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看着玉璧那小样儿,萧庆之特满足,这丫头越来越登鼻子上脸了,小性子使得行云流水,醋喝得痛快淋漓,果真是长进了。拎着酒坛,萧庆之又杀进酒场去了,看样子今天又是要来个不醉不归。

结果,萧庆之要回去的时候又醉了个合适,最后由太子出面送人,等到太子回转身来时,萧庆之和几位醉得比较厉害的王公亲贵都还在原地。顾弘承看了一眼,本意是想让小桃服侍着萧庆之下去洗漱一番再出宫,但最终看着玉璧扶着腰摸着微凸出的肚子,愣是没下张这嘴:“玉璧,我让小顺子安排一下送你们出宫,御膳房已经备好了解酒汤,待会儿让子云喝了大约会好一些。”

“是,多下殿下关怀。”玉璧没有忽略顾弘承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明显感觉得到,就在刚才顾弘承转变了什么念头。如果说这个念头是正常无害的,那么另一个念头就是非正常而且有害的。

玉璧轻轻抖了抖身子,像是被殿下吹来的风吹凉了身子一样,看来萧庆之装醉装得很是时候。小年夜是真醉,这会儿是装醉,看起来喝了很多,其实他喝了多少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

御膳房呈上解酒汤来,在场醉得不省人事的王公亲贵们一人灌了一碗,然后慢慢等着缓过神来。萧庆之的解酒汤是小桃呈上来的,玉璧也不去接,由着小桃伸手就要上前去扶萧庆之给他灌解酒汤。

萧庆之却作迷糊睁眼状,看了眼眼前的小丫头,又左右动了动脑袋,看到玉璧后才露出笑脸来:“玉璧,我们回家…”

这该死的混帐东西,以为酒气醺醺,轻软温柔来一句卖乖的话就算了么。就算不是他主动招蜂引蝶的,那也是他的错!这是玉璧的陈式歪理,不过看在他不为所动的份上,暂且先原谅他那么一点吧:“殿下已经让小顺子去备马车了,马车准备好了我们就回家。你头疼吗,要不要用解酒汤?”

萧庆之揉了揉前额,似乎不是很难受:“还…还好,就是有点昏昏沉沉的。宴席已经散了…嗯,备好马车我们就回去。解酒汤…不,不用了,用不着,睡一觉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小桃端着解酒汤放下也不是,递给萧庆之也不是。玉璧也不去看小桃什么表情,只是拿起一侧的氅子披在萧庆之身上:“走吧,马车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还得走到宫门外去呢。”

“嗯。”在场的王公亲贵们也一个个或由宫女或由太监搭了出去,萧庆之却冲小桃摆摆手,并没有搭理小桃伸过来的手,只笑了一声:“难道这么些年不常入酒场,我连醉酒都要人扶了,还没沦落到这地步。”

说完,起身晃晃悠悠地牵着玉璧的小手,很温柔很和缓地说:“玉璧,我们一块回家。”

他都表现得这么好了,玉璧当然不会再嗔怪地瞪他,而是特甜蜜温暖地冲他笑,给他系上了大氅的系带,这才和他手拉着手往外走:“小心台阶,慢些走,天冷路滑。”

与站在殿门边上嘱咐着谭公公的顾弘承错身而过时,玉璧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小桃绝对不是初次看到就动了心思,肯定是曾经见过的。不管几面,不管几时,这宴席是太子一手办的,所以这人也八成是太子安排过来的,这是想做什么。

玉璧笑了笑,也没上前去质问,只是不免要轻“哼”一声。顾弘承愕然地微微错开玉璧的视线,颇有些不自在。

这样的事,玉璧能想到,萧庆之也能想到,一上马车,他就龙马精神地跟立地满状态复活了一样,睁着眼睛明晃晃地看着玉璧:“你也看出来了?”

“嗯,能不看出来,太明显了。”玉璧现在冷静下来反倒不嗔怪了,只觉得太子这个不靠谱的家伙需要狠狠敲打,居然把主意都打到后院来了。男人们在前边斗,她就不多说了,但谁敢把手伸到她的后院来,就算是淳庆帝的手,她照样也要手起刀落剁爪子!

“殿下真的太急了。”萧庆之跟玉璧耳语着。

是啊,太急了,缓缓安排,绝对不至于这么明显。看来有什么事儿或者什么人,逼得太子不得不加快步伐。

“你或许没听着,我这几日跟几位女眷见了见面,恍惚间似乎在哪里听了一耳朵。说是太子本身福缘太克,东宫那边有一位娘娘小产了,这样的传闻只怕会越来越盛。殿下肯定是忌惮了,谁让我们家桓儿身体这么好,你看起来又是个有威胁的。”玉璧嘀咕着,心想这年真是越过越没滋味儿了。

第一九三章 她是不是傻了

年节一过,萧庆之就着手准备萧桓的周岁宴,免不了也有个抓周的习俗,不过是细节上大同小异。除了那常见的几样儿,还可以由来宾添件儿,头花也好,玉佩也罢只图个热闹。

可耐不住萧桓对这事儿不感兴趣,满桌子爬来爬去,瞅瞅这看看那儿,连手都不带沾一沾的。末了,萧庆之见左右的喜官都不好开口了,只好上前去逗着自家儿子,做为一个父亲,在萧庆之眼里,儿子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孩子,所以他相信儿子能会意。

挑起一样又放下一样,再挑起一样又放下一样,萧庆之说:“桓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哪怕你是拿盒胭脂,也好过让大家伙儿等着你啊,再等好吃的可就要凉了。”

果然是自家儿子自家懂,一提到吃字,小萧桓就皱起小眉头,很严肃地瞪着他爹说:“爹爹坏!”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太子顾弘承,也忍不住抹了把眼角,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任他萧庆之多能耐也得认萧桓这坑:“桓儿啊,听我一句,挑一件,然后我带你吃杏仁果子汤去。”

眨巴眼看着顾弘承,然后点点小脑袋很痛快利落地站起来走了几步。众人在一旁忍不住伸手,生怕他从桌上掉下来,他倒走得稳稳当当地,看半天最后皱着眉头,像是很不满意桌上的东西一样:“不要,不好。”

萧庆之看向玉璧,示意她赶紧解围,如果说这时候还有人能让萧桓听话,也就只有玉璧了。玉璧叹口气,还想继续看会儿自家儿子的热闹呢,没想到连这点儿权利都要剥夺她的:“桓儿,有喜欢的吗,拿了待会儿放你的小柜子里好不好。”

小萧桓同学有个放零碎的小柜子,那就是小萧桓同学的百宝箱。百宝箱之于小萧桓,就等同于哆啦a梦的口袋和小樱的魔法书。一听到小柜子,本来还嫌东嫌西的小萧桓开始认真打量了,虽然这满桌子的东西看起来没几样多好多好的,可如果能给他的百宝箱添点东西,他也不会嫌弃。

众人见小萧桓终于有了动静。纷纷看向玉璧:“怪不得人能降服萧子云呢,瞅瞅,一句话就解决了太子和他爹都不能解决的问题。”

这时候小萧桓已经看到了一件东西,也不知道小萧桓是不是有龙的属性,喜欢闪闪发亮的小东西。比如那镶了宝石,正在阳光下发散着五彩光芒的发簪就很让小萧桓动心。不过手还没碰到发簪呢,他就把手缩回来了。看了看玉璧:“娘,有,不要。”

他眼睛倒是毒,这物件比玉璧匣子里的东西,好不到哪里去,自家妈有好多这样的东西,干嘛为这一件,放弃其他东西啊!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萧桓终于找到非收进小柜子里不可的东西了――一枚晶莹的印章,那是枚翡翠印章,难得的好料子。倒不是浓碧欲滴的绿,难得的是有在一丝浓如血色的红,被巧妙地雕成了日出云海。又利用到了料子上那一点点白雾。这好料子加上顶极的刀工,身价约计不是普通物件可以比拟的。

众人一瞅,这是枚闲章啊,本朝官印用的是银铜铁,御印除了一块诰印是白玉制成外,玺印都是用金。其他的料子做章,一般是书画章、闲章和藏书章一类的东西。

“我没记错的话,是子云书画章,这可是个好物件儿,小小子好眼力,这就要接子云的传承了。”说话的是内阁退下来的一位学士,曾经教过萧庆之一段时间书画。

“是,谢先生吉言。”在书画章旁边就是一枚金印,萧庆之差点担心死,他深知儿子喜欢闪闪发光,金光灿灿的东西,这回居然没被那枚金印给迷惑住,居然选了他放上去的书画章。

“萧小公子抓书画章一枚,将来必定子承父业,书画流芳。”

喜官的话音一落下,众人纷纷向萧庆之道喜,也有几个人暗暗替萧庆之捏了一把汗。玉璧这会儿也长出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怕儿子抓起金印往口袋里塞,就算这个做不得准,也怕往太子那火上加油不是:“抱了桓儿下去,喂他喝些水和饭。”

眼看着儿子又在研究身边的东西,玉璧赶紧把人抱给徐妈,万一再拿起那枚金印,今儿这场面就得乱了。入席时,玉璧问了问萧庆之:“你抓周的时候抓的什么?”

“算盘,翡翠的呢,回头给你瞧。”萧庆之不无得意,那当然也是件上好的东西。

玉璧瞪他一眼说:“有什么用,要不是我给你出主意,你早喝西北风去了,还算盘呢!我看抓了什么,可能什么不成。”

萧庆之也不跟她争,不多会儿宫里的赏赐也下来了,一顿周岁宴倒是吃得比前段时间的年节宴舒服得多,至少大家没这么虚假。顾弘承抱着萧桓逗了个开怀大笑回宫去了,只是这位心底到底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年后,宫里居然传出来,内宫某位贵人想选个孩子养在身边,最后一打听,多大位贵人啊,不过六品淑仪。还是个宫女出身的淑仪,这辈子是封不上去了,好一点的人家谁肯送女儿进去。结果,传出来想要抱萧桓,京城各家也就当个笑话听了,这宫女出身的和宫女出身的也有差别,看看陈尚令透着那么的大气端庄,再看看陛下内宫都是些什么糊涂蛋啊!

抹开萧庆之不说,一个六品淑仪想抱一品尚令的儿子养,真当人萧家攀不上高枝儿了!人家用攀高枝嘛,要真能替人萧庆之养儿子,宫里皇后都得愿意,可人家也就这么个儿子,人家当爹妈的都是御前红人,用得着拿亲生血脉去攀附谁嘛。

府里头,玉璧也哭笑不得:“你说她是不是傻了,太后娘娘喜欢得不行,也不说领进宫去养的话。皇后娘娘也只让常领进宫去瞧瞧,桓儿再受陛下喜欢,也没见其他娘娘谁说过要养桓儿在身边的话啊!”

“这是觉得桓儿能给她带来前程,她不能再往上走了,大概心有不甘。想着桓儿在身边,既能让陛下欢心,我们夫妻俩也会尽心尽力帮她。”如果不是淳庆帝内宫的女人,萧庆之早破口大骂了,这叫什么事儿,居然想养他的儿子,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这福气。在他心里,就算是淳庆帝开口,他也不会答应,自家儿子他自个儿都看不足,凭什么给别人养。

“她只是六品淑仪,确实不能养桓儿,可是这事儿她在心里想想,或者私底下跟我们说都比现在要更好。现在这不上不下的不是让旁人更添了笑料,她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庆之,我看这里,少不了那几双手在推波助澜。”玉璧觉得这事儿不是顾弘承就是顾弘宁,淳庆帝倒不至于,淳庆帝可以光明正在的这么说。

因为宫里还有小皇子,所以养个孩子在宫里预备将来做皇子的伴当也是合理的,要不然不会选顾家以外的孩子。但关键是这事儿跟张春妮张淑仪一丝儿干系都没有,要选也该是皇子的生母或者淳庆帝来选,怎么也办轮不着张淑仪站出来说话。

萧庆之想了想,也不得不认同:“想拿桓儿来作要挟,做梦!”

“这事我们不同意,陛下不同意,就闹不起来。但是,庆之,你一定要事先跟陛下通通气,干脆摆明车马,他们怎么对大人都行,别打孩子的主意。孩子才多大点儿,做为长辈,怎么也不能打小辈的主意,他们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慈爱之心啊!”玉璧一想到儿子可能要在宫里长大就想哭,那可是个吃人的地方,这么点儿的孩子进去了那还能有得出来。

“嗯,陛下不会同意,陛下要的是他们拿出真本事来,而不是走歪门邪道,如果他们一直这么剑走偏锋,陛下就要瞧不顺眼了。”淳庆帝瞧不顺眼了还能怎么样,一打一削,这二位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萧庆之不期待他们永无出头之日,他最近几年才看得清楚一件事,本朝只有平稳地把政权交到太子手里,才是上上策,才是最少流血最有益于家国天下的事。其他的,免不了自我耗损在争权夺位的斗争里,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因为那意味着边关将会有连绵不断的战事。

这样的事,淳庆帝当然心里有数,但偏偏有数的人实在不多。萧庆之游历边关,从前一年有大半年在外巡防,所以才能有这样的认知。但太子不是,太子一直长在京中,长在宫中,很多事看得远不如萧庆之透彻。

当然,也正因为看得不透彻,所以才会打破脑袋上赶着去争去抢。

萧庆之一直就想送太子一句话:“殿下,您死死看着,死死盯着的那把椅子,对于微臣来说,是个很重的负累。如今朝政清明,那是陛下盛威之下四夷不敢来犯,打着小算盘的诸派系士族都不敢兴风作浪。但是,殿下,亭产的盛威,恰恰是您还没来得及养出来的。”

所以,淳庆帝一直在培养太子,但是太子离开窍,似乎永远差这么临门一脚。

第一九四章 陛下,您别逼我!

淳庆帝也很闹心啊,顾弘承不能说不聪明,顶顶的聪明人,但好像脑子里缺了点什么似的,哪件事上都要犯点糊涂。一件事他就算有能力办到九成九,到最后绝对也就九成三五,不是能力不到,不是计谋不成,而是脑子里想得,心里计算的到手上去实施时,就差那么一点点。

甚至,淳庆帝还把皇宫里的一部分内卫交给了顾弘承,他居然办个事拖泥带水,留那么一小截尾巴,让人看得直觉挠心挠肺,恨不得伸脚踩一踩那截尾巴才好。

“一堂啊,同样都是朕的儿子,为什么瑜儿的孩子就这般出色。你看看他,满京城的风雨都聚在他身上,他一点也不担心,连消带打地让弘宁和弘承都吃了点小亏,却又不至于触了谁的底限。甚至连朕这里,他也讨了好去,这孩子真是眼界宽手里硬。可惜,可惜了…”淳庆帝不免时常要想,如果萧瑜是他的皇后,如果萧庆之是他的嫡长子,那该有多省心。他现在就能轻松卸下肩头重胆,把一切交给自己最最满意的儿子。

本来,如果没有萧庆之作对比,不知道萧庆之是自己的儿子,淳庆帝还没有这么执着。坏就坏在,淳庆帝现在知道了,越比越觉得不对劲,果然是货比货该扔。

“陛下,今日周岁宴上,萧桓小公子抓的是萧大人曾用过的书画章,就是当年陛下所赐的那件红翡点头章。”苏德盛见淳庆帝出神,就挑了件喜庆的事儿来说,接着又绘声绘色地讲起萧桓在抓周时的种种言行。

原本苏公公一片好心,没想到淳庆帝听了更阴沉了:“那是十年时,制淳和喜印余下的一块料子,原本不被看好,匠坊那边有个巧手的,制成了这块印章,后来子云书画大有长进。朕就把这枚印章给了子云。”

淳庆帝不仅记得这事儿,还记得上薄雕的那轮红日,意指“日照河山,光在九州”。虽然只是书画印章,印文也只是“独坐湖山”,但是种种条件加在一起。就会让淳庆帝忍不住想些有的没有的,真的是太巧了。

苏德盛说当时桌还还有其他的印章,除了金银的,还有一些其他玉石的,但是萧桓什么都没看上。一拿一个准地把“独坐湖山”揣起来了。独坐湖山,独坐湖山…听着有隐逸山林的味道,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舍我其谁的姿态。

“莫非。这世间真有天赐福泽一说。”萧桓的小脸儿从淳庆帝脑子里一晃而过,那眼神回想起来都让淳庆帝心头微动,那是个好孩子,只是…他当年犯糊涂,给不了他们光明正大的身份。

对着窗外长叹一声,淳庆帝说:“苏德盛,你请一请良先生,良先生这几日若是有空。朕想与良先生谈谈养生之法。”

苏德盛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淳庆帝忽然抽风要见禅师,但还是很迅速地转身去办事。

这位良先生是个能推算天文地理的主儿,按玉璧的说法。不是神棍就是大能。这位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一点也不夸张,这位推算的后五百年。玉璧听了差点蹦起来,虽然只推测个大概,但也够玉璧惊奇了。

和中国历史上由君权走向民主共和有点相似,所以玉璧对这位只听说过没见过的良先生很是抱着大大的好奇心与敬佩之情。当然,这位也有一套养生的好经验,经常有王公亲贵去讨教,良先生不大接待,只由门下弟子去随意应付着。

淳庆帝本来就是想推算推算和萧桓有关的,所以专程让人叫玉璧领着小萧桓进宫来,只说想饮茶水来。平日里淳庆帝就常请良先生来讲养生之法,所以良先生在宫里出现倒不新奇,但是玉璧见这位就很新奇了。毕竟往日淳庆帝都是关起门来说的,今儿却让她在一边侍候茶水。

良先生是个很…怎么说呢,很具有风骨的人,很瘦,瘦得可以用弱不胜衣四个字来概括,但是很精神,一双眼睛清澈得让人觉得像是看到了萧桓的眼睛一样。微微有一点笑,会让人有些亲近之感,却不会显得过分:“好茶,这些年总在陛下这里能喝着这般好茶,如今见了沏茶的人,更觉甚妙。”

“良先生过奖。”

玉璧去准备茶水的时候,宫女把萧桓抱到良先生眼前看了一眼,打发走玉璧后,淳庆帝又把生辰说了说。良先生沉默了许久,淳庆帝也不急,只静静品茶等候:“陛下,恕草民直言,这孩子福缘是不错的,但没有夺垣之象。方才观陈尚令,陈尚令的面机也很是奇特,不像能长成年的,但却迈过了坎这面相就略有了变化,后福绵长。陈尚令怀里的该又是个小子,算算时辰,命格命理与萧桓应当大处无差,小处有异。”

一听又是个大孙子,淳庆帝面上就露了喜色,到底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了,总会盼着有子孙继承大业。当然,姑娘也照样喜欢,毕竟是自己钟爱的人生的儿子的血脉,当然放在心坎里:“没有夺垣之象么!罢了,倒是朕着相了。”

良先生没有多说,话都是真话,但有些话还是藏了起来的:“这些话不能说,会害了他们。只是陈尚令寿元不该有这么长,如今面相倒真是变成福相了,至于那两个孩子,本来不应该来到世上,却偏偏五格俱全,是福泽深厚,聪颖具天资的命相。萧子云的生辰面相我也瞧过,大显大贵大能大才,看来也会因为他的孩子和夫人有所转变。”

把这些说了要招来是非的话放在心里,良先生并不打算告诉谁。但是玉璧和良先生出宫正好碰上了,玉璧也就随口问了一句:“良先生,听着您相术极精准,可否替我相相吉凶?”

可怜玉璧原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她穿越了呀,想继续崇拜唯物主义都不成了。

她问了,良先生就止下步来仔细看着她,过了片刻才道:“陈尚令,你可曾得着什么大造化?”

嗯?什么大造化,玉璧不太懂:“良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观陈尚令非长寿的面相,但却死里逃生,平白添了几十年的寿元和福禄,若非有大造化,实难企及。”良先生本来不想多干涉,但人家凑上来了,他总要给自己解解惑。

这个么,穿越算不算大造化,玉璧嘿嘿了两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母亲曾经说过,我四五岁的时候,差一点就淹死了,好在又救回来了。”

“是谁救了你?”这一救改了天命,一般的人救不下的,当时救了,后来还是会殒命。良先生是很轴的,他可不知道有穿越这样的终极大杀器存在。

“听我娘说,是个云游来歇脚的和尚,讨了我家一碗水喝,出门时就在河边救起了我。”这个是真是,被传得都有几分神话色彩了。据陈氏夫妇说,现如今陈州传着她是被高人所救,又赐下厚福的,否则不可能嫁得这么好。

和尚?良先生没再言语,上了马车,琢磨半天觉得可能是哪位得道大能,也就这么走了。

留下玉璧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迅速趴进马车里,抱着萧桓忍不住微微颤抖:“妈呀,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啊!这…这都算得出来,桑儿,他是人是鬼,是神是魔呀!”

桑儿见自家夫人这喳呼样,本以为她吓着了正要安慰,她这一喳呼,桑儿愣是把话咽了回去,说道:“夫人,那是良先生,能算出来再自然不过。再说,夫人也没必要吓着不是,良先生不是说夫人平添了几十年寿元福禄,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儿。”

话是这么说,可玉璧觉得,良先生要真费工夫多琢磨她一段时间,八成要算出来,她就是来自来个“日新月异,天下无处不可去”的某个时空。

“无功不受禄,你觉得我做什么好事儿了,平白得几十年的福禄寿。”

“那肯定是夫人上辈子积德行善,上苍才给夫人加了几十年福禄寿。”桑儿是良先生忠实的粉丝之一。

玉璧没话说了,只得回家把事儿跟萧庆之一说,萧庆之也笑:“这是好事,你忧心忡忡地做什么。”

“总觉得是得了自己不该得的东西,说不定连你原本都不该是我的,孩子们也不…”玉璧话说到这儿赶紧捂嘴,让她说自己可以,说自个儿孩子她舍不得。

“别说瞎话啊,这后边的话你咽实在了,一个字不许往出吐。”萧庆之哭笑不得,怎么会有得了福禄寿还嫌不好的人啊!

“我不是怕我没那命享这么好的福份嘛。”玉璧实在嘴快,不说孩子说自己时那叫一个没遮拦。

“你放心,你没这么好福份,把我的福份分多半走就是了,保你活到一百还蹦得跟只猴似的,还能像现在一样说瞎话气我。”萧庆之叩了一下她的脑门,心里却在犯嘀咕,陛下这是做什么,想算算桓儿是否为“天命所归”吗?

陛下,您别逼我!

第一九五章 一群愚蠢的人类

萧桓生于初冬,玉璧和萧庆之的第二个儿子生于初夏,这一胎倒真是平稳安然,萧庆之在产房外还没来得及着急上火,里边孩子就吭哧吭哧地生出来了。为此,萧庆之抹了一把虚汗,正想着赶紧抱儿子的时候,忽然被身边的人给拽了拽袖子。

“子云,你看。”大舅哥陈玉给指了指天空,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

萧庆之想要说我没工夫看天气,但不经意地瞥一眼却愣在当场,只见半天中飘着一抹染透了夕阳余光的云彩,却呈金色光华,暖暖的金芒笼罩了整个院子。如果放在平时,可以轻飘飘的一句天有异象呈祥就可以打发过去,偏偏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这意味着会有许许多多的流言传出来。

如今屋院外有什么人,不用细琢磨都知道,只怕这异象上一刻刚显现,下一刻就会被送到天子案头。萧庆之皱眉收回视线,脑子里也有些乱,这样的异样放在别人家是好事,放在自家却未必是福,尤其是对儿子来说,更加不是福分,要是个女儿就好了…

偏偏还是个儿子!

“唉呀呀,这可怎么说,恭喜萧大人,天降祥瑞,小公子将来必定是天纵之姿大福大贵。”产婆把孩子抱给萧庆之,口中不住地说着好话,要说产婆也见过不少生孩子有祥瑞的,但绝没见过这样的金色云彩,似乎空气中还飘着如瑶花芝草般的香气,令人闻之欲醉。

抱着怀里的小儿子,萧庆之心里既满足又柔软,自己的儿子哪能不喜欢,只是这“祥瑞”太招人眼了:“什么祥瑞,近几日天好,前几天不是还有人见了七彩祥云嘛,那才是祥瑞,这不过是一朵普通的云彩罢了。莫说什么祥瑞。孩子最是见不得这些,万一是个福份不足的,随了反而不妥。”

产婆一怔,连忙道:“是是是,瞧我这张嘴,小公子出身摆在这儿。哪需要靠什么祥瑞。”

打发了银钱把产婆和医官送走,萧庆之又从陈氏夫妇那儿把孩子抱了来,这才进屋去看玉璧。这回玉璧果然要比上回好得多,生产完气色也是极好的,正歪在那儿喝着小米粥。见萧庆之进来。她也不急着看孩子,只问了句:“那祥瑞怎么回事?”

“一块偌大的云彩,颜色稀罕点罢了。金芒闪闪的。没事,我派人去打点一下,这祥瑞的事不让乱传也就是了。”萧庆之刚才进来前就打发了俭书出去做安排,祥瑞放在谁家都行,绝对不能落在自家儿子身上。

金光…玉璧没说话,喝完小米粥接过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胎养得比较好的缘故,孩子看着个头不大。可皮肤看起来十分光洁,比起萧桓那个小毛桃子,这个看起来怎么都要更干净一些:“祥瑞不祥瑞的不管它。守好门户莫去管他们,东宫不是传了消息说太子妃又有了身孕吗,回头会有更大的祥瑞的。”

这种祥瑞。想造出来还不容易,玉璧到底是现代人,造个把祥瑞还真不难。天象她控制不了,但地里长出些什么,她还真有主意。只要对儿子有伤害的,她都会扼杀在摇篮里。

她这一提,萧庆之也回过神来了,一笑道:“你就是主意多,行了,这事交给我,你好好养身子。”

宫里头,淳庆帝接来呈报,半晌没能回过神来,看了看用朱笔题了个字“枢”。题完字后,淳庆帝看着这个朱砂作墨写成的“枢”字,好半晌才叹一声说:“祥瑞不祥瑞的,朕从来不看重,但你若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就自己来争取。争来是命,争不来还是命。”

枢者,天枢,北斗第一星。

这一回,淳庆帝没有召萧庆之来宫中觐见,而是让人把这个字送到萧庆之手里,萧庆之接到这个字,又是一声苦笑。果然,淳庆帝还是被祥瑞给影响了,桓还好,毕竟只是梁柱,但枢字不同。

“陛下,枢不仅可以指天枢,前朝时也曾作国家与天子之位的代称。”萧庆之叹了口气,他决定大胆地作一回主,把这个字忽略过去。淳庆帝用蜡封的小竹筒装来的绢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或许也是要他来选择用不用这个字,他当然不能用这个字给儿子作名字。

总算觉得自己能做一回主的萧庆之立马研墨琢磨,最后用浓墨写下一个风骨嶙峋的“桢”字:“萧桢,桢者,良材也,可为梁柱。”

最后选好了名字,再往宫里一送,萧庆之只当自己没见过那个御笔题朱的“枢”字。名字确实是个好名字,可淳庆帝所赋予的涵义萧庆之怕自己的儿子担不起,他也不希望儿子去担。

淳庆帝和顾弘承看到最终选定的名字,心里各自有计较,淳庆帝多少有点失望,但这也说明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无心大位,而且对他所处的位置看得很清楚。顾弘承则有些羡慕又有些不是滋味:“北斗第一星还有不愿,只取良材,子云,你在表达你的不屑为之啊!现在外边都传,我福缘太克,难成机枢,父皇把这个字写给你,未尝不是在提醒我,要把持住,否则将一败涂地。”

现在顾弘承只能盼着周氏生个健健康康的皇长孙出来,否则外边的谣言只怕要止不住了。顾弘承知道淳庆帝向来不怎么信这些,但天下的百姓相信,朝中的臣子相信,众人成虎,如果这个谣言屡禁不止,他的东宫太子之位就要保不住了。

萧桢也好,萧桓也好,都是梁柱之材,萧庆之在用两个儿子的名字称臣。

萧庆之希望顾弘承和淳庆帝能赶紧掠过他去,毕竟他是真的很名不正言不顺:“难道你们真要逼得我挑明自己这个尴尬的身份,私生子啊!陛下,殿下,就算是天子的私生子,那也是私生子,如此不光彩的身份,你们难道非要我担着么。可别忘了,儒林中人最重道统,如果我有了这么个身份,还怎么能做儒林领范。”

“如果非逼我捅破了,我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名声弄得再难听一点,难听到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了,你们大概也就不会寄望了。”萧庆之对别人不客气,对自己也挺狠,再说他也从没在乎过所谓的“好名声”。这好名声,只是一层保障,如果保障变成了阻碍,他一点不介意干脆撕破来。

萧桢虽然生在初夏,但比起生在初冬性子热情似火的萧桓,这位可酷了,成天不是睡就是睁着眼睛不怎么理会人,架子大着呢。就是萧庆之和玉璧去逗他,他也一副爱搭不理,众生皆为蝼蚁般的态度。

因为没做满月,直接做了百日宴,结果他小人家愣是冲谁都没笑一个,连眼神都不带斜瞟一个的。对自家那不着调又热情似火的哥哥视若无睹,任由旁边的人怎么逗,怎么撩拨,他小人家不哭也不笑,任抱任逗表情都不带变一个的。

“这孩子也太难侍候了,怎么逗都没反应,诶,该不会是听不见吧!”有人这么随口说了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璧和萧庆之对视一眼,都有些急了,众人开始拿着有声有响的东西在萧桢耳边弄出动静来,但是萧桢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还用类似“一群愚蠢的人类”的眼神看着众人,让人愈发地说不出话来:“不会是真的听不见吧,庆之,怎么办?”

萧庆之凑在玉璧耳边说:“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么传扬着倒也不错,听不见也不急,有的是法子。明儿找医官瞧一瞧,许没什么,不过这么传着是好事。”

然后夫妻俩就齐齐看着萧桢作伤心难过状,连萧桓都安静了下来,睁着又大又漂亮的眼睛看着又小又招人的弟弟。一时间宾客们也都没了兴致,众人听说了祥瑞,但没想到祥瑞来得太过,这孩子居然是个耳不能听的。

有人小声说:“十聋九哑,这孩子将来只怕难了。”

“难什么难,生得不错,出身又好,还怕养活不起个富贵闲人。只要有萧桓这么个招人的长子在,萧家就有人扛着。”

很快宾客们散去,萧桢听不到声音的传闻也渐渐被传开来,有人说这孩子出生时承受了不能承受的福泽,所以才会听不见。

第二天宫里派了许多位医官前来,天生耳聋本来就很难诊断,只能不停换着花样试。结果就算拿大鼓在萧桢耳边敲,他也不为所动,偶尔动动胳膊腿淡然自若地让人更加确信:“萧大人,萧小公子许是真听不见,一般的孩子对声音都会有反应,何况是这么大的声响动静。”

“是啊,三个多月也该能辩清父母的叫喊声,萧大人和陈尚令唤萧小公子,萧小公子也没动静。”

最终,医官们的结论是,有八成可能耳聋,剩下的两成,不过是让萧庆之和玉璧这做父母的不要太伤心。医官们到淳庆帝御前报的结果是,确实耳聋了,而且十聋九哑,这孩子恐怕很难开口说话。

淳庆帝叹了口气,顾弘承既有些为萧庆之难过,也有那么点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而萧庆之和玉璧则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萧桢,萧桢躺在他的小床里,眨巴着眼睛似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爹妈。玉璧戳了戳他的小脸儿,很郁闷地说:“儿子,你能不能给点反应,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听不见啊!”

“玉璧,这孩子太反常了,你看他才多大点儿,这表情像不像是在嫌弃我们?”萧庆之也郁闷,怎么自己的儿子还嫌弃自己,他哪里差得都可以让儿子嫌弃了。

第一九六章 所谓天才与凡人

都说七坐八爬,萧桢小朋友都提前了一个月,等到冬天的时候,他已经能满地爬着和萧桓玩了。萧桓很喜欢这个弟弟,当人形玩具一样天天研究着怎么玩才好玩,一点也不吝啬地捧出他所有的好玩好吃的来贡献给弟弟。

可是这个弟弟啊,千万分不领情,那些能让萧桓高兴上一整个月的东西,萧桢不屑一顾,一点儿也不看在眼里。没讨着弟弟欢心,萧桓这个做哥哥的伤心了那么一小会儿后,更卯足了劲讨弟弟喜欢:“弟弟,弟弟,你看这是娘特意让木匠给我做的积木,可以搭很多很多东西哟,我们一起玩吧!”

萧桢看一眼,不予理会,继续在地毯上爬着自己的。至于自家娘满脸讨好地奉上牛奶蒸米粉糊糊,萧桢小朋友尝了几勺后就不肯再吃了,最后全进了萧桓的肚子里:“娘亲,弟弟不喜欢吗?”

对萧桓来说,这东西多好吃啊,香香甜甜软软滑滑的,美味极了,还带着水果的香气。玉璧喂萧桓吃了,给他擦了嘴才说:“可能桢儿觉得不合口味,明天我们试试苹果味儿的好了。”

煮熟的水果挤出汁来调在米粉糊里,萧桓到现在都还喜欢吃,但萧桢却极不卖面子。玉璧忧心忡忡地看着小儿子,觉得这孩子不好养活,她挖空心思做好吃的,可这孩子就是不赏脸。你说听不见难道也吃不出味道来,小孩子有几个不爱小零嘴的,偏偏这孩子什么都不爱。

“桢儿,你到底是不是我和你爹的儿子啊,我和你爹这么爱吃爱喝,你哥哥看见好吃的连道都不会走了,到你这怎么就变化了。”玉璧苦恼不已。

“积木,也不爱。”萧桓提醒道。

“是啊,好玩的也不爱。你看哥哥存的那几箱子玩具,他天天都要搬出来玩一遍才安心,你怎么连看都不多看一眼。”玉璧心说人如果有上辈子,她家小儿子八成前世是得道高僧,无欲无求,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跟萧庆之一说。萧庆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难道你打算等桢儿长大了,送他出家去,还无欲无求得道高僧呢!别瞎想了,我倒觉得桢儿可能真是天纵之资,比起桓儿这个就能哄哄人。爱吃爱玩的主儿,咱们桢儿是生而有智。”

玉璧华丽丽地想起了“穿越”俩字,她回想了自己小时候。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天天就跟着一群小屁孩儿该干什么干什么,乐此不彼地重复了一遍童年时光。趁萧庆之不注意的时候,玉璧戳着小儿子的脸蛋满脸阴森地说:“老实交待,你是重生的还是穿越的!”

萧桢难得地看了自家亲妈一眼,那眼神就一个意思“你在说什么”。

“难道真有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十岁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玉璧琢磨半天没有结果。最后决定算了吧。就算真听不见,她也认了,这是她的儿子。听不见她也会想办法让他能开口说话的。

这段时间萧庆之也很着急,四下里派人打听了有没有人能教耳聋孩子说话的,结果几个月过去都没影儿。钟山书院上下知道了。都安慰萧庆之,大家虽然对萧桢的事抱有极大的同情,但是这种同情也很有限度,毕竟萧庆之出身摆在那儿,那孩子就算不能说不能听也能衣食无忧福贵荣华。

冬至到了,冬至和年节一样要备礼,玉璧让萧庆之把萧桓带到书院去,她最近要去宫里头看着御茶房备礼。舒公公告老了,御茶房里新上来的何公公还不怎么上手。本来是想留萧桓在府里让徐妈看着就算了,但一想不如放到书院,感受下那种氛围也是好的。

“桢儿,第一次进宫哟,待会儿能见到很多生人,桢儿不要怕。”玉璧说完又笑,这孩子千层高塔倒在眼前只怕都不会多眨下眼,他还能怕什么。

一进宫,先去了御茶房指挥着御茶房众人办差,淳庆帝那边曲公公亲自过来了,说是淳庆帝想看看萧桢。在宫里也不怕丢孩子,玉璧就把萧桢抱给了曲公公,曲公公抱着萧桢到暖阁交给苏德盛,淳庆帝看了几眼低声问道:“真的听不见么?”

拿了小铃在萧桢耳边晃了晃,萧桢一点也不为所动,还是在那儿看着淳庆帝,苏德盛叹道:“陛下,看来是真的。”

“果真承受不住那样大的祥瑞吗?”淳庆帝低声一叹,再没有说什么。比起萧桓来,萧桢似乎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不如萧桓漂亮的眼睛,不比萧桓聪慧,更不像萧桓那样看起来结实健壮。而且萧桢看人的眼神一点也不热切,哪像萧桓那样,被玉璧调.教成了卖乖卖萌专业户。

挥退了苏德盛,淳庆帝在内殿沉思着什么没有人清楚,苏德盛抱着萧桢从暖阁出来,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萧桢:“小萧公子,咱家却觉得是个有福份的,瞧这五官不显山露水,仔细瞧着,却极为开阔,气象也非凡俗可比。哪怕真是听不见,将来也会有一番大作为,小萧公子,别气馁,旁人不信你,也没啥干系是也不是。”

萧桢继续修炼着他的“我自不动如山”大法,什么都视若浮云。抱回玉璧怀里是,还是那么一号千年万年都不会改的表情,有时候看着是真让人觉得可乐:“桢儿啊,陛下跟你说什么了,瞧你这小脸儿,陛下看了八成也得认为你是个耳朵听不着声响的。”

“可是…你再天纵奇才,我也是你妈,儿子,别唬弄人了,我知道你能听得到。至于你是真正的妖孽还是跟妈一副德性,那就不说了,总之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乖乖给我继续装下去,就算前知五千年后知五万年,也给我端着。”玉璧在萧桢耳边继续叨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