机那端,白肆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长这么大,好像是第一次听你给我赔礼道歉。我就不客气了。”

嘿!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了!沈千秋刚要开口把他堵回去,听到白肆又开了口:“道谢就不用了。我帮你是因为我想帮,不是图你什么。”

这么一说,她倒真不好再说什么了。沈千秋抬手用手背蹭了蹭额头,语气也透出了一丝笑意:“那好吧。不过我说谢谢,也不单纯是为了道谢。是我们领导…我们队长想策划一次行动,是针对那个‘流金岁月’的,想再借你朋友的那个会员卡用一用。”

手机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白肆的声音:“别的事我都可以帮你,不过这个不行。”

“为什么?”

白肆也皱起了眉:“具体原因我不方便说,但卡确实不能借。”

“好吧。”沈千秋觉得白肆是不是还在怀疑她是想自己行动,不放心自己的安全才不借卡片,便又加了句解释,“其实不是我用,是我另外两个同事,他们想假扮情侣再进去一趟。”

白肆的语气也严肃起来:“昨天咱们进出那趟应该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你们领导如果想行动,最好再等等。”

“嗯,好吧。”借不到卡,沈千秋也有点蔫,便说:“我还有事,那我先挂了。”

另一端,白肆看着挂断的电话,露出一抹苦笑。不是他不愿意帮,昨天那趟已经害他那位朋友掺和进来,两边都是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哪怕是千秋求他,他可以放任自己置诸险境,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朋友涉险。

沈千秋没精打采地回到办公室,朝李队和赵逸飞做了个“叉”的手势:“行不通,他那位朋友不肯借。”当着赵逸飞的面,她不好意思说是白肆不想借,干脆就把责任都推脱到那位“不知名”的朋友身上。

李队听到这个消息,倒有点如释重负,拍了拍赵逸飞的肩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想想其他更稳妥的法子。”

赵逸飞黑着脸蹭到沈千秋身边咬耳朵:“什么情况?”

沈千秋耸了耸肩:“人家朋友不肯借,我有什么办法。”说着,她又瞥了黄嫣儿一眼:“再说了,嫣儿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一点功夫都没有,真跟你出这种任务,估计全刑警大队的男人都要说你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她说这话声音不大不小,黄嫣儿刚好也能听到。她咬了咬嘴唇,眼神复杂地瞥了沈千秋一眼,又低下了头。

沈千秋被她这颇为幽怨的一眼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又看了看赵逸飞一脸扼腕的表情,暂时把这两人的负面气场归结为“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叹。

3.

下午,赵逸飞临时被抽调到李队那边跟进毒品案,黄嫣儿小脸沉闷地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沈千秋望着面前的小本本思索良久,最终决定,于公于私,今天她都要再去会一会那位老川火锅店的李三川。

出了警局,她破天荒花钱打了辆出租车,并吩咐司机:“利川路,老川火锅店。”

那司机也是个老油条,答应一声踩动油门,穿街过巷,左拐右甩,前后不过二十分钟,车子就在火锅店外停妥。

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可以说是一天中火锅店最寥落的时候。中午的客人大多散去,留下满桌狼藉待人收整,晚上的客人这个时候且来不了,服务员挪动的步伐都明显慢了几个节拍。

沈千秋快步越过这些动作慢吞吞的服务员,大步流星地奔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