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这可是帮未来的一国之君朝搅基之路拔足狂奔,真的好吗?

赵崇昭说:“连三郎你也不愿帮我吗?”

谢则安说:“殿下,你才十几岁,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一时冲动?”

赵崇昭说:“反正这只是一时冲动,三郎你先帮我把选太子妃的事糊弄过去不就行了?反正将来我会想通的。”

换了别人,肯定不会帮赵崇昭做这种事,但谢则安觉得十几岁成亲生娃本来就不太合理,怎么也得等赵崇昭再成长一点,能够背负起当丈夫、当父亲的责任之后再去招惹别人。

谢则安微微一顿,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去对国舅说你当初去青云观替晏宁祈福时立誓说‘十年内不娶妻’,这样不就可以拖个几年了?”

赵崇昭说:“还是三郎你脑子灵活!”

国舅虽然不理世事,他的话对赵英却有不小的影响。国舅曾告诉他们晏宁公主好起来是因为赵崇昭去青云观祈过福,显然是对此深信不疑,赵崇昭若是用这个理由去说,国舅自然会帮他说服赵英。

解决了心头大事,赵崇昭高兴极了。

谢则安出完主意不忘八卦:“殿下你喜欢上的人到底是谁?”

一个“你”字在赵崇昭嘴里打转,最后却还是被他生生噎了回去。他并不准备把谢则安从妹妹身边夺走,妹妹虽然不喜欢谢则安,在谢府却过得挺好的,有李氏和谢小妹陪着她,总比冷冰冰的宫里要好。

赵崇昭说:“你觉得像谁?”

谢则安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柳?”

赵崇昭一顿,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谢则安见赵崇昭不否认,只当他是默认了。他说道:“你可别欺负如柳,要不然我和燕凛不会放过你。”

赵崇昭问:“你不觉得男的喜欢男的很奇怪吗?”

谢则安说:“怎么会?喜欢男的喜欢女的都是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崇昭原本还担心谢则安会排斥这种事,听到谢则安的话后彻底放了心。虽然还不是时候,但从谢则安口里听到这样的话,赵崇昭心里还是乐滋滋的。

赵崇昭再次握紧谢则安的手:“三郎,你会帮我吗?帮我拥有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实力。”

谢则安说:“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赵崇昭紧张得手心渗出汗来。

谢则安一笑,说道:“真巧,我这人最喜欢难题,做人就是要迎难而上才够痛快。”

赵崇昭说:“我就知道三郎你对我最好!”

谢则安回家路上一直想着赵崇昭那满脸喜悦。

不管看见过多少次,他依然觉得这样的笑容最具感染力。不过连这胖子都找到了想牢牢抓住的人,还真是让他意外。

赵崇昭身为太子,想要和个男的光明正大在一起确实有点难。

谢则安觉得正好可以借这件事好好忽悠赵崇昭一把。

怎么忽悠?很简单,告诉赵崇昭想要实现他说的话,首先必须得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只有当赵崇昭成为像赵英或者远超于赵英那样的帝王,才能少一点在旁边指手画脚的人。

昏君和暴君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任重而道远啊。

虽然把秦如柳当成胡萝卜挂在前面引诱赵崇昭往前跑有点不厚道,但赵崇昭在谢曦那件事上暴露出来的缺点是致命的,必须把它解决掉!

谢则安想了一路,回到家中看到晏宁公主正拿着绣到一半的荷包发愣,上前说:“天有点凉,还是进房里去吧。”

晏宁公主说:“我没事,我身体已经好了。三郎,你去哪里了?”

谢则安说:“我去了东宫。”

晏宁公主心头一跳,问道:“你去了东宫?去做什么…”

谢则安说:“你这边问不通,我只能去问殿下了。殿下把事情都和我说了——”

晏宁公主吃惊地说:“他都和你说了?”

谢则安点点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殿下这个年纪,对什么事都有好奇心。堵不如疏,还不如让他去试试,我觉得这事也可以变成好事。”

晏宁公主怔怔地看着谢则安:“三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则安握住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殿下说他喜欢男的实在有点荒诞,但正是因为这件事太荒诞,很难办到,所以我才说它可以利用。”

晏宁公主越听越觉得不对,谢则安太平静了,根本不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试探着问:“那三郎你是要怎么做?”

谢则安说:“我准备借这个机会修复一下和殿下的关系,和从前一样在殿下旁边给他出谋划策。晏宁,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殿下出那样的错。”

晏宁公主忍不住直接问了出口:“你知道哥哥他喜欢谁吗?”

谢则安没瞒着晏宁公主:“喜欢如柳啊,秦老太师那个老顽固还在,这事儿确实难如登天,我正好假借帮殿下谋划之名看看有什么利用的机会。”

晏宁公主一颗心忽上忽下,听到谢则安的答案后才落回原处。

她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应该高兴自己哥哥还是很克制,并没有直接把心中的感情告诉谢则安;可听到谢则安对哥哥的感情一无所知,还想着借此机会多去东宫,她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两人相处的机会要是多了,她哥哥真的还能忍下去吗?

晏宁公主心乱如麻。

她当初会和谢则安见面,正是为了让谢则安帮赵崇昭。如今谢则安还是一心一意要帮她们兄妹俩,她们兄妹俩却都已对谢则安各怀心思。

晏宁公主喊道:“三郎…”

谢则安揉揉她脑袋,说道:“殿下只是一时迷惑,他才十几岁,别听他嚷嚷什么一辈子的,能坚持个一两年就不错了,等他那新鲜劲过了就好。你要是非逼着他们分开,他们说不定还真忘不了对方了。”

晏宁公主听着谢则安的宽慰,最终还是话咽了回去。

谢则安说的有道理,对他们来说十几岁时人生才刚刚开始。

谁会在这种时候就能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连自己父皇那样英伟的人,也是到快三十岁时才娶了她们母后。

只要赵崇昭能成长成一个合格的君主,他那时候喜欢谁又有什么关系?

于天下无碍,于百姓无碍,于…泉下枯骨也无碍。

晏宁公主说:“三郎,你会很辛苦。”

谢则安见晏宁公主眉头松开了,放下心来,笑着说:“没事,我皮厚肉糙,辛苦点没什么。交给我吧,我不会让殿下再出差错。”

谢则安向晏宁公主这样保证的第二天,姚鼎言回京了…

第101章

姚鼎言的归来带来了一场狂欢。

西路大捷,国库充盈,许多人的心思都活跃起来。

姚鼎言是一个领头人,有他在,很多事都从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姚鼎言回京后第一件事是让儿子姚清泽给姚党下帖子。

没错,姚党。

姚鼎言被秦老太师一系的人压制已久,最近一年姚鼎言身不在朝中,却日日在家中与人谈天论地。姚鼎言依然坚持自己最开始的想法,想要推行新法,首先要有自己的一批人,这批人必须严格执行他的想法,犹如他本人亲临一样。这样的人并不好找,比如徐君诚、谢季禹、秦明德这些人,他们永远不可能完全应和他的话。

徐君诚他们会和他争辩,会提出所谓的更好的意见。

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推行新法需要更有效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姚鼎言认为不应该管那么多旁枝末节,先一口气把新法铺展开,再慢慢地针对当地情况去调整。否则今天你一个看法明天我一个看法,这边我一个难处那边你一个难处,拖来拖去,新法肯定会无疾而终。

这样执行肯定会让一批人蒙受损失,但那是无法避免的!

姚鼎言已经做好接受百姓怨声的准备。

赵英给了他机会,他必须展露出相应的能力,首先从这个“教化”这一块改起。

姚鼎言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直接把已被他纳入姚党之中的人叫过来“开会”。

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

科举改革,太学、州学、县学、乡学自然也会随之改革。既然赵英叫他回来负责操刀,姚鼎言自然不会辜负这个大好机会,摩拳擦掌准备在将新法内容插入其中,好为新法推行筛选出一批得用的人才。

姚鼎言和姚党一直聊到傍晚,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时,天下起了雨。

姚鼎言还没关上门,一个戴着斗笠,穿着斗篷的人翻身下马,跑进屋檐里来,摘掉斗笠笑眯起眼:“先生回来了?”

姚鼎言说:“你小子又上哪儿玩去了?”

来人正是谢则安,他摘掉身上的斗篷,说道:“先生您这话说得不厚道,敢情我只知道玩不成?”

姚鼎言邀他进屋喝茶。

姚清泽跟进了书房,对谢则安说:“听说三郎你和太子殿下办了个‘学校’。”

谢则安说:“正好有那么一块地儿而已,不过这学校不是冲着科举去的,都教些实用的东西。”

姚鼎言说:“怎么个实用法?”

谢则安说:“比如记账,”他扯过一张白纸,拿起旁边的铅笔画了个样表,“记账的方法要统一,方便查账,张大哥的张氏商行试行了几年,发现复式记账法是最清晰的,简单来说就是‘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每一笔钱来自哪里、用在哪里都一目了然。”

姚鼎言和姚清泽都不是愚笨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比如今很多记账方法要明晰很多。姚鼎言的新法之中涉及最多的就是“财帛”,他马上想到这东西在新法中所能起到的作用。

姚鼎言说:“三郎你这脑子就是好使,还有没有什么没拿出来的?”

谢则安说:“有是有,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等学校办起来先生您就知道了。”

姚鼎言说:“那成,我到时再看看你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谢则安礼数周全地询问姚鼎言守孝期间可还安好,寒暄过后便告辞归家。

等谢则安走远,姚清泽折返书房,问:“阿爹,这个三郎好像对我们有所保留。”

姚鼎言说:“谢家一家都是狐狸,这小子尤甚。处久了你就知道了,这家伙随时会整出很多让你头疼的事。”

姚清泽越听越觉得姚鼎言不像在头疼,反倒像在夸谢则安。他说道:“我们不能把他彻底拉到我们这边吗?”

姚鼎言说:“你能把徐君诚拉到我们这边吗?”

姚清泽一怔,说:“徐君诚与秦老一系往来甚密,当然不可能。”

姚鼎言说:“即使他和秦老没关系,我们也拉不过来。像他们这样的人,早已有自己的立场和主张,不会因为谁的游说而动摇。”

姚清泽想了想,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他换了话题,“我觉得顾氏一门倒是可以拉拢,我看过顾允的策论,他对兵事的理解十分高明。顾老的长子顾骋去年进了翰林院,如今在御前当值,言语之中对阿爹你颇为推崇。他们父子文才出众,在京城中颇有名气,影响力不小。”

姚鼎言显然也听过他们,颔首说:“这倒是可以,他们笔杆子好,虽是纸上谈兵,但也能帮新法造些声势。”

姚清泽说:“我已与顾骋结识,答应改日为他引见,阿爹你哪天要是得空了我就领他回来。”

姚鼎言说:“可以。”

姚清泽说:“三郎手里那个报纸是好东西,可以用来普及新法,但它是在三郎手里握着的,终究不便行事。阿爹你看我们要不要自己办一个?”

姚鼎言抬眼看了看姚清泽,说道:“清泽,你眼界要放宽些。”

姚清泽一凛。

姚鼎言说:“算计和手段,都是要用的。但天下大势终归不能靠算计和手段去改变,我们重用沈敬卿之流只是权宜之计,若是能让谢季禹加入进来,我会毫不犹豫地弃掉沈敬卿。我们自己办报纸,有什么好处?就算你的脑袋能比三郎灵活,把新的报纸办起来,但你也被这东西拖住了脚步。你不像三郎,三郎没有太多私心,起了个头就可以撒手不管——你想利用它,那你就得投入更多心力。一份报纸并不是我们的主要阵地,我们要打的是硬仗,抓不出真成绩,好话说上天也没人会认同。”

姚清泽说:“阿爹说得是。”

姚鼎言说:“当然,这一块也不能彻底不管,你安排进那个报社的人要争取留在那儿,将来真的要用上‘报纸’这一块时再找他们商量。”

姚清泽点头应是。

谢则安回到家,晏宁公主便让人送上姜茶。

京城最近雨水多,徐君诚忧心不已,昨儿把谢则安找了过去,令他去查查水况,先生有命,谢则安只能乖乖跑腿。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吓了一跳,京城附近水网密布,水量一多很容易来个大水淹城。

这几年谢则安运气好,都没碰上极端的大雨天气,这两个月来天气越来越怪,前几天刚好了几天,今儿一大早又下起了瓢泼大雨,生生让水位升高了一大截。眼看天上的云重重叠叠,大概还有好几天的雨要下,有经验的人都犯愁不已。

谢则安沿着河岸走访了不少老农和老渔夫,发现事情真的不太乐观。他又特意去查看了京城和好几个临近乡县的记录,回去回禀徐君诚。

徐君诚原本只是想让谢则安干点正事,没想到谢则安回来后言之凿凿地说京城的排水系统必须要好好疏通,要不然过几天很可能有很多地方要被淹。

谢则安徒手画出了京城一带的地图,再用红墨把可能淹掉的地方点了出来,一眼看去真是万里江山一片红!

徐君诚说:“你小子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谢则安说:“我只是基于现实,大胆推理。”

谢则安把难题甩给徐君诚后才去见姚鼎言的,回到家中说起徐君诚那脸色,乐不可支地对晏宁公主说:“徐先生肯定头疼得很。”

晏宁公主说:“你说的是真的?”

谢则安说:“我又不是神,哪里能笃定地说是不是真的?只是做出最有可能的猜测。”

晏宁公主说:“要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

谢则安说:“要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涝灾害,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不太严重的话,徐先生应该能把准备工作做好的。”

晏宁公主稍稍安心。

两人没说多久话,有人来报说“太子殿下在外面”。

谢则安微讶,问晏宁公主:“殿下怎么也讲究起来了?”

晏宁公主一顿,说:“大概是有什么话想对你说,不想我在旁边听到罢了,你出去吧。”

谢则安觉得晏宁公主这话说得古怪,但还是出去见赵崇昭。

赵崇昭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身边还跟着个赵昂,见了谢则安,赵昂先说道:“衡哥,我和崇昭哥去巡堤时发现有个地方缺了个口子!我们已经叫人把它堵上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要是没用就麻烦了…”

谢则安问赵崇昭:“殿下也去了?”

赵崇昭点点头。

赵昂是个热血少年,看到什么麻烦事不仅不会躲远,反倒自个儿一头扎进去。赵崇昭对这些事本来是不太上心的,可看着赵昂对着缺口的河堤着急不已,赵崇昭只能拿出兄长的担当想出解决方案。他临时从附近的驻军中调来了一批人,用土包把缺口暂时堵上了。

赵崇昭忙碌指挥士卒干活时,不少附近的百姓陆续过来了。没一会儿,他们又回去把家中的人都叫了过来,做土包的做土包,送热水的送热水。

赵崇昭第一次意识到百姓竟也这样可爱和可亲。

赵崇昭说:“三郎,我听住在河边的人说最近河水涨得太快了,指不定会淹过来,你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谢则安对赵崇昭刮目相看。

他对赵崇昭说:“正巧徐先生也想到了这事儿,今天叫我去查了查,你和昂弟都来我书房吧,我们一起琢磨琢磨。不过徐先生肯定有了主张,我们顶多只能给徐先生打打下手。”

赵崇昭由衷夸道:“徐先生果然厉害,连这个都料到了。”

赵昂直点头。

赵崇昭正要跟着谢则安往内跨步,忽然又想到了晏宁公主。

他脚步一顿,问谢则安:“三郎,宁儿还好吧?”

谢则安还没回答,已有人打起门帘让晏宁公主走了出来。她显然已经听了许久,抬眸说道:“哥哥你和昂弟的衣服都湿了,先进去换一件吧。我叫厨房多熬了些姜茶,等会儿就送上来了。”

赵崇昭心中一喜,脸上满是笑容:“宁儿你别忙活了,我们身体倍儿好,淋点雨不算什么!”

晏宁公主嗔道:“你只是顺带的,我才不担心你,我是怕昂弟病了。”

听着晏宁公主一如往常的语气,赵崇昭整颗心暖融融。

他知道这代表妹妹原谅他了,他们兄妹俩还能像以前一样亲近。

第102章

谢则安并未发现赵崇昭和晏宁公主之间的异常。

谢则安能够理智地衡量每一份感情的轻重,因为他极少涉足其中。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正是由于自己不曾相信也不曾拥有,他才觉得相信这种情谊、拥有这种情谊的人弥足珍贵。

这一辈子有了母亲、有了妹妹、有了大郎和谢府这些亲人,谢则安虽不是初生稚子,却也渐渐对他们撤下了心防。赵崇昭和晏宁公主之间的兄妹情深他一直看在眼里,因而从未对赵崇昭生出半点疑心。

刚相识那几年赵崇昭喜欢对他亲亲抱抱,那是因为赵崇昭误会了这是所谓的“番邦礼仪”,玩得格外高兴。可等成年之后赵崇昭就慢慢疏远了他,赵崇昭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真要喜欢谁恐怕恨不得时刻亲近。更何况赵崇昭还是那种火爆脾气,怎么看都不像能忍的——那份疏离不正说明了赵崇昭已经把他当成“妹夫”来看待吗?

谢则安领赵崇昭两人入内换衣服。

正巧换季时晏宁公主帮赵崇昭备了两身衣服,还没来得及送到东宫,晏宁公主着人送了过来,一套给了赵崇昭,一套给了赵昂。赵昂比同龄人要高大,但还是不及赵崇昭,穿进去活像小孩穿了大人衣服,非常滑稽。

谢则安看了后笑得不轻,叫人去把自己以前的衣服拿来给赵昂。

赵崇昭一听,不乐意了,打断道:“也就穿一会儿,那么麻烦做什么?是他的衣服要紧还是防洪要紧?”

赵崇昭居然能说出觉悟这么高的话来,谢则安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他拍拍赵昂的肩膀:“那你忍忍。”

赵昂说:“没事,只要小妹不过来——”

话未落音,谢小妹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哥哥,你们好了没有呀,听说赵昂要穿崇昭哥的衣服,我来看看!”最后的语调明显是上扬的,分明是想围观赵昂的滑稽模样。

赵昂很想蹲到墙角装蘑菇。

谢则安没让赵昂如愿,打开门把赵昂拉了出去。

谢小妹笑不可仰。

赵崇昭虽然不算是胖子了,但他的骨架摆在那里,足足高了赵昂半个头,衣服更是大了一整轮,衬着赵昂像霜打过的小白菜,蔫了吧唧的。

谢小妹看完赵昂,笑嘻嘻地扔下一句“我去看看姜茶好了没有”就跑了。

谢小妹一走,赵昂又精神起来:“能逗小妹笑的话,多穿几次也没关系!”

谢则安:“…”

看着这个觊觎自己妹妹的小鬼头,心情很复杂啊…

三人沿着回廊走到书房,围桌而坐。窗外雨急,噼里啪啦地打来房顶,一声比一声急。

赵崇昭说:“夏日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前些天天气还挺好的。”

谢则安默不作声地把地图拿出来,将自己走了一整天琢磨出来的结果在地图上标注好。

赵崇昭也不再说闲话,认真看着谢则安落笔。

谢则安从小对地形特别敏感,去过的地方能把地形完美地复原出来,没去过的地方也能做出最接近事实的推测。

等把自己了解到的东西都标清楚了,谢则安才说:“其实根本没什么方法,想要减少损失就得像殿下你和昂弟今天这样去做——先派人巡堤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抢修,有缺口的先堵上,记下来等水位降下去了再大修。在警戒线内的地方先组织他们做好撤离准备,庄稼能抢收就先抢收,不能也没有办法。最要紧的是城内也有不少地方挺危险的,我查过了,殿下你出生那年就出了一次水淹京城的事儿。”

赵崇昭:“…”

赵崇昭也是倒霉催的,刚出生没几天,京城水淹了。朝廷上下本来正准备欢庆皇子出生呢,硬是被这天降的灾祸逼得低调低调再低调。许多人心里暗暗嘀咕:“这皇子不会是灾星吧?”

不少人不敢明说,只能一个劲地怂恿赵英:“再生一个!再生一个呗!”

后来体弱的先皇后又怀上了,朝廷上下欢欣不已,结果先皇后身体太差,早产剩下晏宁公主后就去了。

此后朝臣那些“再娶一个呗”、“再娶再生呗”的奏折统统都被赵英扔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提。

几年前赵崇昭太子之位不太稳固,朝野又有人拿他出生时的水灾来说话,气得赵崇昭直跳脚。别人要是敢在赵崇昭面前提这个的话赵崇昭非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不可,偏偏说话的人是谢则安,赵崇昭只能说:“城里也得巡查?”

谢则安点点头。

赵崇昭说:“那我们这就去找徐先生商量。”

谢则安说:“也好。”

这时一直安静呆在一边的晏宁公主说:“哪里好了?三郎你还没用膳。”她看了眼赵崇昭,“你不知道三郎今天跑了一天吗?中间根本没有休息,回来后还得去一趟徐先生和姚先生那儿,连饭都来不及吃。徐先生那边你和昂弟去不就行了?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三郎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