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聂小七穿到这个世界后,头几年还不觉得,等他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只要有什么抛绣球啊,喝喜酒之类的事情,总会不由自主的找上他。桃花是一开一大片,可偏偏都是他无意间接到的绣球。但别人姑娘家可不管你是无意还是有意,接了绣球就要成亲。每次聂小七是溜了,别人姑娘家的人却带着大队人马杀到展从云和师父住的丰山镇。

这次是聂小七一共接了八个绣球,弄出了八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架势。老头儿一气之下将徒弟绑上了竹筏让他顺流而下,又以一道狮子吼告诉众人,哪家能截住竹筏,他就亲自押着徒弟去哪家成亲。

“哎,我还以为这次能喝到喜酒的。”展从云撑着手托着脸颊,神色颇有些遗憾,看来“八大派”谁也没能截住聂小七。

“师妹啊,师兄平日待你不薄,你这次一定要救师兄出去。”聂小七一把将展从云双手抓了过来,目光十分恳切。

“师兄,你怎么会在花府,而且还内力全失?!”展从云慢慢抽回手,很是纳闷。

“还不是老头把我绑在竹筏上,幸亏我的缩骨术才逃出一劫!刚准备开溜就遇到了江洋大盗杀一刀,与他打了起来。KAO!这个老毒物,临了还给小爷摆了一道。”

“怎么了?”

“六扇门里对杀一刀的赏金高达五百两,我正准备将他拎去换赏银,谁料他当时将全身撒上毒药,弄得我不得已以内力逼毒,等我把毒逼的差不多了,他在江里也沉的差不多了…你说说,这世上有的人活着,但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可他就是不想让别人活,比如鲁迅,屈原,牛顿,现在还得加上这个杀一刀!”聂小七想到当时的情景,颇为愤恨。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要说我怎么倒霉了吧。把毒逼的差不多时,我准备调息一下,谁料雌雄双煞出现了。原来杀一刀是他们的小舅子!”聂小七无比愤怒:“你说说,像咱们这样的江湖少侠都是独来独往,怎么这些个江湖败类,还有这么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好在本少侠最后一招踏云步,总算是让我逃了出来。哎,我真不甘心在那么丑的敌人那里栽了跟头!”聂小七顿了顿,接着道:“喏,现在就是体内残留毒素的后遗症——内力全失。估计没一个月是恢复不了的。后来…”

说到这里,聂小七闭了闭眼,似乎要拼尽全力说出一个事实。

“后来怎么了?”展从云睁着双大眼看着聂小七,他师兄的口才太好了,肢体语言也太丰富了。

“后来!”聂小七悲愤欲绝,咬牙道:“又是一个绣球不长眼的钻进我的怀里!我便到这里来了!!”

“啊?!!!”展从云哭笑不得。原来是失去了内力没办法溜,难怪要她过来帮忙!

“师兄,你就从了吧,我看这花府挺大的。我进来的时候看见这里连婢女都长得挺漂亮,想必那位花小姐更是百里挑一。”展从云不忘调笑一下她师兄“说不定你与那位花小姐是一见钟情,二见定情,不见殉情呢?”

“得了吧!你师兄我是一见归西,两眼发直,三魂不见,四脚朝天,五内俱焚,六神无主,七上八下,就算是死了,九泉之下那我肯定也是个厉鬼啊!你看见我给你的地图了吗。”等展从云从怀里掏出地图,聂小七一指,戳在那个夜叉上面:“抛绣球的就是这个!”

展从云的笑一下子僵硬在脸上,她对刚才那盛怒的女声颇有印象。

看着展从云似笑非笑的神情,聂小七拍拍她的肩:“所以说,不要拿爱情说事儿。古今中外的都没一个好下场。就像师兄给你讲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和祝英台,西楚霸王和虞姬,最后不都是化了蝴蝶别了姬。总而言之,就俩字——没戏!”

展从云点点头,极其赞同地说道:“是是是,师兄所言极是!”

“师妹,别的咱不多说了。这次你得救你师兄出去。否则等师兄落在那夜叉手里,估计会有十几种不同的死法。”聂小七一脸沉重着想象自己被花小芸砍成一瓶乐事薯片的模样…

“可我到底要怎么救你!”

见展从云松了口,聂小七眼珠一转,附在展从云耳边叽里咕噜说着他的计划,只见展从云的脸慢慢红了,然后白了,黑了,最后一脚狠狠踩了下去!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

现在正值香料上市的季节,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展从云却没有心情欣赏周围五颜六色的香料,她在抱怨聂小七那个乱七八糟的计划。

“哎,还是先把钱还给那个人吧。”从聂小七哪里拿了些银两,展从云打算先将“租马”的钱还给霍君则。可是若见了面,肯定说不清楚,搞不好别人还以为她是偷马的小偷将她送到官府,这事儿就闹大了。为了避免这些麻烦,展从云决定偷偷潜入霍君则的客房,然后将钱偷偷放进去。

按理说这种事儿大半夜干最合适,无奈展女侠夜盲症的关系,只好趁着白天溜进了事先打听好的客栈。

第四章【抓小偷】

第四章【抓小偷】 “霍大少这绝对是临水的顶级香料,不信您闻闻!”商贩麻利的抓起一把麝香凑到霍君则面前。霍君则顺势闻闻,什么也没说,继续在香料市场转悠。

“少爷,我们不是来买麝香的吗?怎么看了这么多家又不买了?”八宝见自家少爷一丝想要买的举动都没有,不禁泛起了疑惑。

霍君则只是略带笑意的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少爷你看,那边好像是黄老爷的铺子。”桂圆眼尖的看到不远处一群人正热闹的喊价。折扇“啪”的收了一起:“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哟,霍家少主子今年是您来走这香料买卖啊。”之前商会见过几次,黄老爷自然识得霍君则。

“我这不是来临水长见识了吗。”霍君则谦虚的抬手行礼,这黄老爷的麝香才是整个临水最顶级的。

“霍少爷您也是来看麝香的?这可都是那西边高山上的麋鹿身上提炼出来的,保准香味儿纯正。”

霍君则低头闻了闻,又瞧了瞧色泽,的确是顶级的,可价钱还是贵了。

“五十斤!”拍拍手,霍君则对着伙计说道。

“五十斤?霍少爷您这是开玩笑吧。”黄老爷有些吃惊的看着霍君则。

“怎么了?”霍君则明知故问。

“霍家一趟香料生意少说也有百十来斤,听说您这趟可是专门贩的麝香,我这可是顶级的麝香,整个临水城肯定没有比这更好的。”

“呵呵呵呵。”折扇撑开,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整个临水城的香料商户都说自己是全城最好的,您总得让我再看看不是。先来五十斤吧。”

“好嘞,霍家麝香五十斤,霍大少,您后院走着!”

买了五十斤麝香后,霍君则又陆陆续续的买了点沉香和丁香。到了正午,也觉得有些饿了,便在街边的小摊,一人叫了一碗面,简单的吃起来。

“少爷,我们这次可是要足足五百斤的麝香,你怎么才买五十斤啊。”八宝边吃边问。

“吃面都堵不住你的嘴,少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桂圆送了一剂白眼给身旁的八宝。

“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霍君则看着日头,今天出来的差不多了,等下回客栈休息休息,买香料不是重点,重头戏是怎么要将这几大车的香料平安送回去。这都得让他静静思考一下。

“少爷,你说那个花小姐的未来夫婿能活几年啊?”

八宝此问,将正在喝面汤的桂圆呛着正着:“咳咳咳咳,别人吃饭的时候说笑话太不道德了啊!”

霍君则看着八宝无比纯真的眼神,联想到自己被花小芸从头到脚的那一番评价,语重心长的说道:“八宝,这世上有三种人。”

“哪三种?”

“男人,女人以及花小芸。”

“…”他八宝也可以预见那位新姑爷的命运走向了。

在交代桂圆和八宝注意麝香的价格变动后,霍君则决定回客栈好好计划要如何运送香料。

避开了客栈上上下下的住客,展从云终于溜进了霍君则的房间。房间中央便摆着圆桌,展从云将钱袋放上,想想又觉得不妥。

“光一个钱袋,保不准别人以为是什么意外之财,我得留张字条,免得说我展从云这人没有江湖道义。”展从云一边嘀咕着一边在房间里找笔墨纸砚。正找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完蛋了!!!”

要怎么说人不能着急,这展从云一急起来,接着头脑就发热,竟然跑到里间躲起来,心里七上八下,想着待会儿要怎么脱身。

霍君则回到客栈时便觉得有些疲累,准备先补个觉。只是一开房门,觉得屋内有人来过。

小偷?

这个念头当即在脑海中闪过,身上的疲累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注意力的高度集中。霍君则小心翼翼的往里屋走着,展从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一掌把他砍晕?不行啊,自己本来就是理亏还还钱的,再把人家砍晕了,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不知暗处的朋友是哪个道上的,还请现身一见。”

别听霍君则的声音波澜不惊,那都是装的。拿聂小七的话说便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个霍君则绝对是个偶像演技派的。可实际上他就是一个商人,几乎全部的营养都留给了大脑发育,身体素质方面也就挺多能维持个正常运转。

但展从云绝对没有霍君则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听出他已经发现自己了,决定孤注一掷,三十六计,溜为上!

脚下运功,一阵风似的从里面刮了出来,朝着窗户冲了过去。霍君则眼疾手快,就在展从云翻身跳下的时候,一个探身——牢牢的抓住了展从云的一只脚!

此时,一位女侠有如倒挂金钩似地吊在窗沿。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要跳窗自杀怎么着。如果展从云心狠一点,回手一个飞镖,或者回脚那么一踹也就没什么事了。可惜,展从云天生一副老实相,她师兄那些滑头的本事是一点没学会。此刻被抓,她就认为自己应该乖乖的缴械投降了。

霍君则硬是将展从云活活儿拖回窗内,饶有兴致的挑着眉,看着坐在地上一脸颓靡的红衣女侠。

“说吧,叫什么名字,又打算做什么?”霍君则移了个板凳坐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才那个运动量的确有点超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的速度!

展从云涨红了脸,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小小声的说道:“展从云,还钱来着。”

还钱?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对这位红衣小姐放了外债?霍君则依旧摆着张不咸不淡的脸,继续问道:“你打算还多少?”

展从云战战兢兢伸出五个手指头。

霍君则皱眉说道:“五百两?”

展从云惊的跳了起来:“什么?五百两?”

多了?霍君则打量了一下她,问:“你打算还多少?”

“五两。”展从云又是小小声说道,五两银子可够她吃一个月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那就十两?”展从云在挣扎,霍君则不说话,继续盯着她。

“你说多少钱嘛!”准备听后最后审判的展从云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我就是借了你的马一用,你不许漫天要价。”

霍君则心里想笑,可脸上依旧一副冷冰冰。

“我那匹马可是上好的大宛驹,你不经我允许将马借走,说好听点是借,说难听点那可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啊。”

“我说了的,兄台,你的马借我一用。大家都是江湖人,交个朋友嘛!”展从云讨好的笑着。

“对不起,我是个买卖人!”说着,霍君则竟拿出一把算盘,着实让展从云傻了眼。

“就当是你租用大宛驹好了,一炷香五钱银子,那么就是…”

“一炷香五钱?”展从云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鸭蛋。

“这位姑娘,我没有将你报官已经算是江湖仁义了。再说了,你以为我的大宛驹为何跑那么快?那是因为在你骑上去之前,我给它喂足了草料,那可不是一般的草料。一斤大宛驹的草料里包含了人参,当归,何首乌等多种药材,千金都不可能买到一匹。再说,大宛驹通人性,你不由分说的将它带离我身边,它的惊吓费,又是一笔银子,我给你一炷香算五钱已经很够意思了。”显然,霍君则没有将展从云此刻若想走他也拦不住的这种情况算进去。

展从云目瞪口呆的看着霍君则噼里啪啦的拨打着算盘,估计她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还得。

“很好,一共三百五十两。姑娘,还钱吧。”霍君则笑吟吟的看着展从云惨白的脸。

“我可以逃吗?”

“没问题!”

“呼…”

“明天就把展从云展女侠的事迹往江湖上传播传播。”

“…”

“可我没那么多钱!”展从云从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此刻更是不知要说什么。霍君则当然不可能让她真的还钱。本来嘛,救命恩人就在眼前,他自己倒贴钱才差不多,不过现在,他必须让展从云留下来。

展从云见霍君则面色不善,想了想说道:“要不,我给你当丫鬟?”

霍君则依旧不说话。

“杂役保镖都可以!”

“看在你本性不坏,就留下做我的护卫好了。”霍君则勉为其难的说道:“直到还清那三百五十两银子!”

“嗯嗯!”展从云连忙点头表示同意,又将钱袋里的五两银子放在桌上,准备离去。

“你要做什么?”

“给我三天时间准备一下,三天后我定回来。”危机解除,展从云又恢复到平日爽朗的笑脸。

见霍君则那充满了不信任的眼神,展从云无奈解下脖子上的玉佩:“这个押在你这里,如果我三天后来不了就随你处置。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霍君则!”霍君则认真说道。

“好,我记住了!”刚要走,又急忙补充道:“你可要好好保管啊,我一定会来的!一定!”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霍君则看着手上还残留着一丝体温的玉佩,勾起了一丝笑意。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平安运回香料。

展从云,江湖人称“惊云飞燕”,黑白两道都会卖她几分面子。在听到她的名字时,霍君则便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放她走。

不过“惊云飞燕”这个称号明明是因为她轻功决绝才得来的,他竟然徒手将飞燕抓住了,霍君则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哪里知道,这是全是因为他超常发挥,展从云发挥失常导致的。因为展从云第一次昧着良心潜进他人房间,又因为之前的愧疚感,导致脚下不稳,才被他得了手。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惊动云层的善良小飞燕,被小气商人霍君踩着狗屎运抓个正着,而且这位小气商人还有种不打算放手的趋势,展从云的命运堪忧啊。

第五章【神秘男】

第五章【神秘男】 展从云天生的乐观以及粗线条,使她对霍君则名为算钱实为敲诈的行为,竟没有起一丝疑心。

这日正午时,她轻车熟路的跃过花府的围墙,潜入聂小七的房间,商讨着以聂小七为中心,安全和逃跑为基本点的逃婚计划。

“那日我还是女扮男装好了。”展从云皱眉无奈的说道,想到自己要以那种样子…她就浑身不自在。

聂小七抱胸对着展从云挑挑眉:“小师妹,就我个人认为在你身材没有往可乐罐子,也就是水桶方向发展,基本上连瞎子都看得出你是个女的。”

“可是…”展从云鼓起脸:“这种事不是一般是男的来做吗?”

见展从云依旧扭扭捏捏,聂小七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要知道就目前的状态,你的个人形象和你亲爱并且是唯一的师兄性命比起来,是可以暂时搁在一边的。”

“可这是抢亲啊!”展从云也不由怒瞪双眼,想想又补充道:“还是抢新郎!”

“那就更得女的来抢了,难道还要一个男的来抢新郎?”聂小七也把重音落在后三字。

“那也是!”展从云的确想不出一个男的抢了新郎要做什么?带回家做苦力还是当个童养夫?

“那日我们会经过临水大街,你只要在暗处埋伏,等队伍一出现就上马将我带走即可!”聂小七完美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那匹马跑的快吗?”展从云无比认真的问道。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那么是我们一起骑着一匹马溜的快,还是我直接用轻功带你走快些?”

“…”

“你说要是那匹马因为突然多了一个人而受了惊吓,会不会把我们两个都摔下去?到时候我是应该弃马而去,还是先安抚马匹?”

“…”

“如果当时观礼的人过多,你觉得大街上马跑的开吗?如果我用轻功带你,我还真没试过用轻功带一个人,这样子的话…”

“好了,停!我们重新想一个计划!”

“哦。”展从云闭上嘴巴,静静等着聂小七的计划。灵光一现,聂小七让展从云附耳过去,低声叙述着他的新主意:“这样…然后…接着…”

“就这样子?”

“嗯,师兄充分相信你!”说着,顺便拍拍展从云的肩膀以示鼓励,又突然想起什么,立刻问:“师妹,你看的清楚吧!”

“没问题!马匹那么大怎么会看不见!”展从云很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看得见和看的清是两码事,师妹你可得看清楚啊!”聂小七一副很是怀疑的态度。

“好吧,那你找别人吧!”

见展从云起身要走,聂小七又换上了讨好的笑:“怎么会,我师妹暗器一流…”真不知道高度近视加夜盲的展从云怎么会那么热衷暗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聂小七想了想,觉得的确如此。他师妹练暗器,反正都是成就了别人的大无畏,所以他师妹就更无畏了。

展从云回到住处,拿了一个小香袋又跑到霍君则住的客栈。得知霍君则还没回来,便在客栈一楼大堂随便找了个座,点了几碟糕点,让自己从这几日的忙碌中休息一下。

正当她津津有味的将入口即化的桂花糕放入口中,一个佩刀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佩刀的男子很多,身形高大挺拔也不少,可极少有像那人一般深厚的内力。多年习武,加之眼神儿不好,让展从云其他感官更加灵敏。那人脚步无声,呼吸匀稳,是个十足的江湖客。

“管他的!”将桂花糕丢入口中,展从云大方的翘起嘴角心满意足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