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总算明白了,带了点同情地看着他:“你是说何小姐吗?她前几天就转租给我们了。”

“她…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舒云展困难地吐出几个字。

男人摇了摇头:“她走得挺匆忙的,把家具什么的都留给我们了。”

走出小区门口,舒云展默默地走在马路上,马路上人来人往,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他这才发现,在这芸芸众生中,要去找一个人是多么困难:他除了何沫言这三个字,她的父母、朋友、亲人是谁都一概不知,她爱好什么,她从哪里而来,她要往哪里而去,也一概不知;原来,他们的关系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顾祺文有些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云展,我在H大查到她了,她刚刚领好毕业证书,问了几个老师,说她出国留学去了,要不要去调人事档案?”

“不用了,没有必要了。”舒云展漠然说,此时才真正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何沫言的确是要和他分手,而不是他臆想的欲擒故纵。

手里有什么东西窸窣作响,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何沫言的资料,他还紧紧地拽在手中,他拿了起来,只见“何沫言”三个字用钢笔手写,端端正正的,字迹娟秀。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撕了开来,一直撕到连名字都看不清楚了,这才揉成一团,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筒里。

作者有话要说:云展你太可怜了,快到某醋的怀抱里来~~咬着小手绢忧桑地看着你们!打滚求包养!看着这可怜的收藏数字就想四十五度角望天!某醋的微博转发送书活动又开始了,这次是《非爱勿动》,封面很美哦,得瑟一下,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参加,传送门:

第 16 章

两年后。

正值江南一带的梅雨季节,看起来永无休止的绵绵细雨让人的心情都变得糟糕起来。

舒云展也是,H市的交通本来就堵,一碰上下雨,高峰时候马路简直就变成了露天的停车场,远远地看去,一溜儿的刹车灯,简直让人有种砸车的冲动。

平时由于工作时差的关系,每天他离开公司刚好晚高峰结束,可今天临时舒云逸打了电话来,说是让他替他去出席一个招商洽谈晚宴,他不得不一头扎进了这场晚高峰中。

百公里加速五秒的R8全无用武之地,混在车海中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偶尔可以看到电瓶车雄赳赳气昂昂地从车窗外飞过。

舒云展打开了音响,一个干净清透的声音从喇叭中响起。

没有你的世界,荒芜一片,

思念静静蔓延,

任再狂的风雪也不能熄灭曾经如火的缠绵;

失去你的世界,荒芜一片,

悔恨静静蔓延,

他仿佛被什么触到了一般,一下子便按了按键,电台迅速地便调到了另一个频道,里面一大一小两个DJ在互相调侃,颇为轻松有趣。

舒云展舒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儿,前面的车终于动了起来,他挂档松刹车,车子刚刚往前行了几米,忽然,前面有个身影落进了他的眼里。

甩动的马尾辫、休闲的运动衣,背影青春而活泼,细密的雨中,她没有撑伞,只是双手插在衣服的兜兜里,踮着脚尖,走在人行道绿化带突起的地砖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舒云展立刻便打开车门,疾步朝着那个背影走了几步,却被旁边开过的车挡住了去路,四周喇叭声一片,好几个驾驶员都探出头来骂骂咧咧的。

舒云展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却卡在他的喉咙,怎么也喊不出来。许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那个背影回过头来,诧异地朝这里看了过来。

刹那之间,舒云展全身的血液急速地上涌,只是不到一秒钟,那血液迅速回落,让人一阵晕眩。

这两年来,他想起何沫言的日子不多,可以,每次想起来都让他十分狼狈。浅浅的雨雾中,他面无表情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个协警呼喝着走了过来,他才大步地回到自己的车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深呼吸了几次,车子又驶入了茫茫车海之中。

晚宴是省府举行的一个招商引资会的重头戏,政府的几个头脑都出席了,国内的商界名流基本都在这里出现,还有许多国际性的大公司。舒云展不太喜欢这种正式的应酬,实在拒绝不了,才勉强来露个脸。

不过今晚他是代替舒氏集团出席,舒氏集团和凌云不一样,和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进了酒店,舒云展和几个省府领导打了声招呼,其中一个是他的大伯,他和舒定安两兄弟,一个从政,一个从商,走了不同的路,不过感情却一直亲厚。大伯从小就很喜欢他,十分自豪地向一旁的朋友介绍:“我侄子,知道凌云吗?白手起家的典范,小子很有魄力,敢和他老爸对着干。”

舒云展有些汗颜,寒暄了几句,大伯把他拖到一旁问:“云逸怎么了?他和小冉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舒云展有些头痛,含糊其辞地说:“吵架了。”

“云逸这么忙,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公司要操心,小冉真不懂事。”大伯的语气略带责备,“你好好劝劝小冉。”

舒云展只有苦笑着点了点头。走到角落里,他给舒云逸打了个电话:“哥,找到小冉了没有?”

“找到了。”舒云逸简短地说,“在酒店里。”

“你打算怎么办?好好和小冉说,别板着一张脸,好像她欠你一样。”舒云展忧心忡忡地说。

电话里一阵沉默,半晌,舒云逸才缓缓地说:“我天生就是这样,她不喜欢,为什么要嫁给我?”

舒云展看着挂断的手机,忍不住摇头:哥,你难道不知道,女人有时候需要哄的吗?

不远处,商品轩挽着一个女人,冲着他招了招手,商家对这种活动一向来很热衷,尤其是商家老大,三不五时地就能看到他在各式讲座、晚会上的身影,被顾祺文说起来就是特别喜欢立牌坊的那种。商品轩虽然高调,不过比起他大哥好多了。

“你怎么又是一个人?准备出家了?”商品轩不可思议地说。

“公司里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有心情像你这样左拥右抱的。”舒云展淡淡地笑着。

“你别这么拼命啊,才这么两年,你的网站能有这规模,已经很让我们惊叹了,别把大家的饭碗都抢光了。”商品轩半调侃地说。

收购案失败以后,舒云展成立了凌云文学分公司,经过两年的经营,已经颇具规模,在诸多文学网站中牢牢占据了前十强的位置,其中有数篇小说经过公司的全方位运作,即将拍成电视剧,成为最近的大热话题。

而反观悦品文学,自从收购读天下后,便再无新的动作,龙头老大的位置岌岌可危,让人跌破了眼镜。

舒云展耸了耸肩:“谁让我跌了一跤,自然要爬得辛苦一些。”

商品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奇特,欲言又止。

“品轩和云展都在这里?看来我没白来啊,过一阵子就是我们慈善总会一年一度的晚会,不知道二位能否赏光莅临?”

一个矜持的声音响了起来,舒云展回头一看,是年过半百,但仍风韵犹存的田绮莉。

“那当然要参加,回馈社会是我们企业应尽的义务嘛。”商品轩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慈善这东西,捐是捐了,但如要真的回馈社会,你还不如站在大街上,一人去发一百元大钞。

“更何况,是田姨的邀约,一定美女如云,我们当然要到场。”舒云展笑着说。

田绮莉笑得花枝乱颤,显然十分受用:“那说好了,你们可都要亲自到场,不许随便派个代表来,云展你怎么又是单身一人,等到时候田姨帮你物色个好的。”

“田姨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商品轩笑着说,惹得臂弯上的女子一阵娇嗔,他这才笑嘻嘻地安抚了几句。

“你看看,有女朋友多麻烦,被拴得牢牢的,像我一个人,多清闲自在。”舒云展笑了笑。

商品轩好像想到了什么,凑到舒云展的耳边,有些振奋地说:“这一阵子我认识了一个女的,很活泼可爱,正话心思在追呢,下次带来给你们瞧瞧。”

“那这个呢?”

“逢场作戏嘛,难免的。”

舒云展忍不住捶了他一拳:“行了,你哪一次不是说逢场作戏,怪不得我没女人,原来都被你逢场作戏走了。”

说笑了一阵,田绮莉和商品轩走了,舒云展找了个安静点的角落,斜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场内喧闹的人群,不知怎的,从下午开始盘踞在心底的那种焦躁经过梅雨的渲染越发厉害了,挥之不去。

有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走了过来,举起手里的红酒杯朝他笑了笑,娇媚地问道:“能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吗?”

舒云展瞟了一眼,只见她姣好的身材裹在紧身的晚礼服中,修长的大腿隐约可见,眉目艳丽,算得上一个美人。他懒洋洋地问:“怎么,需要我把位置让给你吗?”

那女人的神情一滞,悻悻地说:“多谢,不过这里看起来太冷清了,我还是到前面去吧。”

女人的背影袅娜,不一会儿,她便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看起来相谈甚欢,舒云展的耳边不时飘过来畅快的欢笑声。

舒云展自嘲地笑了笑,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四下看了看,会场里的人要么就是成双成对,要么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谈天论地,像他这样落单的,还真是很少。

一种孤寂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从心头泛起,一瞬间,他有那么一点点的落寞,或者,像老头子说的那样,是到了该找个合适的女人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这样,他那空落落的感觉是不是会好一点?

忽然,一个人疾步流星地从走廊上走了过来,一手拿着手机,边走边说:“我在,放心,他向来不会参加这种活动,进门左转有个大柱子,我就在那后头,我等你,有好吃的,还会有个惊喜送给你。”

说话间,他收了手机,舒云展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皮肤白皙,面庞隽秀,颇有时下时兴的白面小生的感觉,唯有那双眼睛透着精光,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

“幸会,杜如言。”舒云展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扬声打了个招呼,虽然十多年没见了,可媒体偶尔的曝光,让他想不认出这个对头都难,尤其在那一次失败的收购案以后。

杜如言愣了一下,一见舒云展,顿时愣了一下,四下瞧了瞧,眉头紧皱了起来。

“不会不认识了吧?两年前蒙你赐教,十分感激。”舒云展站了起来,朝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原来是你。”杜如言微微一笑,只是眼中带了几分厌憎,“舒总怎么也不能免俗,参加这种无趣的晚宴了。”

舒云展微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说:“无趣还是有趣,各花入各眼,就不牢你操心了。”

杜如言的眼神闪烁,忽然哈哈大笑着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舒云展,其实我倒是觉得你是个人才,不如这样,我们悦品和你们凌云一起谈个合约,把凌云并入悦品怎样?省得你撑得这么累。”

这话带着明显的恶意,一股怒意冲上舒云展的胸口,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说:“如果悦品想并入凌云,我倒是可以优先考虑。”

“舒云展,看来虎父无犬子啊,伯父的胃口大,你的胃口也不小。”杜如言轻蔑地说。

“你什么意思?”舒云展终于被撩拨得有了几分怒意。

“没什么意思,聊聊家常嘛,你要是看着我碍眼,请自便。”杜如言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说。

舒云展心中一动,这样咄咄逼人的杜如言,好像完全没有了那种笑面狐的感觉,他这是在赶他走吗?

他站了起来,耸了耸肩:“的确,我们两看两相厌,你喜欢这里,就让给你吧。”

说着,他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大步离开了这个转角,从会场后面绕了一圈,慢慢地又踱到了走廊边上。

转角依然很清净,偶尔有几个服务生走过,杜如言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神态亲密,从舒云展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的侧影:齐肩削过的直发微微外翘,挺直而小巧的鼻尖,睫毛微微上翘,一双手挽着杜如言轻晃着,好像在娇嗔着…

这和想象中的重逢场景大相径庭。舒云展有些晕眩,闭了闭眼睛,又迅速地睁开,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似笑非笑地开了口:“沫言,原来杜总等的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的重逢,亲们,准备好接受一坨坨的狗血吧(表拍我,遁走~~

第 17 章

那个身影几乎是惊跳了起来,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迅速地四下张望了两下,终于把目光的焦距落在了舒云展的身上。

在这一刹那,舒云展几乎可以看到她目光中的惶恐和害怕,他也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牙齿磨动的嘎吱声,他调整着自己脸部的肌肉,努力让它们看起来无懈可击。

“云展,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何沫言在片刻的失态之后,立刻挺直了后背,象以往那样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冲着他点了点头。

舒云展冷笑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不见,回来了怎么也不来和我打声招呼,我们好歹也算是老情人了,你不至于这么无情吧。”

何沫言的脸色有些发白,那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她迅速地瞥了一眼杜如言,低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女人随便打扰你吗,尤其是前女友。”

杜如言的目光锐利地来回瞧了瞧,拉起何沫言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臂弯里,亲呢地冲着何沫言笑笑:“是啊,要是前女友都要来和舒总打招呼,只怕凌云的大门都要被挤垮了。”

舒云展盯着何沫言的手,嘲讽地说:“难得沫言你还会考虑到我的喜好,我还以为,你攀上杜总这个高枝了,就把老情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何沫言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只是低声催促杜如言:“大言我们快走吧。”

舒云展轻哼了一声:“急什么?难得见面,不如一起喝一杯,杜总你说呢?沫言可是个很有情调的女人,一直让我念念不忘。”

何沫言摇了摇头,双手紧紧地拽着杜如言的衣袖:“不,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怎么,急着和杜总去春宵一度吗?”舒云展刻薄地吐出了几个字。

何沫言的脸刷地一下白了,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呆呆地瞪着他,渐渐地浮起了一层湿意,让人心生不忍。

舒云展从来没有说过这样没风度的话,心里有些后悔,可看着何沫言受伤的表情,却止不住一阵快意。

“舒云展,你太过分了!”杜如言低声喝道。

“做得出来何必怕人说?沫言你说是不是?”舒云展的笑容冷漠而疏离。

眼泪在何沫言的眼眶里打转,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她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杜如言一见不妙,便冲着舒云展说:“舒云展,你别让人看不起,有什么不痛快,冲着我来就是,少拿女人开心。”

说着,他揽着何沫言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安慰着,转身便离开了转角。

两个人的背影看起来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何沫言的头靠在杜如言的胸口,从后背看过去亲密无间,带着别样的默契。舒云展神色阴鸷地盯着,直到两个人消失在视线中,只觉得从下午开始的那股烦躁在胸口涌动着,越来越强烈。

招商引资会其实就是一贯来的几个流程,办个晚宴、搞个展览、开个论坛,最后签署几个意向书。晚宴上来自各地政界商界大鳄们互相交流,气氛倒是十分热烈。

只是舒云展再也没了其他心思,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思来想去,浑身发寒,如果何沫言是杜如言的情人,那么,两年前的收购案是不是会有什么猫腻在里面?何沫言的百依百顺和柔情似水,难道都是为了从他手中套取第一手资料,让杜如言成功收购?

他下意识地在自助餐会里搜寻何沫言的身影,却发现只有杜如言神态自若地穿行在会场,何沫言却没了踪影。

第二天,舒云展便让人去调查了何沫言这两年来的行踪,调查报告上很简单,两年前从H大毕业,去了M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里混了一个双学士,刚刚回来一个月,现在在悦品文学旗下的一个出版社任职。而杜如言这两年频频出境,目的地就是M国。

“不开心就别去做了,我帮你开家杂志社。”

“你要是对每个女人都那么大手笔,凌云会破产的。”

不经意间,曾经的对话便在耳边响起,舒云展真有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原来,她不是不要出版社,而是早就选好了要哪家出版社!

整整一天,舒云展的脸色都十分阴沉,下午的时候更是早早地就离开了公司,按照报告上给的地址,直接驱车来到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是舒氏集团开发的一个楼盘,位于H市的商业副中心,旁边是一个公园,小区里的绿化和物业都算得上高档,套型面积也不大。舒云展记得当时开盘的时候曾和舒云逸戏言,这是金屋藏娇的最佳去处。

他坐在车子里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让尼古丁充盈了自己的肺部,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最后一抹霞光褪去了颜色,舒云展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七点。

车里的空间太小,让舒云展等待得有些压抑,他下了车,在马路旁的街心公园外来回走了两圈,靠在路边的一颗梧桐树下,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

路灯亮了起来,树影斑驳,舒云展耐心十足地盯着小区门口,一动不动,以至于路过的人都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终于,一辆路虎从远处疾驰而来,倏地一下停在了马路边上,何沫言从车上跳了下来,后脑勺的马尾比以前短了很多,却和以前一样一甩一甩的。

舒云展屏住呼吸,看着杜如言也从车上走了下来,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小筐东西放在了何沫言的手上,笑着说了几句话,又伸手帮她捋了捋头发。

何沫言俏皮地笑了起来,伸手在杜如言的胸口拍了几下,然后冲着他挥了挥手,往大门走了进去。

舒云展盯着杜如言的身影,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跟着一起上楼,幸好,他目送着何沫言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就开车走了。

小区里是人车分流的,好些小孩子在小道上肆无忌惮地奔跑,还有好几个拿着玩具枪在打架,十分热闹。舒云展快步绕过嬉闹的人群,很快便看见了何沫言的身影。

何沫言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来和几个小孩子打起了招呼,还有几个骑着小自行车的跟在她后面叫着:

“何姐姐,我家里买了个大西瓜,要不要吃?”

“何姐姐,我妈妈说你英语很棒,我可以找你对话吗?”

“何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我种的土豆发芽了!”

何沫言偶尔弯下腰来摸摸孩子的头,好像带着几分眷恋,笑声清脆,回答的声音就好像舒云展曾经想象的那样,带着青苹果的清脆声,完全没了以前的那种舒缓的腔调。听着听着,舒云展只觉得一簇火在胸口燃烧,越来越旺。

不一会儿,何沫言停住了脚步,和一个孩子的妈妈聊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到了自己的单元楼。

何沫言住在十楼,电梯中密闭而安静的空间让她有些怔忪,幸好很快就到了十楼,她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按了开门键。

门开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嘲讽响了起来:“沫言,看起来新家不错啊,高档了很多。”

何沫言吓了一跳,手里的小筐一下子便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舒云展低头一瞧,是一筐刚刚上市的杨梅,鲜红的果汁溅了几滴在裤腿上,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何沫言呐呐地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记得以前你很欢迎我来你家啊,我还记得你当时那些惊喜的表情,怎么,今天就变成惊吓了?”舒云展的语气略带了几分恶意,“你不会这么无情吧?”

这样的舒云展好像让何沫言无所适从,她四处看了看,好像想找些倚靠,却发现自己只有一个人,半晌,她说出一句话来:“云展,我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

舒云展摇摇头,笑容淡漠:“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何沫言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哆嗦:“你…你不会这么健忘吧,两年前,就在我的公寓里,我提出分手,你…”

“我同意了吗?”舒云展慢条斯理地问。

“这…这…”何沫言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的确,当初舒云展只是摔门而出,并没有说同意分手。

舒云展上前一步,何沫言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

“看不出来,你骗人的本事还真是高明啊,”舒云展啧啧响了几声,“原来在我面前那模样都是装的吧?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优雅知性,要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你再倒贴我也不会上你。”

何沫言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张白纸,嘴唇颤抖了半天,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舒云展把双手撑在墙上,刚好把何沫言困在他的双手之间,恶意地把身体贴向何沫言,暧昧地在她的耳旁吹了一口气,低声说:“其实那杜如言算什么?他给了你什么?这套房子吗?一个出版社吗?沫言,你太没眼光了,难道以我舒云展的实力,会输给那个杜如言?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啊,不就是包养一个女人嘛,我出得起价。”

“舒云展,你混蛋!”何沫言使劲地推了他一把,语声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一直倔强地瞪大眼睛,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舒云展心里突地一软,可是,一想到自己那被愚弄的两个月,胸口的怒火就无法抑制。

“我混蛋?”他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脚踏两条船?我收购读天下失败,是不是你和杜如言一起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