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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来这里,连玺越又欺负你了?”

惜玉回头,连祁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她不经意对上他的一双有三分清冷的眸子,许是不能说出口的心思,她觉得大公子那双眼睛最为吸引人,她几乎狼狈地低下头,怕自己的心思被他知道,慌张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你便在这里避一避吧。”

他说完径自离开,惜玉这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心中浅浅的欣喜不受抑制地涌现出来,原来大公子说的是真的,他允许她一个奴婢到这里来,愿意帮她保住清白。

自那以后,那双清冷的眼总会出现在她梦里,越来越深刻,越来越难忘,像一张织就细密的网,让她越来越沉|沦。

梦境一转,到了今晚听见外面喧闹,她推开门的一瞬,恰好撞到了一个黑衣人身上。惜玉对上那双魂牵梦萦的眸子,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

“惜玉姐姐,你醒醒……”

惜玉猛然睁开眼,“绿……绿儿……”

“惜玉姐姐,你可算醒了,你没事吧?疼不疼?”

见惜玉摇了摇头,绿儿眉眼间的担忧仍然没消失,她轻声问:“惜玉姐姐,姑娘被昨晚闯进府中的贼人劫走了,嬷嬷现在急得不行,你、你看见那个贼人的样貌了吗?”

“姑娘被劫走了?”惜玉一愣,心中又一丝犹豫,随即摇摇头,“不,我没看见,当时天色暗了,那人蒙着面,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惜玉姐姐……”绿儿哭起来,“你说,姑娘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的,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劫走姑娘的人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她?

同样担忧的还有易环和柳嬷嬷,连笙一出事,易环就让宋元去给易千城送信了。她担心连笙出事,又让宋元关了城门派兵出去盘查。

宋元冷着脸:“姑娘,不是属下不听命令,贼人可能早就连夜出城了。沙棘现在兵力匮乏,做不到一一清查搜捕,我们还是先告诉将军,等他回来定夺吧。”

易环无奈,只能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祈祷哥哥快点收到消息。纵然有方牧大人的事在先,但他不会不管嫂嫂的。

宋元垂眸,心中含了恨,隐瞒了易环一件事。或许昨晚他心中还有对夫人的歉疚,但早上的一封信让他的心冷到了极点。有人将连城主背信弃义,商量杀了方牧的信送到了他手中。

宋元见后怒急,将派出去找夫人的人全部召回。吩咐下属道,“把这个,和夫人被劫走的消息,一同带给将军。”

将军知道这两件事以后,会做怎样的决定呢?

……

向寒摩挲着手中的扳指,脸上露了笑意:“怎么样,这次都准备好了吗?”

“城主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向寒眼神幽幽,道:“这次警醒些,易千城那边很快就要夺下封幕了,他倒是好手段。就是不知后院失火,他来不来得及救呢?”

“城主,属下听说,易千城的夫人和妹妹都在城主府中,我们……”

“一起带来做个客吧。”向寒笑道,“不然一个人多孤单,动作轻些,别吓坏了两位姑娘。”

向寒的手指点了点下巴,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唉,沙棘城的傅承昱在渊淮吧?那是个棘手的人呢?我亲自去会一会他好了。”

“将渊淮的兵力两分,一部分随我去攻打傅承昱,这人是个硬茬子,直接打就行了,动作利落些,不能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派人去沙棘瞒不过他,不如就光明正大地告诉他。另一部分去沙棘,请易千城的夫人和妹妹来渊淮做客。倘若那么多人还对付不了易千城留在沙棘的亲卫,你们就提头来见我吧。”

易千城能夺了封幕又如何,一个心不够狠,身有软肋的人,即便在他手中的东西,也不一定保得住。

向寒不在乎方法卑鄙,只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就好。一旦连笙和易环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就不信易千城不妥协。

傅承昱皱眉,心里有几分不安宁,他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渊淮太平静了,实在不像向寒的性子。

他来渊淮已经一个多月,渊淮平静地如同一汪死水,傅承昱提笔写下今日渊淮的情况,仍是一个“安”字。他将信鸽放飞,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簪子上。

那是易环的簪子,是她十六岁那年落了水,昏迷不醒时,他悄悄放在怀中的。

那是他这辈子最胆小的一天,也是他这辈子最胆大的一天。易环旧病复发失足跌入水中,他跳下去将她救了上来。

她脸色苍白,冷得瑟瑟发抖。一个对危险感知分外灵敏的姑娘,此刻缩在他的怀中,像是依赖着她的所有。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将她扯进自己的生命中。让她从遥远的栖凰山,来到自己身边。

他颤|抖着伸出手,拉开了她的衣襟。

第36章

傅承昱悄悄把易环送进了她的院子, 他动作又快又轻, 没人发现。心中卑鄙丑陋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再难抛却。

易环天生对危险的感知很强, 或许也是因着这个原因,以及初见的不愉快,她见了傅承昱总是拘谨且逃避的态度。如果今天的事悄无声息地揭过,过不久她又会回到栖凰山, 他想见她一面得再等整整一年。

他不怕等待一年,可是他怕这样的等待没有尽头, 或许哪一天她突然爱上了某个人, 那从此连等待都没有意义了。

傅承昱心里在唾弃自己, 手上却没有犹豫,先前易环滴水的外衣已经脱了, 此时他干脆将易环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傅承昱不是什么君子, 压根儿没避讳的想法,少女纤白的身子如美瓷, 他看了一眼脸上烧得通红。

傅承昱咬牙, 不敢再看, 忙用锦被将她紧紧裹住。易环小脸苍白, 呼吸声沉重。傅承昱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 沏了杯热茶喂她, 她脸色这才好些。

他坐在她床边,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傅承昱忍不住设想她醒来后的场景。不该看的他已经看了,她醒来打他也好, 骂他也罢,甚至心里瞧不起他唾弃他都好,只要她这次不再回到栖凰山,愿意嫁给他,什么都没关系的。

他最怕的,就是两人之间毫无牵扯,岁月把记忆磨了个干净。

易环睫羽轻颤,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傅承昱一双灼热而期待的眼。她指尖微动,发现了此时自己的不对劲。纵然被锦被裹得严严实实,她还是立刻感觉到了自己身无片缕。

眼前这个混账做了什么再明显不过,易环又羞又怒,胸腔下一颗不受控制的心四处乱撞,她深深呼吸两口,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的冷静淡漠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谢谢你救了我,现在请傅大人出去,我要换衣服。”

易环这样的反应让傅承昱有一瞬十分无措,他脸上的表情几变,最后用玩笑的语气试探道:“环儿别羞,反正都看了也抱了,我可以负……”

“出去——”易环出声打断他,声音里的冷淡和拒绝再明显不过。

那一瞬他几乎感到绝望,可是等心中的肮脏想法平息下来,他终究是不敢真正让她清誉受损,也不会把这件事声张出去。

“好,我走。”傅承昱出门,心中那只饥饿的饕餮又老老实实缩回了原地,被关在囚笼里。

……

现在回忆起来,那场他狠下心来制造的纠葛,连一个水花都没有,便偃旗息鼓。唯一留下的,只有桌上那根簪子。多可笑,他去封幕的一年也只能对着一根簪子痴心妄想,如今来了渊淮,还是只有这根簪子伴着他,冷冷地嘲笑他。

“大人,大事不好——”

外面突然喧闹起来,动静越来越大,即便没人报信,傅承昱都知道出事了,向寒终于有动作了。

傅承昱推开客栈的门,皱眉问道:“何事?”

大隐隐于市,傅承昱来了渊淮以后,让沙棘的士兵都乔装一番,住进了渊淮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毗邻花街柳巷。这附近打听消息快,下属能迅速分散掩藏好自己,也能迅速被召集起来。

“向寒他、他正带着大军搜查……”

傅承昱脸上露出一抹讽笑:“他这是疯了么?”在自己城中出兵,这人就是一个疯子。傅承昱沉吟片刻:“大概多少人?”

报信的人额头沁出冷汗,极为惊恐:“很……很多,属下不知道具体的人数,但是,整条街都被围起来了,一个人都出不去。

傅承昱的脸沉下来,向寒竟然为了搜捕自己出动了大军,他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大人,现在怎么办?要召集兄弟们吗?”

傅承昱摇头:“不必,向寒大军出动,我们打不过。让所有人藏好,别暴露了自己。”

“是!”

向寒知道他在渊淮,但一时摸不准他在哪里,傅承昱在封幕的一年,闲得实在没事的时候,就自己捯饬简单的易容,此时向寒似乎放弃了封幕,竟然率大军围攻自己!

傅承昱不打算硬扛,打不过就躲,很显然的道理。

但是这件事,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向寒在城中大肆派兵搜查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即便他能杀了沙棘在渊淮的所有人,也不能对易千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顶多折损他一名手下。

傅承昱皱紧了眉,心中不安的预感一闪而过,他突然睁大眼——糟了!环儿!

……

“将军,沙棘寄来的信。”傅仪把两封信一同交给易千城。

易千城挑了挑眉,接过来,心里喜悦,他以为连笙终于开窍了,舍得给自己寄封信了。

第一封信——

是方牧的死讯和连笙失踪的消息。

“将军,怎么了?”傅仪见易千城脸色大变,脸上掩不住悲怮。捏着信纸的手紧了又紧,后来又变为愤怒。易千城没有接话,唇抿成一条直线,拆开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是当初连城主写给梁臻的,请求梁臻出兵杀了方牧,还洋洋洒洒表示了连城主投诚的决心。

易千城的脸色越发冷,心中愤怒和悲伤交织,恨不得将连城主碎尸万段。

他的视线重回第一封信上,白纸黑字,“夫人被劫”四个字让他的心紧紧揪起。连笙出事了!

“军师,封幕这边,就拜托你了。大军部署完毕,城主府中也已经安插了内应,商贾们自会在外配合军师,按照原计划,一旦城主府中发出消息,就下令攻打。”他顿了顿,声音毫无波澜:“我要回沙棘一趟。”

“您要回沙棘?”如此关键的时刻,几乎只差三天就能夺了封幕,将军这个时候竟然提出回沙棘!

“方牧死在了沙棘,连城主背叛了盟约,连笙被劫走了。”他的声音淡漠而冷静,将三件大事说与傅仪听。

“方大人死了!”傅仪觉得不可置信,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将军,连城主背信弃义,早晚会让他付出代价!但如今拿下封幕迫在眉睫,方大人的死木已成舟,您要追究最好等封幕的事完了以后。”

“军师,连笙被劫走了。”易千城回眸看他,袖子下的指节泛白,面上看不出情绪,唯独声音很冷,泛着浓重的寒气。

傅仪叹口气,见将军的模样,知道今日不可能再劝动他。其实知道连城主叛变以后,傅仪就下意识不想去想夫人被劫一事。连家的人啊……让他们半点没怨怎么可能。

方大人的事再怒也可以放一放,等到日后再追究。将军决定现在回去,纵然他不说,也一定是为了夫人。傅仪心中复杂,一时竟不知当初劝说将军娶夫人是对是错。

易千城当日就离开了封幕,天气越来越冷,寒风刮在脸上生疼。他面无表情,分不清是心更冷还是身子更冷。

方牧死了啊……他十来岁就跟着自己,十年前的一场疫病让他成了孤儿,易千城将他带回来,训练成自己的亲卫。他还记得方牧刚来城主府的时候很忐忑羞涩,他饭量大,害怕城主公子嫌弃自己,每顿都只吃一点,后来训练的时候饿晕了过去……

易千城第一次上战场,方牧也拿着长缨枪偷偷跟去了。奋力护在他周围,易千城皱眉呵斥他的时候,他就嘿嘿笑:“我比公子还大些,哪有缩在后头的道理。”

方牧二十五岁还没娶媳妇儿,每当被人调笑这件事,他就憨憨地笑:“我等我家将军名动天下了再找,到时候沾将军的光,给我个白白嫩|嫩的小媳妇儿。”

沙棘最困苦的时候,方牧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任劳任怨。十年的兄弟,如今折在了颍东!

倘若说之前连城主冷眼不救的态度让易千城心怀恨意,那此刻就是恨意滔天。害了方牧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连家……连家……连笙……阿笙。

他闭上眼,心里一阵刺痛。许是风太大,他眼眶被吹得微红。连家的女人啊。他明明该恨她,但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听到她被人劫走,心中的愤怒恨不得将那劫走她的人撕了。

除了愤怒,他心中竟然对连笙没有一丝恨意,有的只是浓浓的担忧。她还好吗?那么娇娇弱弱的模样,有没有受苦?易千城不敢再想,带着亲卫日夜往沙棘赶路。

宋元看到易千城下马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将军此刻不是应该在封幕吗?怎么会回了沙棘?

易千城的披风扬起凌厉的弧度,宋元赶紧行礼。易千城问:“可知劫走夫人的人是谁?”

宋元低下头,声音压制:“将军……他们连家的人,害死了方牧!”

易千城本在往府里走,闻言停下了脚步,冷厉地开口:“我问,劫走夫人的人是谁?”

宋元咬牙:“属下不知!”

“护主不利,等封幕之战结束以后,自己去领二十军鞭。”

“是!将军!”宋元抱拳领命,纵然心有不甘,但易千城的命令他不会违背。想到连家的人,他的心中全是恨意,宋元的父亲死在了五年前西羌入侵的战争中,他的姐姐也被西羌人凌|辱,最后自杀了。

如今好兄弟方牧被连城主害死,连家的人,叫他如何不恨?

易千城眸中微冷:“我知你心有不甘,但你记住,她从嫁给我的那一刻,就不再是连家的人。”他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像是在心中练习过千千万万遍,“她是易家的人,是我的人。”

说完他不再看宋元是何反应,径自回了院子。

柳嬷嬷见将军迈步进来,踉跄着脚步迎上去:“将军,将军,您救救姑娘……”姑娘失踪了快半月,嬷嬷心中的担忧快要将她压垮,此时见了易千城像是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水从眼眶滚了出来。

“你们有没有看见,谁劫走了阿笙?”

柳嬷嬷摇摇头,“那群贼人都蒙着脸,老奴不知道是谁……”

易千城皱了皱眉,显然问丫鬟婆子不现实。她们常年待在内院,即便看见了脸,也不一定知道是谁带走了连笙。

柳嬷嬷见易千城皱眉,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怕他觉得毫无头绪便不再管姑娘。柳嬷嬷擦干泪,“将军,您跟我来,姑娘有些东西留给您。”

她走进内室,打开箱子,拿出最下面的包裹递给易千城。柳嬷嬷语调忧伤:“这是姑娘之前给将军写的信,还有一件大氅。”

易千城打开,黑色大氅在他手中,布料很柔|软暖和,做工不精致,但是针脚很密,看得出做的人很认真。

柳嬷嬷说:“这件大氅,姑娘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好,她生怕将军不喜欢。姑娘不擅女红,很少做这些东西,老奴看着她长大,姑娘性子活泼,第一次见姑娘这么安安静静地做一件大氅。”她越说越伤心,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易千城的手拂过系带上的云纹,心中柔|软又酸涩,他仿佛看见了她在灯下一阵一线绣好这些花纹。可如今这些冷冰冰的东西还在,那个温暖的人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易千城拆开连笙之前写好的信。

“君安否?此去路途遥遥,望夫君保重身子。天气转冷,多多珍重。包裹里还有一件大氅,倘若你不喜欢,搁着便是——”那个“是”字笔锋微顿,在她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中格外打眼,看着这封信,易千城仿佛能看到她当时的模样,一定咬着唇,心想要是他不喜欢,以后再也不做了。

“……环儿托我给你说好好保重,我和她一起等你回来。”

易千城将信收在怀中,把大氅交给柳嬷嬷。

“好好收着。”

“将军?您——”

“我去寻她回来。”

第37章

表面看着连笙被劫走一事毫无头绪, 但其实仔细想想便大致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能力和有劫走她的理由的人, 无非就两个。

第一个是向寒,向寒先前就打过易环的主意, 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易千城仔细问过当时的情况以后,排除了向寒的可能。

劫走连笙的人,派人去过易环的院子,那群人显然没以带走易环为目的, 只是周旋而已,分散了城主府的兵力, 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连笙。

第二个, 便只有连笙那个好哥哥连祁了。

梁臻出卖了连城主, 将信带给了自己。连祁肯定能猜到此刻自己知晓方牧的死颍东脱不了干系,他怕连笙出事, 于是带走了连笙。

如果是连祁……连笙是自愿和他走的吗?易千城抿了抿唇, 眸若寒星。无论是不是,亲自问她就知道了。

想通以后, 易千城带人去了颍东。

连笙回颍东多日, 连祁在城中为她置办了一座宅子, 连笙不愿意回城主府, 便在宅子中住了下来。她急于查清方牧的死因, 亲自去城郊方牧死的地方看了。

褐色的泥土昭示着曾经的惨烈, 尸体早已被处理干净,连笙问过连祁方大人遗体的事情。连祁沉默良久,方对她道:“事情过去这么多日, 方牧的遗体已难觅踪迹。阿笙,在此处为他立一块碑吧。”

连笙摇头,攥紧了衣襟:“这里是颍东,方大人不会想尸骨永远在这里的,他一定想回到沙棘。”

听到沙棘两个字,连祁眸光微暗,转瞬化作寻常,他安抚道:“累了一天,先回去吧,这里交给哥哥。”

连笙确实累了,闻言回了宅子,等连祁的消息。

她没回城主府不知事情的缘由,连祁却清清楚楚,此事为父亲和梁臻联手无疑。父亲急于讨好梁臻,还将连丝恬嫁到了皇城去。

连祁暗恨父亲昏了头,不顾连笙生死是一回事,梁臻的真心他又看到了几分,倘若皇城那边不接纳颍东,颍东便成了双方弃子。当初他那么辛苦才保住颍东不被西羌人践踏,差点以身为颍东殉葬,如今事情走向复杂,几乎功亏一篑。

连祁再怒,也知此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他受这座城的供养长大,不能眼睁睁看着易千城毁了这座城,可笑的是,所剩的最后一条路,竟然只能和梁臻联手,对抗易千城。

他带回来连笙,却不会让连笙知道方牧之死的缘由。宅子里的下人缄口不言,平日里只逗姑娘开心。

连笙打探过目前颍东的境况,几个丫鬟摇摇头,都表示不知。她心中隐隐怪异,哥哥最近似乎不喜她出门,问起来,他便解释道:“方大人死后城中不安生,阿笙待在府中,哥哥有消息就会通知你的。”

连祁拟好了信,吩咐人交予陛下梁臻,他脸上凝重散去,吩咐人将前不久特意去打的簪子取回来。

连笙握着手炉,天空灰蒙蒙的,看得人心中也生了几丝郁气。身后的丫鬟见主子不是很高兴的模样,心中惊恐,生怕公子见了会生气。

丫鬟还没想好哄主子的说辞,就见廊外一个穿天青色衣服的男子走来。连忙噤声,悄悄退下了。

连笙听见身后动静,回眸一看便看见了哥哥连祁。他青衣玉冠,神情微凉,见到她回头,那股子淡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和。

连笙露出一抹笑意,忍不住问他:“哥哥可是有消息了?”

连祁步子一顿,若无其事地摇头:“暂无。”连笙掩饰好自己眼中的失望,连祁踱步至她身边,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

“外面冷,去屋子里吧,哥哥给你带了东西。”

连笙依言进屋,连祁将一个刻了梨花的精美盒子递给她。连笙打开,一支嵌着红宝石的凤簪躺在里面,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

好看归好看,可哥哥送她这个做什么?往日哥哥来都是送一些稀罕的小玩意儿或者精巧的吃食,送首饰却还是第一次。

她一双明眸望过去,连祁解释道:“你匆匆回颍东,衣裳首饰都没带,恰巧见了这个,觉得挺适合阿笙的,便买回来了。”他没提这支簪子是刻意命人打的。

毕竟是亲哥哥,连笙轻声道了谢,便打算收着。收好见连祁抿唇看她,一言不发。

“哥哥?”

“你不喜欢?”

连笙觉得哥哥眼神怪怪的,这簪子漂亮又贵重,她自然是喜欢的。见她否决,连祁神色一松,又问道:“那为什么不带?”

连祁在这件事上过于执着了,连笙无奈,不想哥哥失望,便打开盒子,斜斜插在发髻上。连祁端详她片刻,走过抚上她的发。

“歪了。”他伸手,将那支簪子取出,重新替她戴好。连笙只看得见他光洁的下巴,看不清他是个什么表情。

连笙想了好几日,终于决定好回一趟城主府。“哥哥,我想回一次府,问问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我还是觉得有人唆使父亲杀了方大人。”连祁闻言,眼中的柔和滞了一瞬。

“阿笙不相信哥哥?”

连笙摇摇头,她当然相信连祁,可是这么多天都没有一点线索,也不知道在她被带走以后,沙棘是什么情况。她想亲自去看看,这样心中安定些。

一旦撒了一个慌,后面的谎言便顺理成章。连祁道:“我没问出父亲任何事,他不愿意说,你去了也没用。再者,现在你不适合回城主府,父亲已经得罪了易千城,既然第一次他没有顾忌你的安危,就会有第二次。你的身份还是易千城的夫人,回了城主府,你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他细细观察连笙的表情,她对父亲的无情没有表现出伤心。连笙确实已经不伤心了,人心会痛,可是久而久之也会麻木。小时候她还会渴望父亲能像其他孩子的父亲那样慈爱,等到的却是越来越疏远。父亲屡屡放弃她,她伤心过了,也就不会再伤心了。

只不过往常连祁都会怕她伤心,不挑明说这件事,这次竟然直接点出来了,仿佛已经不在意她与父亲之间还有没有父女之情。她仔细想了下连祁的话,他说得有道理,父亲既然能狠下心杀方牧,便也忍心再次对她下手。

连笙赞同连祁的话,便不会回城主府。

如今的情况她始终觉得别扭又怪异,连祁为她安置了宅子,又命丫鬟来陪她说话。不喜她出门,每次来却会带各种礼物。连笙不喜欢这样,之前在沙棘她出不去,到了颍东情况似乎也没好多少。

又过了几日,连笙提出想出去走走。丫鬟脸色一变,忙开口道:“姑娘,外面风大,又不安稳,要不您就在院子里转转吧。”

连笙皱眉:“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她觉察出不对了,府中的人似乎都不希望她出去。

小丫鬟脸色一白,不敢接话。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阿笙,谁惹你生气了?”

“哥哥,我没生气,我就是想出去转转。”城主府虽然不能去,但是里面好歹还有服侍了她很多年的人,找人出来问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今日无事,我陪你吧。”连祁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吩咐人准备软轿。东西才准备好,门房匆匆进来,小声对连祁道:“……公子,城主府那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