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公主心头一跳,把伺候的人都屏退在外,挪开了上面的白玉镇纸。

她定定地看了纸上的画像一会儿,把它收了起来。

谢则安和赵崇昭开始忙着“招聘”。

赵崇昭很快拟定了“招聘方案”,命人张贴在投帖处。

这张布告落入京城众人眼中,又引起了一阵热议。

姚鼎言听说了这件事,把谢则安找了过去:“三郎,殿下想要了解农事?”

谢则安大点其头:“对!过完冬就该春耕了,殿下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

姚鼎言说:“我倒是有个人可以推荐给殿下,这人叫沈敬卿,精通农事和数术,可惜学不通经史,屡试不中。”

谢则安说:“先生看重的人必然是极好的!”

姚鼎言说:“既然是极好的,那你把敬卿引荐到殿下那边吧。”

谢则安:“…”

姚鼎言瞧了他一眼:“你不乐意?”

谢则安满脸不解:“为什么是我去引荐?”

姚鼎言说:“你和殿下要好,你引荐的话殿更容易接纳敬卿。”

谢则安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不认识他!”

姚鼎言说:“那我先让你们认识认识。”

谢则安很快见到了沈敬卿,这人大概二十七八岁,面白无须,细眉长目,长相偏于阴柔,瞧着不是个直爽人。

沈敬卿一见谢则安,笑着问:“你就是三郎吗?姚公经常夸你聪明。”

谢则安直觉不太喜欢这人。

谢则安一向不爱勉强自己,随口和沈敬卿聊了几句就跑了。他又不求姚鼎言给自己啥好处,没必要非给自己添堵。

谢则安没想到的是,自己第二天就在东宫见着了沈敬卿。

沈敬卿微微地笑着,恭谨地站在赵崇昭身边朝他问好:“三郎。”

赵崇昭高兴地说:“敬卿你也认识三郎啊!”

沈敬卿一脸自然地说:“昨天才见过,今儿又见面了。”

赵崇昭说:“那正好!三郎我和你说,敬卿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啊,他特别厉害!”

谢则安笑着说:“恭喜殿下喜得良才。”

谢则安回到家时心情不是很好。

谢大郎正在他院落里锻炼,见谢则安神色不对,默默地站在谢则安旁边看着他。谢则安叹了口气,让谢大郎坐下说话。

谢则安唉声叹气:“本来有人一起干坏事挺高兴的,突然出现个败兴的人,什么兴致都没了。”

谢大郎定定地瞅着他。

谢则安说:“爹说得对,姚先生的脾气确实有点难搞,我这次可能得罪小人了…”

谢则安摸了摸谢则安的脑袋。

意思是不要紧。

谢则安说:“我知道,小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什么要紧的。”

谢则安识人功夫一流,看人极少出错,这个沈敬卿绝非善类。他喜欢干点小坏事,但不代表他喜欢与小人为伍。

谢则安皱着眉头:“胖子和姚先生都那么欣赏他,可见他的确有两把刷子,麻烦。”

谢大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无声地递给谢则安。

谢则安接过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段街道的图,以及几个简单的箭头指示。他讶异地问:“这是什么?”

谢大郎在纸上写:“谢谦常常经过这儿,”他在地图上圈了一下,“这个转角刚好没人巡查。”

谢则安两眼一亮。

谢大郎写:“我陪你去炸他小叽叽。”

谢则安瞧了瞧谢大郎一本正经的脸色,不由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家伙长着张寒冰一样的脸蛋儿,能写出“炸他小叽叽”这种话来真是太难得了!

谢则安说:“好!就这么干!”

谢大郎写:“我去找个麻袋。”然后就消失在屋里。

谢则安心情好多了。

他很快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特别不高兴,因为赵崇昭是个好骗的娃儿,和他凑一块玩儿还挺愉快的。这种愉快给他造成一种错觉,让他不小心把赵崇昭当朋友来看,事实上好骗的娃儿在谁面前都好骗,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尤其是赵崇昭这样的身份,自然有无数人上赶着往他身边凑。

谢则安暗道:想让自己过得舒心,最好的办法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对谁都一样。

谢则安把事情理明白了,谢大郎也回来了。他和谢大郎凑在一块你一句我一句地分工,最后还在房间里模拟了几次,确定就算不成功也能撒丫子逃跑之后,谢则安兴致勃勃地说:“走,出发!”

谢大郎见谢则安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唇角抿出淡淡的笑容,陪着谢则安一起去打埋伏。

谢大郎已经观察了好几天,很确定这是谢谦回府的必经之路。他是负责套麻袋的,心里不是不紧张,脸上却格外镇定。

久久不见人,谢则安忍不住瞧了瞧谢大郎,笑眯眯地感慨说:“大郎你长得这么正直,真没想到你会陪我干这种事!”

谢大郎定定地回视他,没有说话。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转角传来。

谢大郎示意谢则安躲好,自己灵敏地跃出,张大麻袋守株待兔。

来的人果然是谢谦。

谢则安一个弹指,谢大郎马上把麻袋套上了谢谦的脑袋。

谢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即使谢大郎个头比他矮了不少,依然一出手就成功!

谢大郎一手制住谢谦,一手扒开谢谦裤头。

谢则安兴奋地点燃引线,把一小串炮仗把里头一扔,拉着谢大郎逃到远处看热闹!

这串小炮仗谢则安是亲自做过试验的,把它扔进拴着几只田鸡的麻袋里都没弄死它们,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弄出人命。

他们躲在暗处往回看,只听噼里啪啦的几声闷响从那个转角传来,其中还伴随着谢谦骇人的惨叫声。谢谦一手去扯麻袋,一手捂住下半身,看起来格外狼狈,风度尽失。

谢则安远远瞅了一会儿,一脸怜悯地感慨:“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啊!谁这么混蛋,居然对人家做这种事,简直毫无人性!”说完他拍了拍还有点火药味的手掌,牵着谢大郎的手在街上闲逛起来,一路买买买,买了不少吃的喝的玩的,最后他和谢大郎怀里都抱满了东西。

谢小妹老半天没看见谢则安,一看他抱满东西回来,高兴地搂着他脖子亲了又亲:“我就知道哥你对我最好了!”

谢则安笑眯眯。

他讨厌谢谦当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李氏和谢小妹。这两个人已经被他纳入了“亲人”范围内,一想到自己刚来时李氏和谢小妹的处境那么糟糕,谢谦却还天天那么快活地当他的皇亲国戚,谢则安特别不爽。

尤其是他今天心情不好…

最好把谢谦的小叽叽炸没了!

谢则安第二天没早到东宫也没晚到,抵达上课的书房时只有秦如柳和燕凛在,他走过去和他们聊了起来。

没想到才刚聊开,赵崇昭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见谢则安在和秦如柳两人说话,赵崇昭怒火更旺。他抓住谢则安的手腕气愤地质问:“三郎你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

谢则安怔了怔,说:“今天没什么事嘛。”

赵崇昭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人,他哼道:“没事也要找,我们平时都一起过来这边上课的。”

谢则安只能说:“我明天会记得的。”

赵崇昭说:“这还差不多。”

这时徐君诚到了,赵崇昭松开了谢则安,拉他坐到自己身边。

一早上的课上完,赵崇昭正要拉谢则安去校场那边跑步,徐君诚却开口留下了谢则安。

赵崇昭不太高兴,却又没法和徐君诚抢人,只能命令谢则安等下一定要去找他。

谢则安哄好赵崇昭,乖乖跑回徐君诚身边。

徐君诚说:“听说你姚先生给殿下推荐了一个叫沈敬卿的人?”

谢则安点头。

徐君诚说:“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谢则安说:“学生浅薄,不敢妄议。”

徐君诚瞧着他。

谢则安只能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他。”

徐君诚微讶,问:“为什么?”

谢则安很光棍地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像殿下不喜欢吃青菜,我不喜欢吃甜食,先生不喜欢吃香菜一样,没有为什么!”

徐君诚:“…”

徐君诚说:“你这直觉倒是挺对的,这沈敬卿才能是有的,可用心不正,是个毫无品德的谄谀之士。”

谢则安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先生您这话我总觉得膝盖有点疼…”

徐君诚没听明白:“什么叫膝盖有点疼?”

谢则安深深地说:“好像中了一箭…您真没有指桑骂槐吧?”

徐君诚这下懂了,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他“哟”地一声,瞅着谢则安说:“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谢则安立刻喊冤:“我用心特别正!”

徐君诚说:“殿下他和你比较要好,平时你要多劝劝他。有些人可以用,但不能大用;他们的话可以听,但不能尽信。”

谢则安不太乐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可看着徐君诚认真的神色、想着晏宁公主的恳求,只能乖乖点头。

这时谢则安还不知道,长公主已经气势汹汹地入了宫找赵英要公道。

替她的驸马。

第49章

谢谦不久前领着长公主去取前驸马“尸骨”,并取出了前驸马的遗物作为凭证。

长公主终于取回前驸马尸骨,了了悬心已久的心事,对谢谦的厌恶少了许多,只想着早些让驸马入陵。听说谢谦遇袭,细细一想,她猛地发现最近这一系列事情似乎是针对谢谦来的!想到溺水而亡的儿子、想到谢谦还挂着驸马的名头,长公主还是去看了谢谦。

谢谦接二连三地遭遇“重创”,看起来意志消沉,竟主动提出和长公主和离。

长公主见谢谦憔悴如斯,叹息着说:“我去帮你要个公道,”她看了谢谦一眼,“等兄长还了你公道,我们就两清了。”

谢谦神色一黯,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长公主骑马入宫。

赵英见到她时很惊讶,接着问道:“阿蛮,怎么了?”

长公主说:“谢谦在街上遇袭,请皇兄替他做主!”

赵英一顿,看着长公主说:“你要我如何做主?”

长公主说:“自然是找出元凶,严惩不贷。”

赵英说:“我以为你和驸马之间不和已久。”

长公主说:“他到底是驸马,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这样行凶,换成别人我也会向皇兄你讨个公道。”

赵英看着长公主。

她和谢谦之间的事他从来都看不透,这要是喜欢吧,怎么不好好过日子?这要是不喜欢吧,谢谦一受委屈又舍不得。

赵英说:“这个公道恐怕很难给你。”

长公主惊讶地抬起头。

赵英说:“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事应该是你皇侄儿做的。我把他叫过来,你和他当面对质吧。”

长公主马上想到赵崇昭一直很讨厌谢谦,确实很可能是赵崇昭做的!

但她很快想到破绽:“大夫说谢谦是被炸伤的,崇昭怎么会有炸药?”

赵英看了她一眼,没有把谢则安说出来。谢则安是他看好的后辈,如今还算是谢季禹的儿子,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再让谢则安和谢谦扯上关系。

赵英说:“崇昭是太子,想要什么没有?”

长公主有点讶异。

赵英极少在明面上提及赵崇昭的太子身份,很多人都认为赵英对赵崇昭是很不满意的,所以朝臣对赵崇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都持观望态度隔岸观火。

长公主毫不退让:“崇昭是不能处置,给他炸药的人应该可以吧?”

赵英淡淡地说:“那真的算是炸药吗?”

长公主一滞。

赵英说:“崇昭是有分寸的,不会太严重,阿蛮你何必大题小做。”

长公主面色古怪:“谢谦被炸伤的地方很特别…”

赵英问:“怎么个特别法?”

长公主说:“那家伙把鞭炮扔到他裤裆里去了。”她抬眼看着赵英,“一定是前些天和崇昭一起在旻儿迎亲途中捣乱的那个孩子吧?皇兄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连他犯下这种事都要包庇?”

赵英静默片刻,叹了口气。

长公主也不说话。

赵英说:“既然你要问他们的罪,那我就把他们一起喊过来。”

长公主不是三岁小孩,他没必要再替谢谦隐瞒什么。

赵英让人把赵崇昭和谢则安一起喊了过来。

长公主和谢则安见过一面,上次一见只觉得谢则安乖巧伶俐,这次一看却觉得谢则安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分。

她再看了眼赵崇昭,问:“崇昭,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赵崇昭一脸茫然:“什么那么做?做什么?”

谢则安心里咯噔一跳,抬起头偷瞄了赵英一眼。

长公主说:“昨天有人用麻袋套住驸马的头,把鞭炮往他身上扔,难道不是你做的?”

赵崇昭瞪大眼,转头瞧着谢则安,悄悄伸手用力掐着谢则安的手心,将他的愠怒传达了过去。谢则安手掌一痛,抬眼看向赵崇昭。

赵崇昭一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咬咬牙,对长公主说:“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姑姑,我一直看他不顺眼!”

长公主确实不会为了谢谦惩责赵崇昭,她沉着脸问:“炸药是谢三郎给你的吧?”

赵崇昭说:“不是炸药,是威力很小的鞭炮!”他看了眼谢则安,“不是他给我的,是我前些天偷偷留下来的。”

长公主说:“前天的鞭炮还是谢三郎给你的吧?”

赵崇昭语塞。

长公主冷笑:“我不知道炸药这种东西还能随意拿到街上用!是整个火药作坊的人渎职,还是目前管着火药作坊的人渎职?”

这是谢则安万万没想到的事。

长公主不是讨厌谢谦吗?瞧这仗势,分明是在给谢谦出头啊!

那可真是麻烦了。

谢则安老老实实地说:“是我太贪玩,央着爹给我做来玩的。”他瞄了瞄赵英,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心中稍定。他主动坦白,“昨天去套谢谦麻袋的人不是殿下,是我自己。”

长公主意外地看着他。

谢则安说:“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长公主说:“好,讲吧。”

谢则安说:“二十多年前,那是一个寒意逼人的夜晚,那雪下得很急,风刮得很凶…”

赵崇昭:“…”

赵英忍无可忍地发话了:“三郎,给我正经点。”

谢则安领命,说道:“二十多年前,一个重伤的人冒着风雪走到潼川附近,他抱着个非常小的女孩一路走走停停,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看到了一户人家。他走上去敲门,发现只有一个半大少年独居。他见少年发奋苦读,心生好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把女孩托付给他,还给少年留了封非常重要的信。”

长公主眉头一跳。

谢则安说:“那少年将重伤而亡的男人草草下葬,对女孩说她无父无母,他是在李树下捡到她的,以后她就姓李吧。他教女孩要听她的话,他继续寒窗苦读,她替他洗衣做饭,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一天天长大。有天女孩外出采药帮补家用,遇上了一个伤了脚的翩翩少年,她帮少年处理了伤处,没料到少年竟对她一见钟情。那人知道了这件事,勒令女孩不许再出去,并与女孩私定终身,生下一儿一女。”

长公主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讲这么多是为了说什么?”

谢则安说:“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女孩差点丢了性命,她在性命悬危之际对丈夫说‘我希望有三个孩子,如今可能不能有了,你以后叫他三郎吧’,那人把情话说得极好听,在女孩熬过来以后表示‘我们还是叫他三郎,生孩子这么危险,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于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明明是长子,却叫三郎。再过了两年多,女孩又有孕,那人却要上京赶考。这一考,他考中了状元。”

谢则安抬眼看着长公主:“在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状元郎迎娶了公主。”

长公主说:“这不可能!”

谢则安说:“我的话说完了,这就是我拿鞭炮炸驸马的原因。我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只能开个小玩笑,”他朝长公主回以同样的冷笑,“真的很严重吗?他恐怕是在用苦肉计吧?我承认事情是我做的,但我不会认错,殿下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这事与我爹无关,他只当我是小孩子贪玩,不知道我会这么用。”

赵崇昭终于从谢则安说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他把谢则安拉到身后挡住谢则安,怒火中烧地说:“在义他贪慕名利,辜负了那带信人临终前的托付;在情他抛妻弃子,辜负了陪他十年寒窗苦读的女人——这种不仁不义的人渣,炸死他都不为过!”

谢则安说的只是一面之词,长公主却心乱如麻,她抬眼看向赵英,只见赵英静静坐在那儿,没有丝毫否定谢则安那番话的意思。

长公主只觉天旋地转。

她似乎一直没活明白过。

长公主咬牙说:“皇兄,你一直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赵英叹息着说:“难得你有喜欢的人。”哪怕那只是一个影子,至少也能让长公主稍微从过去的噩梦里走出来。不管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只要长公主喜欢就好。等长公主不喜欢了,再让他们和离就是了,反正公主再嫁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长公主一下子明白了兄长的意思。

眼泪从她眼眶中滚落。

对于赵英来说,感情只是一生中极小的一部分,经历的悲喜哀怒永远不会影响他太久,所以他只会认为“驸马没了,再换一个就好;换了一个不满意,和离了再换一个”。赵英这么做是想把她从从前的消沉里走出来,只是她不够争气,沉溺于谢谦营造的假象里,被谢谦耍得团团转。

长公主吸了吸鼻头,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了通传声:“陛下,梁统领和谢尚书求见。”

赵英一顿,说:“让他们进来吧。”

梁捡和谢季禹一起入内。

谢季禹说:“请陛下和殿下恕罪,是我没管教好三郎。”

长公主眼眶还红着,一见谢季禹,猛地想起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谢季禹的母亲。谢季禹的母亲比她们年长十几岁,她们当初一直奉谢季禹母亲为姐,京城被动乱波及的时候,谢季禹母亲拔出长剑把她们这些小辈护在身前…

这些情分,她忘记了多久?

长公主后退了两步,掩面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