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你们这种一般人根本不会有的能力啊!

谢则安被打击得没再说话,谢季禹也沉默了好一会儿。

过了半饷,谢季禹才开口:“柳三思也不一样了…”

谢则安一愣。

谢季禹说:“南边太苦,他熬不下去了,”谢季禹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想回来。”

谢则安敏锐地察觉谢季禹的心情不是特别好,忍不住问:“您不想那位柳先生回来?”

谢季禹伸手扫了扫谢则安的脑袋,说:“他写信来了,问我为什么不提他表功…”

事实上他去完成柳三思没做完的差事,就是想让赵英别把柳三思忘得太快。可柳三思这就想要回来,想也知道不可能——柳三思却觉得他不替他向赵英表功是想独吞了功劳。

这次柳三思恐怕不仅写了信给他,还写了信给姚鼎言,要不然姚鼎言不会让谢则安回来试探他…

谢季禹收回了手:“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谢则安沉默。

谢季禹叹息着说:“磨难和权势是最能销蚀人心的两种东西,三郎,我希望你以后能守住本心。”

谢则安心中一凛,点头说:“我会记住的。”

谢季禹笑了:“你还小,不必操心太多。”他吩咐,“你只管告诉你先生我一直在和柳三思通信,不需要他带信。”

姚鼎言和谢季禹之间选,谢则安当然是选谢季禹的。听完谢季禹的话,谢则安心中也有了计较。

姚鼎言肯教什么他他就学什么,其他事嘛,看看就好,绝不瞎掺和!

谢则安点头应是,脚底抹油地跑去李氏那边,告诉李氏“阿爹心情不好你多宽慰宽慰”,又一溜烟地跑了,留下呆愣不已的李氏。

等到谢季禹回来,李氏问起是怎么回事。

谢季禹呆了呆,马上明白了谢则安的“用心”。他幽幽地叹起气来,把柳三思质疑自己独吞功劳的事告诉李氏。

李氏听谢老夫人提起过柳三思这个人,还知道柳三思被流放时谢季禹是亲自去送的,顿时也为谢季禹难受起来。

夫妻俩一个有心安慰一个有心亲近,竟比平时亲密了不少。

谢则安搂着谢小妹在外面偷窥了老半天,笑眯眯地抱着谢小妹去自己的院落玩。

梁捡正坐在房里打坐调息,听到外面的嬉闹声后忍不住往外瞧了眼。

谢则安把谢小妹放在自己肩膀上绕着谢大郎跑来跑去,正在抄书的谢大郎有点着恼地瞪着他,想骂又不能说话,看起来气得不轻,最终谢小妹骑到了谢大郎肩膀上和谢则安开始赛跑。

明明谢大郎脖子上跨坐着一个人,却还是赢了谢则安,谢则安无奈地撑在雪地上做起了那什么“俯卧撑”。

最开心的当然是谢小妹,她一直笑得特别开心,最后还拍着手给谢则安数数。

略过谢小妹不提,谢大郎和谢则安兄弟俩一个性格阴沉不喜与人往来、一个心思复杂连晏宁公主都另眼相看,怎么看他们三兄妹分明不该这么亲近,偏偏他们却相处得那么融洽。要说他们是在做戏吧,做给谁看?难道做给他看?

换成刚到谢府时梁捡可能会这么以为,可在谢府呆了一段时间,他已经不会再这么认为了。

这谢三郎还真做到了他的要求,只在有求于他时才会走进他的房间!

梁捡其实对谢大郎很感兴趣。

当初谢晖是赵英最看重的好友之一,谢晖夫妇都和赵英夫妇走得极近。谢晖骁勇善战,他能在千军万马对峙时迎战敌将亲取敌首,也擅长调度兵马。要不是谢晖一意杀回去救当时身陷重围的长公主驸马,身陨沧州,潼川谢家现在绝对是朝中最显赫的世家!

梁捡一眼就看出谢大郎遗传了谢晖的好筋骨,是个难得的练武之才。

至于是不是将才,还得看看再说。不过就算他真和谢晖一样是个将才也只能说一句“可惜”,毕竟谢大郎是个哑巴,上不了沙场带不了兵。

梁捡对谢晖夫妇十分敬重,他想收谢大郎当徒弟,偏偏谢大郎不甩他。

梁捡瞧向那个让谢大郎不甩他的“根源”。

这谢三郎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接二连三地让这么多人对他那么上心?

梁捡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这家伙要不是谢谦的儿子,还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有时这家伙甚至还能让他想起那位战亡的长公主驸马,那也是个总能出乎别人意料的人,论文不是最厉害的,论武也不是最厉害的,偏偏却能让赵英几人都引为知己,在任何险境都会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可惜了啊…

梁捡心中一叹,封闭了自己的视听,不再关心窗外的欢笑声。

这时候赵崇昭修《本草》的事已经彻底铺开了。

早在赵英同意的第二天,一匹匹快马就在各驿站之间奔走,同时也将布告送到各地的医馆和药铺里,要求他们尽快照着布告上的指示执行。

在沧州附近的小城是最后才看到布告的,不过对于其他政令来说已经非常快了。这边极少收到来自京城的政令,许多识字的人都好奇地挤上去看,等看完又对其他好奇的人传达了几句,给这座边境小城添了几许趣味。知府在沧州这种鬼地方呆得都快长毛了,一看这是京城那边特地送来的,顿时来了精神,嘴里念念有词:“好机会,好机会啊!”

知府又在布告旁贴了个新布告,表示自己决定自掏腰包奖赏参与这件事的民众!

有个药童听到这消息后兴冲冲地抄了布告跑回去,边开门边吆喝:“师父!师父!有好事儿啊,您看!这是大好事儿,动动笔头就能赚钱,还是知府给的哩!”

药童呆的地方是深山里的一座破茅房,后面连这个大大的山洞,里头满满当当地塞着许多药材。

一个头发全白了的矮小老头儿正在做药膏,闻言抬起头说:“别一乍一惊的,什么事?”

药童忙把抄回来的两张布告给了矮小老头。

老头儿看到修《本草》的事先是不以为然,可等看到后面附着的“来稿格式示例”后目光顿时凝在了上头。他细细看了半饷,忍不住使劲一拍桌子:“我怎么就没想到能这么记呢?妙啊,妙极了!”

药童吃惊地张大嘴:“什么妙极了?”

老头儿没解释,只是说:“看来京城真的请到了能人,到底是谁被请了去?”说完他又摇摇头,“不管是谁都好,都和我没关系。不过这法子确实好,”他对一脸迷茫的药童说,“你来磨墨,我花几天整理整理,把我知道的都写出来递上去。”

药童这次听懂了,高兴地说:“好嘞,我这就磨!”

第34章

在医者居住的山洞深处有一处清潭,清潭上方开着洞口,天光从上面洒下来,竟让洞内通明透亮,十分舒坦。

清潭右侧有一处洞穴,搁着几具尸体一样的“人”。药童捧着米汤一个个喂过去,见他们还是一动不动,撇了撇唇,伸手戳戳对方几乎已经失去了弹性的脸颊,说道:“要不是师父要留着你们试药,你们早就该死透啦,还要我们每天喂你!”口里这么念叨着,药童却还是按照他师父教的手法给“尸体”做“全身按摩”,以防对方的肌肉真的开始萎缩。

没一会儿,老头抱着药进来。

见药童听话地干活,老头嘉许地一笑:“晚上可以多给你两小杯酒喝。”

药童高高兴兴地说:“谢谢师父!”他按得更加卖力,可等他按到其中一具“尸体”的胳膊时,他几乎快要跳了起来,连声叫唤,“师父!师父!他动了,你瞧,这家伙动了!”

老头心头一震,快步走过去,扣住“尸体”的胳膊一压,对药童说:“取金针!”

金针是最软和的针,不易刺入皮肤,老头极少动用。药童心头一颤,唰地摊开针囊让老头取用。

老头凝神找出“尸体”的几处大穴,下针入电,在药童还没看清他是怎么入针时“尸体”身上已经插着数十枚金针。

药童想要惊呼这是失传已久的“换脉之术”,看到老头额上布满的汗珠时却只能死死咬着唇,不敢惊扰老头施针。

这换脉之术十分凶险,须得让对方全身经脉尽断、身体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才能施展,稍有不慎,对方必死无疑!

药童两眼圆瞪,不肯错过任何一步。

约莫是一个时辰之后,老头收了针,闭眼歇息。药童连忙替老头拭汗,结果擦完了几条毛巾,老头身上的汗还是没擦完。

药童小心地问:“他这是好了?”

老头叹息一声,说:“确实是好了,就是行走不太方便。你去帮我写信,替我请几个老朋友过来帮帮忙,要是他们一起醒来的话我肯定救不过来。”

药童立刻抛开了。

老头坐在石床前,目光幽沉。

过了许久,石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他的眼睛看起来一片清明,丝毫不像长眠多年的人。

他发出“啊啊呀呀”的声音老半天,才终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张口说:“您救了我。”

老头说:“是,我救了你。”

他问:“花了几年?”花几年才能把一个必死无疑的人救回来?

老头说:“我只是想在你身上试试这换脉之术而已。”他抬眼看了看虚弱的男人,“你昏迷了十八年。”

男人心中一片冰凉。

他涩然说道:“十八年…”

老头说:“你的腿可能好不了了,当时你的伤势最严重,所以我帮不了你。”

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喜意:“还有其他人?谢大哥还活着吗?”

老头说:“活着,但和死了没什么差别。你是最早醒来的,本来这种从阎王手底下抢命的事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医者再有能耐,也得你们自己把命拼回来——要么得有强烈的求生意念,要么要有强悍过人的体格。你没有后者,但你比别人更想活着。”

男人苦笑:“是啊,我一直这么贪生怕死。”

老头说:“可惜你白回来了,你娘子已经嫁给了别人,是个年轻多才的状元郎。”

男人一怔,叹息着问:“他们恩爱吗?”

老头说:“恩爱,怎么不恩爱?听说还是你娘子一眼相中,主动求嫁的呢。”

男人压下心中那又痛又涩的感觉,淡淡地说:“那挺好的。”

老头冷笑:“你就嘴硬吧。”

男人说:“我已经是废人一个,能活多久还是未知数。她能找到另一个喜欢的人真的挺好,我最怕她十八年孤苦寂寞…她啊,看着骄傲,其实从小最怕一个人了…”

老头一滞,问道:“你没事?”

男人说:“好不容易活下来,我怎么会有事。”他努力转过头,看着其他石床上躺着的“尸体”,“谢大哥在里面吧?珊姐还在等着他,请您一定要救他…”

老头骂道:“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怎么知道人家娘子就一定在等着他?”

男人说:“他们已经有了季禹啊,当然不一样。”

女人一旦有了儿女,失去丈夫的孤独和痛苦就会冲淡不少,不愿再嫁给别人的可能性更大。

老头叹息着说:“能救我自然会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男人心中有些欣慰,即使自己已经不能圆满,好友能和妻子再相会也是件极好的事。他说道:“您要怎么研究我都配合,希望您能找出到底是什么方子让我醒了过来。”

老头脸色冰寒:“才刚醒来,想那么多干什么,你想了解点什么事就让小虾去打听,不过最好先乖乖给我养好身体再说。”

男人心中感激,自然是一口答应。在那种凶险的时刻将他们救下来,想都知道有多难,更别提十八年如一日想方设法地将他们救活…

这老头虽然凶了点,却是真的把他们当自己的儿女来疼爱。

男人说:“放心,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比谁都惜命。”

老头看了男人一眼,转身往外走。等走出石洞外看到那明晃晃的冬阳,他突然就老泪纵横。

是喜悦,也是心酸。

老头直接把长公主再嫁的事说出来,就是怕男人以后知道后心灰意冷,丧失了求生意志。与其把人救活又看着他心伤至死,还不如早早告诉他,要是他真的会那样,那他还白费什么力气?

没想到他却像根本不在意一样,反倒由衷地为妻子再嫁感到欣慰、由衷地为好友还活着感到欣喜,这么一个人,永远会把自己摆在最后面——摆在妻子后面、摆在好友后面、摆在这天下的后面。

他最不认同这种愚蠢的想法,真正碰上了这样的人,却无法不为之动容。

可为什么老天偏偏那么不公平?

不管怎么样,他把人救下来了。

要是他肯从此离赵家人远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老头抬袖抹干了泪,去给男人配药。

京城那边并不知道远在沧州发生了这么一件“起死回生”的奇事。

长公主正在城郊祭拜亡夫。

那时明明是冬天,那惨烈的战场上却烧起了一场无边无际的大火,不仅烧融了连片的雪原,还烧掉了无数将士的尸体。

分别前还是活生生的人,一转眼就尸骨无存。

长公主只能给丈夫立了一个衣冠冢。

长公主遥遥地看着北边,连披风被吹开了都没能回神。

左右不敢近身,只能你看我我看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这时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嗓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你既然还记着他,为什么又要求嫁谢若谷?”

长公主一怔,喊道:“梁大哥。”

梁捡说:“梁捡当不得你这一声大哥。”

长公主神色微顿,没有说话。

梁捡再问:“为什么?”

长公主说:“梁大哥你能不要问吗?”

梁捡说:“我不问清楚,去地底下时怎么和他交待!你要是开开心心过日子,我替你高兴,可现在算什么?”他拔出腰间的剑,“我恨不得砍了谢若谷。”

长公主沉默。

她不想说是因为她知道假如说了出来,梁捡会更想杀掉谢谦。谢谦当初入京城是带着一样东西来的——他带着她亡夫战亡前写给她的信。谢谦还说,他父亲当时想办法掩埋了她亡夫,现在他父亲已经死了,只有他知道她亡夫尸骨所在地。

谢谦提了一个条件,他要成为她的驸马。

当时她被亡夫的信冲昏了头,向赵英要求要嫁给谢谦。

大婚当天她就后悔了,一直和谢谦分开住,没想到谢谦对她使了下三滥手段,让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而且,一直没把她亡夫的埋骨之地告诉她。

谢谦是个小人,真小人。

每每看到那个和谢谦长得极其相像的“儿子”,她就恨到了极点。可谢谦却说:“你要是想摆脱我,就再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埋骨之地在哪里了。”

长公主比谁都想杀了谢谦,却不能杀了他。

她对梁捡说:“梁大哥,我有我的理由。”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即使那个人已经化为一堆白骨,甚至只剩那么一点点灰烬,她也要见到才甘心。

要不是始终找不到那个人的尸骨,她早就天上地下地相随而去。

相比在这世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半点痕迹,她忍受那么一点厌恶又算得了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他找出来。

梁捡见向来好强的长公主面容悲戚,顿时不忍心再逼问。

他叹息着说:“你要真的不喜欢谢谦的话,大可和他和离,找一个你喜欢的…这样的话,他的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长公主沉默地看着北边,没有给梁捡任何回答。

第35章

谢谦最近常常关注谢季禹,连长公主去祭奠亡夫的事都没时间在意了。

谢季禹每天都有着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谢三郎”成为太子身边的侍读。

这是他替儿子谋划了很久却做不到的事。

谢谦带着怒气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却听到下人来报:“不好啦,驸马,小官人他落水了!”

谢谦一惊,慌忙跑了过去。

花园中有一处临水的长亭,风光极好,他儿子最爱在那边玩。谢谦赶过去一看,儿子双目紧闭,身体僵直,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在旁边还有几个人围着个同样受难的侍女想把她救醒。

谢谦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不是自己儿子跳下水救人!

谢谦对自己儿子还是很了解的,这儿子从小聪明,但也顽劣,尤其好女色,一上街就往女人堆里钻,仗着自己年纪小猛占别人便宜。上回他儿子和太子赵崇昭起矛盾就是因为他儿子搂抱着一个良家妇人亵玩,赵崇昭揍了他儿子一顿后直接绑了回去,他上门去领人时当然又遭了不少奚落。

谢谦不明白儿子这好色的个性和谁学的,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儿子可是长公主的儿子,好女色有什么不行?

没想到还真能好出事来!

谢谦凛声问:“怎么回事!伺候的人在哪里?还不快去找大夫!”

谢谦难得暴怒,左右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谢谦好歹也是穷人出身,他连忙猛按儿子的胸口想让儿子把吞进去的水吐出来。

可惜这一切根本徒劳无功,他儿子依然紧闭着双眼,呼吸甚至还越来越微弱。

谢谦抱起人往外跑,准备直接送到医馆。其他人从来没见过驸马这骇人的模样,纷纷躲避到一边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等跑到最近的医馆时谢谦已经蓬头垢面,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从容。

医馆的坐堂大夫看到这仗势,有点不敢看诊。

谢谦怒道:“还不快过来!”

坐堂大夫见谢谦衣着不凡,怀里那人的情况又确实不太妙,忙上前把脉。

一摸脉门,大夫心里咯噔一跳。再检查完谢谦儿子的眼睛和嘴巴,大夫的脸色已经难看极了:“已经没气了,脉都没了。”

谢谦目眦尽裂:“这怎么可能?”

大夫吞吞吐吐:“我看他不只是溺水,还吃了别的药…”

谢谦说:“什么药?”

大夫说:“…壮阳的药,吃太多了,精神不对头,所以平时可能有点癫狂。”

谢谦怒斥:“胡说八道!叫别的大夫过来!”

大夫说:“你还是把他带回去,早些入土吧。”

这时公主府的人也领着几个大夫赶了过来,每个人看见谢谦儿子的样子时脸色都变了。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特别倒霉,居然碰见了这种晦气事。

大夫们一一上前看诊,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谢谦儿子已经死透了!

这么小的年纪跑去吃那么多“壮阳药”,身体受得了才怪!

谢谦面如土色。

长公主回到府中时才听到下人的禀报。

饶是她不喜欢这个儿子,听到这件事时还是呆了呆。她认真回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这个儿子长什么样。

长公主用手支着额头,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做不好。

没有了宠着她的兄长和那个人,她什么都不是。

长公主丧子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赵英耳里。

赵英听到内侍的话时顿住了,站起来半饷,穿上外袍招呼正好在值班的燕冲:“腾霄,马上陪我去一趟长公主府上!”

赵英极少连夜出宫,燕冲听到时吓了一跳,赶紧叫人随同在侧护卫赵英。

一行人感到长公主府上时,府门上已经换上了白灯笼。赵英看着长公主府的牌匾片刻,大步迈了进去,驾轻就熟地找到了长公主的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