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安说:“哪能啊,我从来不敢撺掇殿下做事儿。”

赵英懒得和他计较,说起了正事。

谢则安说:“要是父皇和宁儿愿意的话,谢府早做好准备了。”

赵英一听谢则安那称呼,脸皮不由自主地抽了抽,说:“那我让司天监推算吉日。”

谢则安两眼一亮:“司天监啊,我还没去玩过…啊不,我还没见识过,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去瞧一瞧!”

赵英没好气地说:“那能是玩的地方吗?”

谢则安失望不已。

赵英说:“让你去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你要去干什么?”

谢则安眼珠子一转,马上找出了说辞:“就见识见识,殿下对农事挺有兴趣的,司天监不是琢磨历法的嘛,历法可以用来指导农时,我和殿下都得好好学学。”

赵英说:“你倒是机灵。”他笑睨着谢则安,“成,你和崇昭去一趟,我倒要看看你能学到什么。”

谢则安喜出望外,跑回去找赵崇昭。

马上就要把小老婆接回家了,心里还真有点小激动!

赵崇昭听到这消息时心情不太美妙。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舍不得让妹妹去谢府。见谢则安一脸高兴,他心里更加不爽,闷声说:“司天监有什么好玩的?不去,我要出宫玩儿!”

谢则安知道赵崇昭一横起来,谁都说不通,只好摸摸鼻头说:“那我自己去看看。”

赵崇昭瞪了他一眼,转身蹬蹬蹬地跑了。

谢则安有点莫名其妙,但也习惯了,自己拿着赵英给的令牌去司天监玩耍。

司天监是古代的天文台,管的是历法啊气候啊之类的,谢则安对这地方这么有兴趣是因为他大伯谢望博心心念念想见提举司天监沈存中。这家伙可真了不得,他借着司天监一把手的便利遍地跑,几年下来天南海北的事儿他都看遍了,比谢望博还“百晓”。

谢望博偶然和他聊了一次,一直想着要再见一见。

谢则安对这种奇人一向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入了司天监的人,谢则安一路探头探脑、东看西看。司天监的职能分得很细,天文、算历、刻漏通通“分科”管理,谢则安仗着自己是“小驸马”,一科一科看了过去。他流连最久的是刻漏科,这地方有着不同种类的“时钟”,千奇百怪,让他大开眼界。

很快地,谢则安被一个大型的“报时器”吸引住了。

领路的人见谢则安很感兴趣,马上向他介绍起来。

这东西叫水运仪象台,整个仪象台足足建了三大层,看上去有十来米高!

一到“半点”和“整点”,一个栩栩如生的红衣木人出现在第一层的门口摇铃。第一层的红衣木人出现后,二层紧接着出现一个拿着时辰牌的木人,比如子时分为子初和子正两部分,木人就会在子时一开始时带着“子初”的时辰牌出现、子时中段时带着“子正”的时辰牌出现,简直跟现代的时针一样!

第三层的木人更加精巧,它可以精细到“刻”,也就是每十五分钟出现一次。

谢则安绕着水运仪象台敲了半天,不得不服气:这么精巧的设计,就算是他这个有着现代知识的人也不一定能琢磨出来!

正感叹着呢,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绯袍官员走了过来。这人身材有点圆胖,却没胖得太过,他笑眯着眼,像尊和和气气的弥勒佛。瞧见谢则安,他迈步走近,问道:“你是谢家的谢三郎?”

谢则安微讶,点点头说:“是我。”

绯袍官员说:“那就巧了,我正想着什么时候到你们家去作客呢。”他骂道,“你阿爹那吝啬鬼,把你藏起来不让我见。要不是我从几个匠人那里知道了你,他肯定想把你那套丈量方法私藏了。你跟我来,给我好好说说那什么数字符号。”

谢则安:“…”

绯袍官员一拍脑袋,说:“我叫沈存中,和你阿爹交情不错,你可以叫我一声沈叔。”

谢则安两眼一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则安狗腿地跟着沈存中跑,坐定之后更是沈存中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沈存中惊讶于谢则安的热情。

谢则安坦然承认自己的别有居心:“刚才看了水运仪象台,我有个小想法想看看沈叔您能不能帮忙搞搞…”

沈存中说:“什么想法?”

谢则安说:“就是把这个仪象台变小一点,再变小一点,再——”他在旁边翻出纸来,再从自己袖袋里掏出随手带着的铅笔刷刷刷地画了个手表,再画了个怀表,再画了个挂钟和座钟!谢则安腼腆地笑了起来,“瞧,就是这么几种小东西,大小不太一样,模样儿不太一样,里头的构造却是大同小异,把仪象台那几个齿轮变小就可以了!”

沈存中说:“看起来还不错,但做起来有点麻烦。”

谢则安说:“沈叔您不是连这么大一个仪象台都做出来了吗?”

沈存中说:“能做出来正因为它大,足够大的话,齿轮的精度要求反而没那么高。假如要把它变小,就得进一步估算好精度,以确保时间不会有偏差。”见谢则安听得认真,他讶异地问,“三郎你听得懂?”

谢则安点头如捣蒜:“听得懂啊。”

沈存中说:“这个我得好好想想。”

谢则安说:“您可一定得好好想!”

谢则安以前挺喜欢钟表的,一来,这可是提升自己身份和品味的好东西,身为成功人士,腕上不戴个名表都对不起自己。二来,小时候老头儿收到过几个别人扔掉的表,手把手地教他修过好几次,其中一个怀表他宝贝得不得了,彻底坏掉以后都舍不得扔。

可惜这东西太复杂,要教会匠人把它造出来实在太难了,谢则安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这趟司天监之行有这样的收获,谢则安简直恨不得搂住沈存中亲上几口。

他兴致勃勃地说:“我给您再画几张图,您看看有没有用!”

沈存中原以为谢则安是小孩子贪玩,等见到谢则安画出来的钟表内部构造图时却睁大了眼,紧盯着谢则安落笔的地方看,生怕没能第一时间目睹它的全貌。

谢则安专心画完,转头对沈存中说:“沈叔,就是这样的,您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沈存中拿过几张图纸看了又看,拍着胸脯说:“我会尽量试试看。”

谢则安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把赵英的意思告诉沈存中,让司天监帮忙选个吉日让晏宁公主进谢府。

沈存中说:“成,我会叫人尽快把吉日送到陛下那边。”

谢则安正要告辞,突然看到有个官员跑了进来,面色发苦地对沈存中:“大人,还是不成,丞相那边不同意推行咱的新历法。”

沈存中说:“没关系,也没指望他能同意。”

谢则安听在耳里,来了兴致:“什么新历法?”

沈存中说:“没什么,现行的历法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因为有闰月的出现,二十四个节气根本确定不了是在月中的哪一天,很难按照它来确定农时。我这些年观察天象和气候,觉得应该定立春为正月一日,惊蛰为二月一日,以此类推。大月安排三十天,小月安排三十一天,这让的话岁岁齐尽,永无闰余。假如两个小节气并在一起,也就只有一次而已,遇上这样的情况一年就定为三百六十五天。要是没有遇上,那一年就定为三百六十六天。”说起自己的新历法,沈存中一时有点忘我。说完后他才想起面对的是个十岁小儿,苦笑道,“和你说也没什么用,历法改不改不是我能决定的。”

谢则安听得目瞪口呆。

这根本就是阳历啊!

这家伙莫非是他老乡!

可左看右看,沈存中也不像个现代人。

谢则安夹起尾巴做人的想法变得更为强烈。

他由衷说道:“沈叔你可真厉害!”

沈存中说:“这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本来就是司天监的分内工作。”

谢则安说:“这东西能给我抄一份么,我拿回去琢磨琢磨。”

沈存中说:“那有什么问题?不用抄,我留着好几份,你尽管拿去。”

谢则安热情邀请:“我大伯来京城了,他曾和您有过一面之缘,一直很想见您,您要是得空的话能不能到我们家去吃顿便饭,和大伯聊聊天儿?”

沈存中想了想,说:“你大伯是望博兄?”

谢则安说:“对!沈叔您还记得?”

沈存中说:“记得,正巧这边也忙完了,我和你一道回去。”

谢则安说:“那我大伯肯定高兴得很。”

沈存中说:“能见到故人,我也高兴得紧。”

两人边聊边前往谢府。

刚进门没几步,戴石沉着脸迎了上来:“小官人,出事了,芸娘受伤了!”

谢则安问:“怎么回事?”

戴石看了眼沈存中。

沈存中何等眼色?一看戴石那模样就知道他不方便听,他笑着说:“你叫个人把我领去你大伯那边。”

谢则安点点头。

沈存中一走,戴石说道:“芸娘在回家途中遇到劫匪,要不是遇上燕家人相救,恐怕早就丢了命!”

谢则安面色一沉:“我去看看。”

谢则安赶到“私塾”那边,发现燕凛和秦明德都在。一问之下才知道秦明德当时正送芸娘回来,而领着人救下他们的正是燕凛。

谢则安对燕凛说:“谢了。”

燕凛说:“我们家的人留了活口想要盘问,对方却服毒自杀了,这更证明那并不是普通的劫匪。”他看了眼秦明德,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就是不知道是冲着秦大人来的,还是冲着那位姑娘来的。”

秦明德咬牙说:“是冲着李姑娘来的,那刀子都往李姑娘身上招呼,还淬着毒!”

谢则安说:“芸娘最近在忙什么?”

秦明德说:“李姑娘说她觉得齐王那个方子不够好,一直在和几个匠人琢磨着怎么改,前几天还说有眉目了,今儿就出事了。”

谢则安冷笑说:“我知道了。”他看了眼秦明德,“这么重要的事,芸娘应该没告诉多少人吧?”

秦明德点点头。

谢则安说:“您能不能帮忙留意一下那几个知情人?”

秦明德是什么人?他一下子明白了谢则安的意思:“你是说他们是冲着芸娘改良的炼钢法来的?工部有内鬼?”

谢则安说:“我什么都没说。”

秦明德没介意谢则安脸上的冷意,换了他,把手底下最得用的人借了出去却出了这种事,他早就翻脸了。

人是在工部回这边的路上出事的,他不查谁查?

秦明德说:“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彻查清楚。”

谢则安说:“能查清楚就最好。”

秦明德点点头,转身走了。

谢则安吩咐戴石:“这边有女孩有小孩,你去挑些护院回来,要机灵点的,抽点时间好好训练一下。这几天我去向殿下借点人回来守夜,我倒要看看谁敢到我们这儿来找死。”

知道谢则安这是重视他们的安危,戴石心中一暖,立刻领命去为“私塾”聘护院。

谢则安入内看芸娘。

刀上淬着毒,要不是燕凛抢救及时,芸娘早就一命呜呼了。

听到脚步声,芸娘睁开了眼。她表现得很冷静:“小官人,我的想法一定是对的,要不然他们不会想杀我。”

谢则安说:“别想那么多,先养好伤再说。”

芸娘点点头。

谢则安说:“我要是还让你继续做这样的事,你会不会怪我不爱惜你?”

芸娘说:“小官人要是不让芸娘继续去做,芸娘才会怪您。要是因为他们想杀我我就放弃了,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

谢则安说:“好胆气,看来我没看错人。”他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芸娘你放心,我肯定会把招呼在你身上的这一刀还回去。”

是他没有考虑周全,总是忘记这早就不是自己所在的那个和平时代。

既然有人想用这种血的教训让他明白这个道理,那他不介意向他们展示一下他从这里面学到了多少。

管他是王爷还是世子,管他想造反还是不想造反,敢动他身边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第73章

燕家人向来耿直,第一时间把秦明德和芸娘遇袭的事报到赵英案前。赵英找秦明德问了话,见秦明德安然无恙,匪徒又没留下活口,只让秦明德去府衙报一下案情就没再过问了。

秦明德也不好出头,本来让芸娘呆在工部那么久就已经是破例了,再加上芸娘是谢则安的人,谢则安才刚和晏宁公主完婚,要是赵英追问起芸娘和谢则安他该怎么回答?想来下手的人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地派出“劫匪”。

秦明德觉得挺对不起谢则安的,第二天就找谢季禹说出了这件事。

谢季禹很快找上谢则安。

谢则安瞧上去还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

谢季禹说:“三郎,谢府是你的后盾,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和我们商量。”

谢则安顿了顿,觑着谢季禹说:“我没想做啥,我一个毛头小孩能做啥…”说完他又忍不住冷笑起来,“光天化日之下闹匪,他们还真做得出来。”

谢季禹说:“没有拿住证据,奈何不了他们。”

谢则安说:“阿爹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谢季禹静静地看着谢季禹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

谢则安当然知道谢季禹会帮自己,可他得留着谢季禹当自己的保命王牌,仇是要报的,但不能赔上自己。谢府这边不扯进来他怎么做都在理,要是借整个谢府之力,还真不知道赵英会怎么想。

谢则安不会傻到去捋虎须。

谢则安入京不到半年,做的事看着样样都不一般,真正交心的人却没几个。不依仗谢家他能做的事其实并不多,但谢则安从来都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他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来不认为自己该打落牙齿和血吞。

谢则安叫戴石把“私塾”里的所有人找回来。

这批人是他的第一批班底,他原本不指望他们真的能派上什么用场,但芸娘表现太突出,一下子被人给盯上了。这种时刻,即使其他人根本做不了什么,谢则安也得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真正地凝聚在一起。

有人找碴到自己头上了,正好能让他们借这个机会养成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对于一个“团体”而言,归属感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谢则安说:“不管你们以后想做什么,我要你们学会分析你所能掌握的信息。假如认识个给相府送菜的,就要能在几天内确定相府有多少人。假如认识个在驿站帮把手的,那就得知道各府邸出来的人都往那边跑。这么做是有点累,但在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我们只能尽我们所能地掌握更多的情报,做出最好的应对。至于那些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的人——即使不是伤了芸娘,而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谁要是那么不长眼,我们就加倍地还回去!”他目光带着几分冷意,“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能会惹上一些惹不得的敌人。我先把话说明白了,你们谁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就可以走出这个门。”

戴石等人都安静下来。

谢则安收养的几个流浪儿年纪比较小,不是很理解谢则安的话,都乖乖地上前几步围到谢则安周围看着戴石等人。

戴石这批人都是谢则安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谢则安挑的时候没挑那种孤傲不屈的,也没挑那种垂头丧气的,领回的都是些觉得生活还有盼头、还想着放手一搏图个好将来的人,个个都不失机灵。

谢则安说得郑重,他们也听得心头凛然。

谢则安已经把利弊摆在他们眼前。

利是只要他们留下,谢则安就会像护着芸娘一样护着他们。

短短几个月里,谢则安先是白手起家,盘下宅院买回了他们;在他们以为自己只是成了商户的仆从时,谢则安摇身一变成了尚书之子,往来都是了不得的达官贵人;在他们以为自己会是纨绔子弟的“亲信”时,谢则安居然又当上了驸马,成为众人口中的“皇亲国戚”。

这样一个人愿意护着他们,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弊,却是可能惹来像芸娘这样的杀身之祸。

戴石最先说话:“与其像狗一样活着,还不如跟着小官人做事。想想那些达官贵人居然会害怕我们这样的‘下等人’,害怕到寝食难安,冒险找人来杀我们,我只觉得痛快!”

戴石一领头,其他人也纷纷站了出来。

最终没有人走出屋门。

谢则安说:“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光靠秦先生那边追查是不够的,我们自己得用点心。”他垂眸停顿片刻,沉声下达任务,“我会把京城中不太对头的人挑出来,你们给我想办法盯一盯,遇到解决不了的情况不要打草惊蛇,先来找我商量。”

入京已经几个月,谢则安对京城的布局早就了然于胸,就跟他所说的那样,他只要稍微和送菜的、送杂货的人聊上几句,马上能确定这家人多少丁口——甚至还能掌握他们饮食上、起居上的偏好。

这些都是摆在所有人眼前的线索,只是一般而言大家都不会去在意这种东西就是了。谢则安本来也没兴致去琢磨这些,可自己的人都被砍了两刀,他没兴致也得追查清楚。

免得其他人见他好欺负,学着这家伙欺负到他头上来。

谢则安打发小一辈的去念书,只留下戴石等人教授他们一些追查技巧。想调查事情不一定要专业人士,越是不起眼的人越适合,除了戴石外的其他人基本都已经被谢则安安排到张大义各个商铺里帮把手,就算去接触各行各业的人也不会引人疑窦。

呵呵,这次的主使人最好藏好一点,千万别让他查出来,否则他只能杀他们这只鸡给猴看了。

谢则安心里是有怀疑对象的,能冲着芸娘来,最有可能是和炼钢法有关。提到这个炼钢法的话第一嫌疑人自然是齐王父子,但反过来一想,青天白日之下做出这种事未免太张狂了,也有可能是齐王父子的对头故意嫁祸给他们——反正主使人基本不会脱出这个范围。

既然两边都有嫌疑,那就正向反向双管齐下,一起查个彻底!

谢则安一向很有耐心。

他向晏宁公主借了人保护“私塾”,安心地筹备着把晏宁公主接回谢府这桩“要事”。

晏宁公主过来时没有搞大排场,在仆从的引领下先去拜见谢晖和谢老夫人。饶是如此,随晏宁公主一起过来的宫人和东西还是让谢府忙翻了天。

谢则安眨巴着眼看着“新房”在短短半个时辰中彻底变了样,不得不承认论讲究还是人家皇家人够讲究!

晏宁公主从谢晖夫妇那边出来后又去见李氏,最后在李氏的带领下入住“新房”。

谢则安见晏宁公主眼底有着掩不住的疲累,给晏宁公主倒了杯茶送到她手里:“这茶加了奶,香甜又暖胃,你喝喝看。”

晏宁公主“嗯”地一声,乖乖喝了起来。

谢则安的小心脏快萌化了。

他怕晏宁公主不自在,叫人去把谢小妹找了过来。

谢小妹很快就蹬着小短腿跑进屋,高高兴兴地问:“宁儿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吗?”

晏宁公主很喜欢天真活泼的谢小妹,听到这话时手一颤。她淡淡地一笑,落落大方地说:“对。”

不自在的人变成了谢则安。

太邪恶了,晏宁才多小啊!

谢则安说:“我想起我有点事要办,你们聊!”

晏宁公主和谢小妹齐齐目送谢则安,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谢小妹说:“嫂嫂,哥哥这是害羞呢!”

晏宁公主想笑,笑意又顿在唇边。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最近你哥哥有没有和你讲故事?”

谢小妹兴奋地说:“讲了哦,我给嫂嫂你讲!”

晏宁公主含笑听谢小妹叽叽喳喳地说起谢则安给她讲的新故事——

东胜神州有一花果山,山顶一石,受日月精月华,产下一石猴…

谢小妹讲故事极有天赋,晏宁公主又是惯于聆听的人,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竟到了饭点。

谢则安硬着头皮来喊人去吃饭。

晏宁公主的好相处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一入夜,谢则安就纠结了。

虽说晏宁公主是他老婆,可一想到要和这么个小萝莉同床共寝,谢则安实在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谢则安正要和晏宁公主商量呢,晏宁公主却主动开口:“我不习惯和人同床,三郎你多拿一张被子睡到榻上吧。”

谢则安如蒙大赦:“好,就这么办!”

晏宁公主笑了起来,转念想到谢小妹讲的故事,忍不住追问:“石猴这么一闹,后面会遇到什么事?”

谢则安一愣,见晏宁公主目光熠熠发亮,知道她是对《西游记》的好奇心。他瞧了眼晏宁公主隐隐泛青的眼窝,不容反对地说:“想听故事?行,你乖乖睡觉,什么时候你作息正常了,我再给你和小妹讲石猴会怎么样。”

晏宁公主一滞,心里有些着恼,又有点泛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