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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压得低,连笙只隐隐听到出事两个字,连祁听完,脸色不变,对连笙道:“出了点事,哥哥改天陪你逛好不好。”

连笙忙道:“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连祁眸色如墨,淡淡吩咐道:“好好保护姑娘。”身后有人低声应是。连祁出了门,小丫鬟为连笙拿来披风系好,问她:“姑娘,现在就走吗?”

连笙点点头,带着人出门了。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一众人悄悄隐在连笙身后。

连祁的心里没有面上那么平静,城主府出事,是连城主让人带话来的。门房画中语焉不详,只说沙棘的人出现在了颍东城主府。回去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连祁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父亲。

连城主愁绪满面,看着地上身着黑衣的两具尸体,开口道:“昨晚潜进府里来的,都是服了毒的死卫,被发现以后自杀了。”也就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一定是沙棘来的人,上次陛下没把方牧的人处理干净,易千城一定知道我与方牧的死有关系了,这才派人进府杀为父。”

连祁沉吟不言,地上的尸体看不出什么,猜测的话,他也偏向是沙棘来的人。但这群人来的目的却可能不是父亲说的那样,来行刺他为方牧报仇,很可能,他们是为了连笙。

他没有把猜测告诉连城主,除了自己亲卫,没人知道连笙在哪里。连祁只道沙棘守卫森严,他的人进不去,担心颍东安危,这又赶了回来。连城主半信半疑,但大儿子毕竟是主心骨,他这个时候回来是件好事,也就没有深究。

连祁让父亲加强府中的守备,自己去了书房,下属低声道:“公子,姑娘出了小巷,去了一间酒楼,买通了几个小乞丐,让他们守在城主府不远处,又为他们描述了以前院子里伺候她的丫鬟婆子的模样。她们采买时,让小乞丐递个信去见她。”

连祁目光冷了冷,阿笙果然还是想自己去查这件事。

“由她去,买通她院子里的一个婆子,给她说说城主府的事,别叫她起疑。”但城主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说了算。

梁臻回了信,表示愿意合作,乐意之至。连祁看完,将信烧掉。对于梁臻这个人,他半分好感也无,可是论兵力,他比不上易千城。连祁揣度,梁臻手上的兵力加上颍东的,也不敌易千城。但是浣水再掺和进来,就不一定。

易千城再厉害,也不会胜过三城联手。他是连家长子,祖祖辈辈守护的颍东他不能不管,但是他也不能再容忍连笙待在易千城身边,想到易千城对她做过夫妻之事,她的身子属于另一个男人,如今心也慢慢靠了过去。他的心里烧起一把火。融了原来的冰,却成了燎原之势。

妹妹他要,颍东也要保住。

他会试着不再以哥哥的身份与她相处,等时机到了,再告诉她羽娥姑姑的事。若她知道自己不是连家的女儿,会接受自己吗?

不急,哪怕颍东来了人,只要不是易千城,他总能慢慢找出应对之策。易千城此刻还在封幕,等他赶过来,自己已经部署好一切了。

……

连笙要办的事总算有点眉目,现在只等那几个小乞丐报信儿就成了。她心情好了些,接下来几天也没提出要出门。

丫鬟们松了口气,就怕姑娘再折腾。天气越来越冷,连笙午睡的习惯依旧没改,大冬天往暖和的被窝里一钻,惬意极了。她才睡下,意识正朦胧,下巴却痒痒的,她伸手去挠,小手被人攥住。连笙一惊,睁开了眼睛。

男人的眸如深潭,面无表情地看她。因为困,她眼角有点点泪光,肌肤白嫩|嫩的,下巴处被他刚按出了了一个印子,一副娇气的模样。

连笙以为自己在做梦,薄唇星眸,凌厉的眉眼,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易千城怎么会来这里?

他身上沾染了外面的寒意,贴得这样近,也尽数传到了她的身上。何况他死死摁着她的双手,肌肤相触,冰凉的感觉告诉她不是在做梦。

她浑浑噩噩地,喊了一声夫君。声如蚊蚋,却打破了他脸上的表情。

“你倒是过得很惬意。”

他开口,她便听出来了,易千城生气了。非常生气。

第38章

易千城确实要被这个小没良心的给气死了, 他从封幕赶回沙棘, 又从沙棘赶到颍东。连祁这只狐狸,给了他许多错误的暗示, 先去城主府搜了一大圈也没看见人,后来戒备加严,他又磨了好几天。直到阴差阳错看到一群小乞丐才知道连笙在这座宅子里。

静谧冷清的宅子,香甜入睡的美人。要不是知道这是他的女人, 还以为是谁在金屋藏娇!

偏偏她那个好大哥将她带来这里,她一副安稳度日的样子, 让他的心火越烧越旺, 忍不住出言讥讽。

连笙放软语调:“夫君, 你怎么来了颍东?”

他语调森寒:“方牧死了。”这事是所有人的伤心事,他此言一出, 两人都沉默了一刻。连笙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知道方牧死了,那会怎么看自己呢, 她先前写了一封信给易千城, 至今都不知他的态度。

总得有人率先开口, 连笙低声道:“抱歉。”他见不得她这幅样子, 扣起她的下巴, 语调微高:“哪里错了?”连笙一愣, 反应过来他是问自己为何道歉。她讷讷道:“方大人的死,一定会有个公道的。”

易千城眸中伤痛一掠而过,他嗯了一声, 纠正她:“方牧不是你杀的,也不是你害死的。你犯的错不在此。”

不在此?那是什么?连笙一双水眸看他,里面透着浅浅的疑惑,全然不知除此之外自己还有哪里做错。他扣着她的双手猛然用力,连笙惊呼一声,下一刻连忙噤声,向外面看了一眼。易千城悄悄来的颍东,暴露了会让他有危险。

他却不在乎这个,要不是将外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他也不会在这里与她说话。

他道:“悄悄跟着连祁离了沙棘,还是想做回你的颍东姑娘?”他脸上的表情谈不上好看,仿佛她一点头,下一刻就要掐死她。

连笙哭笑不得:“夫君,我先前写信给您解释了,我觉得方大人的死有蹊跷,您又身在封幕,我想回来调查真相。环儿身边的兵力不宜分散,恰好哥哥可以护送我,这才回的颍东。”

他皱起眉,信?他可没有收到什么信,连笙这模样不像是在撒谎。连笙得知他没有收到信,微微惊讶,红唇半张。

“我将信交给哥哥了,一共写了两封,让他交与宋大人。”难道宋大人太讨厌她,没有给易千城?

易千城心里想的却不一样,要是宋元真的收到了信,没有那个胆子不给他看,他从封幕赶过来是大事,宋元虽有私怨,但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

宋元压根儿没有收到信。

易千城眼里闪过一抹阴寒,化作讥诮,又藏匿了下去。她那个哥哥倒是有一身好心机,就是不知对连笙是个什么心思。亲兄妹,倘若他胆敢有什么龌龊的想法,定不会放过他。

连笙懵懵懂懂,心里有一丝怀疑。易千城微微眯眼,见她这模样,看来连祁藏得很深。既然连祁要藏着,他也不打算点明,连笙想不通其中关键,他不会做推波助澜的人,反而让连笙看清了连祁的心思。

她心里有隔阂就够了,就算他不说,她也会猜测有可能是那两封信根本没有送出去。

易千城赶了半个多月的路,精神时时刻刻紧绷着,见她没事,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终究心有不甘,妻子迷迷糊糊被人带走了,倘若他没及时赶来,还不知道骗她的那只狐狸会做什么事。

他心里不爽利,看她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就来气。

“我乏了。”他突然开口。

连笙闻言去看他面容,他走了月余,又恰在冬日,倒没有晒黑,但是面容瘦削了不少,脸上的棱角看起来更加锋利,如一把出鞘的宝剑,暗藏锋芒。他一向爱洁,此时下巴上却隐隐能看出胡渣子,眼下泛青,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虽然他说是为了方牧之死赶来的,但是连笙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才不是呢,他不知道你是否安全,这才赶过来的。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自己,但心里确实泛起了甜蜜,看他这样子,她有些心疼,伸手去抚他眼下。他手指微动,放开了摁住她的手,让她的小手来到脸上,轻柔地抚了抚。

连笙有几分害羞,自那事以后,易千城就去了封幕,仔细算来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都说小别胜新婚,此时她心中扬起淡淡的喜悦,想念也情不自禁往外冒。

她红着脸颊,没去想女子应当矜持的问题。“你累了吗?”

他眸子如黑曜石,紧紧盯着她,感受到她的温柔,心中欢喜,眼神也软下来,嗯了一声,然后道:“让我歇会儿。”

他说完也不待她同意,翻了个身,将人搂在怀中。连笙惊了一瞬,顿时想起这是什么情况,见男人已经闭上了眼,她低声在他耳边道:“夫君,这是我哥哥的宅子。”她哥哥的宅子,就意味着易千城的行踪不安全。

她提起连祁,他心中淡淡不悦。易千城自然知道这个地方不适合休息,但不急在这一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怀里是她软乎乎的身子。

他口干舌燥,想起了那晚她在他身下的娇媚样,着实勾人。

连笙见他没反应,依旧闭着眼,有些着急。连祁时不时便会过来,要是他见了易千城,会不会为难他?她将焦虑写在脸上,伸手推了推他:“夫君。”

他没睁眼,感受着她的担心,心里舒坦了几分。手抚上她的腰,感觉她身体明显紧绷了一瞬,他有些想笑,是怕痒还是敏感?

“胖了。”他睁开眼,淡淡评价道。连笙脸上的担忧变作气恼,她长得美,也爱美,何况没有哪个女子乐意被说胖。她嘴唇微嘟,显然有些恼。

易千城爱惨了她气恼了小模样,面上不显,他的手轻飘飘地略过她的腰,落在她那对玉兔儿上,眼里泛着笑意,又重复了一遍:“胖了。”

他动作轻佻,纵然穿着冬衣,她还是明显感觉这男人轻轻拧了下……那里。连笙的脸瞬间红了,又瞧见他眼里的戏谑,哪里不知道他是故意逗着自己玩!她不知是该羞该恼,伸手去推他的手。

易千城挑挑眉,她推他,他故意不动。她那点力气,他不配合又哪里推得动,反而像引导他揉了揉。

他眸色渐深,连笙瞧不见,只以为这男人欺负自己。她微红着眼圈,在他手上拧了一把。易千城苦笑,收回自己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一下,浅尝辄止,在安抚她。见她委委屈屈的样子,他心里感叹,真娇啊。

易千城起身,抱起还在榻上的连笙,连笙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却不敢出声。易千城低声道:“带你走。”

“我……我哥哥他……”连笙靠在他怀里,他回道:“勿扰。”莫名地,她心里安定下来。任由易千城抱着她往外走,易千城走了几步,想起外面冷,榻上有披风,他取来裹住她。

连笙感觉到他的细心温柔,心里甜蜜,抿着唇儿笑。

他却在低头时看见了她的发簪,一支宝石凤簪。他虽不懂这些女子的饰物,但那发簪式样精美,一看便是用心打造的。连笙方才躺着,他只顾着看这张魂牵梦萦的脸,没注意到她的发饰,此时突然发现,心中的额怀疑便像野草一般疯长。

以前他没见过连笙带着簪子,如今她头上素净,只带了一支发簪。

“哪里来的?”他出声问,见连笙面露不解之色,他加了两个字,“簪子。”

连笙想起凤簪,没隐瞒他,“哥哥送的。”易千城脸色微变,但见连笙坦诚的模样,心里郁结散了些。他空出一只手,将发簪随手一扔,也不知道扔到了哪个角落,抱起人就往外走。

“夫君,簪子……”瞥见他阴森森的目光,连笙闭上嘴。

他威胁道:“再提就把你扔出去。”

连笙抱紧他一分,不敢回头看那簪子。去到外面,连笙才看到宅子里的下人全倒在地上,她一惊,抬眸去看易千城。

易千城看她这眼神,出声道:“没死。”

连笙舒了一口气,想起刚才在室内被易千城那般戏弄,还不敢发出声音,满心担忧,就知道是他故意使坏。她眨眨眼,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男人闷哼一声,身子抖了一下。连笙以为他要把自己丢出去,忙抱紧了他的脖子,埋首在他怀中。

他见她这模样,哼了哼,眼里却含着笑意,步子生风,走出了这令他看一眼就心烦的宅院。

两人此番见面,没起任何争执,也没有任何误会。是连笙没有想到的,她初嫁给易千城的时候,他小气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那时在他眼中,自己就代表着整个颍东,必须背负颍东的所有罪孽和污点。可现在方大人死了,他没有一见面就怪罪于她,反而更紧张自己的安危。

想起方大人的死,她心里又愧疚又难受,眼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念及易千城的好,不争气地掉了泪。易千城见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他皱紧了眉,伸手帮她擦泪。

“怎么了?”

连笙心里难过,看着易千城憔悴的脸,心口堵堵的。她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夫君,你真好。”倘若她这话时撒娇着说的,他必定心笙摇曳,可是此时她眼中含了泪,声音软糯歉疚,他心下的怜惜便多了一分。

她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泪,声音却还在继续:“颍东对不起你,我也……方大人的死,抱歉。”

他身子僵了僵,眸中情绪变化不定,最后轻轻拍拍她:“不是你的错。”到了如今,他终于想通,连笙是连笙,颍东是颍东。她的难过没有一丝一毫作假,她心里的愧疚他感受到了。

方牧的死,或许是他这一辈子另一个过不去的坎,曾经跟在他身后奋力杀敌的少年,如今化作异乡的一胚黄土,至今不知魂归何处。他心中愤怒,不甘,想亲手将元凶千刀万剐,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迁怒到她身上了。

正如他对宋元所说,连笙从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就是沙棘的人,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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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祁很快就发现妹妹不见了,府中下人清醒以后战战兢兢地跪在大公子身前。连祁审了一通,也没审出什么头绪,他向来脾气温和,此刻却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倘若只是沙棘的人还好,若是易千城来了,那连笙心中自然起疑,且再带回连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她心中会存着抗拒,再也不信他这个哥哥。

大公子冷着脸,平日神仙一样的人,此时看了让人心中害怕。

连祁本以为沙棘的人不会这么快找到连笙,他事务繁忙,也怕转移连笙让她起疑,没想到一会儿功夫,人就被带走了。

怒归怒,他理智还在。吩咐殷洲:“关了城门,挨个搜查,就说颍东混进了贼子。父亲那边也这样说,不必多解释。”

殷洲领命离开,连祁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下人,淡声道:“下去。”

人散得差不多,他这才迈进内室,榻上微乱,足以猜到方才主人还在上面休息过。连祁垂下眸,抚过褶皱,榻上凉了,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眉眼沉郁下来。

直到那根凤簪落入他眼中,他脸色变了变,捡了起来。凤簪落在床角,不是枕头一方,他一思量便明白,一定不是妹妹不小心掉下来的。

而是……有人故意扔掉的。

他这才想到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沙棘的其他人不会扔妹妹的东西,除非是易千城!

连祁瞳孔微缩,不能让他把连笙带走,她走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39章

连祁心中不甘, 他毁了连笙的信, 易千城远在封幕,连笙对连丝恬嫁给二皇子的事一无所知。他本以为在这宅子和连笙换种方式相处, 久而久之她会接受哥哥不是“哥哥”这个事实。

没想到易千城竟然会来颍东!连祁很少失策,但这次,他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低估了连笙在易千城心中的地位。他的手抚过凤簪上的宝石, 心里像关住了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撞得心口发闷,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会成功。

他顺利瞒过了妹妹, 但一切计划全部被打乱。

连祁将凤簪收到怀中,迈步往外走, 既然易千城来了, 就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易家与连家的隔阂抹不平,易千城早晚会出手对付连家, 这次他没带大军来, 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一是为颍东, 二是为连笙, 易千城必须死!

他此番算计连笙并不知情, 她在陪着疲乏的易千城。易千城许多日没睡好, 他有逃出颍东的后招,此时也不急着回去。算算日子,军师也应该拿下封幕了, 他心中轻松,便抱着娇|妻睡觉。

连笙晌午没睡好,但她心中装了事,便顺不着。他抱着她睡,她心里想他,就没抗拒,任他抱着。她睡不着就偷偷打量他,他闭着眼,呼吸均匀,脸上带着几分憔悴。

她心中又甜蜜又心疼,旋即想起兄长,心中添了几分不安。她不见了,哥哥肯定很快就知道了,易千城不愿这么快离开颍东,他想去找方牧的尸骨,带着自己的兄弟回故乡。连笙怕两个男人起争执,伤了谁都不好。

她心中怨父亲的无情无义,可哥哥从小到大都没有对不起自己,他护着她长大,又不惜千里将她接回来,因着担心她的安危。她想起那两封信,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愿意去怀疑,但心里的猜忌却难以消失。

她不怀疑宋元了,宋元虽然讨厌自己,可是不至于会忤逆易千城。易千城的大军还在封幕呢,这会儿易千城来沙棘很危险,宋元倘若知道自己的行踪,肯定会以她尚且安全为由劝下易千城。

哥哥他……

连笙思绪纷杂,易千城醒后看了她好一会儿她也没发现。她乖乖窝在他的怀中,他盯着她嫩滑的脸,凑近了看,一丝汗毛都看不见,果真天生丽质。

他见连笙想得出神,没去打扰她,等她终于回过神,他方笑道:“在想什么?”

连笙知道他不喜兄长,因此挑了部分实话与他说:“在想方大人的死,我了解父亲,他没那个胆子平白杀了方大人,背后必定有人唆使。”

这事易千城也赞同,害了方牧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连笙不知道后来连城主写去皇城的信,他却是亲自看过。事情说起来也简单,但凡知道那封信的存在,便知道方牧的死与梁臻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那信上尽数是连城主丑恶的嘴脸,让人更恨连城主罢了。派人送信来的梁臻,也一定不清白。

他不瞒她,将梁臻的事说了一说,连笙又几分诧异地重复:“梁臻……”

易千城有几分意外:“你识得他?”连笙摇摇头,说认识还真谈不上,“约莫一年半以前,当时他还是二皇子,代替皇上来颍东巡察过。”

她对梁臻没什么印象,隐隐记得他看起来像个轻佻浪荡的公子,着一身华服,打量她的眼神让她不舒服。听易千城提起梁臻,她想了想,有几分紧张:“梁臻想联合父亲对付你?”

看起来却不像,梁臻显然不中意连城主这个手下。但看她担忧的模样,他心中爽利,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阿笙懂得为夫君着想了,真乖。”

她杏眼亮晶晶的,有几分羞怯。他见了心中感动,更多的是心痒痒,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反正更羞臊的事已经做过了,他不在乎白日宣淫。

他的吻热烈霸道,扣住她不让她退却,连笙被他吻得没了力气,揪住他的衣襟,看着无助可怜。

她双颊绯红,眸若秋水,越是这番模样,他见了越想要欺负。这么娇媚个人儿,恨不得揉进骨子里。易千城伸手去扯她衣裳,连笙咬唇,心里有几分紧张,忍不住想到了那晚上。

外面日头还明晃晃地照着呢,她实在没脸与他扒光了做那事,只好小声提醒他:“夫君,现在是白天。”

他轻笑一声,呼吸粗重,埋首在她怀中。她衣裳被他扒得差不多了,因此他唇上的小动作立即被她感受到了。

偏他还在问:“你说什么?”

连笙真以为他没听清,她耳朵红得滴血,伸手去推埋首在她……那里的那颗脑袋,又重复一遍:“白天。”

他觉得她可爱,煞有介事地哑着嗓音接:“嗯,确实白。”连笙知道又被他骗了,只不过这会儿她被他撩得全身发软,没力气打他,想到那晚上还没成她就那么疼,而且这男人根本停不下来的,她委屈哒哒地推了推他。

易千城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去扯她裙子。他被欲|望烧昏了头脑,甚至忘了这还是在颍东。

直到门外传来三声叩门声,连着敲了两遍里面的人才听见。易千城任性起来不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的手没停,依然在往她腿心钻。

连笙却受不了外面站着人在焦急地喊,自己夫君还置若罔闻继续的事儿。她咬唇,拉过被子,死活不让他碰了。

易千城意犹未尽地收回手,他将她脱得差不多,自己衣衫却只凌乱了些。他脸色不是很好,整理好了衣衫,又替连笙把锦被裹严实了,这才开门出去。

亲卫听里面有声音,却迟迟不见将军应声,此时将军开门出来,又关好门。易千城面容冷峻威严,冷冷地看着他:“什么事?”

“颍东城门关了,大公子连祁在吩咐人搜城。”亲卫忙道。

易千城既然决定找一找方牧的尸骨,便猜到了接下来要面临的危险,城门关了还可以再开,他一点也不着急。易千城吩咐道:“按原计划行事,我带夫人去城郊等你们。”

亲卫领命去了,易千城才又回到房内。方才他们商榷的时间,连笙将衣裳穿好了,易千城看了她好几眼,别开了目光。这还不是时候,他看着只能干难受。

连笙眨巴着眼问夫君:“发生什么事了。”

她好哥哥做的坏事他向来不遗余力与她分享:“连祁下令把城门关了,正搜查我的行踪。”

连笙脸上白了白,红润的小脸瞬间变了个模样,易千城瞥见了,终究还是不忍心占了上风,问她:“怎么,不信任你夫君的能力?”

她连忙摇了摇头,曾经易千城带着她去追击想伤害易环的人,她就知道他的厉害。但这里是颍东,易千城带的人并不多……她心中难免担忧。

“整理好,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哥哥在搜城,连笙知道这里不能多待,忙整理好衣裳,系好披风,回眸见易千城看着自己的发间,她露出几分疑惑,易千城没解释什么,移开了目光,道:“走吧。”

到了方牧战死的那处,连笙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易千城脸上的冷漠也多了几分,这里曾经死过那么多人,仿佛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的兄弟,颍东的好男儿们,就是被人算计,死在了这里。

连笙先前已经来过这里一次,此时再来,心中哀绪忍不住又起。易千城却突然出了声:“方牧从军那年,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他那时常常吃不饱饭,不像后来那么健壮。他饿着肚子,练枪法却比谁都努力认真。第一次上战场时,他没有一丝畏怯,回来却吐得昏天黑地。”

他回忆着,“方牧是个好手下,也是好将领,没人不喜欢他。如今他回不去沙棘,一定很难过。我既然来了,总得带他回家的。”

连笙感受到了他的伤感,他那样难过,她听他口中的方牧,也觉得胸口发闷。她沉默着听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上前几步,连笙握住他的手。易千城的大手干燥冰凉,他低头看她,连笙轻声道:“我们一起带方牧回家。”她知道他无需安慰,人死了什么都没了,想必回到沙棘也是方牧最后的心愿。

他不说好,只静默地看她为自己暖手,他体质偏凉,她的小手柔|软温热,融化了冷冰冰的地方,驱散了他眉宇间的淡漠。易千城喜欢这样温柔的连笙。

夫妻俩在郊外等了好一会儿,易千城的亲卫压着一个少年匆匆赶来,那少年低着头,被人拖着走,显然昏迷着。连笙听见动静回眸去看,怔愣了一瞬,立刻认出了那是谁。

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连玺越。

第40章

易千城竟然派人将连玺越绑来了!

自上次行刺事件以后, 城主府戒备森严, 连城主怕死,终日不出门, 命人将府邸围了个严实。桑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有二公子连玺越,管不住自己的腿,好|色至极, 屡屡往花街柳巷跑。

易千城吩咐道:“去通知连城主和连大公子,让他们放聪明点, 来几个人就够了, 刀剑无眼, 伤了二公子可不好。”他见连笙惊讶的模样,皱了皱眉。

“生气了?”连玺越毕竟是她弟弟, 易千城虽然知道除了连祁, 连笙与其他连家人的关系不怎样,但是摸不准究竟如何。

连笙摇头, 她与连玺越没什么姐弟情谊。易千城必须有个人质, 否则很危险。

两人没等多久, 搜城的连祁就来了城郊。易千城懒懒地抬眸撇过去, 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大公子不疼惜弟弟啊, 带这么多人来, 想亲眼看看二公子人头落地吗?”

连祁没回答,与他对视一眼,两个男人眼中沉沉, 各自都明白对方那点心思。连祁率先移开目光,落在连笙的手上,她牵着易千城,靠在他身边,俨然一副好妻子的模样。

连祁不慌张,易千城更不急,他招了招手:“叫醒二公子。”

一桶水兜头淋下,连玺越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目光茫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记忆一回笼,连玺越惊得脸色惨白,看到连祁,忙大喊:“大哥,大哥救我!”

连祁看他一眼,目光又落回了连笙身上,“阿笙。”

“哥哥……”连笙低下头,不知该怎么面对连祁。她觉得这样的哥哥有些陌生,自己夹在夫君和哥哥之间,左右为难。连祁肯定瞒了她很多东西,以他的本事,不可能现在都不知道父亲与梁臻勾结。他一定知道,可是却没有告诉她。她像个傻瓜一般,在宅子里等消息。

手上紧了紧,易千城握住她的手轻轻使力。连笙回过神,感觉到一丝安心。

连祁见连笙垂头,她已经怀疑了,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连玺越冷得厉害,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场面僵持着,他全身被淋了水,坚持不了多久,连祁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哥,你别不管我!”

连祁皱眉,看着易千城,“说说你的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