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岳长修又开始做噩梦,只要一闭眼就像进入了阿鼻地狱,瞧见许多不应是活人会瞧见的景象。

大夫来看,也不知得了什么病,开了安神药给他。可喝了也不见好转,来势汹汹,急得岳肖又接连几晚难眠。他当即怀疑阿古又在作祟,问了那去监视的人,却都说少见她外出,甚至连岳家所在的街道也没有到过。

那下手的肯定不是她。

岳肖让人排查这两天来过岳家的人,也没发现可疑的。进宫奏请圣上,圣上遣了两个御医来,却也束手无策。

金书在外头听御医说查不出问题,心中暗笑,肯定是查不到的,他家阿古姐姐制毒可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都是自己制的,御医再见多识广,也不知是什么毒。

一会下人出来,让金书去把厨房的药端来。

金书跑去拿了药,正想往里洒毒粉,又顿住了。阿古姐姐说过要小心御医,虽然他觉得不会露出破绽,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规规矩矩端了药送去。一进里面,御医先拿了药放在鼻下闻,查看了好久,说道,“这药确实只是安神用的。”

岳长修直勾勾看着白色蚊帐,像是看着自己灵堂上的白绸。报应…这是报应吧…

接连生病,又开始神志不清了。耳边有个姑娘在跟他说话,像是宋锦云的声音,又像是姚婉的声音。在勾着他的魂魄,让他快去阎王殿。

浑浑噩噩睡了醒,醒了睡。再一次睁眼,屋里没有人,能瞧见下人在外面站着的身影,打在窗户上。

他觉得很冷,浑身都冷极了。想叫人,可却叫不出口。他颤颤巍巍下地,还没站直,腿就瘫软在地。被子还留在床上,他顿时更冷了。想伸手去拿那取暖的东西,可却怎么也拿不到。

嘶哑的嗓子干得像要缺水的田地裂开,却没有水。忽然有水涌上,有点甜,又有点咸。猛地溢出嘴角,竟是黑红的。

原来不是水,是血,是毒血。

他愕然地张了张嘴,知道再不让人来,他就要死了。可是怎么爬都爬不动,怎么动都动不了,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他用尽力气缓缓回头,那双腿竟多了一双手,从地下伸出的手将他的腿紧紧抓住。随后一颗长发脑袋慢慢浮起,头上一直在流血,还有瓶子碎屑…

下人见用饭的时辰到了,敲门问声。接连敲了几次不见人应答,忙推门进去。走进里头一看,只见岳长修七窍流血,已然气绝!

中秋前夕,别家门前已挂起庆贺用的红灯笼,岳家门前却悬挂着一个大大的奠字白色灯笼。

白日的客人都已经走了,只有岳家人还在灵堂。

岳肖一夜苍老二十载,白日里哭晕了数回,抱着儿子的棺木哭得肝肠寸断。

岳夫人早就哭得晕死过去,再没力气跪坐,便进屋躺下了,哭湿枕巾。

夜色宁静,岳肖却无法冷静下来。他双眼赤红,看着那棕色棺木,许久才开口说道,“我儿,你该有人为你陪葬。”

他不信那叫阿古的女人是无辜的,明明证据都摆在那,薛晋一定是嫉妒他的儿子,所有才跟阿古联手杀了他的儿子。

一定是这样…

“他们都该给你陪葬…不但是他们,那些失职的下人,也该死…”岳肖面色阴郁,看向站在门口的管家,说道,“将少爷房里伺候的下人通通都拉出去杖毙!”

管家一惊,向来心善的老者双膝跪地,“老爷使不得啊…少爷房里小厮婢女做粗活细活的三十余人,那可都是命啊…”

岳肖怒火中烧,上前便将他踹倒在地,怒声,“我让你去就去,否则你就等着陪葬吧!”

他声音十分洪亮,其他下人已听见了。顿时心惊胆战,忙去收拾东西准备跑。这一急被其他下人瞧见,问了缘故,也颇为吃惊。要知道在大央国,打死下人根本不算事。

顿时后院之中,已乱了起来。

金书去了茅厕回来,准备去厨房等王寡妇。王寡妇一见他就戳他脑袋,“你不要命啦!太师他要杀人了!”

金书吃了一惊,“他要杀谁啦?”

“少爷房里伺候的人都得死,你保不准是第一个啊!”王寡妇吓得哆嗦,从身上左找右找了,将全部铜板都给了他,“快逃,逃得远远的,不要回来了。找个好人家,说多点甜话,让他们收留你。”

金书本想笑,这逃走的机会简直来得太是时候,将钱接过,却见王寡妇红了眼,像要哭了。他顿了顿,想到这几日她虽然嘴巴毒辣了些,可待他实在不差。连吃饭时都要将碗里的肉给他,嘴上说让他快点长个子好给她赚钱,可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长个子可不是光吃肉就行了,还得有时日不是?她分明是…疼自己的。金书鼻子微酸,可又不得不走,那从后门溜走的下人已开始多了起来,再过一会被岳太师察觉,只怕后门就要关起来了。

他将抬头说道,“你不要再去赌了,那些地方不好。好好攒钱,找个好男人。”

王寡妇又哭又笑,“到底是哪家的孩子懂这么多事的。”

金书认真道,“是你家的孩子。”

王寡妇听得更是心酸,一会听见前院有人叫嚷着抓人,她推了他一把,哽咽,“快跑!”

金书拽紧铜板,知道再不能拖,又看了她一眼,拔腿跑了。

等他报了仇,等他出息了,一定会回来的。

第50章 如愿

第五十章如愿

明日就是中秋了,薛康林自知如果他出现,岳肖肯定会心气不顺,便借口身体不适,让妻子和薛升去给岳长修上了一炷香。洪氏回来后跟他说了方才的事,直摇头,“我瞧岳太师是要疯了。”

“他只有那么一个嫡出的儿子,以岳夫人的年纪,也难再生养了,况且岳肖那么疼爱他,不疯倒奇怪了。”薛康林说这话时,面色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薛家和岳家所谓的交情,不过是朝堂上的牵绊。岳肖屡屡对薛家不敬,薛康林早已不觉得他是可以相互扶持的人。

薛升在旁说道,“方才回来的时候,还听说岳肖将岳长修房里的下人捉了大半要杀了陪葬。”

薛康林冷冷一笑,“岳家已经没有可利用的东西了,再与其亲近,只会殃及池鱼,往后都不用和岳家往来。”

薛升点头称是。

不多久外头有人敲门,敲声一长两短,薛康林说道,“进来。”

洪氏放眼看去,是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最近这些人都被派去监视薛晋了,而今岳长修一死,他们就出现,看来丈夫对薛晋还是十分关心。想着,不由拧紧帕子,冷目相看。

薛康林问道,“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有事?”

那人答道,“三爷他方才弄伤了左手。”

薛康林一顿,“什么伤?可严重?怎会弄伤?”

“是刀伤,流了许多血,看着有些严重。下午三爷去买了鱼,回来自己宰杀,谁想一刀切歪了,往自己手上砍了一刀。”

自己买菜?还自己杀鱼?薛康林脸色沉冷,拳头紧握,哪怕是这样了仍不肯回来?

洪氏在旁说道,“老爷,老三真的被那女人迷了心魄了,铁了心要一个女人也不要薛家,不要您这个亲爹了。”她在旁煽风点火着,又道,“明义还劝我说那到底是薛家嫡长子,只是一时之气,会体谅老爷的。可如今看来,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薛升想了片刻,上前说道,“父亲,接三哥回来吧。”

洪氏还以为儿子佯装深明大义,附和道,“再去和他说一回吧,问他是要您还是要那女人。”

“娘,看得出来三哥是真心喜欢阿古姑娘的,何不成全了他们?”

洪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看向他,就见儿子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话。洪氏顿了顿,没有再说话。

薛升说道,“三哥二十几年都清心寡欲,不愿娶妻,如今难得有欢喜的姑娘,又这样坚持,旁人都看得出是动了真情的。三哥身体不好,连穿鞋都有下人伺候,如今却要自己去买菜做饭,让我这做弟弟的都觉难受。而且换换想法,三哥宁可自己去做这种粗活,都不愿让阿古姑娘去,其中情意,可见一斑。”

薛康林冷笑,“那种婚前便做出苟且之事的女人,如何能娶?那阿古不过是贪图我们岳家的财势!”

“孩儿斗胆驳之,三哥是个官,更是侯爷之子,那阿古姑娘虽然颇有名望,但终究不过是个毫无权势的姑娘。三哥如果说要她的身,她如何敢拒?只是两情相悦,*,倒也情有可原。否则当时岳太师前来问罪,她早将三哥说出来为她开脱。何以性命将丢她也不愿说?宁可舍弃自己的命去保全对方,这样情深,孩儿为之动容。”

洪氏还是觉得儿子疯了,再这么说下去,薛晋便要重回薛家了。让他们断绝父子关系不是最好的么?为何反要帮他?

薛升已然想通,父亲怎会对薛晋断绝父子情分,如果真的失望透顶,就不会派人去看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知道,这分明是还想薛晋回来的。他不确定薛晋能熬多久,那种没吃过苦的公子哥,一天两天有佳人相伴还好,可久了难保不会低头。只要他一低头,父亲肯定立刻让他回来。

到时候薛晋回来,阿古肯定被他丢弃。日后薛晋娶妻,妻子身份再怎么差,也不会差过阿古。倒不如让他现在娶阿古,也让自己在父亲眼里有个关怀兄长的好印象。

薛康林几乎被他说动,可心中仍有疑虑。洪氏虽然不知儿子到底在想什么,可三番两次的眼神示意,她还是明白了过来,横竖帮腔就对了。软了声说道,“老三身体确实不好,如今还有点余钱在身,等用完了,您不给他,他也没脸跟您要,那日后何以为生?老三平日是不爱吃鱼的,可鱼比牛猪便宜,指不定是因为要省钱,才去买鱼吃。今日只是伤了手还好,万一…唉。”

“你们这是劝我点头让那女人进门?做我薛家嫡长媳?”薛康林只是想到阿古那对薛家毫无作用的家世,就难以接受,“受容他日后可是侯爷…怎能要那种身份的女子…”

洪氏说道,“如今是妻,谁又知道往后会有何变故。说到底,老三要娶她,不过是因为喜欢,可那喜欢,又能撑多久。”

薛康林重叹一气,哪怕他曾随圣上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却还是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了。这实在不是男子大丈夫该被困扰的事,却还是不能放下。

明日便是中秋了,月圆,心如月孤清。

十四的月亮已经很圆,薛晋早早就出来赏月了,吃着姚婉送来的月饼,因不喜甜食,吃了半个就觉腻味,便放下了。在旁坐着的阿古见他不吃了,问道,“饱了?”

薛晋叹息,“不饱。”

“我去酒楼买几个菜回来。”

“别去,你倒忘了…”

阿古恍然,这苦肉计可不允许他们这样潇洒。

薛家的儿子穷得得自己去买菜做菜,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钱去酒楼大吃大喝,所以他们唯有在这里啃月饼。

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天,惟独今晚没有人在外面趴墙。岳家和薛家的人都走了,周围难得清静。

人一走,两人都不用佯装,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在外面面前演戏久了,连自己本来是怎么面目的,好像也忘了。

许久阿古起身进了里头,薛晋看了看她,又看向硕大的明月。似乎过了很久,才见阿古出来,坐在一旁继续吃没吃完的月饼。他好奇道,“你鼻尖怎么黑了一点?”

阿古擦了擦鼻尖,语调平缓,“被柴火熏的。”

薛晋笑道,“你跑厨房去了?”

“嗯。想做菜来着,结果全烧糊了,饭也生得不能吃。”

薛晋哑然,见她一脸淡然,顿时笑开,“你什么都会,惟独不会做菜。姑娘家最擅长的事之一,你却完全不会。所以日后你得找个会做菜的夫君,否则每日都要饿肚子了。”

“夫君?不会有了。”阿古倚身长椅,语气十分冷漠,“我是为今天而活的人,不是明天。”

“总会有一天,你会为了明天而活,而不是今天。”薛晋离她很近,只隔了一张小小四方桌。他们在同一个院子里,在这里一起过了几天安逸日子。他有时会满足于此,但不应只是满足这些,往后,他们应该还要有更安逸的日子。

马车刚进巷子,因声音齐整,连阿古也听见了。两人没有再说笑,一瞬警惕已席卷心头,齐齐往门口盯看。

“咚咚。三爷、阿古姑娘可在?”

薛晋顿了顿,“是管家。”

两人眼神相对,心有灵犀般同时想到——苦肉计成了。

阿古开了门,见是薛家管家,微有意外,“管家怎么来了?”

管家弯身笑笑,“明日就是中秋了,老爷让三爷和阿古姑娘回去一同赏月。”

薛晋随后走了过来,问道,“可以带上…阿古?”

“是,老爷特地说的,带上阿古姑娘。”管家对阿古已十分客气,他就知道薛三爷是不可能被赶出家门的,但他没想到老爷竟然松口让这女人回去。这一松口,阿古可就是薛家未来主母了,他当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薛晋面露欣喜,“你回禀我父亲,我们明早就回去。”

关上小小木门,阿古松了一气,从管家的态度来看,薛康林是点头了。苦肉计是好,可是…她看看薛晋手上缠裹着的纱布,说道,“等会洗身别让水碰了伤口。”

薛晋倒不是那种马虎人,不过伤切得有些深,如今还有些疼。见她关心自己,心里反倒是…高兴的。

还有,依照现在的趋势,两人很快就要做夫妻了。

身着大红嫁衣的阿古有何等倾城风采,他很想看看。

第51章 明媚

第五十一章明媚

八月十五中秋节,一大早薛晋就和阿古回薛家。

晨露微重,早起寒凉,院子里的野草挂着晶莹水珠,在晨曦下光芒万丈,像一串串琉璃珠子。

薛晋将门锁上时,“啪擦”锁声萦绕在阿古耳边。她抬眉往那铜锁上看了一眼,像是将安宁日子锁进了这小宅中。

“走吧。”薛晋兴致盎然,“穿过这条街,有一家铺子早点很不错,回去后吃喝就不那么自在了。”

阿古点点头,走了几步又问道,“不是面条吧?”

薛晋不由笑笑,“不是。”

阿古说道,“我估摸一年以内都吃不下面了。”

“不要把它当吃的,当成能让你活命的东西就能咽下去了。”

薛晋说得云淡风轻,惹得阿古多看了他一眼。

到了早点铺子,倒是有面条,不过不是只有面条,水饺面饼蔬卷粥肉羹皆有。薛晋要了四五种,两人吃了一半,还没全吃完,就有人进来,正是薛家管家。

“少爷、姑娘,可让小的好找,一大早去敲门就见门锁上了。老爷让小的备了马车,来接您们。”

薛晋淡笑,“辛苦管家了,我们用过早饭就回去。”

管家退到一旁,觉得三爷略有不同,仔细一想,好像多了几分精气神,病态少了些。

他一个管家都如此觉得,薛康林更是这么觉得了。

薛晋原本总是病色苍白的脸,如今病态稍减,眼里神色明亮有神。看得薛康林多想了几分,看来他这几日还是过得欢喜的,哪怕是离了家,受了苦,可佳人陪伴,心情可见不错。

前头二人跪地,向自己叩首三次。薛康林并不让他们立刻起来,问道,“你可知错了?”

薛晋答道,“知错了。那日不该冲撞父亲,不该任性妄为,做了不孝子,惹父亲不悦。”

薛康林见他认错,心里舒服了些,目光落在阿古脸上,问道,“以你的身份,是配不上我们薛家的,也做不了我们薛家儿媳。只是我儿执意要你,那你便留在薛家做姨娘吧。”

阿古蓦地抬头,薛晋也是拧眉,“父亲,这与我们想的不一样。”

薛康林冷笑,“难道你还想娶她做妻?让她做妾已是天大的福分,如果能让这种女人觊觎薛家财势?”

阿古握紧了拳,不卑不亢,“阿古无父无母,无人可以倚靠。遇见三爷的确是阿古的福分,但我并不贪恋你们薛家财势,你们薛家的权贵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如果我真的贪恋钱财权势,早已出谷,亮明身份。如果侯爷执意觉得我是假情假意,那这薛家,我不待也罢。”

薛康林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见她起身要走,也不打算留。只是她刚站起,就被薛晋捉住了手,紧抓着不松开,大有如果她走,自己也走的趋势。他暗叹,说道,“为父若真的要阻她进门,也不会让下人去让你们回来。”

薛晋双目已满是神采,“父亲…”他又将阿古拉到身边,“快跟父亲磕头。”

阿古稍有迟疑,这才和薛晋一起磕头。

洪氏也得了两人磕头,心气仍是不顺。虽然儿子已跟她好好解释,可想到薛晋可能很快就会有孩子,到时候事情就大了。直到薛康林向她投以眼神,她才想起要说什么,“受容,阿古,老爷和为娘已应了你们的亲事。你爹也想尽快为你们定下日子,免得外面再传什么难听的话。我们薛家是规矩人家,所以三书六礼是少不得的,阿古在成婚前,倒不方便住在这里。所以我寻了间好宅子,你暂且在那里住着,这几月都有好日子,不会让你一人住太久。”

三书六礼的规矩阿古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薛家好似还打算用很大排场迎娶,让她有些意外。

“等会我领你去,再叫裁缝过来给你量嫁衣尺寸,该办的事一刻也耽搁不得。只是为娘会为你们操持好,你且安心嫁,老三只管放心娶就是了。”

洪氏柔声说着这些话,连下人都觉老夫人对三爷实在上心。都说继母恶毒,可老夫人分明宅心仁厚,慈母之心。

薛康林又对两人说了些话,洪氏提醒时辰不早了,他才止住了,洪氏便领着阿古去那宅子。

阿古随她出门,步子跨出大堂门槛一步,余光瞧见旁边有人伫立,偏头看去,只见是薛升。

薛升眼里全是嘲讽和不屑,还有让人胆颤的狠意。与阿古视线对上,突然就像个敬重嫂子的弟弟那样笑道,“见过未来三嫂。”

洪氏说道,“没规矩,可不要让人家姑娘害羞。”

“阿古姑娘哪里是这样开不起玩笑的人。”薛升笑道,眼底的冷意只有阿古看得清楚。

这人是恨不得要将她杀了吧。

阿古还没出大门,就听见背后有人往这跑来。洪氏回头看去,一见已是拧眉,“阿凝,姑娘家的不许迈大步子,不许跑。”

已快跑到跟前的薛凝急忙停了步子,小步走了过来,上前挽了阿古的手,比划一番。阿古笑笑,“我也挂念你了。”

薛凝笑颜已开,指了指问她要去哪。阿古微微低头没有答,洪氏说道,“阿古就要做你三嫂了,这几天商议日子,如今带去南康小宅住几日。”

听见阿古要做自己的三嫂,薛凝倒不意外,毕竟这几天家里上下都传得沸沸扬扬,她又不是聋子,当然听见了。她缠着阿古要一起去,洪氏拿她无法,便带着去了。

南康小宅昨日才收拾好,今天进去花草还带着刚修剪后的齐整模样。桌椅擦得一尘不染,闺房也还透着久无人住的清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