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独自在训练场中慢慢走着,仔细观察着那些特警的各级指挥官们。

这只规模不小的反恐特警大队隶属于国家安全局,洛敏的车上有着最高级别的特别通行证,很快便通过大门,开了进来。

林靖一看到他的车,立刻很有礼貌地迎了过来,热情地与他们握手。他并不知道洛敏的秘密身份,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B国安全局的局长,副总统的伴侣,同时也是他即将训练的反恐特警大队的上级领导。

洛敏笑着介绍道:“林先生,这位是国际刑警在我国的中心局局长石磊,也是我们警察总署的反恐局局长。”

林靖立刻便与他握手:“石局长,幸会。”

石磊笑道:“林先生,我是久仰你的大名了。”

“一点虚名而已,实在是不敢当。”林靖微笑。“我们初来乍到,对贵国的反恐形势尚未全面了解,以后还请石局长多多指教。”

洛敏微微抬手摆了一下,石磊立刻不再客套,而是言归正传。他神情凝重地说:“林先生,我们刚刚去过医院。那两个恐怖分子什么也不肯说。他们过去受过严格的训练,我们的审讯专家拿着也不太好办。我想向你请教一下,你看应该从哪里着手才好?他们有什么弱点呢?”

林靖轻轻叹了口气。

第250章

林靖轻轻叹了口气:“我们训练这些战士对抗审讯技巧的时候,是为了防止他们落入敌人手中,万万没想到,现在他们自己居然成为了我们的敌人。当他们还是现役军人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弱点的,很难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他们勇于牺牲,不惧死亡,也不会接受引诱,能够识别大部分审讯中的陷阱,对痛苦的忍耐力非常强,因此,就连我也不容易撬开他们的嘴。只是,他们退役这几年中遇到了什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要当雇佣兵,我们都不清楚。或许,从这中间可以找到他们的弱点吧?”

他们三人并肩在路上走着,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吼声。石磊看了看热闹的训练场面,又转头看向林靖,冷静地道:“他们两人现在一个字也不说,态度十分强硬,摆明了坚决不与我们合作。”

林靖想了一下:“或许可以让他们过去在部队时的长官做做工作。他们以前还是很重感情,很讲义气的。让他们过去的教官跟他们谈谈,也许会有点效果吧?”他虽然这么说,可听上去却没多少把握。

洛敏与石磊对视了一眼,笑着说:“这样吧,林先生,能不能先请那两位军官先生与我们谈谈?给我们讲讲这两人当年在部队时的一些情况。”

“没问题。”林靖立刻点头。“请跟我来。”

洛敏和石磊带着审讯专家到了小会议室里,与林靖和其他两名中国军官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中午在一起吃了饭后,下午又召来了国安局和警察局的有关专家,继续与他们研究定于第二天开始的审讯策略。

可是,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实施这些策略。当天夜里,便有六个人乔妆成医生潜入医院,杀死了守卫的警察,将胡军和毛杰劫走了。

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等到有人发现倒毙在地的警察,发出警报时,他们的车已经冲出医院,消失在了夜色里。

很快,赶到现场的警察便了解了病人的身份,随即把电话打到了国安局。

洛敏被吵醒后,立刻从床上起来,一边急急地去拿衣服一边命令着:“你们立即调集警力,封锁所有出城通道。我马上就来。”

周屿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就醒了,这时也跟在他的身后,关切地说:“你路上当心,带好特勤处的人。”

作为副总统伴侣,特勤处按规定有一组特工专门保护他,可洛敏嫌麻烦,而且自己身为国安局长,自然有国安警卫保护,一直都谢绝了这些人的跟随,这样也能节约资源。不过,今夜情况特殊,他一边换衣服一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

周屿顺手从旁边拿起梳子,替他梳理好头发。

洛敏对他一笑,很自然地拥抱了他一下,便出门而去。

他们一行车队有三辆车,从副总统府出来便直奔医院。

洛敏在车上用保密信道打电话给凌子寒,简明扼要地说:“我们在医院里的那两个犯人被劫走了。对方杀了我们在那儿看守的六个人,已经逃逸。他们的行动迅速敏捷,很明显训练有素。”

“我明白了。”凌子寒的声音平静清晰。“我马上就到医院去。”

已是凌晨,这个热带的城市仍然很安静。凌子寒穿上黑色T恤,套上铁灰色休闲衣裤,带上自己的武器装备,便跳上了配给他的奔驰汽车,向总统府门外开去。

特勤处已经接到他的命令,加强总统府的警卫。他只是总统助理,特勤处没有保护他的任务,因此便任由他一个人驾车外出,没有跟随。

凌子寒对这里的道路非常熟悉,但仍然打开了车里的电子交通图和卫星定位系统,不时地察看着通往医院的每条道路的情况。

除了零星的出租车外,他经过的路上没有其他的私家车,看上去一切正常。

然而,他的脑子里却忽然向他发出了警报声。

他缓缓刹住了车,安静地坐在车里,凝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脑子里的感知触角却远远地扩散开去。

很快,他便感觉到,有人正埋伏在前面,显然打算袭击他。

看来,今夜的行动对方是想一箭双雕,既劫走自己人,又乘机暗杀他。

这条路是从总统府到溪罗医院的必经之路,如果他要绕道,那几乎得绕过半个城市才能到达。

他想了想,便发动汽车,冷静地调转车头,驶回了总统府。

他的车子忽然掉头回去,看上去又非常自然,半点也没有慌乱的迹象,让人完全没有可乘之机。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他的这一改变,不敢贸然追击,只得取消了狙杀行动。

凌子寒驾车驶进总统府大门,这才给洛敏打电话,冷静地说:“有人打算伏击我,我暂时不能到医院,那里有你就足够了。等天亮以后,我们再来研究这件事。”

洛敏一听就急了:“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凌子寒微笑着说:“我已经回到总统府,很安全。”

“那就好。”洛敏这才放下了心。“你不要再出来了,这里我会处理。”

凌子寒将车子停好,穿过草坪,平静地回天玑楼。

这时,郑丹青出现在天璇楼门口。他似乎刚刚起床,脸上满是慵懒。看到凌子寒的身影,他不由得一怔,随即抬头看了看天色。

一颗启明星正高挂在天空,远处的天际已经有了一丝金色的曙光,只是,对于一个总统府的重要官员来说,这个来自中国的年轻顾问实在是起得太早了。

天璇楼与天玑楼相隔不远,凌子寒在他一出来就看见了他,这时见到他把目光投向自己,便微笑着说:“郑先生,起这么早?”

“也没有你早啊。我每天都要起来看他们准备源叔的早餐。”郑丹青向前走了两步,热情地笑道。“凌先生,你怎么这个时间从外面回来?”

凌子寒淡淡地说:“有点事,出去了一下。”

郑丹青懂规矩,见他不打算细说,便不再问,只是关心地道:“凌先生,你回去再睡会儿吧,一会儿吃早餐的时候我叫你。”

“谢谢。”凌子寒笑着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天玑楼。

郑丹青望着他那潇洒的背影发了一阵呆,这才去了厨房。

凌子寒走上三楼,关上房门,立刻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电脑。他抱着一杯热水,凝神看着国安部特别情报部的网页,看着上面的那些新信息。这些都是从各种渠道汇集来的情报,分门别类整理后放上来的,要安全级别很高的人才能进入这个数据库。

今天夜里发生在医院里的事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可对方同时利用这件事伏击他却让他有些意外。

对方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这又不是打世界大战,即使暗杀了他,中国也不可能与B国开战,顶多也就是隆重地把他装在棺材里送回去,盖上国旗,举行国葬。或许,双方还会共同谴责恐怖主义,在军事和情报领域里进行更广泛的合作。这应该是对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们没有必要同时激怒李源和凌毅,这是相当不明智的做法。

凌子寒一边看一边沉思,直到天光大亮,他才关掉电脑。看了一下表,他便去拿药。

这几年来,童阅对他一次要吃下大量的药一直颇为心疼,况且也对他虚弱的胃造成很大压力,于是带着专家潜心研究,最近终于将这些药合制成了三种胶囊,两种针剂,这使他对服药不再有抗拒心理。为了保持状态,不再频繁发病,使身体能够胜任紧张繁重的工作,凌子寒平时不用提醒,也会尽量按时打针吃药。

等到他换下休闲服,穿上正式的西装,郑丹青便给他打来了电话,温和地笑道:“凌先生,请到玉衡楼来吃早餐。”

“好,我马上就来。”凌子寒的声音也很平静,带一点淡淡的客气。

从这天开始,除了中午李源一般会与崔英博士或者部长们进行工作午餐外,一早一晚他都会和凌子寒一起吃饭。

他耐心地给了凌子寒三天的时间来适应,便迅速让他介入了国家事务。不仅是国安、国防、警察等与国家安全事务紧密相关的部门,就连污水处理、农产品销售、贸易争端、保护妇女儿童权益这样的事也会和他商量。

凌子寒有点无奈,推辞过几次,请他与崔英博士和有关的部长、局长们商量即可,他只负责安全事务比较好,可是李源却坚持要听听他的意见,理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凌子寒没办法,只好白天忙完手中的工作,晚上陪他讨论其他的事情。

白天倒也罢了,等到了晚上,李源总是想借故跟他多呆一会儿,和他一边喝茶一边说话,虽然讨论的是国事,完全没有什么卿卿我我的意思,感觉却很愉快。凌子寒有时也会提出一些有价值的处理意见,令他大感惊喜。

这两天,凌子寒也与李源私下讨论过关于班迪安的情况。李源对这个手中握有重兵,几乎不受节制的上将十分不快,也相当忌惮。凌子寒便在白天常常与洛敏碰头,研究军队中的派系纠葛和有关班迪安的所有情报。

由于事关重大,周屿也经常参加他们的讨论。这位性烈如火的副总统一向主张使用雷霆手段,先把班迪安的兵权解除了再说,但李源却怕激起兵变,因此要求洛敏小心从事。

对于李源的顾忌,凌子寒十分赞成。班迪安在军中的势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除非万不得已,那是绝对不宜轻易引爆的。一旦发生激变,赫离再从中推波助澜,那很可能就是一场内战。

周屿同意凌子寒的分析,虽然恨得咬牙,却仍然强自忍耐,偶尔见到班迪安时,他那享有盛誉的美貌俊脸上也会带上开朗的笑颜,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让这位全国武装力量总司令感到颇为轻松愉快。

有时候在家里,两人独处的时候,洛敏会调侃他:“终于变得虚伪了,大有进步嘛。”

周屿便会哈哈大笑,涎着脸说:“你那是学名,俗称成熟。”

洛敏便会笑着摇头,一副拿他没辙的样子。

李源对凌子寒信任有加,这让一些人看着很不舒服。不久,就到了国民议会向政府聆询国家安全事务的日子,已经有不少反对党的议员指定要凌子寒前往,并纷纷在秘书长那里登记,到时要向他提问。

第251章

这天一早,凌子寒准备上车往议会大厦时,李源和洛敏都有些担心,周屿却豪爽地说:“没事,我看子寒能应付。赫离那老狐狸再厉害,也斗不过大名鼎鼎的凌毅的儿子。”

凌子寒对他们微微一笑,便转身出了门。他没有任何夸张的动作,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却已经足以让李源和洛敏放心。

站到议会大厦里会议大厅的台上,凌子寒从容不迫地扫视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这是他第一次在政坛上公开亮相,而且还是在异国的讲坛上。

他的衣着一丝不苟,熨帖而沉郁,让人看上去觉得非常舒服。他姿态优雅,轻松自如地站在那里,等着提问的议员上来。

赫离第一个起身,站到他对面的聆询台前。作为反对党的领导人,他的威势比之七年前要强多了。

凌子寒安静地看着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看上去风度翩翩,先就让许多议员产生了好感。他们看到赫离站上去后,立刻变得全神贯注。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气氛有些凝重。这种气氛往往会给被聆询人很大压力,凌子寒虽是初来乍到,却显得若无其事,十分镇定。

赫离看着他,礼貌地微微一笑:“首先,欢迎凌先生到我国来任职。”

“谢谢赫先生。”凌子寒微笑着说。“这是我的荣幸。”

B国宪法只规定了总统组阁时,其内阁成员必须是拥有B国国籍十年以上的人士,却并未有条款禁止总统雇用别国国籍的人士前来担任顾问工作。凌子寒虽然是总统助理,却并不是正式的内阁成员,因此反对派无法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赫离也只得故作大方。凌子寒心知肚明,表面上却更加谦逊客气。

赫离淡淡地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凌先生。因为凌先生来我国担任的是总统安全事务助理,这是有关我国国家安全的重大事件,因此有必要对凌先生的一些情况了解清楚。”

“当然。”凌子寒点头。“赫先生尽管问。”

他这种全面合作的态度让下面的不少议员都感到满意,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赫离严肃地问道:“请问凌先生在中国的时候担任什么职务?”

凌子寒立刻清晰地答道:“国家安全部督查局局长。”

很多人一听督查局这种名字,基本上大致也明白那是个什么机构了,赫离却还是问道:“请问,督查局是什么性质的机构?”

“监督检查国安内部人员的工作情况,尤其是清廉方面的操守,类似于系统内部的廉政公署。”凌子寒解释得很清楚。“是纪律检查部门。”

下面坐着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无论在任何国家,对于廉政监察部门的口碑都是相当好的,尤其是在普通平民和许多议员的心目中。凌子寒能够领导一个大国的国家安全系统的廉政机构,无论其能力如何,至少人品是可以肯定的。

赫离面无表情,继续问道:“也就是说,你并不是负责与国家安全有关的事务性工作的,对吗?”

凌子寒胸有成竹地微笑:“如果不清楚整个系统的运作,如何督查?有关国家安全的各方面工作,我都略有所知。”

下面又发出了嘤嘤嗡嗡的声音。

赫离步步进逼:“那你这次前来我国工作,是受贵国的国家安全部的派遣了?”

“当然不是。”凌子寒温和地说明。“接到总统先生的邀请后,我已经辞去了在国安部的职务。这次来贵国工作,是我的个人行为,与国家无关。”

“那我就不明白了。”赫离做困惑状。“凌先生身为贵国国安部的局长,令尊更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主席,有他的提携,凌先生青云直上是指日可待的。而且,凌先生担任的职务是内政,不是外勤,完全没有危险。为什么一个中国的太子会放弃这么有利的位置,而跑到我们这样一个小国来担任一个顾问?有什么企图?我相信有许多人的心里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希望凌先生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话一说完,下面就有不少议员窃窃私语,显然他们心里也都对此事感到怀疑或者不解。

凌子寒轻松地笑道:“赫先生,我国是民主国家,实行的是共和制,并没有皇帝,也就没有什么太子。一个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我并不希望自己的一生都笼罩在父亲的光环下,因此认为贵国总统先生的邀请是个比较好的机会。我可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享受这里的美丽风光,体验别样的风土人情,并接受另一种工作上的挑战,这些都很吸引我。我父亲对我的选择也十分支持。”

他的回答合情合理,充满了年轻人的热情和勇气。现在,有不少豪门公子也故意脱离家族的庇荫,自己出来创业,并取得了辉煌业绩,在座不少议员家中就出现了这样的年轻精英,因此他们都很理解台上那个青年希望脱离父亲,出来大展宏图的心意,这时不断点头微笑,颇为嘉许。

“至于说到危险,我从来就没有怕过。”凌子寒平和地道。“想必阁下也知道,两年前,我曾经是一名陆军中校,在我国的特种部队里工作过,也打过仗,受过伤,因伤势较重,痊愈后身体仍然不好,已经不适宜再当军人,这才退出现役。因此,是否安全,并不会影响我对工作的选择。”

在座的有些议员是知道他的这段经历的,可还有不少却并不清楚,听了他的话,不免有些惊讶,也有些佩服,议论声大了起来。

有日月党的议员主动提议:“凌先生,可否请你对这段经历讲得详细一些?”

赫离所属的先锋党的议员立刻反对:“现在是赫议员提问的时间,不能偏题。”

凌子寒便没有说话,微笑着看向赫离。

赫离明知他的冠冕堂皇大部分是托辞,却无处挑衅,只得旁敲侧击,接着问了几个有关他以前工作的问题。凌子寒对答如流,毫无破绽,既说明了情况,又没有泄露任何机密,完全是滴水不漏。

赫离见无懈可击,便话题一转,问道:“凌先生,听说你在前来我国的途中曾经受到恐怖分子的袭击,是吗?”

“是的。”凌子寒平静地点头。“他们显然是想阻挠我前来贵国任职。”

“不一定吧?如果想阻挠你前来就职,那么有很多种和平方式可以选择,为什么要冒险上飞机袭击你?”赫离淡淡一笑。“只怕是凌先生以前曾经有过什么行为,从而成为了恐怖分子袭击的目标。若果真如此,那凌先生就是间接地为我国带来了恐怖袭击的危险。据悉,凌先生到达我国的次日夜间,就有恐怖分子袭击医院,劫走了被捕的同伙,并开枪打死打伤数名警察。该案至今毫无进展,凌先生对此有何解释?”

凌子寒沉吟片刻,微笑着说:“赫先生,即使我没有做过任何工作,也会成为恐怖分子袭击的目标,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儿子。我相信这不会为贵国带来危险,因为我的身份与贵国总统的身份比起来,那是微不足道的。针对贵国总统的恐怖袭击或者刺杀阴谋一定会比针对我的要多得多,而我们在反恐战线上以及反暗杀方面的丰富经验也将为贵国带来一定的帮助,否则,他们也不会一再阻挠我前来任职。赫先生,我想在此冒昧地请教阁下,即使是因为我的到来吸引了一些恐怖分子的注意,难道贵国就会向恐怖主义投降,要我离开吗?”他的声音始终很温和,态度很和蔼,可这几句话说出来,却是锐利如刀锋,直接击中赫离刚才那番话的软肋。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坐着的日月党、人民党、新党以及无党派议员立即哄堂大笑,显然对赫离的话很不以为然。

赫离没想到凌子寒居然敢在议会聆询时予以反击,这在以前只有周屿这么干过。他虽然一时间措手不及,但还是冷静地迅速找到突破口,很不客气地再次质问:“请凌先生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对于医院的袭击事件,凌先生作何解释?”

凌子寒从容地说:“关于发生在医院的血案,确实是有关方面对形势估计不足,防守力量不强造成的,这是我们需要检讨的地方。目前,我们正在积极侦办此案,以期能够尽快抓获逃逸的罪犯。”

“这就是外交辞令了,用来敷衍我们的吧?”赫离冷笑,言词间咄咄逼人。“请问凌先生,你们为侦办此案做过些什么?我听说,案发当夜,有关方面曾经通知过凌先生,凌先生回答说要马上赶往现场,却在刚出总统府没多远又掉头回去,继续睡觉了。你怎么解释?”

凌子寒保持着平静的微笑,淡淡地道:“因为洛局长已经赶到现场,我去的作用不大,又怕恐怖分子是声东击西,会乘机对总统不利,因此才赶回了总统府。看到里面平安无事,我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赫离的问题不断地抛出来,凌子寒也会在瞬间便想到最佳答案,沉稳地回答出来,并伺机反击。

赫离找不到他的破绽,自己的聆询时间已到,只得抛出最后一个问题:“请问,贵国的国家安全部对内号称反间谍,实则是在妨害公民的自由吧?我们是民主国家,凌先生是否会把那一套搬到我们国家来,从而影响我们赋予人民的权利?”

凌子寒听到如此恶意的攻击,脸色冷了下来。虽然看不出他有什么怒意,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感受到了从他那里散发出的冷冽。他郑重地说:“赫先生,在议会发言时对另一个主权国家毫无根据地恶意攻击,是否妥当?请赫先生三思。我国的国家安全部与贵国的国家安全局的性质是一样的。我们妨害的是恐怖分子的权利,是居心叵测的犯罪分子的权利,是刺探我国情报,破坏国家安全的人的权利。我们所做的工作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受外来的威胁,保护自己的人民有着生活、工作以及指责我们,甚至痛骂我们的自由。赫先生,我今天应邀来到贵国,担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就将尽忠职守,协助总统先生做好工作,协助贵国的国安局、国防部、警察总署保护国家安全和领土完整,保护贵国的民主和人民的权利。无论在任何国家,这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与贵国的情报人员、军人、警察们一样,会用生命来保卫它。”说到最后,他一改此前温和的态度,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金石之声。

立刻,在议会中占多数的日月党议员和亲李派联盟议员全都热烈鼓掌,一些中间派议员也都跟着鼓起掌来。赫离这一派的议员虽然没有鼓掌,但也有不少人看上去对凌子寒的话颇为赞赏。

赫离面沉如水,礼貌地对凌子寒微一点头,结束了自己的提问,沉稳地走下台来。

第252章

随后,又不断有其他议员上来提出各种问题,凌子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答得都十分得体。三个多小时后,这场马拉松式的聆询才算结束。

凌子寒走出议会大厦时,觉得有些疲惫,但他的腰仍然笔直,步履依旧稳健从容。

一直守在会场内外的大批记者一见他出来,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去,提问声七嘴八舌,镜头、话筒全都对准了他。

凌子寒只得停下脚步,微笑着面对着林立的“长枪短炮”,听这些记者们提问。

“凌先生,请问您是第一次来B国吗?”

“凌先生,为什么您父亲同意您前来任职?不怕危险吗?”

“凌先生,听说您还有一个弟弟是吗?是您父亲的孩子还是他伴侣的孩子?”

“凌先生,据说您今年有三十一岁了,请问您为什么还不结婚?有亲密的情侣吗?”

“凌先生,您更喜欢女性还是男性?”

“凌先生,您是不婚主义者吗?”

“凌先生,您会坚持独身主义吗?”

“凌先生,您对机器生育怎么看?支持这种非正常的生育方式吗?”

“凌先生…”

“凌先生…”

凌子寒听着这些直奔他的个人隐私而来的各种问题,真是啼笑皆非。

大家问了半天,见他只是微笑,却一个字都不说,这才稍稍停了一下,听他说话。

凌子寒冷静清晰地道:“谢谢大家对我的个人情况的关心。我不是第一次来贵国,多年前曾经在休假期间来这里旅游过,并且非常喜欢贵国的风光和民族风情。这次承蒙贵国总统邀请,能够前来工作,我感到荣幸,我父亲也十分高兴。至于我的个人隐私,我想这并不重要,与我的工作毫无关系,请恕我不能一一回答。对不起。”

这时,赶来保护他的议会大厦保安人员终于奋力冲进人群,硬挤出了一条路,护着他往停车场走。

那些记者们不依不饶,始终围在凌子寒身边,仍然不停地提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凌子寒一直微笑着,偶尔回答两句,声音十分温和。对于与工作有关的问题,他都用外交辞令委婉应对,但记者们似乎更关心他的个人问题,对此他却一概笑而不答。

在众多保安人员的护送下,他好不容易才驾车突出重围,离开议会大厦,回到总统府。

李源今天中午要与交通部长共进午餐,并就购买一批空中客车的有关事宜进行商讨。他虽然惦记着凌子寒,但也无暇去看望他,只抽空关照郑丹青,给凌子寒准备一些有营养的菜肴。

凌子寒觉得有点累,便没有过多地客气,独自坐在一楼的餐厅里吃饭,同时看着墙上的电视新闻。

他从议会大厦出来,被众多记者围住采访的新闻已经播了出来。在电视上,他的仪表风度无懈可击,声音温和动听,脸上也笑容可掬。随着他打开车门,上车离去,播音员如数家珍地报出了他的一些个人资料,清一色都会从他父亲凌毅说起。有关他个人的资料其实极少,除了年龄和家世背景外,所有的新闻媒体大致都只能说出他曾经当过十年记者,发表过不少旅游文章,后来才加入中国国家安全部工作。有关他过去的影像资料则基本没有。

看完之后,他觉得很满意。

虽然有些媒体别有用心地暗示说,这位从中国来的总统安全事务助理过去并没有正式做过有关国家安全方面的工作,能在国安部做高级官员完全是因为其父的关系,来B国任高职也很可能是凌毅与李源暗中有什么交易,但这些都不难给出合理的解释。迄今为止,对他的报道与他的真实经历始终相距甚远,甚至截然相反,这说明,他过去的伪装是成功的,直到现在也依然卓有成效。

吃完饭,他便来到天枢楼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