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俞氏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箱笼来,打开箱子,又从里面取出一个红漆描金的方长匣子,拿到桌上,轻轻的抚摸着匣子,眼神空茫,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有甜蜜的,美好的,最后都化作无声的叹息。

不错,文彦是留了宝贝给她,但这些是文彦的最爱,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都是上好的玉石,羊脂玉、母黄石、鸡血石…无不价值连城,最珍贵的是,这些印章都是文彦亲手雕刻的。无数个夜晚,文彦在灯下细心专注的雕刻,她在一旁做安静的针黹,不时为他斟茶,为他添香,为他打扇,而这个时候,文彦总会抬起他深邃如墨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温柔的说:“婉娘,你先去歇息,别陪着我了…”他不知道,这样陪着他,看着他,她的心就很踏实,很温暖,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他了,留下的只有回忆,只有无尽的哀伤。

这几年来,她变卖了嫁妆,却舍不得动这里面的一样东西,可如今…阿语说的对,现在有了田地,不怕赎不回来。文彦,原谅我,我只是暂时动用一下,等明年有了收成,一定一定赎回来。

阿语这夜又进了空间,青闵似乎是随时待命,只要她一到,青闵就会出现,然后带她到逍遥馆。也就是白离设计的那院子,原本白离给那院子取了个名字叫梦园,梦幻一般的庄园,里面还有梦沉阁、世外林、忆尘轩,了凡斋等等,名字好听又有意境,只是阿语看不惯他那张臭臭的脸,硬是让赤炎把名字都改了,改成了逍遥馆、畅意居、快活林、陶然轩、不知斋。白离看着被换下来的匾额,脸就更臭了,本来他打算住在忆尘轩的,现在他自己跑到水潭边修了一个竹屋,取名掬水小筑,天天在潭边吹箫,呜呜咽咽的,闻者伤心,听者落泪。阿语很郁闷,难道她取的名字不好吗?逍遥,畅意,快活,陶然…这不是人生的最高追求吗?而且她是他的主人吔!他凭什么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主次颠倒了都。

阿语有想过换个管事,可青闵说这是这个空间里必须遵循的规则,他和绿乔等人只能是仆从。阿语又想,那干脆让白离走人,可青闵又说,进了这个空间,就出不去了,除非空间毁灭。那怎么行?她还得依赖这个空间发家致富,在异世风光一回。既然拿白离没办法,阿语只好当他是个透明人,懒得去管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白离也不是一无是处的,首先这园子就设计的很好,有着低调的华丽,幽雅的贵气,这种感觉,真的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总之就是看着顺眼,住着称心。还有,他把空间分成四块,东边种庄稼,由青闵负责;西边种草药,茶树,由绿乔负责;北边种蔬果,由赤炎负责;南边种花草由蓝禾负责。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简单明了,而他偶尔四处逛逛,察看察看,落得个轻松自在。

畅意居里,绿乔为阿语沏了一壶雪芽,用的是最嫩的茶心,羊脂白玉盏,色泽滴翠,清香怡人。阿语享受的微阖双目,闻着茶香,仿佛一切烦恼都被着清幽的香味驱散了。

绿乔默默的退了下去。

“阿语小姐,要不要请白管事过来?”青闵征询道。

阿语睁开眼:“不用了,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青闵低眉顺目,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阿语抿了一口茶,说道:“我在外面很快就有五顷地了,现在想种些冬小麦和玉米,还有蔬菜之类的,空间里可有多余的种子?”阿语知道青闵已经把两千多顷地全种上了庄稼,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余的种子。

青闵回道:“阿语小姐需要什么种子,这里都有,要多少都不是问题。”

阿语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而且,空间里的种子拿到外面去种的话,耐旱、耐寒、耐虫害,若不是人为破坏,肯定是大丰收的。”青闵道。

“哇…那太好了,青闵,你帮我准备好冬小麦和玉米的种子,再让赤炎给我弄些蔬果的种子,过些天我就要用了。”阿语欣喜道,这样就不必为种子的事发愁了,阿语似乎看到了大丰收的情景,娘和李婶她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第35章 绯闻缠身

第二天,阿语正式去上闺学,李叔驾了马车把阿语送到长房,然后阿语和思真,思卉一起坐长房的马车去闺学。

一上车,阮思真就兴奋道:“七姐,四婶要倒霉了。”

阿语心知肚明,昨日的事,只要九妹和三姐在伯祖母或是三伯母面前一提,四伯母就倒霉定了,三伯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不过她故意蹙了眉头,困惑的看着思卉。

思卉神秘兮兮的笑道:“七姐,你就等着瞧吧!”

“真是的,还吊人胃口。”阿语嗔了她一眼。

马车行不多时,来到闺学所在勤思堂边上的一所小院子锦芳院,勤思堂是族里少爷们上学的地方,刚才路过的时候,阿语看见三房的阮思勤和四房的阮思敬进了勤思堂。

锦芳院是一座三厢三进的院子,前边是学习礼仪针黹女红的场所,中间是学习琴棋书画的场所,最后才是学诗词歌赋的场所。

因为教针黹礼仪的女先生还未到,现在闺学里的课程只有琴和诗词。今天要上的是一个时辰的琴,一个时辰的诗词。

进到琴室,阿语看见严品如已经在里边了,她不过是来旁听的,过几天就走,还有几位阿语很面生。阮思真责无旁贷的为阿语介绍,指着那位穿粉色凌衣,淡蓝色烟纱撒花裙,跟阿语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小声说:“这是三房的八小姐阮思韵,她身子不太好,平时极少出门,闺学里也是难得来几回。”

阿语了然,难怪记忆中没有阮思韵的信息,原来她也是个体弱多病的。

阮思韵似乎听到了她们说话,回过头来,也用新奇的目光打量阿语。阮思真微然道:“八妹,这是七妹,阿语。”

阮思韵朝阿语微微一笑,不等阿语反应,便转过身去了,翻开琴谱研究起来。

阿语看得出阮思韵是化过装的,敷了淡淡的胭脂,让她的面色显色红润,只是大大的眼睛和尖瘦的下巴还是暴露了她的病容。

“七姐,我是十二妹,阮思薇。”一个身穿鹅黄绫衣,翠绿水烟裙,长着一张苹果脸,一双杏仁眼的女孩跑过来笑嘻嘻的自我介绍。

阿语对她笑笑:“十二妹,你来的好早。”

“还有我呢!七姐,我们听说你今儿个要来上闺学,特意早早过来的。”又一个女孩凑了过来,笑容天真烂漫。

阿语眨眨眼,不晓得她是哪一房的,排行第几。

阮思真道:“这是五房的表小姐,顾以曼,跟你是同岁,只比你小两月。”

“原来是顾表妹,你好。”阿语大大方方道。

阮思卉笑道:“七姐,你现在可是族里的名人了。”

阿语苦笑道:“我这算什么名人?”

“怎么不算?七姐,现在大家都知道五殿下很喜欢七姐呢!说不定,将来七姐能当上王妃,七姐,能不能让我们瞧瞧五殿下送的佛珠?”阮思薇好奇道。

呃!这都什么跟什么?敢情这次的事情这般顺利,还是托了五殿下的福?什么王妃,不过是送了一串佛珠而已,这古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阿语很是无语,好端端的居然闹出绯闻来了,她还以为是她的大胆出了名,却原来是绯闻缠身了。

“十二妹,不过是一串普通佛珠而已,没什么好瞧的。”阿语讪讪道。

“哟…还摆上谱了,我说七表妹可真是持宠而娇啊,那皇家所赐,哪怕是一根草,老百姓都得当传世之宝供起来的,也只有七表妹不当回事,不知那五殿下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会不会说咱们阮家的女子不识好歹啊?”严品如头也不回,慢悠悠的说道:“或者,七表妹是得了五殿下的青睐,就不把族里的姐妹当一回事了,十二表妹,顾表妹,你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人家心气高着呢!没听见吗?普通佛珠而已…”

“严表姐,七姐又没说什么,犯得着你这么长篇大论的?”阮思卉抱不平道。

严品如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诸位表妹,怕她们不知好歹,为难了七表妹,难道也有错吗?哎…还是九表妹聪明,现在就知道该巴结谁了。”

阮思卉气极:“表姐说的是什么话,我向着谁就是巴结谁吗?我倒是想向着你来着,可你也得像个表姐的样啊。”

“严表姐多虑了吧!我们不过是好奇问问,七姐才不会不高兴呢!七姐,你说是吧?”阮思薇也道。

阿语笑笑,点点头,说:“你们也别怪严表姐了,她爱好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喜欢庸人自扰,知道了表姐是这样的人,大家也就莫见怪了。”

严品如冷笑道:“是我把你想的太复杂了吗?一个痴呆了三年的人,一朝醒来,如同猛虎下山,威力无穷啊!既得了五殿下的青睐,又把二房闹的鸡犬不宁,哦!不对,应该是全族鸡犬不宁,七表妹,你说你简单,谁信啊?”

“我看有些人是因为没有得到五殿下的赏,看别人得了,心里羡慕嫉妒吧!”阮思卉学着严品如刚才的口气,不阴不阳的说道。

严品如很不屑的斜了阮思卉一眼:“对啊!我们没本事的人也就只能羡慕羡慕,不像有些人,知道顺杆子爬,也难怪哦,庶出的小姐,想要一步登天可是不容易呀!只是别抱错了大腿,贻笑大方才好。”

“你…”阮思卉气的要骂人,阿语拦住了她,婉声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当初有些人不就是因为没个眼力见的,如今只好看着庶出的比她风光?难怪啊难怪…”

严品如面色一凛,阿语这不是在说她的娘吗?当初平南王求取的原本是她娘,可惜娘嫌弃平南王没出息,不肯嫁,如今只好看着五姨母风光。严品如怒视着阿语:“难怪什么?”

阿语耸肩一笑,摊手表示无语。

严品如琢磨不透阿语的意思,心里堵的慌,站起身来,口气不善道:“难怪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

阮思真见两人又杠上了,祖母一再吩咐大家要好好相处,要团结和睦,这个严表妹怎么不听呢?

“先生快来了,大家还是赶快坐下,看看琴谱吧!”阮思真出来打圆场。

可是没人动一下脚步,都想听听阿语要说什么,只有阮思韵认真的看她的琴谱,好像根本没听见这里发生了争执。

严品如已经走到阿语面前,沉着脸追问:“你给我说清楚。”

阿语两眼望天,漫不经心的说:“七表姐还真是愚钝。”严品如想把她踩下去,门都没有,她的做人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叫她后悔莫及,既然严品如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怨谁呢?

第36章 趁机卖弄

“你…你敢骂我?”严品如气红了脸,阿语竟然在这么多族里姐妹面前说她愚钝?

阿语笑看着严品如,不疾不徐的说:“我没骂你啊,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你…你别太嚣张了,别以为五殿下送串佛珠给你就有什么了不起,我这就回去告诉外祖母,说你对我娘不敬。”严品如气愤道。

“咦?我说你娘了吗?姐妹们,你们听到我说二姑母了吗?”阿语故作茫然。

大家纷纷摇头:“我们没听见啊!”大家都对严品如刚才的话很反感,尤其是那句侮辱庶出小姐的话,这里除了阮思真和阿语是嫡系嫡出的小姐,其余人都是旁支庶出的小姐,大家自然都把矛头对准了严品如。

严品如气急败坏,指指这个,指指那个,最后一跺脚:“好啊!你们姓阮的联合起来欺负人,我告诉外祖母去。”

大家看严品如气跑了,都哈哈大笑起来。阮思真担心道:“七妹,你刚才真的不应该拿二姑母说事,这样不好。”

“三姐,我又没说什么,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她怎么就联想到自己娘头上去了,这世上,出身好的没有出息,出身不好的反倒成龙成凤的事多了去了,呃?难道说二姑母她…也是这样…”阿语故作小心翼翼的问道。

阮思真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也不清楚。”想来阿语刚清醒过来没多久,哪知道这么多内情,自己可别多嘴说漏了才好。

阿语再次问道:“真的不是吗?”

阮思真摇摇头,阿语长舒一气,拍拍胸口:“那就好,刚才我还真被你吓到了。”

大家刚坐定,先生就到了。先生姓卫,据说是闲云野鹤一只,偶尔也在各名门权贵家中当教习古琴的先生,在大康颇有盛名。

卫先生远远就听见学堂里的喧闹声,心里甚是不悦,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目光严厉的在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在阿语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沉声问道:“刚才何事喧哗?”

阿语已经听阮思真介绍过,这位卫先生很严厉的,管你是不是大小姐,若是弹的不好,或是不认真,照样不留情面的教训,所以,阿语先堆起笑脸,给卫先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学生阿语拜见先生,久闻先生大名,想着能得到先生的指点,阿语实在是太兴奋了,不免激动了点,还请先生原谅。”

卫先生冷冷一哼:“油嘴滑舌…”宽大的袖子一挥,在古琴前做好了抚琴的准备姿势。

阿语窘,这卫先生还真是不太好商量,讪讪一笑,在思真的示意下,在最边上的座位坐下来。

“今天要学的是《云水吟》,琴谱前几天已经给尔等了,现在,为师先弹奏一遍,请尔等细心聆听,好好体会曲中意境。”卫先生慢悠悠的说着,拨动琴弦,清微澹远的琴音回旋而起。

阿语在现代曾学过一段时间的古筝,也就是能把《渔歌唱晚》弹下来而已,后来因为血液繁忙,就没有继续下去,但是相关的音乐知识还是了解了不少,比如这首《云水吟》,她就曾听赏过,也听老师分析过这首曲子。但她听的云水吟似乎是琴箫合奏的。古琴声低沉温婉似深山悠远的钟声,平静而恬淡,箫声悠扬起伏,与古朴的琴声相合,如明月冉冉升起,月光似流水一般倾泻下来,山是静的,水是静的,树也是静的…涤荡着心灵,只余一片宁静。

不知何时,曲已终,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神情肃然,生怕破坏了这份宁静。

卫先生缓缓抬头,对大家的表现似乎很是满意,不过…那位新来的阿语小姐,怎么在笑?卫先生眸光一敛,问:“阿语,你为何发笑?”

阿语起身,恭谨回道:“学生聆听先生一曲,觉得有所感悟,故而欣喜发笑。”

“哦?你且说说,你悟到了什么?”卫先生怀疑的看着阿语。

阿语悠然道:“先生琴意为深,为远,为静,仿佛已经达到了琴意与禅意相融。”

卫先生眉头蹙起:“你小小年纪,也知禅意?”

“学生以为禅并非就是高深莫测的,拥有一颗平常心,怀着如实本真的心去看待人生,便是一种禅。”阿语从容应对。

“七姐说的好轻巧,多少大才之人,寺中高僧,终其一生都无法参透禅理,七姐却说自己悟到了禅意?”一直安安静静的阮思韵淡淡说道。

阿语不以为然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禅机本在一念间,又何必刻意求之。”

卫先生的眸光骤然一亮,道:“说下去。”

“学生能否斗胆请先生再抚一遍?”阿语请求道。

阮思真在一旁小声道:“七妹,你别胡闹了。”

阿语只笑微微的看着卫先生。卫先生思忖了片刻,说:“你若解释的不合情理,休怪为师要罚你。”

悠扬古朴的琴声又起,阿语和着琴音,缓缓念道:“夜客访禅登峦峰,山间一片雾朦朦。水月镜花,心念浮动,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回眸处灵犀不过一点通,天地自有醍醐在其中。寒山鸣钟,声声苦乐皆随风,君何须逐云追梦,拾得落红,叶叶来去皆从容,君何须执念寻觅僧踪?”这首云水吟本就是佛乐梵音,用禅理解释最恰当不过。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卫先生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句声声苦乐皆随风,叶叶来去皆从容,阿语,解释的好啊!为师弹了这么多年的云水吟,都不曾有这样的感悟,看来,为师还不如你呀…”

阿语暗暗汗颜,这词不过是借用了现代那位老师的解释,可不是她真的感悟出来的,只是她知道自己在针黹方面难有建树,要想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出风头就更难了,只有故弄玄虚,或许还能挣点小小名气,因为在这个时代名气是很重要的,众口铄金。省的让别人以为她阮思语就是一张嘴巴厉害,时间长了,非要落个泼妇之名不可,但是若被卫先生这样的名士称赞了,那就大大不同了,所以她今天是故意找机会卖弄卖弄。

“先生过奖了,若非先生琴音玄妙,阿语也不可能有此觉悟。”阿语忙把功劳往先生身上推。

卫先生很高兴,当然他高兴的不是因为阿语对他的奉承,对于琴技,他是绝对的自信,在大康,他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他高兴的是,没想到终于让他遇上了这样有悟性的学生,阿语,定是一个可塑之才。

“阿语,为师希望能正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卫先生殷切的看着阿语,可塑之才可遇不可求,他绝不能错过。

底下一片哗然,刚才先生称赞阿语,就已经叫大家惊讶不已,卫先生从来就很吝啬赞誉之词,从不曾听先生夸奖过谁,如今先生不仅对阿语盛赞,还要正式收她为徒,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大家都把目光转向阿语,若说阿语先前得到五殿下的青睐是运气,那这回得到卫先生的青睐,就绝对是真本事了,阿语,真不简单。除了思真和思韵,其余人看阿语的目光都是钦佩不已。

阿语闻言大汗,这回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第37章 自圆其说

阿语脑筋急转,糗大发了,这个年龄的问题一时还是转不过来,百密一疏啊!在现代她是大学生,在古代她可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晕了!惨了!这就是急功近利的后果,怎么办?如何自圆其说?看来,还得把死去的老爹搬出来顶一顶。

“先生,其…其实,那首诗不是阿语做的,阿语的爹以前与友人讨论禅道佛学时,阿语曾经听爹念过,只是当时无法理解诗中的深意,今日聆听先生一曲,方有所悟,先生厚爱,阿语汗颜。”阿语忙恭恭敬敬的垂首告罪。

卫先生笑笑,不以为然道:“为师当然知道你是做不出这样的诗,但是你能想到用这首诗来解释曲中之意,就说明了你的悟性之高,阿语不必过谦。”

呃!先生还为她想好了托词?

接下去是练习弹奏,因为阿语有一点基础,所以先生一点拨,她就能领会,这更让卫先生觉得阿语很有悟性,更坚定了要收她为徒的决心。

到了教授诗词的课程,又换了一位柳先生,说什么格律,什么韵脚,阿语完全不在状态,心不在焉,怎么也听不进去,好在先生因为她是新来的,也就没有为难她,让她蒙混了一个时辰。

下学后,卫先生在等阿语,说要跟阿语回家,问问阿语娘亲的意思。阿语一路忐忑,拜这样高手为师,她还是很有压力的,万一学不好,岂不丢脸?阿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能每次都拿爹来当挡箭牌的,在古代不比现代,规矩束缚多的很,这次就是一次深刻的教训,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阿语带着卫先生刚走到静宜院门口,就见俞氏送一个妇人出来。这妇人,阿语认得,是三房的倪氏,可是,她来这里做什么?

“娘…”阿语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娘。

“阿语,你下学了?”俞氏见到阿语,露出欣喜的笑容,不过看到阿语身后的男子,俞氏怔愣了一下。

“娘,这是卫先生。”阿语小声的介绍。

卫先生见到俞氏,也是片刻的怔愣,听到阿语介绍,忙上前一拱手:“六夫人,在下是教授阿语古琴的先生,请恕在下冒昧打扰。”

俞氏没想到阿语第一天上闺学,先生就登门,还道是阿语在学堂里冒犯了先生,因为还有倪氏在,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责问阿语,俞氏只好维持着笑容,对卫先生还了一礼,说:“先生先请屋里坐。”又对倪氏说:“七婶请慢走,改天我当登门道谢。”

倪氏笑道:“你就不必这么见外了,有空就来我那坐坐倒是真的。”

俞氏微微一笑,送走了倪氏,发现阿语和卫先生还杵在原地。俞氏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又暗暗朝阿语瞪了一眼,阿语悻悻的低下头去。

元香上了茶,俞氏不安的问道:“先生,今日是阿语第一天上闺学,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原谅,妾身今后一定严加管束…”

卫先生忙摆手:“夫人误会了,阿语表现的很好,今日登门,在下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夫人允许在下正式收阿语为徒。”

俞氏讶然,卫先生的名气大,她是有所耳闻的,万万没有想过阿语能入得了卫先生的眼,愿意收阿语为徒。讶然过后,是惊喜,俞氏欢喜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先生厚爱阿语,妾身哪有不允之理。”俞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婉声说道。

“如此甚好,阿语这孩子很懂事,很有悟性,在下见过那么多学生,唯有阿语最合在下的心意。”卫先生看着阿语,不住的点头微笑,怎么看怎么喜欢。

阿语哭笑不得,要是让先生知道她是作弊的,而且是故意卖弄,只为了得到他的一句赞扬,不知会做何感想。

听到先生这样称赞阿语,俞氏心里比喝了蜜还甜,谦虚道:“先生过奖了。”

卫先生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择个吉日,让阿语正式拜师吧!至于拜师礼,阿语…”卫先生看着阿语笑微微的说道:“为师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把云水吟弹奏出来,若是为师满意了,就当是拜师礼了。”

阿语窘道:“若是阿语弹不好呢?”

卫先生郑重了神情:“阿语,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做为师的徒弟可不能畏首畏尾。”

“阿语,还不快谢过先生。”俞氏生怕阿语惹恼了卫先生,卫先生变了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阿语看着娘殷切的目光,卫先生郑重的神情,心一横,牙一咬,好吧!拼了,好在她还能利用空间里的时间,加紧练习,要过关应该不难。

俞氏要留卫先生用饭,卫先生推辞,说还有事,就告辞了。俞氏只好让李叔驾马车送卫先生回住处。

俞氏牵了阿语回屋,让她把在闺学里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阿语也不敢隐瞒,反正这事娘迟早是会知道的。俞氏听了后,蹙眉思索:“你爹曾经念过这首诗吗?”

阿语只好瞎掰:“念过的啊!爹有一次和同僚闲聊,说起禅学,阿语听爹念过的。”

俞氏怜爱的摸了摸阿语的头发,柔声道:“阿语记性真好。”

阿语讪笑道:“爹和娘以前教阿语的,阿语都还记得。”

俞氏欣慰不已,不过她还是要告诫阿语:“阿语,拜了卫先生为师,就要好好学,卫先生琴艺超群,能得到他的指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一定不能给卫先生丢脸,知道吗?”

阿语点点头,看来不用功还不行了。

“娘,七婶来咱们家有什么事吗?”阿语问道。

俞氏又是灿然一笑:“你七婶今儿个来,是来送田契的,没想到族里这么重视,怕你四伯母拖着不给,专门让你七婶来向你四伯母要田契,不过,奇怪的是,昨儿个还说是五顷地,今天送来的却是十顷良田的田契。”

阿语想到之前阮思卉说的,四伯母要倒霉了,原来四伯母真的倒大霉了,昨日一闹,伯祖母和三伯母肯定恼了,硬生生又从四伯母手里榨出五顷地来,估计这会儿四伯母在吐血了。阿语偷乐,说:“娘,管他呢!反正田契到手了,这十顷地就是咱们的了。”

“我只怕你四伯母气恼了,又来闹。”俞氏担心道。

“四伯母她不敢的,再闹下去,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阿语心笑,她巴不得四伯母再来闹呢!再来,她就叫她把二十五顷地全吐出来。

俞氏笑笑:“说的也是,不过,你以后见到你四伯母,小心些,尽量别惹她生气。”

“阿语省得,只是五顷地变成了十顷,开销又多了一倍,娘,你可想到了筹银子的办法?”阿语说到了重点上。

第38章 宝贝口袋

俞氏叹了一气:“如今只有先当了你爹留下来的那些宝贝,以解燃眉之急。”

“我爹留下来的宝贝?”阿语好奇道。

俞氏莞尔一笑,去把门关上,然后拿出那个装印章的匣子,语声略带伤感:“这些印章都是你爹亲手雕刻的,娘一直舍不得当掉,这是你爹留给咱们的唯一念想了。”

阿语在现代的爷爷就是收集古玩的,所以她也喜欢捣鼓玉石,同学们有时间都是去逛街买衣服,而她就喜欢逛古玩市场,也因此才有了穿越之旅,并拥有了神秘戒指。阿语一看那些印章就知道都是些价值不菲的宝贝,难怪爹没什么财产,原来积蓄都花在了这些石头上。

“娘,等明年咱们有了收成,就能赎回来的。”阿语安慰道。

俞氏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娘,您要让元香拿去当吗?”阿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