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跑去将窗户全打开了,宁可让屋里有热气也不要有冷意。

洪氏安排她住下,又去院子里指派下人。薛凝领着阿古去看各个院子和房间,这儿是薛家以前住过的大宅,后来皇上赐了更大的宅子,就搬走了,所以这儿她熟得很。

“七妹。”阿古看看守在远处的魏嬷嬷,又佯装在赏花,低声,“这回你不让我跑了么?”

薛凝采花的手顿了顿,摇摇头。

阿古不由蹙眉,为什么这次薛凝不说了?上一次…她忽然明白过来,“上次我是同你六哥亲近,所以你让我快跑。而这次我要嫁的是你三哥,所以你…”

薛凝咬了咬唇没有吱声也没有动作,扔下残花就走了。阿古在背后看得心觉奇怪,十分奇怪。对自己的亲哥哥这样害怕,可对同父异母的哥哥反倒更上心了。

夜里薛晋说过来看看她住的如何,洪氏便只让他今日来,在成亲前都不许见面了。

阿古和他说起这事,薛晋颇觉意外,“七妹当真跟你说过?”

“嗯,她让我快逃。”阿古问道,“你可想得通这事?”

薛晋笑笑,“想不通…不过七妹是我在薛家最不愿伤害的一人,她年纪还小,心思也是个小姑娘。只是她跟我继母生疏,跟薛升也觉生疏。”

“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哥哥那样,倒让人费解。”

薛晋不能解开这疑团,见她蹙眉,笑道,“罢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你今日过得如何?”

阿古见他问话,颇为自然的答道,“中午阿凝陪我去用了饭,午后裁缝过来,给我量了尺寸。”

“嫁衣么?”

“嗯。”

“何时能做好?”

“听你继母嘱咐得仔细,钩金边绣繁花,估摸也得大半个月。”

“那定很好看。”

他问她答,他说她也接话,一会阿古才反应过来,眼直瞧他,“你真将自己当做新郎官了?”

薛晋长眸含笑,“难不成还把自己当做新娘子?”

“…”

阿古气得差点没打他一拳,薛晋笑笑,“我是安心要做新郎的,你也安心做新娘吧。”

阿古对做穿红衣,做新娘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只是想起,就觉头疼,想到那晚的恶人,那晚如同地狱的晚上,她就觉得心悸。

薛晋见她脸色不对,想到金书的嘱托,忙问道,“犯病了么?药在哪里?”

阿古从怀里颤颤拿药,薛晋忙去倒水,让她送服。直到药落腹中,半晌才平复心绪,可一张俏脸已然煞白。

“阿古。”薛晋许久才道,“这一次,不会像三年前。”

阿古没有答话,只是捂着心口低头休息。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薛晋的手,清瘦的他手也是骨节分明,却修长有力。她静静看着那手,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惊跳的心也渐趋平静。

她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男子,问道,“薛晋,我能信你吗?”

薛晋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能。”

阿古有些恍惚,也轻点了头,“嗯。”

一字交心,薛晋正小心翼翼走近她,生怕又揭了她的伤口。她这样问他,终于是让他觉得阿古正慢慢从那阴影之下走出来。迟早有一日,他要和阿古一起,离开那阴霾晦暗的地方,重见明媚。

第52章 红妆

第五十二章红妆

明日是九月初十,今日家家户户都在过重阳,薛家忙于筹备婚事,没有例行每年一次的登山。

明天是薛家三爷娶亲的日子,半月前收到请柬的人都觉事出突然,十分诧异,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一打听才知道竟是个孤女,无权无势,只听说非常貌美,其它的事都不曾听闻。

倒是之前和薛家往来较多的同僚见过阿古,那时说是客人,没想到竟成了薛家三媳妇,一时颇有趣谈。在年轻姑娘眼里,便是一个有好皮囊的姑娘不知廉耻勾引了薛晋;在官员之中,却在费解为何薛康林愿意要这样家世的姑娘做儿媳。

薛升的同僚也觉得十分稀奇,好不容易约到他出来喝酒,便多问了几句。薛升喝了近半壶酒,不能在他们面前发脾气,暴露他和薛晋感情不合的事。他依旧得笑着答话,以显示他们兄弟情深,他这做弟弟的敬着兄长,“议论哥哥和未来嫂子的事,可不是我这做弟弟该做的,切莫再问我。”

旁人说道,“薛三爷娶亲了,薛六爷也赶紧续弦吧。”

“尊夫人到底已过世三年了,薛六爷再情深,也该为以后想想了。”

薛升淡笑,“你们这样急,难道是嫌弃我年纪大了不成。或者是同我一起喝酒不痛快,想自个来喝花酒?”

众人急忙否认,又说说笑笑起来。

一会老鸨进来,问他们五人今日要谁作陪。众人一一说了,薛升想了片刻,说道,“碧月。”

老鸨听得心惊,面露难色。上回薛升差点没将碧月掐死,吓得她魂飞魄散,休息了大半月才肯重新接客,如今又…

薛升看出她的迟疑,又道,“没听清楚?”

老鸨忙应声“听清了听清了,这就去叫她过来”,说罢不安地走了。出了门同龟公说道,“看看方大老板在不在房里,在的话你就守在那,有事我喊你,你就赶紧将方大老板叫过来救场。”

屋里几人见薛升又叫碧月作陪,纷纷笑道,“每回都是喊她,薛六爷真是专情。”

薛升笑笑,也不喝酒了,“明日我三哥娶亲,我还得早起,就不多喝了。”

“那你先去歇着吧,反正明日也是要见的,到时候可要多陪几杯。”

薛升出了门,去平日的房里,一会就见脸色惨白的碧月进来。他看着她说道,“过来。”

碧月每走一步都觉脊背冷汗直落,走了六步,已走不动了,她觉得今晚要死在这了。转身出去,不会死在薛升手里,却会死在老鸨手里,甚至可能会更痛苦。

察觉到薛升起身往自己走来,碧月眼有惊恐,身体已经僵住。等他到了跟前,已浑身都在发抖,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不要…杀我。”

“我怎么会杀你呢。”薛升抬手擦去她面颊的泪,“去换一身绿色衣裳来。”

碧月没有多问,往外跑时突然就有力气了。好不容易找了件,回来时又在发抖。这一次薛升倒是温柔了,简直让她觉得上一回的薛升不过是真的喝醉酒了。男女主之事一旦心甘情愿了,总会觉得愉悦。正在她开始渐入佳境时,忽然听见薛升对着她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却不是她的,可这几日坊间传闻很多,她倒是听过的。

她恍惚之中问道,“阿古?那不是…你三哥要娶的姑娘么?六爷怎么…”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再看身上那人,已不再动作,只见他目光阴狠,残忍无情。

半夜时候,守在门外随时等着伺候的小丫鬟抱膝坐在地上时不时点头睡觉。忽然听见开门声,只见薛升走了出来,一脸淡漠。她忙起身弯腰恭送,一会揉揉眼进去收拾床铺。走到床边,见碧月还没起来,上前去叫她,好清理清理。谁想走到前头,却见碧月两眼瞪圆,嘴巴大张,像是没气了,惊得她尖叫,连滚带爬爬了出去。

老鸨听见动静,急忙跑过来,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可开了青楼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死在她手上的姑娘,被客人折磨死的姑娘可没少见。龟公问道,“怎么处置?”

老鸨拧眉想了想,“说是病死的,快将尸体送走。”

碧月脖子上的掐痕十分明显,可她是病死的,不是被人掐死的。哪怕是真有人说她是被掐死的,那也是她自己动的手。

——世上荒谬的事很多,但总有人觉得这可以说服别人。

九月初十,薛家第三子、永安侯嫡长子大婚,来贺喜的人车如流水,大清早街道大开,铺子门前不许摆出货物堵塞街道,一路红绸铺到南康小宅,八抬大轿,锣鼓喧天,将半个京城都震动了。

那姑娘来头不大,可迎娶的阵仗却不小。一时百姓揣测,姑娘艳羡,迎亲的队伍过去半天,议论的声音也没有消失。

阿古已不是第一次出嫁,没有第一次出嫁的欢喜,唯有不安。甚至可以说只是穿上这大红嫁衣,已让她发抖。虽然她如今敢杀了薛升,但却不敢好好穿嫁衣。这血红的颜色,让她心悸。

想得稍微多些,脑袋就开始疼了。可身上却没有带药,从寅时开始身上就至少有三个人在盯看,根本没机会带。她强忍痛楚,倚在轿上紧握双手,不知是轿子在抖还是自己在抖,喇叭唢呐的声响听得她头晕脑胀。

没有成亲的喜悦,只有煎熬。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缓缓放下,出轿小娘已在撩开帘,“姐姐出轿了。”

出轿小娘伸出小手将新娘子接出,碰到那白皙柔荑时,好像感觉新娘子在发抖。她想了想一会才明白过来,定是新娘子太高兴又太紧张了。

从阿古下轿开始,炮仗贺喜声就将她的思绪淹没了。到了门口,出轿小娘将她送到喜娘手上,领着进去拜堂。

薛晋此时也是一身大红装扮,平日穿惯素雅衣服的他从早上开始就觉别扭,都不能好好站着了。从别人眼里瞧见的自己也是全身红透,像足了一只煮熟的螃蟹,恨不得将衣服扔了。

外头人群簇拥,道喜声做大。他抬眼看去,就见众人拥着新娘进来。

新娘身上的金色璎珞霞帔上皆是彩绣,鲜艳明亮,宽长广袖和衣裳边沿以金线绣着凤凰图纹,一路蜿蜒而上,展翅而飞,大气喜庆。凤冠上的红盖头四角悬挂明珠,不至于贴头盖脖,随着轻动的步子微微飘起,却又不得见真容,更让宾客遐思。

薛晋呼吸微屏,看着一身红妆的阿古缓步进来,忽然觉得身上的新郎官服一点也不别扭了。

只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阿古不对劲,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清楚,现在明显有些不对。旁人没有看出来,也没人觉得奇怪。

待两人站定,司仪高声拜堂。

薛晋总觉阿古好似不舒服,是当年阴影仍在?他规规矩矩弯身拜堂,想快些让她进屋歇着。好在拜完堂便要将新娘子送入洞房,他留下陪宾客喝酒。薛康林知道他酒量浅,让下人将酒兑了水,跟在他一旁去向宾客敬酒。

宾客都催着他回新房,薛晋也正好早早离席,被闹新房的人簇拥着进去。

进了屋里,阿古端坐在床上,看着没有异样。薛晋稍稍安心,被人推押着坐到一旁,拿了喜秤给他。

薛晋将红盖头撩起,只见一张被脂粉染红的俏脸娇艳,肌肤如玉,美目流盼,让宾客好不惊艳。

阿古庆幸有红妆掩饰,否则自己的脸色定要吓到众人。她强忍撕心般的痛楚,低眉笑笑,惹得宾客闹得更开,将这新房闹得热热闹闹。

这游戏不过来了两个,薛晋已笑道,“再闹就累了,饭菜也要凉了。”

众人了然,这是在让他们走了。知道他身体不好,也不强留,陆续退了出去。

薛晋和阿古送他们出去,关上房门,没走两步,阿古就往前倒去,好在薛晋眼疾手快把她扶住。这碰了她的手,才察觉到她在发抖,“怎么了?”

“犯病了…”阿古强忍痛苦,“没有带药。”

薛晋将她抱回床上,“你再忍忍。”

阿古蜷身紧抓被褥,不一会薛晋又将她扶起,往她嘴里塞了丸子,不知是什么。糊涂地吞下,不多久就不疼了。

“前几天我见了金书,金书交给我的,他说你住进薛家后,肯定会常犯病,让我好好照顾你。”

阿古心觉没有白疼金书,思虑得也越来越周全了。半晌才终于恢复如常,她立刻起身脱嫁衣,将凤冠霞帔通通丢远了,连红色鞋子也丢到远处,这才觉得舒服了。

薛晋顿了顿,默不作声将东西捡起,在桌上放好,太乱的话,让下人看见总归不好解释。

等他回到床边,阿古已经浑然不觉地睡着了。他坐在一旁,认认真真地量了量位置,心有秋风扫过,完了,睡不下。

洞房花烛夜他可不想去睡长椅,倚在床柱上等着阿古变姿势好钻空子躺下。

阿古的睡容并不见轻松,好似过了一个多时辰,眉头才渐渐松开。薛晋看了她半日,见有发垂落,伸手撩开,又继续看她睡觉。

直到凌晨,他也没有等到可以容纳他的位置。

嗯,下次她再东倒西歪霸占整张床,他就将她绑了塞进里头去。

第53章 真凶

第五十三章真凶

在薛家无论是多舒适的床,阿古都睡不安稳,天还没亮,她已经醒了。睁眼看见去,屋里的龙凤蜡烛还剩一点余光。薛晋坐在床边倚着床柱闭目,像是在睡。阿古没有动弹,怕惊醒了他。

薛晋和她一样,向来浅睡,这个在小宅的时候阿古就知道了。看着他喜服未脱,就地而寝,又发现自己正好睡在床中间,他连躺的地方都没有,不由多思量几分。

他知道自己要复仇,却要和她联手,那说明他也有仇在身。只是他在自己的家里卧薪藏胆这么多年,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要等她一起报仇。再有,薛晋对自己未免太好,好得让她吃惊困惑。

她蓦地想到之前他问过她,可真的信他喜欢她。

难道那不是玩笑话?

可他不过在三年前见过自己一面而已,三年后再遇,也没多少交集。薛晋绝非是那种容易对姑娘动心思的人,她当真想不通。

屋外一声鸡鸣长亮,薛晋拧了拧眉头,缓缓睁眼,满目困意。见阿古已醒,笑意也带倦容,“我还以为看见花猫了。”

阿古立刻明白过来,摸了摸脸,手上便染了脂粉。昨晚她竟乏得连脸都没洗就睡了,她撑手起身,“你下回可以将我挪进去。”

薛晋笑笑,见她要去洗脸,说道,“等会下人会重新打了热水进来。”

“哪有洞房花烛夜之后脸上妆容还完好的。”阿古去洗了脸,动作很轻,洗好后擦拭干净,这才回床上。见他已躺下,便坐在一旁等天明,“我昨晚做噩梦了,梦见…我又死在薛升手里一回。我倒是个可笑的人,嫁了一次薛家人,又嫁了一次薛家人。”

原本薛晋还觉困乏,听见这话已不想睡了,“你愿意跟我说这些话,不就是觉得我跟薛升不是一样的薛家人么?”

阿古顿了顿,红唇微抿,“薛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我?或者说,为什么愿意和我联手?”

“你愿意听?”

“嗯。”

薛晋默然稍许,坐起身,将她拉近了些。许是昨日熏了香,今日她身上的香气比平日浓郁几分,飘入鼻中令人有些恍惚,他缓声吐字,“这家里,有人杀了我娘。”

阿古微惊,离了他的身看着他。眼前男子眼神平静,却平静得太过分,让人看不穿。薛晋微微收了眼神,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他侧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确定没人窃听,才继续压低了嗓音说道,“我四岁时,我生母意外溺死。后来大夫跟我爹说,我娘生前被人下了毒,导致她神志不清失足落水。”

“那你爹没查出来?”

“没有。”薛晋忽然笑了笑,冷如寒冰,“因为他根本没有去查。”

阿古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夺你娘性命的,是他?”

“不知道,也许是,也许又不是。”薛晋眉头又已拧起,“事后不多久,洪沅就进门了。”

阿古何等聪明,只言片语已猜出大概,“你爹没有查,洪氏又很快入门,他们都有嫌疑?而你不知到底是谁,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嗯。”薛晋说道,“洪氏进门没多久就生下了薛升,我曾怀疑是因为洪氏有了身孕,急于嫁进薛家,才对我娘下狠手。只是我当时年幼,并不懂那些。这些年同在屋檐下,却也没有探出什么来。”

“洪氏是什么身份?”

“听我娘的贴身婢女说,洪沅本是我娘娘家大夫的女儿,跟我娘交情甚好,以姐妹相称。后来我娘嫁了我爹,洪沅也常来薛家做客。我娘怀着我时,洪沅和我爹厮混,只是因为要邵家的势力扶持,我爹惊怕我娘翻脸,因此一直没有给洪沅名分。也曾要洪沅嫁人,但洪沅不愿,我爹大为感动。”

阿古轻笑,“你爹是觉得有个姑娘不计较名分跟了自己,肯定是真心实意喜欢他。只是他忘了,一个连尊严都可以不要,一个背弃姐妹的人,心肠又怎么会好。”

薛晋摇头笑笑,“多少男子喜欢那种姑娘。”

阿古默然片刻,“如果洪氏真的连你娘都敢杀,你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邵家如今还有权势,如果在我娘意外过世后,我又没了命,我外公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最先问责怀疑的,定是洪氏。”

阿古忽然明白过来,“所以你假装是病秧子,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洪氏放松警惕?”

“对。”

阿古这才彻底想通,又问,“可如果你父亲是杀你娘的凶手,他为何要这样善待你?在你说要断绝父子关系后,他那时不就该欢天喜地送你走,好让薛升日后承爵么?”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薛晋眉头仍拧着,“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何当年我娘意外身死他不查?不过几个月就迎娶洪沅?如果他是凶手,也着实不必对我这么好。兴许到了最后,他们两人都不是凶手。”

阿古见他长眉紧拧,抬手轻轻抹开。

软软指肚抹在额上,薛晋微顿,这才想起还握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松开,说道,“如金书所说,以前府里的人都传是洪氏害死了我娘,可我并没有证据。如果错杀了洪氏,真正的凶手会成为漏网之鱼。”

“那是不是你一日找不到凶手,就一日要这样做戏?”

薛晋轻点了头,“一天不报仇,就难有一天的安心。”

这种心情阿古懂,父母的仇比起自己的来,更重。在她报了杀父之仇后,她便觉得卸下大半的担子,甚至可以说自己比之前软弱了些,事情也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全了。否则也不会两次让自己陷入险境,她本能将事情做得更好一些。

两人沉默许久,外头天渐明,薛晋才道,“阿古,你在外头可以对我冷淡些,我会对你十倍好。”

阿古奇怪道,“为什么?”

薛晋笑笑,“因为别人都说你媚惑了薛家三爷,背后说你坏话。”

阿古瞧他,“所以你要让他们觉得其实是你强抢民女,而不是我媚惑了你?”

“姑娘家的名声总归比男子的要重要,而且如今的世道,男人能将喜欢的女人抢到身边,别人只会称赞我如何有本事。可如果是你用了手段嫁进薛家,就是你的过错,一辈子都要背上狐狸精的罪名。”

阿古心觉这样的世道令人悲哀,可又何尝不是和他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