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蛇,那就一定是符咒的关系了。"
"......还要多贴几日?"公孙策暗叹口气。
"再试两日,"莫研兴致颇高,"证实了当真是符咒的效验,我日
后再与别人说时,心里也才有底啊。"
回想起她与自己说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闹了半天,原来自己院
子倒成了她的试炼地,公孙策还真是说不出话来。
这次,因收集证据遇到不少麻烦,展昭回来得较迟,比起预计的五
六日,足足又超出了三、四日才回来。
策马进城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京城的不同。
因为,满大街都有人在叫卖纸符,红纸、黄纸、白纸、上面写了些
不知所谓何物的字。更让他吃惊的是,叫卖者挂在口中的话是:"开封
府公孙先生亲身试过,效验非凡,不可不信,不可错过!"
公孙先生......展昭微颦起眉,缓下马速,却又听见另外一句:"想
生男娃的快看过来,独家上古秘方,保证生男娃......"
此时,展昭已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翻身下马,走近一家摊子,自
取了张黄纸,看见上书几个大字:"欠我青州木瓜钱"。
"展大人!是您啊!"店家热情招呼道,"您拿的这条是驱蚊秘方,
眼下正值酷暑,蚊虫又多,您买一张回去,往床脚一贴,或是放在床褥
子底下,保管不被蚊子叮咬。您可别不信,这方子,你们开封府里头公
孙先生是试过的,不然小的也不敢拿出来卖。"
展昭只觉得符咒上这些话十分耳熟,一时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莫
研那本书上所写,遂问道:"那个......生男娃的方子,给我看看。"
"原来您想要这个。"
看店家笑得暧昧,弄得展昭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微别开脸,伸手抚
了抚马儿。
店家低头找了一张红纸递给他,口中犹道:"展大人,这方子你算
是找对人了,拿回去照着作,保管来年抱个大胖小子,乐得您合不拢
嘴......"
顾不上听他说什么,展昭低头看向手中红纸,上书--妇人怀娠欲
成男者,以斧密置床下,以刀口向下,必生男。
没错了,这正是那夜莫研曾念给他的话。展昭暗叹口气,真是怕什
么来什么,自己才不过出去几日光景,莫研怎么会将整本书传遍大街,
还让大家深信不疑,更荒谬的是,她居然还把公孙先生拖下了水。
将红纸还给店家,展昭不再迟疑,拍马朝开封府而去。
"展护卫!你可算回来了。"
还未进包拯书房,公孙策听见展昭的脚步声,远远地便迎了出来。
"公孙先生......"不明事情缘由,展昭也不知该说什么。
公孙策欲言又止,迟疑半晌道:"此次公务可还顺利?"
"虽有些麻烦,不过还好,都办妥当了。"展昭答道。
"公务要紧,你先进去吧,出来后我有事找你。"公孙策愁眉苦脸,
朝包拯书房指了指。
展昭亦有许多话想问他,拱了拱手,快步进去。
番外五
向包大人详细禀报过公务,展昭又把此行所获证物呈递给他。包拯细看看,点头微笑道:“辛苦了!…对了,你进城时可有留意到什么?”
展昭怔了怔,迟疑道:“大人说的可是满街所卖的那些符咒?”
“对,你也看见了。”包拯无奈叹气,“不过短短几日间,京城纸贵了几倍,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连公孙先生也被无辜牵累,实在…”
“大人可知此事源于何处?”展昭不抱希望地问。
“具体还未查证,不过听坊间传闻,据是咱们开封府里头的人,好像就是小七。”
包拯口虽语气平和,可展昭还是红了脸。
“回去问问,若真是她,…我自会将此事处理妥当。”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该拿莫研怎么办才好。
包拯笑笑:“别的倒也罢了,就是把公孙先生牵扯进去,他实在有些冤枉。”
展昭暗叹口气:“明白,大人放心,此事会妥善处理。”
“嗯。”
包拯点头:“那你先去歇着吧,小七…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还是应该多静养。”
“属下明白。”
对于“静养”二字的意思,展昭心领神会,随即告退,出院子没走两步,便看见公孙策正立在廊下等他。
展昭硬着头皮迎上前,拱手施礼道:“先生…”
“展护卫,”公孙策眉宇间愁绪未减,却又有些难以启齿,“我…”
“是不是小七做什么冒犯先生的事情?”展昭暗叹口气,直截了当问道。
“不,不,不…她也是好意,并非存心。”公孙策连忙道,“你莫要去怪她。”
“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公孙策尽量简单地将莫研替他院子除蛇事告知展昭,“蛇没了,我自然也很是欢喜,小七好像也很是欢喜,所以就将事告诉别人。这事便一传十,十传百,就么传开了。大概也有是有些口误的关系,便传成是所有的方子,公孙策都试过。别的倒也罢了,那生娃的方子,怎么可能试过呢。现下…”他欲言又止,干脆附到展昭耳边,低低告诉他。
听罢,展昭又是尴尬又是好笑,遂问道:“小七究竟告诉了谁,怎得会传得全城皆知?”
“也…估摸着是见着那个告诉那个。”公孙策叹气道。
展昭无语,半晌才安慰他道:“我这就回家去,先生放心,此事既然是小七惹出来的,我必会让处理妥当。”
公孙策笑得艰涩:“你既然已经回来,我就放心多了。也莫要怪小七,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了。”
展昭只得点头,然后看着公孙策离去,长叹口气,朝家走去。
“大哥!你回来了!”
他才推开院门,莫研听见声响便从屋中奔出来,扑到他身畔,口中连珠般地个不停:“次了迟好几日,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事了?有没有受伤?”略嫌紧张地上上下下打量他,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又细瞅他的脸,担忧道:“没受伤,也没中毒吧?”
“没有,很好。”展昭挽着她的手,朝屋内走去,“只不过是取证时遇上麻烦,所以多耽搁几日,并未与人动手。”
“当真?”
莫研取下他的包袱放到桌上,却仍是不放心,手脚不停,捏捏他的胳膊和腿,提心吊胆地,生怕碰到他的伤处。
展昭握着她的手放下,微笑道:“真的没事。”
“可你脸色不太好看。”
“…”
小别重逢,展昭总不能开口就责备她,何况莫研还担心着自己。
莫研皱眉盯着他,终是不能完全相信,索性道,“先洗个澡,好不好?我替擦背!”说着,就挽起袖子准备烧水去。
“你先别忙,”展昭拉在身边坐下,柔声问道,“这些天,你可还好?”
“挺好的。”
展昭暗叹口气,轻轻揽揽她:“那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
听他这么问,莫研立时眉飞色舞起来,搂着他的脖颈笑道:“大哥,可惜你不在,这些天实在好玩得很。你还记不记得走之前在看的那本书,那上面的方子居然都是真的。公孙先生院子里闹蛇,我就按书上所讲,贴符咒在他家墙角,那些蛇就真的不见了!,好不好玩?后来,我又告诉了好多人,他们都回去试,居然真的有效…”
展昭打断她:“公孙先生这几日气色不好,你知道么?”
莫研摇头,奇道:“不知道,他病了么?要不再找找,看有什么方子能给他用…”
“他没有生病,是你给他惹的麻烦。”
“我惹的…”莫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都没干啊!”
“你告诉别人的时候,是不是说过,这些方子公孙先生都曾试过,包管有效验?”
莫研挠挠耳根,咬着嘴唇,想了半晌:“好像差不多是这么说的吧。”
“可事实上,公孙先生只试过驱蛇的这个方子。其他方子有没有效验,你不知道公孙先生就更不知道了。你这般告诉别人,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会当这些方子是出自公孙先生。倘若并不是所有方子都有此效验,那么传出去,无事便罢,一出事岂非要怪到公孙先生头上。”展昭语气渐渐沉生。
“我会替他解释的。”莫研忙道。
展昭却不理会她,继续道:“况且,眼下虽还未出事,但却已经给公孙先生惹了麻烦。”
“什么麻烦?”
“那些方子里头,有个生娃的方子是不是?”
“嗯。”莫研笑道,“那方子好多人抢着要,就是一时半会没法知道效验。”
“公孙夫人听方子公孙先生都曾试过,误以为他在外有另置外室,生了男娃。”
“…”
莫研呆愣,倒是未想到的事。
(完)
番外一
事情得从马汉得了一部奇书说起。
书页发黄,封皮残破,书名已不可知,摆在任何一户人家,多半都要拿去垫桌底,或者烧柴时撕下几页做引火之用。可这本书到了马汉手中,略略翻看之后,顿时如获至宝,其珍视程度恨不得斋戒沐浴三天方才捧书细阅。
这日,天气晴好,马大嫂坐在院中剥花生,待一大篮子花生剥完要起身时,才发觉腿麻了,根本动不了。
“唉呀!”她轻唤了,也无法,只得坐着等麻劲过去。
正巧马汉自屋中出来,见她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腿麻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马大嫂话音刚落的瞬即,马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蹲到她身前,左手呈剑式指向她的腿,口中急急道:“还我木瓜钱,急急如律令!”一口气念了七遍,方罢。
“如何,这条腿还麻么?”他问道。
马大嫂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迟疑道:“这条腿本来就不麻,麻的是这边的。”她指了指自己右腿。
“哦…”
马汉点头,身子稳稳不动,左手剑式方向略转,指向她的右腿,仍道:““还我木瓜钱,急急如律令!”仍是一口气七遍。
“如何?”
马大嫂动了动,喜道:“果然不麻了。”
马汉得意道:“那是当然,这是书上的仙方,还会有错么?”
“什么仙方?”马大嫂奇道。
“自然是高人写的仙方。”马汉喜滋滋地回屋,“果然有效验,看来我得再多读几遍。”
身后,马大嫂揉揉自己的腿,隐隐又觉得似乎自己男人没念那什么咒,过了这么一会功夫,麻劲大概也应该退了。
马汉经过此事,对于书中所记载的各式各样仙方,更是深信不疑,摩拳擦掌,恨不得日日都有机会可以让他一展身手。
“大哥,除了三鲜的,你还想吃别的什么么?”
莫研站在热气蒸腾的笼屉前,偏着头瞧展昭。
“都可以。”
“那好。”莫研朝卖包子的叫道:“要一屉三鲜的,再一屉肉馅的。”
卖包子的从笼屉后探出头来,奇道:“两屉?十六个包子呢,你们两个人怕是吃不了这么多吧?”
莫研皱眉:“你管我!”
展昭忙上前拉着莫研坐下来,朝店主笑道:“内子经不得饿,麻烦包子快些端上来,然后再来两碗豆汁。”
“哦…好好好。”店家方看见他是展昭,忙点了头,忙不迭地将吃食送到桌上来,又偷眼瞧了下莫研,不由暗叹口气。京城内人人皆知展大人已娶了亲,但大多不知道其妻究竟是何人,今日看来,这女子平凡之至,他还真是着实替展大人有些抱屈。
“看什么看!”
莫研何等机敏,立时瞧见店家目光不安份,挑眉瞪了他一眼,吓得店家忙抽身走了。
“肯定又是觉得我吃的多!”她懊恼道。
展昭微笑着将一屉包子推到她跟前,取了一个递到她手中:“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自然要多吃些。”
莫研接过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大哥,我真的吃得很多么?”
“不多不多,还可以再多吃些。”
展昭自取了个包子,慢慢嚼着,目光落在莫研身上,笑意浅浅。
此时莫研怀孕已有三个多月,胃口好得出奇,他无公务时便整日拉着他在京城里找好吃的。因昨日听人说城西有家包子做的极好,特别是三鲜大包,味美香甜,她一听说便馋得很,一大早就拖着他来此尝尝。
“味道如何?”
看莫研连吃了三个,他笑问道。
费劲地将口中包子咽下去,莫研才答道:“其实…也一般得很。”说归说,她却又伸手去拿第四个包子。
展昭笑了笑,接着低头喝起豆汁来。
一时二人吃罢,付了帐自走了,那店家收拾桌子时看见两笼屉的包子吃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不由又叹了口气:“那女子无才无貌也就罢了,怎得还这么贪吃,定然是个不会持家之人。展大人娶了这种女子,还真是可怜。”
这边,展昭和莫研在往回走。
十个大包子吞下去,莫研着实有些饱,走路也比平常慢了几分。展昭今日横竖无事,故而也不着急,随她慢悠悠地走着。
“咦!那不是王头和马头么?他们在干吗?”莫研指着街角不远处的两个人。
展昭循指望去,果然是王朝和马汉,两人正说着什么,马汉的神情极其严肃。
“马头怎么这副模样?出什么事了么?”
莫研口中奇道,脚下不自觉已加快了步伐。
展昭知她好奇,但又怕那二人是在谈论案情,现下莫研有孕在身,他不愿她劳神想案情,只得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