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想着要看些书的,见谢则安不像在开玩笑,只能听话地躺上床拉好被子,探出颗小脑袋小声地说:“你说话要算话…”

谢则安:“…”

卖萌可耻啊公主殿下!

谢则安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向说话算话!”

晏宁公主闭上眼睛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眼说道:“石猴一定会被打压的,有那么多厉害人物在,肯定不会让他得意太久。”

谢则安说:“幸亏不是我写的,要不然非被你气死不可,还没讲过去的事儿都被你猜到了。还打压不打压的,猴子就是猴子,你别瞎想。再不睡的话你以后就别想听了,我让小妹也不给你讲。”

晏宁公主知道谢则安是把自己当谢小妹一样哄,心里却还是微微发甜。

她乖乖闭眼睡觉。

谢则安见晏宁公主睡下了,起身抱起被子给自己“铺床”。

这一晚两个人都睡得很安稳。

第74章

谢则安的动作没能瞒过所有人。

梁捡一直在追查谢谦手上那些信的来历,意外撞见了谢则安的人几次,他马上找上了谢则安。

谢则安也不隐瞒,冷笑说:“既然敢伤我的人,那我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要咬下他一块肉。”

梁捡说:“很多人你连咬都咬不着。”

谢则安说:“我咬不着也没关系,总有咬得着的人。”

梁捡说:“难道他们会听你的话?”

谢则安说:“他们当然不会听我的话,所以得好好想想。”

谢则安最大的怀疑对象是齐王父子。

赵英非常喜欢齐王父子,因为齐王与他一母同胞,在他没登上帝位之前一直对他极好,等他得了谭无求的帮扶之后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

正是因为这样,即使齐王有炼钢这个“无关要紧的小爱好”,赵英也一直不怎么在意,反倒对齐王“主动”献出炼钢法的举动大为嘉许。

谢则安倒也不会认为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该归天子所有,归根到底这炼钢法都是他们从齐王手上强抢过来的,齐王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可芸娘的事真要是齐王做的话,那问题可大了,齐王要是没什么想法,怎么可能为了个炼钢法杀人?

这说明他不像他们一样只想弄点钢材来搞大棚,而是想搞点别的东西——比如武器。

谢则安当初嘱咐张大义注意各地矿产,张大义前些天给他带回一个情报:齐王封地那边看着荒凉,实则矿藏十分丰富,而且不允许官府开采,统统被记入了齐王手底下。

齐王把封地一整顿,他在里头搞出多少事儿来还真说不准!

戴石那边也有了不小的进展,那几个匠人之中还真有两个与诸王有关的,其中一个人正是齐王妃的同乡。这人记录在案的祖籍不是那边,但戴石是着人在附近打听,恰好听到匠人的媳妇儿夸口说见过齐王妃回娘家的大排场。

戴石已经让人盯着那个匠人。

谢则安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推断告诉梁捡。

梁捡面色一沉,说道:“陛下与齐王感情极好,真要是他,你准备怎么做?”

谢则安乖乖巧巧地说:“我没准备做什么啊,他是王爷,我只是个,嘿,小小的驸马,哪有能耐和他叫板。”

梁捡一阵头疼。

他说起自己追查的进展:“谢谦做得小心,但还是露了马脚。这段时间他去了城北的茶馆三次,阿蛮铁了心要和他和离,他恐怕着急得很。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茶馆的人有问题,应该是他们联络的地方。”

谢谦也是谢则安想要好好搞一搞的家伙!

谢则安精神一振:“你查了里面的人吗?”

梁捡说:“这茶馆是恭王以前的好友开的,伙计都在京城呆了二十年以上,嫁娶的也大多是京城本地人。”

谢则安说:“您怀疑是恭王?”

梁捡说:“不是我怀疑,是陛下怀疑。”

所以赵英查到这个程度就不再追查。

谢则安问:“能不能把那个茶馆相关的案卷给我瞧瞧?”

梁捡说:“你这小子是这也想掺一脚那也想掺一脚?”

谢则安说:“我就看看,什么都不干!”

梁捡点点头,从衣袖里扔出一卷案卷给了谢则安。他说道:“你要做什么记得与我商量,要不然我可不会对你客气。”他拍拍谢则安的脑袋,“我不像你爹,什么都由着你。”

谢则安麻溜地说:“我晓得!”

谢则安拿着案卷琢磨了许久,在上面圈起几个人,马不停蹄地跑到“私塾”那边忙活。

谢大郎最近陪着晏宁公主借来的禁卫守在这边,平时都在看谢则安的“教材”,看累了就找禁卫们练手,日子过得十分充实。见谢则安来了,正在和禁卫交手的谢大郎停了下来。

谢则安笑眯眯地招呼:“大郎,一起来吧。”

谢大郎点点头,抹了把汗,和谢则安进了屋。

谢则安把戴石找了过来:“这几天我们拿到了不少线索,不妨来大胆假设一些可能性,一个个地排查过去。”

戴石说:“小官人觉得会有什么可能性?”

谢则安说:“假如这事是齐王做的,那说明他很重视芸娘发现的炼钢法——他极有可能有谋逆之心。”他微微冷笑,“现在还有另一条线索——一个有谋逆之心的人给驸马谢谦写信和他‘共商大计’,我们不妨假设两边的背后是同一个人。”

谢则安把梁捡查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戴石说:“您的意思是背后的人是恭王?”

谢则安说:“不,不是恭王,或者说谢谦以为那是恭王,其实不是。”谢则安看过那些信,记得其中有个细节是对方对谢谦说“明面上千万不能表露分毫”。谢谦怎么会放弃大好前程投靠对方?无非是觉得对方极有可能成功!

最有可能成功的是谁?肯定不是那些无兵无权的闲散王爷。

而曾经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如今依然手握兵权的,只有恭王赵深。

对方一步步地稳住了谢谦,就开始大大方方地让谢谦帮忙做一些事。即使事情败露,谢谦也只会供出恭王的名字!

谢则安说:“假设两边都是齐王干的,那我们接下来的调查就是查一查这几个人。”他往案卷上指了指,“主要是查他们和齐王有没有什么关联。”

经过这几天的“实践”,戴石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把案卷收起来就去找其他人商量。

谢大郎写:“要真是齐王的话,你准备怎么做?”

谢则安说:“没怎么做,”他笑得极其善良,“抢他的矿,炼他的钢,掀他老底没商量。”

谢大郎:“…”

谢则安布置完下一步的调查,心情不错,赶去姚鼎言那边小半天才回府。

没想到赵崇昭居然在。

谢则安还没进屋,就听到了赵崇昭兴奋的声音:“宁儿我跟你说,谢曦他老厉害了,三两下就把谜底都解出来了!”

听到谢曦两个字,谢则安眉头一跳。

谢则安追问了许久才问出谢大郎不喜欢谢曦的原由,原来谢曦曾欺负谢大郎不会说话给他栽赃了不少事儿。谢大郎一开始当谢曦是兄长,后来渐渐明白谢曦是什么样的人,不再对谢曦言听计从。谢曦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故意惹怒谢大郎后又在人前装得楚楚可怜,害谢大郎挨了不少骂。

至于谢曦为什么要使这种龌龊的小伎俩,谢大郎也不知道。

反正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谢则安推开门走进去,只见赵崇昭兴高采烈地和晏宁公主说着他上街玩的趣事。

谢则安说:“殿下来了?”

赵崇昭这几天到处撒野,又有了新玩伴,想谢则安的次数少了。可一见到谢则安站在自己眼前,赵崇昭又觉得这几天玩得没那么开心,简直没滋没味。

听到谢则安那疏远的称呼,赵崇昭心里酸酸的。谢则安叫他妹妹宁儿,却还叫他殿下,分明是不当他是自己人。

明明和谢则安拜堂的人是他、和谢则安洞房的也是他,怎么他们之间反而没有以前亲近了?

赵崇昭说:“你不许再叫我殿下!”

谢则安一怔,莞尔一笑,调侃道:“那我叫你大舅哥?”

赵崇昭脸色更难看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谢则安会属于他妹妹,而他只能当谢则安的大舅哥。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赵崇昭说:“我去找谢曦玩了!”

赵崇昭跑得特别快,留下谢则安和晏宁公主面面相觑。

晏宁公主问:“这个谢曦,三郎你认得吗?”

谢则安皱起眉头。

晏宁公主心头一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谢则安说:“我也说不准,”他追问,“殿下是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的?”

晏宁公主说:“哥哥出宫玩碰上的,他们这几天都一起玩。我听着觉得这家伙在刻意逢迎哥哥,要是他是别有用心的话,那可糟糕了,”她握了握拳,“哥哥不能再跑偏…”

谢则安说:“别担心,我去看看。”

晏宁公主点了点头,说:“哥哥很喜欢你,”她抿唇笑了笑,“我觉得他其实在吃我的醋。”

谢则安说:“…吃醋?”

晏宁公主说:“我从来没看过哥哥这么喜欢一个人,他肯定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了,如今我和你成了亲,他心里肯定酸溜溜,觉得好朋友被我抢了。他舍不得生我的气,又舍不得生你的气,所以只能闷闷不乐地跑了。”

谢则安说:“…你分析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晏宁公主赶谢则安去找赵崇昭,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谢则安见到赵崇昭时,这家伙正守在商贩跟前看那老头儿吹糖人。谢则安以前也见过这玩意儿,不过眼前这老人的技巧显然比后世高出无数倍,没一会儿一个圆润可爱的糖人就成型了,又香又甜又漂亮。

谢则安说:“我也要一个。”

赵崇昭转头瞪着他。

老头儿笑呵呵地说:“好嘞,小官人也要一个。小官人你这身板儿好啊,不费糖。”

赵崇昭被谢则安忽悠过说他“太胖了影响江山社稷”,听到这话后很不高兴。他想撒腿就走,可一想到好些天没见过谢则安了,又舍不得走,只能拿着那酷似他自个儿的糖人站在那儿,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谢则安大大方方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胖糖人,说:“我吃殿下这个,殿下吃我那个不费糖的,这样殿下就不会长胖啦。”他上上下下地扫了赵崇昭几眼,狐疑地问,“殿下你这几天是不是又吃了很多甜食…”

赵崇昭说:“没有!我没胖!”对上谢则安“不用说了我啥都知道”的眼神,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也就多吃了几碟甜糕,几碟而已!”

谢则安:“…”

说话间老头儿已经把另一个糖人吹好了,老人手巧,那糖人看上去竟有几分像谢则安。赵崇昭一看,高兴极了,马上忘了刚才的委屈,接到手里舔啊舔啊…

舔啊…

舔…

谢则安:“…”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儿呢?

或者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可能成熟…

第75章

赵崇昭见谢则安盯着自己看,眨巴着眼问:“三郎你怎么不吃?”

谢则安一口把小胖子咬掉。

赵崇昭莫名地抖了抖,一看到谢则安那夕阳照映下的侧脸,很快又兴高采烈起来。他一手抓住谢则安的手掌,一手拿着糖人往嘴里送,感觉心里也甜滋滋的。这种快乐是和别人在一起时没有的,连最近很喜欢的谢曦也给不了他。

赵崇昭说:“三郎,你今晚没事儿吧?”

谢则安说:“没有,殿下想去哪里玩?”

赵崇昭说:“我想去的地方多着呢!”他想了想,拉着谢则安往东城门跑,“三郎我跟你说,昨天我和谢曦找到一个好去处,谢曦你认识不?他说他是你五堂兄。长得挺好看的,”他故意夸道,“比你还好看。”

谢则安没幼稚到和人比谁更好看,他又不靠脸活…咳咳,有时他也会用点“美色”,但绝不常用。

谢则安一本正经地说:“确实,也比殿下英俊多了。”他卖力地附和着赵崇昭的夸赞,“瞧瞧人家那眉眼,瞧瞧人家那笑容,只要轻轻地朝你笑那么一下,你整颗心都暖烘烘的啦,可不是比殿下你还俊么。”

赵崇昭瞪圆了眼,五指死死收紧。

本来他还想叫上谢曦一起玩呢,听谢则安这么一说,他简直气得要命。

赵崇昭咬牙切齿起来:“有那么好吗?”他哼了一声,“不许你再和他玩,不许你再和他说话,不许你再看他。”

谢则安直摇头:“怎么可能,他可是我五哥来着。”

赵崇昭说:“我说不许就不许!”

谢则安微微一笑:“好,殿下不许就不许。”

赵崇昭没了和谢则安聊谢曦的兴致,他牵着谢则安的手走过护城河上的长桥。东城门往前走一段路,有着密集的水网,大河连着小河,长桥连着短桥,比之京城的繁华,这一带多了几分野趣。

就连卖板栗的小贩都没了城里商贩的俗气,身上穿着精神无比的短袄,头戴灰青色的帽巾,头发齐整整地裹进里头,衬得整个人格外爽利。见谢则安和赵崇昭两个小孩子跑了出来,小贩乐呵呵地招呼:“要不要买一点啊?边吃边走,今儿可是社日,精彩着呢,保准让你们舍不得眨眼!”

赵崇昭欣然答应,和谢则安一人拿着一纸袋的板栗往前走。

谢则安说:“这社日是怎么回事啊?”

赵崇昭昨天刚“不耻下问”过,见谢则安不知道,兴致勃勃地说:“社日就是拜祭土地公的日子!社稷社稷,社是土神,稷是谷神,都是管粮食的,民以食为天知道不?所以在立春和立秋不久之后就有一个社日!”

谢则安由衷夸赞:“殿下你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赵崇昭说:“那当然。”他见谢则安没剥栗子,积极地剥出一块栗子肉送到谢则安嘴边,“吃,可甜了,又松又香!”

谢则安受宠若惊,张嘴把赵崇昭递来的栗子咬了进去。

他笑眯眯地说:“谢谢殿下。”

赵崇昭拉着谢则安往前走,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凑上去,赵崇昭一身力气,谢则安脑筋灵活,两个人一个出谋划策,一个勇往直前,所过之地总能卷走战利品无数。

谢则安两人倒是轻松,苦了张大德和一干东宫禁卫。

赵崇昭的心思不好猜,有些东西他贪图新鲜,买到手就不会再想起来,可他要是偶然想起来了问上一句,他们又不能拿不出来——他们只能跟在谢则安和赵崇昭后面一样一样地往回搬。

张大德看着赵崇昭和谢则安到处撒欢,心里也高兴起来。自从谢则安出现了,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大哥张大义在京城越扎越稳,太子爷越来越上进,远远看着太子爷和驸马爷两个人跑上桥,感觉就像入了画一样。

张大德正要跟上去,突然瞧见旁边还真有人在作画,这中年人画的大多是桥上的行人,其中一幅正好捕捉到了谢则安和赵崇昭的身影。

张大德上去问:“先生您这画卖不卖?”

中年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要买?”

张大德说:“对,要买,”他挑出有谢则安和赵崇昭的那副,“买这张,卖不卖?”

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大德一眼,说道:“这两个人啊,那要卖得贵点。”

张大德心里咯噔一跳:“为什么?”

中年人说:“这两个人非富即贵,怎么能便宜了卖?”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你要是付不起钱,那就别问出口,问了又拿不出银钱来,不嫌丢人?”

张大德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谢则安和赵崇昭注意到张大德没跟上,回头来看看张大德在做什么。瞧见张大德挑出来的画,谢则安惊异不已。

他不懂得赏画,要他说出好在哪里根本不可能,但美好的东西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比如这画一入眼,他和赵崇昭都被吸引住了。

赵崇昭表现得非常直接,高兴无比地夸道:“这画画得好极了!”他恭恭敬敬地朝那位中年人作了一揖,“先生这画能转卖给我吗?我没有轻视先生的意思,只是看着喜欢得很,希望先生您能割爱。”

谢则安对赵崇昭刮目相看。

中年人看了看赵崇昭,又看了看谢则安,把画一卷,抬手往张大德怀里一抛,淡淡地说道:“这画送你们了。”说完他收起画具,背起旁边的篮筐,钻进人群里消失了。

张大德手忙脚乱地抱住朝自己扔来的画,略带莫名地看着中年人消失的方向,疑惑地对谢则安和赵崇昭说:“这人实在古怪,刚才还跟我要钱呢,还说要卖贵一点。这一转眼就白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赵崇昭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厉害的人总会有点怪癖。”

张大德说:“殿下这话说得在理!”

赵崇昭拉开那幅画看了又看,乐滋滋地说:“三郎你瞧瞧,他把我们画得可好看了,我要把它裱起来摆到书房里!”

谢则安:“…”

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样样赵崇昭都说要摆到书房里。谢则安想象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赵崇昭绝对不可能实现他的话。

要不然他的书房可就有趣了!

谢则安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又和赵崇昭一起去看“农家联欢晚会”。赵崇昭没往人多的地方挤,而是拉着谢则安找视野开阔的地方眺望江上那黑压压的大船小船。这年头压根没什么“表演节目”,只有开场的祭天舞还有点看头,后面都是老掉牙的杂耍。这些东西一年只来这么一两次的人还算新鲜,对赵崇昭和谢则安而言却没什么吸引力。

赵崇昭兴致勃勃地说:“三郎,我们搞点烟花给他们助兴吧,上次不是还有一些没放完吗?”

谢则安想了想,说道:“也行。”他找了个禁卫让他去谢府去一批烟花过来,然后让其他人清清场。

骑马到谢府一个来回不过是一刻钟的事情,禁卫很快抱着烟花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晏宁公主身边的侍女寿禾。

寿禾走到谢则安跟前说:“驸马爷,公主让您别玩得太晚。”

赵崇昭有点不高兴,但想到那是自己妹妹,又忍下了把寿禾斥退的冲动。他一把拉过谢则安的手:“我们一起放烟花了!”

谢则安说:“先让人给大伙提个醒,免得吓坏人。”

赵崇昭马上下令:“东宫禁卫听令。”

跟着出来的人齐刷刷排成一排:“在!”

赵崇昭说:“头儿出列,给大伙说说我们要做什么。”

领头的人机灵得很,趁着别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放开嗓子说道:“今儿是社日,太子殿下喜逢盛会,特意取来烟花给大家助兴,听不得吵的可以先捂住耳朵!”

其他人一听是太子爷,兴致更高了,纷纷伫足望向他们。定睛一瞧,只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儿站在那儿,一个看起来圆胖圆胖,眉宇间却隐隐已有了几分英气;一个看起来个儿小小,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看就十分讨喜。

不少人一拍脑门,想起了不久前那桩为人所称道的婚事,那场婚事有两个新郎呢!

一个是太子爷,一个是驸马爷,两个都是娇贵万分的人物,这会儿却在这和他们一起庆贺社日,真让人想不到!

眼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赵崇昭也不恼,拉紧谢则安的手,小声说:“三郎,这次我做得对吧?”

谢则安说:“殿下英明睿智。”

赵崇昭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张大德负责给烟花点火。

绚烂的烟火绽开在幽黑的天穹,热闹的江面和江桥有了一瞬的静寂,接着愈发哄闹起来。

刚才听到了“烟花”这个词儿的人马上向不知情的人炫耀。

在烟花升空到烟花放完的短短一段时间里,“烟花”和“太子爷”两个“关键词”已经在整片举行社日的地儿传开了,偶尔还间杂着“小驸马”有关的议论。有认出他俩来的商贩见机会来了,大夸特夸:“好吃!绝对好吃!太子爷吃了都说好吃啦!”“太子爷可好了,买东西还给钱!”“太子爷聪明极了,再难的谜面都解得出来!”

这么一吆喝,生意自然红红火火。

而这时有一艘客船正扬帆而下。

船尾坐着个中年人,正在那对着正在消散的烟花作画。

一个绯袍官员走了出来,问道:“大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进来?”

中年人说:“一个是不知其不可为所以肆意又放纵,一个却又固执得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那两个小娃娃长大后也不知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