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杨宝书生孩子的时候,差不多算是难产。虽然宋安杰没有亲自进入产房,但是那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还是将宋安杰给吓住了。

后来杨宝书生完孩子后,又养了大半年,身体才勉强康复。这都给宋安杰留下了阴影。

宋安杰希望杨宝书多休养几年,再说生孩子的事情。可是杨宝书却很着急。因为蒙静又怀孕了。

杨宝书和蒙静这对妯娌,隐约在竞争,在别矛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对此,大家并不阻拦。想让一对妯娌和睦相处,不会比让婆媳和睦相处更容易。

而且蒙静得过宋子期的夸奖,反观杨宝书却没有得到过宋子期的夸奖。所以杨宝书心里头有点想法,想在各方面碾压蒙静,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安然对宋安杰说道:“你别着急,你好好同她说。而且她身体要是没养好,就算她想怀孕也怀不上。”

怀孕这件事情,对有些人来说很容易,不想怀,却频频怀上。对另外的人来说,怀孕却很难。想怀孕,却始终都怀不上。甚至怀上了一个咳嗽都有可能流产。

这和个人的体质以及生活习惯,有着很大的关系。

蒙静自小习武,怀孕容易,生孩子也容易。

杨宝书出生在官宦世家,自小当做主母教养,起居坐卧皆有章法,唯独缺少了运动。

所以杨宝书的体质,是绝对比不上蒙静的。杨宝书这种情况,就该放松心情,慢慢调养。养个三五年,怀孕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宋安然将这番话含蓄的告诉宋安杰,希望宋安杰能够用这番话说服杨宝书。

宋安杰说道:“姐姐,宝书肯听你说的话。而且这种女人话题,弟弟实在是不好开口。不如你同她说。”

宋安然哼了一声,“先前还在嫌弃我家垚哥儿,这会就有求于我。你就不怕,我欺负你儿子?”

宋安杰哈哈大笑起来,“不怕。我儿子你随便欺负。那小子皮糙肉厚,和你家阳哥儿有得一比。”

宋安然哭笑不得。之后,宋安然对宋安杰说道:“改天吧。这种事情得碰上了才好开口。刻意开口,只会适得其反。其实霍大夫说的话比我有用多了。”

宋安杰笑道:“霍大夫也说过和姐姐类似的话,其实宝书都听进去了。她也一直遵守医嘱,好好养身体。奈何,她这人有时候爱胡思乱想,生怕自己再也怀不了孩子,着急得不行。就好像要立马怀孕,才能让她心安。有些话,霍大夫也不好开口,还是要姐姐开口才管用。”

宋安然问宋安杰,“杨家二房那边呢?杨宝书没回去过吗?杨家人怎么说?”

宋安杰说道:“宝书自然有回去过。我那岳母,虽说有读书,但并不是一个大度容人,心胸开阔的人。宝书和她接触多了,对宝书不好。

宝书自己也说,她在闺中的时候,岳母时常说一些不好的话。幸亏宝书自己有主张,也不软弱,没有一味的听岳母的胡言乱语。

如今宝书并不经常回去。平日里,只派婆子送节礼回去。只有正月的时候,我会陪着她一起回杨家。”

如此说来,杨宝书还是分得清好坏是非,是个有主意,有见识的人。之所以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有些左性,也是因为生第一胎的时候,杨宝书生得太艰难。不仅将宋安杰吓住了,也将杨宝书自己给吓住了。

杨宝书担心自己没办法再次受孕,所以想要用早点怀孕来打破自己的胡思乱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安然让宋安杰别发愁。

生孩子这件事情上,男人顶不了什么事情。有些心路过程,是女人必经的。

杨宝书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迟早会想明白。关键在于,宋安杰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宋安然一番安慰,宋安杰心情好了许多,总算没一开始那么烦躁担心。

宋安然笑道:“弟弟,你这么担心杨宝书,果然是有了孩子,和以前大不相同。”

宋安杰扬眉,说道:“宝书是我的妻子,我自然要关心她。就好比姐夫关心姐姐一样。”

宋安然心里头高兴,宋安杰总算开了窍。

宋安杰在国公府才住了两天,就被宋子期抓了回去。宋安杰走的时候,耷拉着头,一脸沮丧。

在国公府这两天,宋安杰感觉自己过得跟神仙一样,不要太舒服。

如今被抓了回去,首先免不了一顿痛批。接下来,还要料理各种人际关系,迎来送往。之后还要继续埋头苦读,准备明年的会试。

宋安杰已经预料到,苦难日子正在对他招手。

宋安杰这副苦相,宋安然看在眼里,只觉着好笑。

好在有杨宝书帮着料理人际关系,迎来送往的事情,宋安杰轻松了一倍不止。

杨宝书是经过系统学习的,人际交往,迎来送往这种事情,对杨宝书来说驾轻就熟,轻轻松松就能料理清楚。宋安杰只需要象征性的指导几句,余下的事情杨宝书全替他办好了。

等到宋安杰开始埋头苦读的时候,杨宝书还能红袖添香,陪着宋安杰一起苦读,偶尔还能提出一些非同一般的见解,让宋安杰刮目相看。

这个时候,杨宝书往往会羞涩一笑。说是在娘家的时候,跟在祖父杨阁老身边,耳濡目染,对朝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见解。

宋安杰感慨,果然是家学渊源。光是这份对朝政的见识和见解,就不是一般官宦女子比得上的。

杨家是牛逼轰轰的大家族,关系遍布朝堂和地方。

杨宝书嫁给宋安杰以后,就开始慢慢的将家族的关系介绍给宋安杰。

杨家势力非宋家能够想象。甚至有些关系,连宋子期都不清楚,偏偏杨宝书如数家珍。

宋安杰好奇的询问,杨宝书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杨宝书掩唇一笑,小声说道:“在家中,家母虽然一直以规矩约束我,但是家父却将我当做男子培养。

家父说,我注定是要嫁到官宦世家做主母的,若是能够对朝政有所了解,嫁人后也能对家族对夫君有所帮助。

至于杨家的关系,这些都是父亲告诉我的。父亲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避着我。不瞒夫君,我会模仿家父的字迹,家父的一些题本奏章,也是由我代笔书写。”

宋安杰很惊讶,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宝箱,到今日才窥见杨宝书掩藏在温柔贤惠之下的能力大局观。

宋安杰感慨:“有此贤妻,为夫何其幸运。”

接着宋安杰又说道:“娘子这些年瞒得我好苦!”

杨宝书先是笑,笑过之后才说道:“以前不说,是因为一直没有机会。以前夫君不让我进书房,我也不知道夫君喜欢什么,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这些事情自然就没说出口。如今夫君问起,我自然不能再继续瞒着。若能对夫君有一二帮助,我就心满意足了。”

宋安杰拉起杨宝书的手,说道:“娘子就是太过谨慎。你我夫妻,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杨宝书低头一笑,“父亲教导我,凡事谨慎一点,总归是没错的。虽然晚了几年才告诉夫君真相,好在并没有引起误会,还能对夫君有所帮助。”

“娘子说的对。姐姐也常说小心无大错。最近我有些膨胀过度,不行,我得将心收回来,将过往的成绩丢在一边。以后还请娘子多多提醒我。”

杨宝书含笑说道:“定不负夫君所托。”

第362章 嫌弃

来年二月会试,宋安杰过五关斩六将,被点为会元。

一时间,全京城甚至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被惊动了。先是小三元,如今又是解元,会元,再来一个状元,那就是小三元和大三元凑齐了。古往今来,宋安杰得算头一个。

这事太让人激动了,就像是亲眼见证了历史一样。

当然,什么时候都不乏嫉妒的人。有人赞,自有人诋毁宋安杰。认为宋安杰能有今天,靠的不是才学,而是家世。

宋安杰要不是宋阁老的儿子,他能考上解元和会元?做梦吧。

不管外人是赞还是骂,反正宋安杰自己的日子并不如外人看起来那样风光。

宋安杰有些苦恼,六元公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千百年来所有读书人都没有达到过这个成就。如果他在殿试的时候被点为状元,成为六元公,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都说过犹不及,还说月满则亏,又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还说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他要是真考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六元公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仕途会充满波折?

正所谓考场得意,官场失意。如果在他走入仕途后,他的仕途发展,不如人们一开始预期的那样,那他是不是要承受四面八方的非议和嘲笑。

宋安杰很苦恼。他想创造一个历史,可是他又担心创造了历史后,他这个人就彻底毁了。他这辈子都会被人压制着,永远都出不了头。

这样的例子不多,但是绝对不少。这世上总是少不了嫉贤妒能的人,更少不了落井下石的人。

而且走仕途,关注的目光太多,未必是好事。

宋安杰很愁,不是为即将到来的殿试发愁,而是为了前程发愁。

身为六元公,名头是够大了,可是不利于发展啊。他要是真的成了六元公,不知道多少人打算在暗地里敲他的闷棍。更有甚者,会有人冲着他六元公的名头,故意在他仕途上制造困难。

宋安杰立志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下意识就想到六元公名头带来的各种弊端。

宋安杰毕竟还是年轻人,很多时候,他做不到宋安然和宋子期那样老辣周到。

宋子期知道宋安杰在烦恼什么,宋子期一开始就晾着宋安杰,让宋安杰自己去考虑清楚。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宋子期才将宋安杰叫到书房说话。在场的还有宋安然。

今日,宋子期是打算和宋安然一起,对宋安杰进行一场说服教育。

宋安然先是朝宋子期看去,得到宋子期的首肯之后,宋安然率先开场,直接问道:“弟弟,你这几天是不是在想被点为状元公该怎么办?甚至还在想,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六元公名头,对将来会不会有妨碍?”

“姐姐果然知我。弟弟这几天正在烦恼这件事情。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弟弟总觉着六元公这个名头不是一件好事。”宋安杰忧心忡忡地说道。

宋子期冷哼一声,没说话,表情却说明了一切。宋子期对宋安杰的想法很不满。

宋安然轻声说道:“六元公,这是多大的名头,无数读书人苦求一辈子也得不来的荣誉,弟弟竟然还敢嫌弃。

我敢说,数百年之后,后人未必记得元康帝,但是一定记得在今年出了一个六元公,记得你宋安杰的名字。

只要你考中了六元公,即便将来在仕途上无所建树,你也注定会被记入史书,青史留名。

这么多读书人,这么多人做官,还有那些御史为什么三天两头的找皇帝的麻烦,无非就是为了青史留名。

弟弟不需要费尽心思钻营,只要你能被点为状元公,就能青史留名。这么好的事情,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还敢嫌弃。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宋子期暗自点头,宋安然说的话正是他想说的。

宋安杰脸色有点难看,他偷偷瞥了眼宋子期,见宋子期没打算开口教训他,于是他大着胆子说道:“父亲,姐姐,我读书走仕途,是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我不想以后在官场上,别人一见到我,只记得我是六元公,却不记得我有在仕途上有什么作为。就算六元公能够青史留名,如果对我的仕途没有帮助,我也不稀罕。”

“有志气!”宋安然含笑说道。

宋安杰木着一张脸,“官场上能者少,嫉贤妒能的庸才多。我若是得了六元公的名头,不用猜,这些下人肯定会在暗地里下绊子,巴不得我变成官场的笑话。六元公这个名头看似很美,可它是一块有毒的花。不瞒父亲,姐姐,我是真不稀罕六元公的名头,并非嘴上随便说说而已。”

宋安然抿唇一笑,“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这一点很不错。但是你没必要对六元公这个名头这么抵触。

六元公这个名头肯定是好的,非常好。你去问问外面那些读书人,让他们用性命换取六元公的名头,他们答不答应?

我告诉你,十个读书人十个都愿意。唯一不愿意的,估计也就是你一个人。至于诋毁,诽谤,落井下石这些事情,难道你没有六元公的名头,这些事情就不存在吗?

就算你今天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子,只要你还在人群里生活,你就免不了要承受别人的恶意。

这和你是不是六元公,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你成了六元公,最多就是更多的人对你怀抱恶意。

弟弟,你要弄清楚,别人对付你,不是因为你是六元公,而是因为你是宋安杰,因为你挡了别人的路。

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占了最好的坑,你让别的坑里面的萝卜能不嫉妒吗?他们当然想将你从最好的坑里面拔出去,然后换他们自己占领最好的坑。

弟弟,你若是害怕诽谤,恶意,中伤,诋毁,就抵触六元公这个名头,在殿试上故意放水,那你真的太令人失望。我没想到,我的弟弟竟然会是一个懦夫。”

宋安杰板着脸,深思片刻,说道:“姐姐不必用这些话激将我。弟弟不是三岁小儿,不会轻易中了你的激将法。”

宋安然失笑。果然是大人,主意挺正的。

“哼!”宋子期鼻子里冷哼一声,十分不满地看着宋安杰。

宋安杰有些踹踹不安。

宋子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在这里嫌弃六元公的名头,人家还未必肯让你做六元公。你真以为状元郎非你莫属吗?宋安杰,你未免太小看天下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宋安杰涨红了脸,反驳道:“父亲,儿子没有小看天下人,更没有自以为是。儿子只是实事求是的认为,这一届科举,儿子无论是经义还是策论,都属于最好的一波。父亲若是不信,可以将儿子的文章拿来过目,看看儿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子期非常不满,这个臭小子还敢顶嘴了。宋子期朝宋安然瞪了眼,都是跟宋安然学的。

宋安然一脸懵逼,这锅他不背。宋安杰分明是遗传了宋子期的基因,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再说了,将宋安杰培养得这么出色,宋子期功不可没。如此说来,这锅盖宋子期自己背。

宋子期当然不会背这个锅,所以最后还是让宋安杰来背。反正宋安杰皮糙肉厚。

宋子期说道:“就算你是最好的一波人,那不代表别人就比你差,更不代表你就一定会被点为状元郎。为父将话撂在这里,六元公的名头,为父很希望你能得到,但是这一次你注定得不到。”

宋安杰有些愕然,怒问:“莫非殿试有猫腻?”

“自古以来,殿试都有猫腻。”宋子期毫不讳言。

宋子期对宋安杰说道:“殿试,看的不是谁的文章写得好,看的是谁能投其所好,让陛下满意。

你是我的儿子,先是小三元,接着又是解元会元,在天下读书人中间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你认为陛下会将你点为状元,让你变成名副其实的这六元公吗?

我告诉你,那是妄想。你在这里发愁六元公的名头太响,不利于你的仕途。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给你。”

宋安杰受了打击,心情很暴躁。他不要六元公的名头是一回事,别人不点他为六元公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安杰怒道:“这是不公。”

宋子期嘲讽一笑,“官场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贫寒子弟,寒窗苦读十载,终成天子门生。

可因为在朝中没有关系,也没有银钱疏通关系,这些人只能去偏远苦寒的地方熬资历。

熬一辈子,也未必能够升到四品知府。就算有幸做到四品知府,也没办法进京做堂官。

反之有钱有关系有门第的天子门生,仕途又大不同。先在翰林院熬三年,然后去六部攒经验,接着外放为官。

每一步都走得稳当扎实。等时机到了时候,就能回京做堂官,若是能力足够,还能出任一部尚书,甚至能够进内阁。

都是天子门生,际遇相差如此之大,谁敢说公平?任何人都有资格说公平。唯独像你这样有钱有权有门第的官宦子弟没资格说不公平。

别说你学问好。你学问好,这里面也少不了钱和门第的功劳。没钱没门第,你能看到孤本残本,能看到最新出版的文集?没钱没门第,你能看到大儒的文章?能被先生引荐到大儒家里,由大儒亲自指点?”

宋子期的话很重,每一句都敲击在宋安杰的心口,将宋安杰打击得七零八碎。

宋安然不忍直视,偷偷遮眼。可怜的弟弟,不是姐姐不帮你,而是这是你必经的人生历程。

等你跨过这道坎,你就能浴火重生。到时候你会发现天宽地阔,世界如此之大,何处不能有所作为。

宋安杰苍白着一张脸,神情连连变幻,有思考,有不屑一顾,有醒悟,也有固执己见。

宋子期却不耐烦地说道:“为父今日说的这些,你好好想想吧。不要整天自以为是,自认为高人一等,就看轻天下人。真以为六元公是你的囊中之物,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六元公的名头是个负担。你简直是不知所谓,狂到没边了。”

宋安杰胸口剧烈起伏,接着又慢慢平复下去。

宋安杰面无表情地说道:“父亲教训的是,是儿子愚蠢,自以为是。儿子会深刻反省。”

宋子期盯着宋安杰,“殿试的时候,你还打算胡混过去吗?”

宋安杰摇头,“儿子从来不胡混。”

宋子期眉头皱起,心里头对这个儿子又是赞许又是发愁。学问太好了,意味着主意太大,不容易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告。

宋子期再问道:“如果你被点为状元,做了六元公,你打算怎么办?”

宋安杰很快速地回答,“一切顺其自然。儿子不会再将六元公的名头当做是负担。这本就是儿子的资历,是儿子的成就。既然是成就,就得好好利用,将它转化为政治资本。”

宋子期暗暗点头,孺子可教。脑袋瓜子的确好使,只要不钻牛角尖,就是好样的。

宋安然有些感叹,自家弟弟果然聪明,这才多长一点时间,就全想明白了。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简单。今天要是遇到一个稍微笨一点的人,只怕费尽口舌,也不能说服对方。

宋子期又问道:“如果你没有被点为状元郎,你会怎么办?”

宋安杰眨眨眼,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老实地说道:“同样顺其自然。虽然失了六元公的名头,但是有五元公的名头在身,足以傲视群雄。说不定到最后,状元公的名声还没有儿子响亮。大家只记得宋家的五元公,不记得今科状元郎。”

宋安然闻言,暗自偷笑。宋安杰这话,真的会将今年的状元郎给气死。今科学子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在于,他们有可能见证历史。到时候说起来我和某某六元公是同科进士,都能让人高看一眼。而且那也是一种资历和关系。

不幸在于,如果宋安杰没有被点为状元郎,状元郎换做别人,那就悲剧了。今科无论是状元郎,榜眼,还是探花,不管谁坐在那三个位置上,全都会成为宋安杰的陪衬,瞬间黯淡无光。

大家讨论今年科举,只记得起宋安杰这个妖孽,想不起其他人的名字。你说悲剧不悲剧。

宋安然看着宋安杰,狂也要有本事狂。宋安杰就属于有本事狂的那类人。这类人其实最遭人记恨,不仅家世好,长得好,学问好,而且还比你努力一百倍。简直是不给普通人活路。

宋子期赞许地点点头,“你能想明白这些,为父很欣慰。下去吧,好好反省,好好准备殿试。就算得不到状元,也要得到榜样和探花。探花以下的名次,你就不要来见为父。为父嫌丢人。”

“儿子的名次肯定不能低于探花,父亲尽管放心。”说这话的时候,宋安杰特别的自信,周身好像闪耀着光芒。那一定是文曲星的光芒。

宋安然都感觉自己快被闪瞎了眼睛。父亲和弟弟,左右看看,这对父子太霸气侧漏了。这番对话,要是传了出去,天下读书人都要被气死。

人家的目标是两榜进士。宋家人的目标是不能低于探花。这标准牛气冲天,实在是让旁人没有活路。

宋子期挥挥手,就敢赶苍蝇一样,将宋安杰赶了出去。

宋安杰心里头憋着一股气,这回他还非拿个状元回来不可。要是元康帝真的不肯给他状元,宋安杰想了想,那就探花吧。一门两探花,这名头说出去也好听。而且他长得这么好看,理所当然该被点为探花。

宋安然不知道宋安杰竟然这么自恋。要是知道的话,宋安然又得吐槽一下宋安杰。以前软萌可爱的弟弟,越长越歪,越长越霸气侧漏,好不适应。还是垚哥儿好啊,依旧那么软萌可爱。

宋安然对宋子期说道:“父亲对二弟太严厉了。”

宋子期哼了一声,显得非常不满,“安杰的确聪明,可就是因为太过聪明,从小到大没有受过真正的挫折。这对他的仕途不是好事。适当的敲打敲打,让他警醒,有助于他成长。总而言之,被我敲打,总比被上官敲打要强。”

宋安然想了想,宋子期的担心蛮有道理的。宋安杰心气高,读书好的人一般心气都比较高。这样的人走上仕途后,很容易栽跟头。小小的跟头没关系,只当是历练。就怕栽一个大跟头,元气大伤,从此以后萎靡不振,再也无法振作起来。

宋安然说道:“父亲良苦用心,安杰一定会明白的。”

顿了顿,宋安然又好奇地问道:“父亲之前说,元康帝不会将弟弟点为状元,此事是真的吗?莫非元康帝对弟弟,还有我们宋家有意见?”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说道:“六元公的名头太过响亮,如果安杰出生在普通人家,或许有可能成为六元公。可是安杰是宋家子弟,这就注定他做不了六元公。元康帝不会帮宋家锦上添花,更不会让宋家青史留名。”

宋安然暗自叹息一声,弟弟不能做六元公,还是有点可惜的。不过转念一想,做不成六元公,当个五元公,也是极为难得的。史书上肯定会留下一笔。

宋安然问道:“父亲,最近陛下又犯了头痛症吗?”

宋子期挑眉,反问宋安然,“你为什么这么问?”

宋安然也没有隐瞒,照实说道:“女儿观朝中的动静,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女儿就在猜测,是不是元康帝的头痛症又犯了,所以朝政才会出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