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谢霜儿妹妹,这不当什么。”蔡大虎摆摆手,呼吸一紧,差点话都不会说了。

“你带来什么好消息?”林晓霜偏了偏头,“嗯,我来猜猜,是不是郑王愿降秦,这仗不打了?”

“差不多,只是不是郑王愿降秦,而是郑王被逼宫,为了南临百姓,元大将军开门迎进了秦军。”林崇严对女儿解释道,“秦军入城后,他与对方首领谈了一夜,那边承诺会善待郑王,他便拔剑自刎。”

“那他死了没有?”林晓霜急忙问道。

“这元大将军倒是个真英雄,他一直不降,为的是忠,对魏室王朝的忠;降,为的是义,对南临百姓的义,当忠义两难,他只有以死示忠,舍身取义。幸好燕王察觉他的用意,取暗器弹落了他的刀,好险,脖颈上已留下一道刀痕,都见血了。”蔡大虎说道。

“那就好!”林晓霜叹道。南临的百姓,没有不尊敬这位元拓大将军的,不管他为谁效命,终是他保了南临一方平安。

闲谈了一会儿,蔡大婶起身要走,张氏起身留饭。

“就这么说定了,嫂子,你们母子三个就留下来吃顿饭,霜儿,跟我去厨房!”张氏把两次起身的蔡大婶按回座椅上,招手唤过女儿。

蔡大婶还在那里客气,林晓霜抿嘴一笑,过去劝道:“婶儿,您就听我娘的吧,我的厨艺还是跟您学的呢,您瞧,侄女儿是您的徒弟,大虎哥又叫我爹师父,咱们两家不跟一家人似的,您还客气什么呀!娘,您陪婶儿聊聊家常,厨房的活儿交给我一个人好了。”

“你家霜儿啊,可真是会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了。”蔡大婶笑道。

“嫂子正该如此,”张氏笑道,“咱们两家谁跟谁啊,太见外就不好了,说起来我还要谢你呢,霜儿得你指点,厨艺大有长进,她这个徒儿还没好好孝敬过你这个师傅呢,你权当这是谢师宴!”

“哈哈,好好好,我就厚着脸皮留下,尝尝霜儿的手艺。”

林晓霜对众人笑了笑,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林念祖一蹦一跳地跟了过去:“姐,我来帮你摘菜。”

“好!”

林念祖最爱的就是和姐姐下厨,因为林晓霜吃盐比较淡,林家其他人吃盐要重些,每炒一道菜,她都要试一下盐味是否适合大家的口味,林念祖在的时候,这项工作任务就交给他了。

“我们…也去帮帮忙吧!”蔡大虎坐了一会儿,眼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厨房,最终忍不住,悄声动员起了身旁的林念宗。

“也好,霜儿一个人只怕也忙不过来。”林念宗站起身,“爹,娘,婶儿,您们聊,我和大虎去厨房看看。”

“哎…你陪大虎坐着,男儿家哪有下厨的道理,更何况大虎还是客人!”

“师母,才说了是一家人,您立刻又把我当外人了?既是一家人,就没那么多讲究,我在军中时还当过伙头军呢,今儿就借花献佛,也炒两个菜,就当孝敬师父师母。”

蔡大虎如此一说,张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拿眼直睃林崇严,后者却不予劝阻,反倒捻须笑道:“虽说君子远疱厨,但为了孝道又是另一回事,如此说来,我倒要等着尝尝大虎的手艺了。大虎,你和霜儿比比,看看今日能不能把她给比下去。”

“哎!”蔡大虎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扯了林念宗大步往厨房走去。

蔡二虎一看只剩下自己一个,赶紧跟着站起身来:“我也去!大哥等等我。”

搬家事件

“大虎,真不走了么?”林念宗问道。

“嗯,不走了,仗也打完了,走了这些年,都没好好孝顺我娘,虽说京中繁华,到底不是自己家乡,娘舍不得离开南临,我也只好留下。”

“可惜了,你不是说那位赵将军挺赏识你的?”

“对啊,我在战场上救过赵将军的一次,他对我很好,”蔡大虎一脸的笑,没有丝毫郁闷,“我留下来,不是正好和你作伴!”

“可是我还是觉得可惜,你跟着赵将军,前途肯定与呆在南临有天壤之别。”林念宗真的是为朋友惋惜。

蔡大虎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仗打,呆在哪里不是一样?好了好了,我都不遗憾你替我着什么急,走,陪我下河捉鱼去,别整天埋头在书本里,也得换换脑子,晚上回来给师父师母他们烧鱼吃。”

林念祖听到两人的对话,眼巴巴地瞅着蔡大虎:“大虎哥,我也要去!”

看从蔡大虎回来,他就换了崇拜的对象,整天跟着人家,对这个崇拜英雄的小朋友来说,从战场上回来的蔡大虎无疑就是他的榜样。

“走吧走吧,去,连你二虎哥也叫上。”蔡大虎乐呵呵地拍了拍林念祖的头,转向林念宗,“我们都走了,师父师母也不在,霜儿妹妹一个人在家怕是不好,不如叫上她一道?”

“她在看书呢,又怕晒太阳,只怕未必肯去。”林念宗看了看里屋,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她不去?”蔡大虎搓了搓手,“河边凉快,若是她怕晒,戴上斗笠好了。”

林念宗进了屋里,蔡大虎眼巴巴地瞅着门口,听着里面模糊的低语,很快林念宗就出来,对他摇了摇头。

“看,说了也是白说,我就知道她是不会去的。”

林晓霜的脾性他早知道,这个妹妹每天巳时三刻至申时三刻,是从来不会出门的,就窝在屋里看书睡觉练字绣花,这是个很奇怪的习惯,但家里人都习以为常了。

蔡大虎很失望,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甚至在想是不是林晓霜不喜欢自己,故意躲着他。

林晓霜丝毫不知,她不出门,单纯是不想晒坏了皮肤,浪费了她的白芷面膜效果,要知道皮肤的保养是很麻烦的,她很喜欢自己这张脸,发誓要好好保护它。

申时三刻过后,林晓霜准点出门,站在院子里,舀了一瓢水喝了几口,余下的淋了淋手,拍在脸上,轻呼:“纯天然矿泉水,够味!”

“姐姐…”

抬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矮矮的篱笆墙后,林念祖拎着一尾鱼,跑得飞快,进了院子,小脸上满是兴奋,仰头叫道:“我要吃鱼。”

后面跟着的三个人也进来了,林晓霜一一打过招呼,看了看蔡大虎手中的鱼篓,凑了过去:“收获真丰富啊,谁抓的多?”

“当然是我哥了!”蔡二虎得意地伸了伸脖子。

“大虎哥你好厉害,以后想吃鱼就找你了,”林晓霜笑眯眯地说道,“你比我大哥可强多了,上次让他去抓鱼,去了一天,一条也没逮着。”

林念祖在一旁哈哈大笑:“今天大哥还是一样,一条也没抓着。”

林念宗轻咳一声,红着脸苦笑:“要不怎么会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蔡大虎摇了摇头:“你可别这么说,你书读得好,将来是有大出息的,不像我只是认得几个字,是个粗人,也就只能干干这些力气活儿。”

“大虎哥谦虚了,你这叫文武双全。”林晓霜笑道。

得到表扬,蔡大虎一阵高兴,挽了袖子走到水缸边:“霜儿妹妹,拿个盆和刀来,我来剥鱼。”

林晓霜答应一声,从屋里端了洗菜的木盆出来,蹲在旁边看蔡大虎展示绝活儿,只见他都不用砧板,拎着鱼尾猛地往木盆里一摔,一手压住鱼尾,刀光闪烁,几下就剥光了鱼鳞,掏内脏的速度更是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好了。

林晓霜张大了眼睛,佩服无比。

晚上的饭桌于是全是鱼,都是林晓霜做的,水煮鱼、糖醋鱼、酸菜鱼,煎鱼。

全家人围坐在桌前,林崇严笑着说道:“今儿饭菜可真丰富,怎么,莫不是你们知道了?”

“爹,知道什么?”林念宗问道。

林崇严清瘦的脸上隐含喜色,却卖关子不说:“先吃饭,吃完我再宣布好消息。”

林晓霜轻轻扯了扯张氏的袖子:“娘,什么事让爹那么高兴?”

“吃饭,别说话!”张氏的脸色却有些沉郁,低头吃饭,没有理会林晓霜。

她左看看右看看,爹娘一个喜一个忧,但是明显的老爹并没有发现娘的异样,会是什么好消息?若真的是好消息,娘怎么会不大高兴?她纳闷了。

林崇严一直等到林晓霜收拾好碗筷出来,才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宣布了他所谓的好消息。

“今日爹和你们的娘进城,遇到一位关中老乡,打听到咱们家的老屋都还在,家里人也都在,你两位伯伯都带着家人回去了,所以爹决定,搬回老家去。”

“啊?”众人齐齐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好好地,为什么要搬回去,咱们地里的庄稼怎么办?”林晓霜问道。

虽然她是很想去京城看看没错,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这片土地她才刚刚熟悉,这里的乡民纯朴,只不过她曾经看那些挂着鼻涕,饿得像鸡仔儿的孩子们可怜,送过吃给过左邻右舍,他们就记下了这份情,在村里走时,不是这个塞给她一个鸡蛋,就是那个递给她一个芋头,尽管他们自己也没有多少可吃的。

林晓霜皱起了眉头,她种下的鬼芋快要收获了,她的豆腐还没做成,还有她天天关在屋子里研究的东西,也正在脑子里慢慢成形,她还没有开始创业,现在除了私藏的十两银子,是真正的一穷二白。前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脱离钢筋水泥的城市,在乡下买一块地,建一座小屋,种自己喜欢的东西,好不容易这个愿望完成了一半,她做农民做得很开心,现在要让她进入城市,进到有可能充满斗争的大宅门,过那种等同于关禁闭的生活,她才不想!

“地里的庄稼确实是个问题,不行就卖了吧,老家也有宅子有地,关键是念宗念祖的前程,听说你大伯跟着新皇,还升了,如今已是从五品的官,新皇要开科取士,就在今秋,念宗也该去试试,就是我也想去考一下,若是侥幸能够功成名就,咱们一家也就熬出头了,以后你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相公有如此心,再好不过,与其在路上耽搁时间,回家去又有应酬,不如就在这乡间温习,临考了再回去。”张氏想了想,说道。

林晓霜马上举手赞成:“同意,在乡间环境好,空气清新,学习比在城里有效得多。”

“哪儿来的这些歪理!”林崇严瞪了女儿一眼,转向妻子,“你不懂,光靠学问是没有用的,人际交往也很重要,早些去,请大哥带着走一走,也好帮念宗打出点名气去,考试不光看成绩,考官的评语,也很重要。”

商量来商量去,林崇严铁了心要走,念宗念祖也赞成,唯有张氏与林晓霜,两人立场一致,都不想回去。

“爹,我舍不得南临,我不想去。”林晓霜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明确地表明了立场。

张氏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女儿,眼里有着感动,果然还是女儿体谅娘,只有她支持她。

“难道你想耽搁你大哥的前程?”林崇严闻言面色一沉,脸色有些不好看。

“没有啊,我不是不让你们去,要不你们去,我留下,我要照看地里的庄稼,好不容易都快要成熟了,只要再等几个月…”

“我也留下吧!”张氏打断了女儿的话,“你带着念宗先回老家,反正祖屋那里有人打点一切。”

“好吧,既然如此,我带大儿先走,这里就交给你了,秋收后我再来接你们回家。”林崇严见女儿与妻子坚持,只得应允。

“念祖,你呢?是跟着爹爹走,还是留下来等我们?”林晓霜转向弟弟问道。

“我?”林念祖指了指自己,想了想,跑过来拉住母亲的手,“我要跟着娘和姐姐!”

张氏欣慰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就这样吧,祖儿还小,跟过去也怕他们照顾不好他,你也无暇分心看顾。”

“留下可以,功课不能落下!”林崇严说道。

“放心吧,爹,有我看着呢,不会让弟弟偷懒的。”林晓霜说道。

对女儿的承诺,林崇严还是相信的,尽管她没有跟着他学,不过女儿的聪明他早已领教过,不止一次对张氏说,可惜了晓霜是个丫头。

商议总算有了一个结果,林家人眼看就要分离,留乡的留乡,进城的进城。

五年之约

“婶儿,我借你家磨用用。”林晓霜见院门虚掩着,过去轻轻推开。

见到来人,蔡大虎飞快地去抓挂在树枝上的外衣,手忙脚乱地披在身上。

“霜儿,我娘赶集去了,你要用只管用,这次要磨什么?我和我哥帮你。”二虎收起马步,他被哥哥折腾了半天,早就受不住了,看到林晓霜就像看到了救星。

“我没叫你收拳,给我蹲好!还有半个时辰,我没叫你就不许动。”蔡大虎系好衣裳,对弟弟一瞪眼,二虎撇了撇嘴,只得冲拳下蹲,继续刚才的动作。

“二虎哥这是在练武呢?”林晓霜笑着,草帽下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早知道我叫上念祖一道来,他最想练武了。”

“你爹不是要让念祖读书么,你娘只怕也舍不得他练武,太辛苦了。”蔡大虎对着林晓霜,马上换了一幅笑颜。

“你不也读书又练武?”她有些俏皮地歪了歪头,“就算念祖将来不从军,学些武艺防身也是好的,谁规定读书人就不能练武了,那些用兵如神的将军元帅,可都是读书人。”

蔡大虎一愕,随即又是一喜:“那你让念祖过来,和二虎一起学。”这样的话,以晓霜对弟弟的疼爱,想必也会常常出现,他又能多看到她了。

“嗯,明日我就让他过来。”林晓霜应道。

“你要用磨推什么?我来吧。”蔡大虎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里面竟是洗净了的鬼芋,“这个?推成浆吗,做什么用?”

“做豆腐。”

一边对蔡大虎解释着做法和功效,一边向磨房走去。虽说现在还未全部成熟,但她心急想吃了,先弄点来做试验,大哥跟着爹去京城了,趁着蔡大虎还在休假,正好有帮手,她可是早计划好了,要充分利用资源,尤其是人力资源,反正少不了他们的一口,这是大家都得益的事。

“大虎哥,你啥时候回军队去?这次的假够长的啊!”

“嗯,南临城的虎威军与我们的鹰军合并,南临事务还由原先的驻防军管着,潞王爷现在要等京城的命令,是走是留还不一定,我们鹰军暂时无事,赵将军知道我家是本地,便让我回家住一阵,待通知来了,再决定是否与他一道进京。”

赵将军虽说还有时间给他考虑,蔡大虎却早就表明要留下来,只是他没想到见到林晓霜后,决心开始动摇,当知道林家老家在京城,迟早也要入京,他就改了主意。

自他回来后,媒婆上门来提了好几家的闺女,都被他一一拒绝,蔡大婶很着急,丈夫早亡,她希望儿子早些为蔡家开枝散叶,这个儿子有点野,从小就很有主张,娶个媳妇来拴着他,也免得他又跑了。

他想起了几天前和娘的对话。

“这个不同意,那个你也不同意,你倒是说啊,要娶什么样的女子,娘也好去找,”蔡大婶急得跳脚,“你快些娶个媳妇,我就安心了。”

蔡大虎摸摸鼻子:“我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媒婆提的那些,我都不满意。”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可别被外面的那些女子晃花了眼,咱们庄户人家,找个会做事的最实在,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若是好吃懒做的,难道还要你娘我侍候她?”

“长得漂亮又会做事的,又不是没有…”蔡大虎小声嘟囔。

“谁?你倒是说啊,是哪家姑娘,娘也好替你张罗。”蔡大婶耳朵挺尖的。

“还用我说吗,您又不是没看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蔡大虎红着脸说完,也不管他娘的脸色,自顾自做事去了。

“你说的是…晓霜?”蔡大婶半天才明白过来。

蔡大虎点了点头。

“她…她太小了啊,我原本还想着将她说给你弟弟,如今听说他们一家原是京里的大户人家,要搬回去,这事我也不好提,只怕是不成了,他家是读书人,家里人都是做官的,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人家。”蔡大婶一边说,一边叹气。

“我不管,反正要娶,就娶她那样的,有那个样子还不行,还得有她那份手艺,那样的心思。”蔡大虎闷声说道。

这不就是摆明了非林晓霜不娶吗,蔡大婶愣住了,半晌方道:“若是晓霜,娘是一百个满意,只是…这件事,娘帮不了你。”

“嗯!娘,您就好好管好二虎就行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

“若你真能将晓霜娶进门,娘做梦都会笑醒。”蔡大婶说道。

蔡大虎那一刻下定了决心,他要跟着赵将军走,将来再挣几份军功,师父师娘才会将晓霜嫁给他,不过在那之前,需要让晓霜明白他的心意,只是娘说的没错,她真的还小,能够明白吗?

一边有劲地推着磨盘,一边思忖着怎么开口,他不擅言辞,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知道他的心意?正想着,林晓霜却先开了口。

“大虎哥,我听说婶儿急着给你挑媳妇?”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好奇。

蔡大虎灵机一动:“没成,我娘自己也说了,没一个及得上你。”

林晓霜眼睛眨巴又眨巴,一时无话。她心思剔透,如何听不出这其中的意思,敢情蔡大婶是看上她了,可她从未想过,在她的眼中,蔡大虎也只是个少年,尽管实际年龄比她大五岁,心智却远没有她成熟。

见林晓霜皱眉,蔡大虎有些不安,她应该听明白了吧?只是为什么皱眉,难道是不愿意,瞧不起他么?横下心来,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这么吊着难受,不如挑明了。

“霜儿,你能等我五年吗?”

“啊?”林晓霜睁大眼看着他,一脸惊讶。

“给我五年时间,我一定让自己配得上你!”蔡大虎惴惴不安地看着她,一脸期盼。

她才十二岁哎,居然有男生告白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豆芽菜一样的身板,林晓霜不知道作何表情,他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我说了不算,你知道的,儿女的婚事由父母作主。”林晓霜在他的注视下,犹豫半天想出了这个理由。

“这么说,只要师父师母那里不反对,你是愿意的了?”

“这个…你能让我爹娘在我十七岁前不将我嫁出去?”她更关心的是这个。

蔡大虎点头:“我会向他们争取,我会求师父,希望他给我这个机会。”

林晓霜见他说得郑重,也正色看着他:“大虎哥,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还年轻,见过的人还少,五年还很长,这五年内,就算我不会遇到别人,你可能会遇到真正喜欢的姑娘…”

“霜儿,不会!我会等你长大,不会再喜欢别的姑娘,”蔡大虎脸红红的,着急地解释道,“我保证会对你好,你只要答应等我五年,就算…就算这期间有别人对你好,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五年后,如果你觉得我真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再拒绝我不迟,我保证不会纠缠。”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睛最能表现出他的真实想法,从蔡大虎的眼里,林晓霜看见的只有真诚。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但是她知道他确实没有说谎。

十七岁就是连长了,连长上面是营长、团长…林晓霜在心里盘算着,不由得微微一动,前世时少年的她,不就曾梦想过嫁个军官吗?曾经的愿望没有实现,莫非在这来世,上天要圆她一个最初的梦想?

虽然对蔡大虎了解不是很多,但凭着这些时日的接触,知道这是个老实肯干的年轻人,他的身上有一种执着,相貌也英俊,身材…刚才偷偷瞟到的,似乎…也很棒!而且人家多好,承诺就算她答应了,他自己是不会出墙的,她却可以有选择,虽然相信父母不会害她,想必挑夫婿时也会再三斟酌,但总还是盲婚哑嫁,不如这眼前的年轻人,好歹知根知底。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说服我爹娘,我等你五年。”

“真的?”蔡大虎一阵狂喜,松开磨把,上前两步握住了林晓霜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因为练武的关系,掌中与指尖都是粗硬茧子,她的手才有他的一半大,被全部包住。

林晓霜脸一下子热了,但她没有抽出手来,凝视着他,她轻声说道:“大虎哥,好好干,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有功成名就的一天!”

能够在婚前恋恋爱,其实也不错!大虎是个好青年,不管未来会不会有变数,至少她能够五年不嫁也好,看张氏的样子,已经在操心她的婚嫁问题了,真怕过个两年,还花骨朵儿般的年纪就将她嫁出去,太摧残幼苗了。

不得不说,林晓霜找到了个好帮手,魔芋豆腐的制作费时费力,二虎蹲好马步后也来帮忙,磨好浆后,干脆就在蔡家架了锅,开始试验。这里有一种东西叫土碱,村人用来洗油污,做魔芋豆腐需要加碱,林晓霜却不知这种土法提取的碱对人体是否有害,她想了一阵,还是采取了最安全的方法,从草木灰中提取原料,沉淀又沉淀,试验又试验,也算运气好,不过两三次,她终于找到了最适合的配方。

当灰白的魔芋豆腐出锅时,蔡大婶也回来了。

她往锅里瞧了又瞧,还伸手戳了那嫩生生的豆腐一下,奇道:“原来没有豆子,竟然也能做出豆腐来,霜儿啊,你这丫头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这吃了真的没事?”

“放心吧,婶儿,我哪回骗过您?”

“婶儿信你,毒蘑菇你都能分得出,何况这个,说到这炉灰啊,端阳做粽子的时候,也兴放它,据说吃了能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