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大哥,他叫冯竞。”阿语道。

桃花眼抚掌赞道:“小姑娘果然聪明。”

阿语微哂,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雕虫小技而已。”

冯竞笑呵呵的说:“既如此,看来我不用多管闲事了,偷窃的小子听本公子一句劝,趁人家没把你揪出来之前,赶紧出来自首,要不然,哼哼…”

到这一刻,阿语心中已经有数,去看易明,易明冲她点点头。

邓捕头发话了:“好了,既然没人肯承认,易兄弟,你自己动手吧!”

易明笑笑对阿语说:“还是请小姐来说。”

阿语有些犹豫,虽说她心里已经有了目标,但也只是猜测,没有十成的把握,万一冤枉了好人,她岂不是丢脸?易明分明是要赶鸭子上架,在为难她。罢了,说就说,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打紧。

阿语站起来,走到那对父子身边,围着他二人走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儿子的腿上,然后抬眼笑道:“这位大哥,您是自己把东西交出来呢?还是我们来搜?”

那年轻人愕然道:“这位小姐,您是不是弄错了?小的是老实本分之人,怎么可能拿你家的东西?您可不能冤枉好人。”

“好人?”阿语讥诮一笑:“对你爹来说,你是一个孝顺的儿子,称的上好人,但是你拿了我家的东西到现在不肯归还,对我来说,你可算不得好人。”

“小姐,咳咳…我家来福不可能…咳咳…拿你家的东西的。”那老父艰难说道。

阿语一挑眉:“是吗?那我就来说说,后院里一共停放着四辆马车,一辆牛车,其中三辆是我们的,另一辆半新旧的马车,如果我猜的没错是那位小姐的。”阿语看向那位乔装的小姐,肖绮月默然不语,算是承认,阿语继而道:“而那辆牛车,应该是你们的吧?”

老伯咳了几声,也没有反对。

“如果不是有人把匣子塞到那位小姐的房里,我本来怀疑她的,现在有人自作聪明,栽赃不成,反倒帮人家洗脱了嫌疑。按理说,这客栈里的杂役也很值得怀疑,因为他去过后院,给马儿喂喂草料什么的,说不定趁机就摸上了我家的马车,但我看那杂役胆子小的很,见到官差就已经吓的两腿直哆嗦,谅他也不敢,倒是你们,一直镇定自若,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而且你们主动打开包袱让官差检查,证明你们的清白,啊…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们的呢?应该就是看到这个吧…”

阿语说着拿起了他们包袱里的那个小布包,捡起其中的一把刻刀:“这东西,我是太熟悉不过了,刻印章用的,也许你们当初抱走了匣子只是贪财,毕竟一个以刻印章为生的,如果不是名家,生活肯定拮据,更何况还要看病,我想这也是我易大哥想给你们一个机会的原因。”

易明赞许的点点头。

“可笑,我们是刻印章为生的,就一定会拿你家的印章?我们生活拮据就一定会偷盗?”那儿子理直气壮道。

阿语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叫不打自招,我何时说过我家丢的贵重物品是印章来着?这说明你是看过匣子里的东西。”

那年轻人原本镇定的表情霎时变得精彩纷呈,惊惧哀恐样样齐全,他支吾道:“我也是猜的。”

这样的解释太没有说服力了,正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

阿语指着他的小腿说:“那你敢不敢把你的绑腿解下来?”

年轻人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脚:“解绑腿作什么?”

阿语笑的烂漫无邪:“你看你瘦的皮包骨,可一双小腿却这么粗,岂不是很不协调?你若心里无鬼,解下来看看又有什么要紧?”

那老伯低头去瞅自己儿子的小腿,面色越发的难看,喝道:“来福,你说,是不是你拿了人家的东西?”

年轻人大汗,低着头不敢看他爹的脸。

“你倒是解下来,就算我病死了,我也不要你拿人家的东西给我治病,咱们人穷却不能没了骨气。”老伯情急之下,说话都利索起来,咳嗽也不咳了。

赵大一拍桌子跳起:“你他妈的解是不解?”

年轻人怯怯的抬起眼,扑通给他爹跪下,神色哀戚:“爹,是儿子不孝,筹不到钱给爹治病,害爹受病痛的折磨,大夫说,爹的病再拖下去,就没法治了,所以…儿子才…”

老伯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只瞪着儿子说不出话,脸涨的发紫。

易明见了,忙过来,在老伯背后几个穴位点了几下。老伯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年轻人大惊,急声道:“爹,爹…您千万别动气,儿子知道错了,儿子这就把东西还给她们。”说着,年轻人手忙脚乱的动手解开绑腿,绑腿一松,只见裤管里掉出几方印章来。

阿语忙蹲下捡了起来,放在手帕上,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七块。

叫冯竞的桃花眼起身抚掌:“精彩,精彩,小姑娘果真慧眼如炬,早先我看这厮进了那小姐的房间,就知道他没干好事,所以在门外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这厮在作甚。”

阿语白了他一眼:“你早看见了,缘何一直装聋作哑不说?”

冯竞无辜的耸了耸肩:“要是早说了,岂不是没有热闹瞧?”

“你…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那肖小姐愤愤的瞪冯竞。

“事已查明,来人,把偷盗他人财物的宵小之徒给我带回衙门。”邓捕头大手一挥,下令道。

几个官差拿了铁锁就要把来福带走。老伯又急又怒,翻了个白眼,竟是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昏死过去。

“哎…官爷,你们把人带走了,那他老父怎么办?总不能丢下个病人在我的客栈里…”掌柜的忙出来说话。

来福跪地哀求:“官爷,你们行行好,让小的先送我爹回乡,小的再回来领罪,官爷…小姐…小姐,请您看在我爹重病的份上,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人家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桃花眼冷眼一瞥,云淡清风的说道。

“你还知道你有个病重的爹啊!早干嘛去了?”虬须大汉鄙视道。

来福一个劲的给邓捕头和阿语磕头。

阿语可怜的不是来福,而是那个老伯,病没病死,倒先叫不孝子给气死了。

“易大哥…”阿语为难的叫易明。

易明微叹了一气,拱手对邓捕头道:“邓捕头,若是事主不与追究了,是不是可以放他一马,您看他老父生死未卜…”

邓捕头也很是为难,他是执法者,若是放过来福,就是徇私,可又不能不管来福老爹的死活。

“邓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这个时候拿了来福,他爹肯定活不了,这事,我不追究了,反正东西也已经拿回来了,再说,我们自己也有责任,如此贵重的物品,没有妥善保管。”阿语也帮着来福说话。

邓大人皱着眉头,思量再三,道:“来福,今日是事主为你求情,本捕头就暂且放你一马,等你送你爹回乡,自去邑县县衙投案,你不要心存侥幸半路逃脱,不然连累你家人,到时候别怪本捕头执法无情。”

来福如得大赦,欣喜的连连磕头:“多谢大人法外开恩,小的绝不敢食言,等安顿好老父,必定前去投案自首。”

邓捕头重重一哼:“你该谢的是事主。”说着一挥手,招呼手下撤退。

易明亲自送邓捕头出去,塞给邓捕头一锭银子:“让大人辛苦一趟,这点小意思,请几位大人喝酒。”

邓捕头抱怨道:“你们既然早知道贼人是谁,又有心放人一马,又何必找我们来?”

易明讪笑道:“在下哪有大人想的那般料事如神,先前真是慌了手脚,只好惊动大人了,若不是大人坐镇,那来福也不会这么快就招认的。”

这话一半是实话,一半是奉承,邓大人心里痛快了些,也不跟易明客气,收下银子带了手下离去。

阿语让赵大哥帮忙把老伯送回地字号房,又让猴子去请大夫,赵大哥嘴上埋怨道:“小姐也忒心善了,还帮贼人说话,依我看,就让他后悔去。”

阿语笑而不语,看看抱着老伯在痛哭流涕的来福,心中叹息,看这来福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人走到绝路的时候,总是会犯糊涂的。

肖绮月走过来,叹息着说:“希望他真的能改过自新,也不枉你恕他一回。”

阿语回头一笑:“姐姐下回要扮男装,就不要描眉了。”

肖绮月一愣,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眉毛,冯竞在一旁笑道:“还有,最好别开口说话,你那声音,莺啼燕语一般,就算你装扮的再像,也要露馅了。”

肖绮月冷哼一声,咚咚咚的径直上楼去。

印章拿回来了,俞氏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吩咐元香把印章收好,放到她的枕头下。

阿语很想说,这印章还是交给她保管吧!可是出了这一回岔子,娘是断不肯再把印章交给任何人了。

下午,阿语在房里歇息,听得有人敲门,招弟已经能起来了,勤快的跑去开门,见是一个书童打扮的,便问:“你找谁?”

那书童道:“你家小姐在吗?”

招弟道:“我家小姐正在休息。”

“那等你家小姐休息好了,你来告诉我一声好吗?我就住在你们对面的天字二号房,我家主人姓肖。”

阿语听见了,便起来,说:“招弟,让她进来吧!”

招弟侧身让了让,那书童进了门给阿语行了一礼,说:“奴婢冬云,我家小姐让奴婢来请小姐过去一叙。”

招弟愣住,原来这书童是个女的呀!

阿语歪了头,笑道:“你家小姐请我过去是叙话呢?还是有事相求?”

叫冬云的丫鬟讪讪道:“小姐真是厉害,被您猜着了,我家小姐是有事相求。”

“那就让你家小姐过来吧!既然要求人家,总得亲自登门拜访才对。”阿语说道,看那小姐气质高华,且又是金陵人氏,主仆二人无家丁护送居然敢去蜀地寻亲,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们顾不得安危自行上路,说不定那位肖小姐见她是个好心人,想跟她一路同行。

冬云怔了怔,又给阿语福了一礼:“奴婢这就去请我家小姐。”

不一会儿,肖绮月就来了,依然是男子的妆扮。

“姐姐找我何事?”阿语笑嘻嘻的问道。

肖绮月呐呐开口道:“我听说你们要去滇城?”

“是啊!”阿语心中了然,自己猜的不错。

“我要去蜀地,说起来,咱们也算同路,不知小姐是否愿意与我搭伴同行?”肖绮月直言道,她看阿语今日处事,是个聪慧善良之人,还有阿语手下那一帮人,也都是有本事的,想着自己这一路上,虽女扮男装,但还是艰难颇多,此去蜀地又遥远,若是能跟她们同行,安全倒是不必担心了。

阿语笑道:“姐姐应该问,我是不是同意让你跟着我们的车队一起走。”

肖绮月讪然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可不一样,我要与你搭伴是我求着你,你要与我同行是你求着我。”

肖绮月看阿语孩子气的表情,说的却是这样较真的话,不由好笑:“你很在意这个吗?那好,就算是我求着你。”

阿语瞅着这位肖小姐,长的还真是俊俏,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要长途跋涉去那险山恶水的地方,说起来还真是危险,指不定哪天被哪个登徒子采花贼瞄上了就糟糕了,若是遇上劫匪,肯定是财色一起劫,也罢,就算做一件好事,路上也好有个伴。

阿语道:“既是姐姐求着我,那便要与姐姐约法三章,姐姐若是能做到,我便禀明我娘,带上姐姐一道走,若是姐姐做不到,那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肖绮月在家中乃是呼风唤雨的大小姐,人人都得听她的,若不是爹非要把她许给那个她不喜欢的人,她也不会冲动离家,离家以后方知万事艰难,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若回去就只能听爹的安排嫁给那人,那她宁可在外头受苦,只要到了蜀地,找到姑父,她就可以无忧了,所以,眼下该低头的时候,她只得低头。

“你且说来听听。”肖绮月无奈道。

阿语之所以这么难商量,一是怕这位肖小姐路上使大小姐脾气,到时候让镖局的兄弟们受气,二来么,易明的身份特殊,她必须考虑周全。

“姐姐今天跟邓捕头说的那些话,我也不去追究是真是假,毕竟咱们萍水相逢,但若要同行,有些话就不得不说在前头,其一,姐姐一路上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何时行,何时宿,不得发牢骚,我手下那些弟兄都是些粗人,到时候若是起了冲突,我也可不敢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依你,我只求能平安到蜀地,到时候,我也不会让你的手下吃亏,我会给你们报酬的。”肖绮月道。

“报酬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也不缺钱。”阿语笑道:“其二,你也不得打听我们的事情,到了蜀地,咱们就分道扬镳。”

“这个自然,我晓得规矩的。”肖绮月看他们是镖局的,也许在押送什么宝物,肯定忌讳别人打听底细。

“其三,你要对我娘尊敬,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这一路上,我娘最大。”阿语又道。

肖绮月笑道:“你看我是个不知礼数的人么?”

阿语撇了嘴道:“不是最好,反正这三点,你若是违背了,就立刻请你离开。”

“你还真是不客气。”肖绮月没见过这么拽的人,倒不是因为她的约法三章,而是她的口气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客气又不能当饭吃的。”阿语不以为然道。

“好吧!这三条我都答应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上路?”肖绮月反正没想要跟阿语成为什么患难之交,不过是想借她的力,顺利抵达蜀地,她若难以相处,大不了路上少说几句话。

“可能还要过几天吧!我会提前通知你的。”阿语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肖绮月识趣的欠了欠身,告辞。

“对了,以后你可以叫我阿语,叫我娘夫人就可。”阿语补充了一句。

肖绮月蹙了蹙眉:“好吧!阿语,我等你的信。”

送走了肖绮月,阿语又躺回去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申时才起来,先去跟娘说了这事,娘是个好心的,想着两个女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着实不容易,也就没有反对,阿语又去找易明。

易明听了半响没说话,眉头紧锁。

“易大哥,你说话啊…”阿语猜不透易明的心思。

易明抬眼,定定的看着阿语,无比郑重道:“阿语,你知道我为何要邓捕头盘问每个人的来历吗?”

阿语茫然:“不是为了查案吗?难道,这位肖小姐有什么不妥吗?”

易明正色道:“你不觉得这位肖小姐跟某个人长的七分相似?”

阿语更加困惑了:“我又不认识几个人,我如何晓得?”

“阿语,不瞒你说,我掌管的是整个江南的情报网,金陵却实有一大户姓萧,却不是她说的这个肖,而是平南王萧家,平南王有一女,闺名正是萧绮月。”易明说道。

阿语凛然,细细回想,肖绮月的眉眼确实与萧俊人有几分相似。

“我昨日进客栈见到这女扮男装的萧小姐就有些怀疑,今日看到掌柜的账簿上写着金陵人氏,所以就请邓巡捕把客栈的每一个人的来历盘问盘问,没想到她说她自己叫肖绮月,我就越加笃定了,现在还不知这萧绮月缘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你的意思是,不带着她走?”阿语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居然在这个小县城会碰上平南王的郡主,说起来还算是亲戚。

易明摆手:“那倒不必,我只是先给你透个底,我想她的来意不会与咱们有关,带着她走也好,有机会你倒可以去探探她的底,阿语,殿下这次遇刺与平南王脱不了干系,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阿语愕然,原来是平南王干的,平南王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难怪五殿下会说阮家要遭劫难,天,如果是造反大罪,那阮家还有活路吗?阿语顿时心乱如麻。

第85章 竹林遇险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过几场雨后,天气开始转凉,俞氏不想再耽误行程,执意要求启程。好在天气没那么闷热了,坐在马车里倒是舒服。

萧绮月的加入,丝毫没有改变车队原有的气氛,大家依然有说有笑,有打有闹。萧绮月身份特殊,阿语对她心存戒备,不刻意去亲近萧绮月,也不故意冷落她,不着痕迹的给予适当的关心,要想从萧绮月嘴里探出点什么来,就得一点一点瓦解掉她的戒心,取得她的信任,还有漫长的路途,阿语并不着急。然而,阿语没想到安宁只是几日,很快麻烦接踵而来。

这一日,车队行至一处竹林,金阳透过枝叶洒下一地斑驳光影,偶尔几声清脆鸟鸣,让午后的竹林更显静谧。不知大家是有些乏了懒得说话,还是不想大声喧哗打破了这里的静谧,竹林里回荡的只有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和车轱辘滚动的咯吱声。

阿语生出莫名的不安,从马车里钻出来,坐在车辕上,看着前方骑在马上的易明,易明马上的英挺的身姿让人赏心悦目,可阿语此刻无心欣赏,只看到易明今日的脊背挺的格外硬挺,一手始终按在剑柄上,似乎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亮出手中长剑,这完全是一种备战的状态,难道易明也觉得不妥?

沙沙沙,像是一阵微风吹过竹林。易明突然勒马,车队的所有人唯易明马首是瞻,见他停下,大家立时顿住脚步,机警的观察竹林里的动静。

易明做了个手势,阿语的车夫随即轻道:“小姐速回马车。”

“有情况?”阿语紧张的问。

车夫神情肃然,一直看着易明,说道:“不清楚,老大可能发现了什么。”

阿语二话不说,赶紧钻回马车,她不会武功,但是听觉异常灵敏,刚才那阵声响有些不对劲。

“小姐,马车为什么停了,咱们是要在这里歇息吗?”招弟问道。

阿语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招弟立即闭上嘴,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小姐。

阿语侧耳细听,但闻沙沙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绝对不是风,是人,而且高手在施展轻功,踏枝而来,来的会是什么人?

紧接着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充斥心头,阿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子里的朋友,我等是威远镖局的,路经贵宝地,还请道上的朋友行个方便。”易明的声音洪亮,运了内力说出来,极具穿透力,在竹林里回荡开来,远远的传了出去。

阿语按捺不住好奇心,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

须臾,有个声音响起:“阁下好耳力。”话音未落,只见竹枝摇曳,竹影晃动,十几个蒙面黑衣人飞身落下,挡住了去路。

易明神情自若,拱手道:“敢问诸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蒙面黑衣人的目光如电,直向阿语乘坐的马车射过来,阿语唬的忙放下车帘,一颗心怦怦乱跳。

招弟这些日子听镖师们说过什么青峰峡大盗,落安山劫匪…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吓的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惊恐的望着车帘,生怕下一刻眼前就会出现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阿语知道易明身手不凡,赵大哥他们也都是有些本事的,只是看那些蒙面人刚才展示的轻功,身手也不弱,心下忐忑,更担心后面马车里的娘,娘经历过一次劫难,心中留有阴影,这会儿一定吓坏了吧!

“只要你们把马车里的人留下,我就饶尔等性命。”那蒙面人冷冷说道。

易明轻笑一声:“这么说,你们是来劫色的?”

弟兄们哈哈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被笑声冲淡了少许。

“少说废话,要么把人留下,要么把你们自己的脑袋留下。”蒙面人下了最后通牒。

易明嘴角一扬,曼声道:“若是我两样都不留呢?”

“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为首的蒙面人话落刀起,脚尖点地,势如利箭,直向易明袭来。

其余蒙面人同时找准各自的目标展开攻击。

易明眼睛眯起,凛起一道寒光,右手在马背上一按,整个人凌空飞起,避开了来敌致命一击,与此同时,左手长剑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以万钧之势,向蒙面人劈去,整个过程只在一瞬间完成,形如流水,快如闪电,那蒙面人显然是低估了易明的实力,还道易明等人不过是寻常镖师,没想到易明顷刻间反守为攻,直击自己要害。原本刺出去的长刀陡然一转,变刺为挡,架住了易明得长剑,锵的一声,刀剑相击,星光四射。

蒙面人像是被一击重锤砸中,落回地面,连连后退了几步方才站定,虎口酸麻,几乎握不住长刀,胸中更气血翻涌,硬生生的憋住方才没有吐出血来。再看易明时,眼中多了分畏惧之色。

易明哪里给他喘息的机会,长剑舞出数朵绚烂的剑花,足尖轻点,飞身掠起,直刺蒙面人双眼。

那边赵大也和人斗上了,赵大是猛扎猛打,几个来回就把蒙面人打的节节败退,猴子施展轻功,灵活的穿梭在竹枝间,手中长鞭更是灵蛇般,打的蒙面人招架不得。快手李护跳上了俞氏的马车顶,左右开弓,飞刀如梭,让人近身不得,蒙面人见状,纷纷不要命的向俞氏的马车冲击。

阿语听着耳边阵阵刀剑撞击的声响,好似每一下都敲打在她的心上,第一次阿语萌生了要习武的念头,如果她也会武功,就不至于躲在马车里干着急。

易明已经试出来人深浅,来人武功不弱,但跟他比,还是差的远了,不过他们人数多,必须速战速决,易明杀念一起,煞气顿盛,招招致命,蒙面人自知不敌,高喊一声:“撤…”收起长刀,自顾夺路逃逸。

易明哪容他逃脱,长剑对准目标一掷,嗖的,没入蒙面人后背,蒙面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轰然倒下。

见头领死了,余下的蒙面人纷纷四下逃窜,反应慢的,就步了头领的后尘。

易明走到蒙面人的尸体边,握住剑柄,唰的抽出,在那人背上擦了几下,擦去剑身的血迹,然后抬脚一勾,将蒙面人翻转过来,用剑尖挑去蒙面人的面巾,是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易明又蹲下,在蒙面人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一块令牌来,令牌上一个醒目的烫金大字“炽”,易明皱眉,血红门的炽焰堂,平南王手下。

“老大,这厮是什么来历?”赵大跑了过来,他们已经搜过另外几具尸体,没有发现。

易明把令牌给他,赵大讶然:“炽焰堂?那不是…他们怎么会对咱们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