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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德跃问士兵:“连城主那里准备好了吗?

“回将军,连城主说他一切都安排好了。”

于德跃脸上露出笑意:“哈哈,好,那就放消息给方牧,城外十里处流民暴乱。你安排人手,打扮成流民的样子,杀几个城民,抢了他们的东西。方牧虽不精明,但戏不做足他恐会起疑。”

“六千人马去城外埋伏好,方牧一旦中计就杀了他和来的士兵。剩下四千人,去方牧的驻扎地突袭,杀了沙棘余下的士兵。记住,一个也不能留!”

士兵领命离开。

于德跃想了想,陛下还交给了自己第二个任务——接颍东的连笙姑娘去皇城。但是据连城主那边的消息,他的长子是个麻烦人物,不知道连城主能拖住大公子多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吩咐自己的手下:“突袭的四千人马中,派两百士兵去接应连家姑娘,陛下吩咐,不可伤了她。”

方牧收到消息的时候皱了皱眉,城外怎么会突然流民暴乱。

士兵道,“大人,我们的人亲眼看见流民杀了好几个百姓,抢了他们的东西,往城外逃跑。”

这事方牧可管可不管,他皱了皱眉,吩咐道,“派人去与连城主说一说,让他调兵去城外处理了流民。”

不一会儿士兵回来汇报,“大人,连城主今日不在府中,听说是大公子身子还未好,陌百神医恰好来了颍东。一个时辰前他带着大公子去寻神医去了。”

这陌百神医声名远播,方牧听闻他的大名已久。说起来他还是沙棘的恩人,是傅仪先生的好友。多年前沙棘的那场瘟疫,就是他开了方子,才及时止住。

方牧迟疑了一会儿,流民这事再不管,暴乱起来,一定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想起平日里热情友善的颍东子民,他肃了眉目,“罢了,三、四、六营的兄弟跟我去城外平乱,其余的人好好监守着颍东的动静。”

很快方牧就带着人去了城外,恰在十里处,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朝着路人哄拥而上,城外的百姓纷纷惊叫着四散。

方牧挥了挥手,“将流民全部抓起来。”

他坐在马上,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流民们”的意图似乎只是为了引起哄乱,追上百姓却没有立刻抢夺财物。方牧心一沉,视线落在流民外露的胳膊上——

“不好!是埋伏,撤!”

第31章

这个时候撤退哪里还来得及, 于德跃大喝道, “放箭!”

弓箭手挽弓搭箭,“流民们”纷纷滚地躲避, 沙棘士兵不设防,一瞬间许多人受伤。方牧目眦欲裂,冲进箭雨里,拉起来一个士兵, 横刀挡住箭矢。

“沙棘将士听我号令,往后方撤退!”方牧大喊道, 他勇猛无双, 一时间又斩杀了许多假流民, 且战且退,很快就要退出包围圈子。

于德跃知放箭对付不了方牧, 今日既然诱他入局, 就不可能让他脱身。于德跃道,“杀!一个不留!”

皇城的兵卫应声涌出, 沙棘的士兵大多来不及后退, 方牧见陪了自己多年的兄弟们纷纷倒地, 杀红了眼:“老子杀了你们这群狗杂碎!”

于德跃冷笑, 蚁多咬死象, 再勇猛又如何, 如今中了计,孤掌难鸣。同样为将,他早听过沙棘方牧的威名, 当即挥刀迎上。

方牧知他是敌方将领,心中盛怒,接了两招以后狠狠一刀劈砍下去。他天生奇力,力大无比,于德跃险险接住这一刀,膝盖弯了弯,虎口被震得发麻。

方牧有万夫莫开之勇,纵然身上带了伤,心中的恨意也足以让他用尽全力斩杀敌人。一劈一砍发狠,很快于德跃就觉得招架吃力,方牧的刀从他脖子前划过,于德跃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后倒将将避过。

实力悬殊,于德跃再没有比试一番的心思。吩咐亲卫挡住当牧的刀,自己退回后方。指挥道,“包围他们,谁杀了方牧,回皇城之后重重有赏!”

听到“重赏”,原本有几分畏怯的士兵纷纷围上去,很快就在方牧周围围了好几层。沙棘的士兵见势不妙,忙纷纷聚拢在方牧周围。

“大人!你先走,去告诉将军颍东有变!”

“我方牧与你们并肩作战大半辈子,怎能先走!”

“大人听我一言,如今颍东突变,将军大业受阻,没能及时得到消息恐有危险,为了将军,求大人先走吧!”

方牧红着眼,一咬牙:“好!”

沙棘的士兵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方牧翻身上马,不忍再看,策马就走。于德跃见势不好,倘若今日让方牧跑了,陛下必定大怒!

“弓箭手放箭!射马!”

箭矢应声而飞出,好几支正中马身,方牧肩上也重了一箭。于德跃一喜:“方牧受伤了,谁杀了他谁有赏!”

这话如同油锅里被溅了水,皇城士兵纷纷振奋,不管不顾地往方牧身边扑。

方牧跌下马,费尽全力才能格挡住刺下来的长缨枪。他喉咙里怒吼出声,掰下身上的断箭,就近杀了好几个士兵。

越来越多的敌军蜂拥而上,方牧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杀了许多人,敌军的尸体在他周围堆成一座小山,双眼猩红。饶是于德跃,也觉得心里有三分畏惧。

但是渐渐地,他体力不支。于德跃伸手:“拿弓箭来。”士兵将弓箭递与他,于德跃接过,挽弓搭箭,“嗖——”

箭矢射出,正中方牧胸口,他再也站不住,刀撑着身体,单膝跪了下来。于德跃大喜,“快!”

“刺啦——”一声,方牧背上被划了一刀。他再也握不住刀,倒在了地上。天空阴沉,乌云秘密,不会一会儿,小雨又扬扬洒下来,冲干净方牧脸上的血污,露出他一张坚毅年轻的脸。

一刀又一刀刺下来——

他十五从军,如今已经十年过去,十年戎马生涯,保家卫国无缘无悔。他方牧这一辈子,上对得起将军,下对得起百姓,再没什么遗憾了……

唯一让他惋惜的是,他再也回不到沙棘。来年沙棘凤凰花开,大片大片的瑰丽,穷其一生,他再也看不到那样的景色了……

雷声轰鸣,他慢慢合上眼。

有人在兴奋地大喊:“沙棘将领方牧已死!”也有无数人在沉痛地大喊:“方大人!”

于德跃笑出声:“好!剩下的人,一人也不能放过,回京以后,陛下定重重有赏!”

……

与此同时,方牧在颍东的营地燃起熊熊大火。无数尸骸在火中化作飞灰,雨太小,难以浇灭这场火。

“禀校尉大人,刚才太乱,属下……属下不确定有没有漏网之鱼……”

于德跃的下属校尉低声喝道:“没用的饭桶,这么多人围剿一众无首的兵也能让他们跑了!”

“大人,那现在该如何做?”

火光映在校尉脸上,他叹口气,“此地声势太大,不宜久留!撤退,与于将军会和,听将军号令!”

另一方城郊,殷洲看着远处冉冉而上的青烟,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很快回来了:“殷大人,是沙棘的营地被烧了,属下不敢离得太近,貌似他们是被一群人突袭。”

“你说什么?方牧的营地被突袭了!”殷洲心里一思量,顿觉一股寒意,“快!随我马上去找大公子,大事不妙!”

先前大公子在战场伤得太重,连城主恐他落下病根,因此今日带公子去寻陌百神医。殷洲大抵知道神医所在何处,带着亲卫往山上赶。

连城主早有提防,他对付不了方牧,但是作为一城之主,在颍东人面前尚有威信。殷洲在半山腰被城主府的人拦住,殷洲心中急切,却不好和城主府的人动武。

“你们让开,我有急事找大公子。”

“殷大人,城主吩咐了,陌百神医喜静,今日大公子来此问诊,不许任何人上山打扰。大人要是有什么事,就等公子下来以后再说吧。”

“此事事关重大,要是延误了,你有几个脑袋来赔!”殷洲怒道。

那拦路的守卫哼笑一声:“大人这话可不对,你身为公子的下属,竟然觉得公子的身体没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重要!今日不管大人如何说,我等驻守在此,就不会让你们上去一步。”

殷洲进退两难,自知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他无奈地下山,心中涌上一计。吩咐下属道:“去把公子之前养的用于传信的信鸽带来,多带些。”城主府的人能拦住他们,可拦不住天上飞的鸟儿。即便上山之前会被射下来几只,但多放些,总有一两只能到公子身边。

信鸽被取来,殷洲将纸条塞好,看着信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向山上飞去。殷洲暗暗祈祷:公子可一定要看到啊!

连祁皱眉看窗外阴沉的天气,起身对陌百道:“连祁多谢神医今日之恩,日后有何事神医尽管吩咐,在下在所不辞。”

陌百是个难得的好脾气神医,他呵呵笑道,“大公子别客气,公子乃人中龙凤,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调养身子。”

连城主不知外面战况如何,心中有几分不安,他怕连祁看出来,连忙也跟着道谢。

连祁觉得今日着实不对,连城主非要带他上山问诊,说是怕他身子落下病根。父亲平日对他不算差,却也很少如此尽心尽力。纵然心有怀疑,但连祁一时间想不出父亲是个什么心思,不忍弗了他的意,这才上山来。

鸟儿扑腾翅膀杂乱的声音响起,连祁看过去,眉眼一厉,抱拳辞别神医,大步走出去。

“祁儿!”连城主见事情遮掩不住,连忙追出来。信鸽落在连祁手中,他拆开一看,脸色微变,含着怒火道:“父亲!方牧驻军被袭,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连城主绷着脸:“我是你父亲,你这是什么口气!”

连祁握紧了拳,观父亲面色,看来这事他不仅提早知晓了,还参与了其中。

“您是我父亲,阿笙却也是我妹妹,您这样做,想过阿笙会处于何种境地吗?”连祁压着嗓音,心如刀绞。他为了阿笙的安全,连练兵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父亲今日这样做,是在将阿笙逼往绝路!

“你的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妹妹!这一城百姓、你的父母、丝恬和玺越,和她比起来哪个重要,你今日给我想清楚了!”

连祁觉得心冷,从前以为父亲只是偶尔糊涂,没想到他会如此无情。倘若不是为了他们,连祁怎么容忍易千城将阿笙带走。那是他带大的小姑娘,她跟在他身后喊了十几年的哥哥。从她牙牙学语到学诗作画、他一点点亲手教出来的姑娘!

连祁冷笑,轻声道,“父亲,你没把阿笙当你女儿吧。”

连城主瞪大眼睛:“你给我闭嘴!连祁,你今日要造反不成!”

“儿子可不敢造反,”连祁声音冷寒,“但是倘若羽娥姑姑泉下有知,您这般对待她的亲生骨肉,不知会不会瞑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连祁轻笑一声,“您没把阿笙当女儿,因她本就不是您的女儿。父亲,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我缄口不言,却不代表一无所知。您今日这样对待阿笙,意味着彻底放弃她了,可我还要她。”

连祁翻身上马,眉眼冷硬,“父亲好好做你的春秋大梦,儿子就不陪您了,我要去接阿笙回家。”

连城主被他的话震住,久久不能应答,羽娥……十六年前的倾城女子,斐羽娥!

……

于德跃和下属会合以后,听闻不确定方牧的士兵是否有跑掉的,气得想杀了这群饭桶。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可能再一一搜索把人找出来。颍东这地方不能呆了,知道陛下的打算以后,想来很快易千城就会大怒,颍东绝对没有好下场。

陛下不打算保颍东,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连城主和易千城反目,他们不能再久留,万一易千城的兵马来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于德跃拿出梁臻交给自己的信,递给校尉,吩咐道:“你先去给陛下汇报情况,一旦抵达皇城,就想办法把这封信交给易千城。我去接连家的姑娘回京,晚几日回来。”

杀光沙棘之人的计划已经出了点乱子,连家的姑娘一定不能出事,于德跃不放心,决定亲自接她去皇城。

陛下这招祸水东引用得极妙,一旦易千城看到这封信,第一个想杀的,一定是他的岳父连城主。

校尉领命离开,于德跃带着剩下的人与之前那二百人接引。之前与连城主商议好了,连城主想办法拖住连祁,由城主夫人桑夫人和二公子将连家姑娘送到香瑙河。

香瑙河连着皇城,走水路又方便又安全。

连丝恬穿着精致的嫁衣,掩盖不住眉眼间的喜意,连玺越看起来也志得意满。唯独桑夫人脸上三分愁意,“恬儿,你真的想好了吗?万一陛下他对你不好……”

“母亲!您又不是没见过陛下,他温和大度,怎么会亏了女儿?再说您看看这大军和婚船,要是陛下一点都不看重这门婚事,怎会愿意花这么多心思,您就是想得太多了!”连丝恬不喜母亲这幅样子,她去做皇妃,说不定还是将来的皇后,母亲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就不吉利。

“恬儿,可是母亲听说,陛下他要的人是……”

“母亲!”连丝恬赶紧阻止了桑夫人的话,左右看了看,眼神冷下来,“这话可别乱说,陛下想与连家联姻,还愿意帮颍东摆脱易千城的掌控,这是大恩典。女儿是连家的嫡女,想来陛下只是一时间没能弄清连家两个姑娘的名姓,知道是女儿嫁过去,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对女儿不好。”

似乎是为了作证她的话,于德跃带人赶过来以后,恭恭敬敬地对着他们行了礼:“姑娘,夫人,公子。”

连丝恬微抬下颚,对着桑夫人笑了笑。

“不知姑娘和家人是否道别完毕?本将军奉旨护送姑娘进京。”

“有劳将军。”连丝恬行了个礼,道别了母亲和弟弟。丫鬟将她扶上了精致大气的婚船。

桑夫人眺望着婚船渐行渐远,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觉着不安。

第32章

船行两日, 于德跃心里也憋了两日的火。这位新妃脾气实在太骄横!

一开始看她知书达理的模样, 于德跃还觉得这趟差事很轻松。可过了两日他就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连丝恬一开始还安安分分, 对船上一众将领恭敬有嘉。

见了陛下对她的恩宠以后,态度就慢慢转变了。陛下当真十分宠爱这个新妃,婚船上一应俱全,从吃食到衣着, 无一不精细,还特地从宫里拨了八个宫女随大军而来, 伺候新妃的起居。

连丝恬劝诫母亲时虽然是自信满满的模样, 但心中终究存了两三分忐忑。她只在一年前见过陛下一面, 那是梁臻还是二皇子,待人温和有礼。她是闺阁女子, 不能与外男多有接触, 因此梁臻究竟是怎样的性子连丝恬并不知道。

但如今她人还未到皇城,陛下就如此荣宠, 体贴入微, 连丝恬都能想象到自己被独宠的情形了。她并不傻, 此番对将领展露娇蛮的性子, 不是真的挑剔, 而是为了试探于将军的态度。

于德跃身负皇命而来, 他的态度就意味着陛下的态度。她故意嫌弃锦被不够软、饭食不可口,于德跃虽心里有气,面上依旧得对她恭恭敬敬。

连丝恬一喜, 知道陛下当真是极其看重她。在去皇城以前,她一定得摸清陛下的态度,这样才能在心中早作打算。

连丝恬不让自己去想原本该得到这一切的是连笙,这是场联姻,她告诉自己,不管是自己还是连笙,陛下给予这般荣宠,只能说明他对连家的看重。她才不信一年前二皇子不过见了连笙几面,就非连笙不可!

连丝恬对自己的样貌有信心,哪怕不及连笙,可也是十足的美人。到时候她对梁臻迎合讨好些,小女儿家的姿态做足,梁臻一定会喜欢自己。

在船上,不管是连笙自己带的丫鬟,还是宫里来的宫女,都称呼她为“姑娘”。因此于德跃并不知道自己接到的这位姑娘不是连家大姑娘连笙,而是被掉了包的二姑娘连丝恬。

他忍了一肚子火,知道陛下爱重这位新妃,因此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之色。皇城将近,这位新妃可算消停了些。

一路上宫女们为了讨好连丝恬,将梁臻多看重她的事全给她说了——

遣散旧人,让那些年老色衰的娘娘住去北殿,那群女人如今想见陛下一面都难。还专为她修建了新的宫殿,取名为“百媚宫”,这座宫殿离陛下的寝宫最近,工匠日夜赶工,修建得富丽堂皇。

连丝恬听着,心中喜悦满溢。连笙算什么,嫁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大杀神!如今她嫁的才是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且后宫那么多佳丽,梁臻有这份心着实难得。

一路行至皇城,连丝恬被人扶下船。梁臻让人备了软轿来接她,让新妃暂住允微宫,等大婚之后再入主百媚宫。

于德跃回宫立马复旨,将颍东的情况都给梁臻说了一遍。

梁臻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于德跃赶紧请罪。梁臻想了想,“罢了,事已至此,拖不了多久易千城就会得到消息,你既已让人给他送去了那封信,就看连城主接下来运气如何了吧。”

陛下没有说任何斥责的话,于德跃松了口气。看来新妃到了皇城,他的心情果然很不错。

于德跃告退出了大殿之时,听见陛下身边那个谄媚的小太监问陛下打算何日完婚。陛下笑声快意爽朗:“今日吧,封后恐还要母妃同意。”

于德跃冷笑,那样一个女人,哪怕一时得宠,也必定不会长久。彼时山高水远,她的父兄可护不住她了。

连丝恬听说梁臻打算今日就与自己完婚,脸上染上三分羞意。百媚宫已经修建完成,任谁都知道陛下这是迫不及待想纳新妃了。

来宣旨的小太监哈腰道:“陛下说委屈姑娘了,来日一定好好补偿姑娘。”

连丝恬抿唇笑:“公公客气了,替我多谢陛下。”

梁臻将一切准备齐全,新妃初来,梁臻打算先封妃位,再与宓贵妃择日商议封后大典。他肖想了连笙一年多,如今身娇体软的美人来到自己身边,成了他的人,梁臻一刻也不想等。

按大梁国的规矩,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别的妃子嫁与陛下,不必举行任何仪式。封了妃位以后侍寝,名分自然名正言顺。

连丝恬沐浴完毕,宫女为她梳妆好,将她扶去百媚宫。百媚宫建得处处精致讲究,一看便知梁臻在此花了多少心思。夜色渐深,连丝恬心中期待又忐忑。

“陛下到——”

宫女纷纷告退,连丝恬坐在大红的婚床上,勾了勾唇。她坐正身子,让自己看起来维持着一个贵女的优雅矜持。

梁臻迈步进入宫殿,看见灯火下一身红衣娇怯低头的美人,心笙摇曳。

他走近她,弯腰低声道,“怎么?见了孤吓得忘了行礼?”声音调笑,没有一丝怒意。

连丝恬脸一红,忙起身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梁臻一笑,将她扶起来:“别低着头,让孤好好——”

声音戛然而止,梁臻看清连丝恬脸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统统不见。他的手狠狠地扣着连丝恬的下巴:“你不是连笙!”

连丝恬痛得差点叫出来,见梁臻表情阴森可怖,哪里有半点刚才温柔调笑的模样?吓得忙道,“陛下!陛下,我也是连家的女儿。我名为丝恬,是连家唯一的嫡女。”

“嫡女?贱|货,孤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了!孤要的是连笙,你和你那愚蠢的爹是没长脑子吗?”

连丝恬这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她跪下,哭道:“陛下赎罪,可是我姐姐连笙,已经嫁给沙棘的易千城了,不、不可能再嫁与陛下啊……”

“易千城……”梁臻眼神森冷,原来是这样,连城主嫁过去的女儿竟然是连笙。他心中又怒又恨,心心念念想要的美人儿竟然被送到易千城床上去了!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将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拉出去凌迟。

梁臻费这么多心思,只为了能得到一年前池塘边巧笑倩兮的绝色美人。如今送来的是什么玩意儿!他看连城主是真的不想要那条老命了!

连丝恬被梁臻狠毒的眼神看得瑟瑟发抖,她觉察到梁臻想要杀她的心思,连忙爬过去,抱住他的腿,“陛、陛下,我、我是无辜的。是连笙她、她说她心仪易千城许久,父亲怜她丧母,这才同意成全她,将她嫁给易千城。陛下,您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梁臻弯下腰,嫌恶地看了眼连丝恬哭花了的脸:“你说连笙心仪易千城?”

“对,是连笙亲口说的,我父亲和弟弟都可以作证!”

“即便如此,你也没什么作用了。孤看你很怕死啊?敢这么耍孤,孤一定成全你,不会让你立刻就死,让你慢慢死。”他看着连丝恬惊恐地摇头,又勾唇道,“不要怕,你爹他们,也很快就要来陪你了。”

“陛下!您不能杀我,您杀了我,我爹他会带着颍东归顺易千城的。”

“哈哈,这真是孤听过最蠢的笑话。你爹他杀了颍东的将士方牧,易千城还会要这条咬人的狗吗?他亲手送你爹上路还来不及。”

连丝恬慌道,“可、可是方牧不是我爹杀的,是、是你……”

梁臻眼神一冷,连丝恬赶紧闭嘴。梁臻已经不打算放过她,伸手掐上她的脖子:“是我又如何?易千城知道是我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是你爹请求我出兵,最后等不及自己下了手。”

他的手慢慢收拢,连丝恬呼吸越发急|促,嫉妒、愤怒、不甘笼罩了她,今日承受这一切的原不该是她!都是连笙,连笙那个女人将她害成了这样。不!她不能死!凭什么连笙能好好活着,她却要死在这里……

连丝恬张开嘴,奋力往外挤出几个字:“我、我知道一、一个秘密,陛、陛下……”

梁臻一挑眉,见她已经喘不上气。秘密?他松开手,他倒要看看这个秘密够不够保连丝恬一条命!

……

易千城出征已近半月,恐怕刚抵达封幕没多久,沙棘的城主府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连笙整日待在府中,有几分心绪不宁。

白日她会去陪陪易环,看看易环身体的身体状况。易环仍是宁静淡雅的模样,时不时会发呆,连笙叫她几遍她才有所反应。

连笙有几分明白易环的心思,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发呆,柳嬷嬷要担忧地唤许多次才能回过神。每当问道姑娘在想什么时,连笙却又不吭声了。

天气越来越冷,进入十一月以后,所有人都开始张罗起了冬装。有一次连笙去探望易环,见她在做披风,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看。

连笙读书写字都是连祁教的,连祁一个男人,心思再缜密也有疏忽的时候,女儿家的女红他不可能教她。嬷嬷老了教她女红不方便,丫鬟们的女红粗糙。后来连笙大了,不是安安静静的性子,坐不住。连祁干脆放弃了让她学女红的想法。

易环见连笙眉眼间含了几分好奇和天真,看着十分可爱。她笑道,“嫂嫂想学?不嫌弃的话环儿教你。”

连笙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那叨扰环儿了,你可别嫌我笨。”

易环叮嘱她要用到哪些东西以后,连笙认认真真记下。她辞别易环,回去张罗要用到的东西。柳嬷嬷纳罕,听着姑娘比比划划地形容,最后忍住笑,明白了姑娘的心思。

“哎,老奴省得。姑娘放心,老奴很快就能帮姑娘准备好。姑娘有心了,将军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连笙垂眸,终究有些羞赧,随后浅浅地笑了笑。那些不为人知的、不愿表露的心思,慢慢在抽根发芽,哪怕不说出来,也会从眼神里流露出来。

多日的不安和担忧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让连笙觉得心里安宁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做大氅,学得十分认真。哥哥是武将,易环从前自然也为他做过几次大氅,如今看嫂嫂虚心求教的模样,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行军穿上大氅十分方便,战甲厚实且冷硬,外面只能套上战袍、大氅之类的宽大袍服。

论天下大事,易环不如连笙懂得多,但论手巧,易环的功夫是连笙远远比不上的。因着这件事,连笙与易环的感情也愈发亲厚。

心中有所惦念,日夜赶工做起来很快。连笙看了看半成品,只差个系带了。

柳嬷嬷看连笙认真严肃的模样,笑出来,“姑娘歇歇吧,可别坏了眼睛。您第一次做,做成这样很不错了。”

连笙看着不算很整齐的线脚,怎么看怎么怪异,纵然易环也夸她聪颖,可是她自己仍觉得这件大氅一点都不精致,想想要送出去,心中有几分忐忑。

他……他一定会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