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说,为了感谢您让我这个败家子醍醐灌顶。”吕布倒也老实,将丁原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拓奈奈。

可是,拓奈奈听见这个答案后却愈发的冷笑起来。她才不信那个丁原会为了这样一个是在是有些牵强的理由宴请自己,不过,也罢,就算是她去,也是会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她本想拒绝,可是,看了看前面吕布那怯怯的眼神,忽然可怜起这个人来。虽然,丁原称为吕布为义子,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过就是丁原的一个家奴罢了,若是她不同意去,必然会让这个人不好交差,只怕以后想要在他身上捞好处也是枉然。

“呵呵,这个说法倒是新鲜,那就麻烦公子回去告诉丁大人了,我在上元节的时候一定会准时去府上叨扰的。”拓奈奈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吕布的邀请:“不过,到时候我可是要带着人去的,只希望不会麻烦大人。”

第十八章我不是神仙

“当然是不会麻烦的,只要拓姑娘肯去,带上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知道丁大人除了邀请我以外,还请了些什么人呢?”拓奈奈一边默默的展开了那张请柬,仔细的看着上面那些让人非常难认识的小篆,一边向吕布打听着这来来往往的消息。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义父好像很重视这次宴席,从前些天就开始在准备菜谱了,其他的倒是还真的不知道。至于请了哪些人嘛……”吕布皱了皱眉毛,好像很无奈的样子:“天人不是也该知道,我这个人就喜欢练武,然后到处逛一逛,对于这些繁文缛节的事情一向很少关心,所以,还要请哪些人,我就还不太清楚,真是对不起拓姑娘了,若是我早知道拓姑娘会问这个问题的话,我定是会问了清楚再出来的。”

“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知道不知道倒也都没有什么的,公子倒是也当真了。看来公子可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拓奈奈半真半假的夸奖着。

吕布哈哈一笑,十分享受拓奈奈的夸奖。完成任务的他看起来很是轻松,就连刚才那板板整整站着的步伐也变得有些松垮起来。他靠在柜台前面,抓了抓头发,眼睛却在店子里飘起来,最终那目光落在了在店子里忙忙碌碌的貂蝉的身上。而这目光一落上去以后,就再也不会动了,倒是成了一尊雕像。

“怎么?公子还有事吗?”拓奈奈明知故问。

“没,没有。”吕布连忙摇头,生怕这个女人看穿了自己对貂蝉那点点垂涎的心思,连忙摇头,哈哈一笑:“那我……”

“公子是不是来找甘倩的?”拓奈奈又怎么会不知道吕布的那点小九九,虽然这个时候吕布想要告辞,可是她却又不慌让他走了。现在她想要去见见郭嘉。不过有甘倩那个小丫头在边上看着,只怕是说话也很是不方便,倒不如就请面前这个家伙直接将她请走更好一点。

吕布微微一愣,目光又飘到了貂蝉的身上。而貂蝉似乎是发现了吕布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目光,她抬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毫不掩饰的送了一个大白眼过来,一扭那杨柳细腰就进了厨房,怎么也不肯出来了。

吕布人本来就生得俊俏。又加上在丁原的手下当差,自己又分外地勇猛,也算是颇受女子的倾心,从来都是有些众星捧月的味道,可是,现在平白被貂蝉这么白了一眼,心里不禁生气起来,也不再看着她。转过头来对着拓奈奈说:“是,我还真是有些想念甘姑娘了。不知道老板娘能否让我见见她呢?”这句话,吕布说得声音有些大,拓奈奈却暗自好笑,这吕布是说给貂蝉听的呢。想就此让她不舒服罢了,可是。貂蝉似乎并不倾心于他,只怕是他这番的周折算是白费了。

“当然可以,我这就叫人去帮你叫去。”拓奈奈点点头,转身就让太史慈去后院把甘倩叫出来。接着她又对着吕布说:“甘倩这些天也是辛苦。我们这里的账房先生病了,人人手里都忙着,所以,就把这照顾病人的事情全部堆到了她的身上,这一个年都没有过好,真是辛苦。”

“嗯,甘姑娘一看就是个贤惠而能干地人。”吕布点点头,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也非常恳切,一点都没有敷衍拓奈奈的意思。能看出来。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我有个不情之请,也不知道吕公子能不能答应。”一见鱼儿上钩了。拓奈奈一点也不耽误,立刻就收网,要把自己的目的快点说出来,然后早早实现才好。

“还请拓姑娘明示,只要在下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上刀山下火海鼎力相助。”

“这个倒是简单,哪有公子说得那么可怕。”拓奈奈拍了拍胸口,嗔怒的看着吕布:“我可是本分地买卖人,怎么被公子一说,好像是那地狱的恶鬼一样让人害怕了。”她微微一笑,也不给吕布澄清地机会又接着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见甘倩这个丫头幸苦了这么多天了,可是我们又没有机会让她出去玩,可怜这丫头来了洛阳也有些天了,却还没有逛过这洛阳城,不知道能不能请公子今天就带着甘倩去逛逛这名满天下的洛阳城呢?”

“这有何难,我一定会带着甘姑娘在这里好好的玩下的。”吕布这个年纪归根结底倒也年轻,对于玩的事情很是热衷,更何况今天出去玩还带着一个美貌非凡地大姑娘,这就更是乐意了。

对于吕布的配合,拓奈奈很是满意,真好这个时候甘倩也急匆匆的来到了店子前面,她一见到吕布,眼睛就变得愈发的明亮起来,连忙迎了上来:“原来是公子来了,不知道找小女子有什么事情呢?”

“公子看你辛苦,又从来没有去这集市上逛过,所以今天特意来请你出去玩一玩。”拓奈奈在吕布说话之前就说出了自己地答案,顺便又给吕布递了一个眼色。

“是,就是如拓姑娘所言,不知道姑娘可肯赏脸呢?”吕布自然是明白拓奈奈的意思的,他连忙冲着甘倩笑了起来。

有这样的好事,甘倩自然是乐意去的,可是,当着拓奈奈的面,她一时又有些不好意就这儿答应,于是就有些矜持起来:“这个怕不是太好,我今天还在照顾着奉孝先生呢。”

“郭嘉应该在床上躺得骨头都麻了,正好起来活动一下,今日生意也不算忙,你就去吧。”拓奈奈头低下头去,打开了账本,又自顾自的算了起来,摆明不想干涉他们的意思。

甘倩见拓奈奈这么识时务倒也不推辞了,只说是要去准备一下就欢天喜地的朝着屋子里面奔去,然后没有一会功夫就穿戴光鲜走了出来,怯生生地走到了吕布身边。

美丽地女人是谁都喜欢。吕布自然也是一样。他看见光彩照人的甘倩走出来以后,立刻笑着弯下了身子行礼,又和拓奈奈寒暄了几句以后就带着甘倩欢天喜地地离开。

他们前脚刚一离开了不是黑店,拓奈奈后脚就离开了柜台。她抓着丁原的请柬快步朝着后院走去。

“奈奈姐,那个吕布和甘倩姐出去了吗?”貂蝉正在院子里地井边打水,见拓奈奈从店子里走了进来,忙叫住她问道。

“走了,去逛街了。从那个兴奋劲看,只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拓奈奈停住了脚步,取笑着貂蝉:“难道你有些不高兴,也想跟着去?”

“才不是呢!”貂蝉狠狠的剁了一下脚,“那个吕布还真是讨厌,一双眼睛随时都直勾勾的看着我,难道他就没有见过女人吗?”

“人家吕布又长的不难看,你何苦这样损别人。要知道,他可是这洛阳城里响当当的少年英雄呢。如果嫁了他,可是良人呢。”

“他长得有奉孝先生好看吗?有小云长得好看吗?”貂蝉一点也不为意,甚至还撇了一下嘴角,又补充道:“就连典韦大哥也是长得比他好看的。”

拓奈奈看着貂蝉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忽然明白了什么,不会吧。这个貂蝉竟然看上了那粗壮的典韦?这个组合可是实在让人太讶异了。不过说起这个典韦,虽然很是能打,可是论起长相来,那吕布可是甩他三条街啊。现在这貂蝉却觉得他更加漂亮一些,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是是是,这可不是嘛,那吕布生得贼眉鼠眼,怎么能比地上典韦呢。”拓奈奈现在着急要进去找郭嘉商量一下去丁原家里做客的事情,也就没有太多的兴趣去关心貂蝉这点小心思,她敷衍道:“你既然那么觉得点为好,赶明选个好日子。我把你嫁给他好了。”

“奈奈姐!”貂蝉又急又羞。只差没有跳起来和拓奈奈扭打了,不过。她的脸上倒是愈发的红了起来,她见拓奈奈不理她直接进了屋子里,有跺了跺脚,转身就跑进了厨房。可是拓奈奈的这句话,就这样在这个天真少女的心里面扎了根。

拓奈奈一路小跑就跑上了二楼,还没有进房间,就听见郭嘉在屋子里咳得厉害,她连忙进了屋子,关上门,只见药罐里的药都要扑了出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到到了那个熬药地炉子边,倒出来汤药端到了郭嘉的面前。

“这都咳嗽了这么些天了,怎么不见好,现在有愈发地严重了。”

“哪有不见好。”郭嘉一边接过药,一边继续隐隐的咳嗽着:“这可是已经好了不少了,只是白天咳得多了一点,夜里已经不见咳了,前些天才是夜夜咳得都睡不着了。”

“那你怎么也不和我说。”拓奈奈为郭嘉轻轻的腋了一下被角,叹了一口气:“这晚上也没有个人照应你,这么咳嗽,可是伤身子的很。”

“那不也过去了,我好歹是个男人,哪有你说得这样娇贵。”郭嘉将药全部送进了口中,就好像那刚刚煮好的药一点都不烫一样。喝完以后他放下了碗,又看着拓奈奈:“甘倩前脚才走,你后脚就赶着过来,我想你可不会是因为想我才来看我地吧。”

“谁想你了,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个。”拓奈奈有些不好意思的哼了一下鼻子,然后将手里捏着那块帛丢到了郭嘉的面前:“看看,这是丁原让吕布送来的东西。”

郭嘉捡起了被子上面地请柬,翻开看了看,接着又放下了。“除了请你,还请了什么人?”

“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来找你问了。”拓奈奈从凳子上爬了起来,坐到郭嘉的床边上,脱了鞋子,将自己已经冻得冰冷的双脚放进了他的被子里,毫不客气的吸取着他的体温:“这个事情我刚才也是问过吕布的,可是吕布却说他不知道,我倒是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只是敷衍我,我只能说,这个家伙看起来很憨厚,实际上确实一个很不得了的人物。”

郭嘉则愣住了,他虽然知道拓奈奈不是这个朝代地人,可是,也从来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放得开自己。他感觉着自己腿旁边那冰冷地感觉,却有一种让他很陌生的感觉升腾了起来。似乎从他记得事情以来,就没有人对他这样亲近过,特别是女人对他如此这样地亲近过。一时间他竟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只是抬头看着拓奈奈那张白玉一样的面孔发起呆来。

拓奈奈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却没有得到郭嘉的响应正是奇怪,抬头一瞅郭嘉,却发现这个家伙正看着自己发呆,不禁有些气恼,在被子的脚重重的踢了他一下:“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你,说什么?”郭嘉被拓奈奈踢了这一下,疼得皱眉,这才回过神来,不过,他的目光还是落在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唇上,看得出神:“再说次吧,我刚才有些走神了。”

“你这人真是的,怎么不好好的听我说话呢?”拓奈奈只好再说了一次刚才的话:“你觉得丁原会请什么人。”

郭嘉的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根本就想不到什么,他有些恼怒自己现在的状态,更恼怒拓奈奈造成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到什么,索性将手里的请柬丢在一边,闭上了眼睛,恨恨的说:“我怎么会知道请什么人?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或许是比别人聪明一点,可是,我却绝对不是神仙,你现在把问神仙的事情都来问我,你让我怎么能知道。”

郭嘉突如其来的脾气让拓奈奈很是奇怪,她看着郭嘉紧紧闭着眼睛,甚至又把被子拉起来蒙住了头,心里有些忐忑,于是,从床的这头爬到了另一头,愣愣的看着那蒙着他头的被子。

第十九章少女的怨恨

有时候目光是有穿透性的。就好像现在郭嘉就算这么蒙着头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拓奈奈那灼热的目光穿透了那厚厚的棉被直接打在了他的面孔上。他的脸微微的有些烫了起来,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热的缘故,还是又发烧了。

他拉开了被子,皱着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拓奈奈,声音粗哑:“我说,老板娘,你难道没有见过男人,这么直盯盯的看着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拓奈奈的面色一寒。虽然她来自现代,但是不代表她就没有女性的自尊,她冷冷的看着郭嘉哼了一声:“我男人倒是看得多了,你这样的男人我还头一次见,如此的别扭,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找不到头脑。”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了鞋子,朝门口走去。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郭嘉本来不想问的,可是,究竟还是放心不下。

“谢谢了,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要问您老人家了,您就好好的休息吧,我可不敢打搅了。”拓奈奈顿时觉得心里索然无味,那原本想邀请他和自己同去的念头也就此打消。她的脚步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直接就走到了门口,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郭嘉冷冷的哼着:“奉孝先生,那些账簿我还是给你放在柜台了,你尽管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在一起弄就好了。我,不着急。”

说完后,她就拉来了门,走了出去,当然,也没有忘记在种种地关上,几乎把墙上的灰土都砸了下来。

郭嘉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这孔子当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果然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不过说了那么一句无心地话,她就记恨成这样。而他再想想看那堆成山的账本,只能长叹一口气,心里大呼,天要亡我了。

拓奈奈是个小心眼的人,不。应该这么说,所有的女人其实都是小心眼的人。就算不是像林黛玉一样事事上面都小心眼,至少会因为这些那些原因而小心眼了。而对于拓奈奈这样一个还算是开通的人来说,郭嘉那天的话实在是让她大大地伤自尊了,所以,她干脆就对这个男人来了个视而不见。

就算是他在正月十一的时候挣扎下床,拖着疲惫的身体来记账了。拓奈奈还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多少让郭嘉有一点郁闷,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去追究这个事情。因为,拓奈奈真的是给他留下了很多的账目,让他几乎忙得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对于拓奈奈和郭嘉的冷战,店子里人人都是看在眼睛里,这也让大家多少有些如履薄冰地感觉,甚至不敢在拓奈奈面前提到奉孝先生如何如何,否则的话,拓奈奈的白眼就会甩过来。其实白眼甩过来并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不要把钱袋子给没收了才好。

而在这场冷战中。最最高兴的大概要数甘倩了。显然。她是店子里唯一不顾及拓奈奈目光的人了,虽然。在刚刚一开店以后,她就将甘倩交给太史老太太带到东城的店子里去了,可是,在每天吃晚饭地时候,她还是会准时出现在这边的饭桌上。

一开始拓奈奈对于她这样恶做法多少是不高兴的,可是,过了几天以后,她就直接也当她是不存在了。拓奈奈也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甘倩来到洛阳到底是做什么,可是甘倩却嘴巴很严的什么都不说,几次下来,她也就没有心思再问了,如果她要说反正迟早都会说的。

吃晚饭的时候,甘倩一如既往的坐在郭嘉的旁边,很是热络的给他夹菜盛饭,就好像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貂蝉则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甘倩那满脸如花地笑容,咬着筷子在拓奈奈地耳朵边小声的说:“奈奈姐,我觉得甘倩姐好像不太一样了。”

“嗯?”拓奈奈眼睛都不抬,只是自己往嘴巴里巴拉着菜,丝毫不像理会对面那热情如火地画面,更不把郭嘉那不胜其烦的拒绝放在眼里。

“她好像变得有些热情哦。”貂蝉小声的说着:“我记得原来甘倩姐是个很……”她说到了这里皱了皱眉毛,好像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词一样,就停在了那里。

拓奈奈怎么会不知道貂蝉说得意思,对于甘倩的改变,她也是看出来了的,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在她离开徐州的这一年里,到底在甘倩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呢?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貂蝉的碗里:“有肉吃嘴巴还能说话吗?快点吃你的饭,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插嘴做什么?”

“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貂蝉听话的低下头,撅着嘴吃了一口排骨以后,有点小女孩的愤愤不平。

拓奈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又随便吃了几口饭以后,她放下了碗筷,站了起来,打算去院子活动一下。而这个时候店子门去响了起来,典韦连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去开门了。拓奈奈也并不在意,还是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雪一点都没有化掉,虽然过了年已经算是到了春天,可是,却没有见到一丝转暖的意思,这老天爷甚至还是在不知疲倦的下着漫天的大雪。她来到那几株梅花前面,仰头看着,上面的花依旧怒放,只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花已经不是三十晚上的那些了。低头看去,那雪白的雪地上,则是一片稀稀疏疏的梅花花瓣,此时此刻看来倒是有一种凄艳地美丽。这个时候应该是酝酿点什么小资情绪才对吧。就好像是郭小四的书里写地一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流出明媚而忧伤的眼泪。

只是,事事并不是都能如人所愿的,就在她想来点小资情调,陶冶一下自己的情操,就听见甘倩那带着几分怨恨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老板娘,吕公子来找你,你怎么自己躲在这个地方呢?”

甘倩的语气算是大大地惹怒了拓奈奈。她不禁有些生气。她容易嘛,养着那么多的人,成天想着怎么给大家创造更好的机会生活下去,怎么到了她这里她就对她怨恨颇深?她若是喜欢郭嘉尽管去就好了,她也没有拦着她不是吗?怎么尽是横竖都是她不对起来了呢?难道她就这么碍眼吗?

“我有得罪你吗?甘倩。”拓奈奈缓缓的转过身,看着甘倩那一脸不屑的样子冷冷的问。

拓奈奈虽然平时人总是大大咧咧,可是。却很少跟人叫真生气过,至少甘倩是从来没有见过拓奈奈生气的样子,所以,当她这么冷冰冰地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甘倩竟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真是和你有什么天大的怨恨吗?”拓奈奈这才正式的转过了身体,直视着甘倩。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否让甘倩心里的怨恨稍微的平复一点,或者还是因为这样会更加憎恶自己。只是,她认为,如果人与人之间有矛盾的话。闷着不讲话只会让关系愈发地僵硬,所以,不如摊开了讲个清楚倒是不乏为一个解决的好办法。“是不是你的父母因我而过世?”

“没有。”甘倩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还是回答了,她靠在后面外面地墙壁上,低下头,轻轻的玩着自己的裙子带子,打算消极抵抗。

“那么,是不是我不让你吃饱穿暖。买你回来经常打骂你了?”

“没有。”甘倩的声音也变得小了一些:“这些倒是没有的。”

“那么说。我是将你卖进勾栏了?让你从此以后就水深火热的过不下去了吗?”拓奈奈脸上那掩饰情绪的一点微笑已经彻底被寒霜所取代。

“不曾。”甘倩的声音越发的小了起来。

拓奈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注意让自己不要用到咄咄逼人地口气。在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一会以后她微微笑着:“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你,我收留了你既没有给你气受,更没有虐待你,甚至还埋葬里地父母,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如此的不堪?”

甘倩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让拓奈奈的话就好像丢进水里的一把棉花,连声都没有响一个,就彻底的沉入了水底。

“难道你只当我是一个外人,却不知道我也可以入乡随俗的?”拓奈奈缓缓的朝着店子里走去,在进入店子之前她在甘倩的身边站住了,带着一种轻快的语气微笑,轻描淡写道:“难道,你忘记了,你是卖身葬

甘倩的心里一惊,浑身的寒毛好像都竖了起来,不过,她很快有放松下来,淡淡的说:“甘倩知错了,还请老板娘饶了甘倩吧。”

“知错了吗?”拓奈奈扭过头看着甘倩,她伸出了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笑着:“只愿意你是真的知道错了,从心里知道错了,而不是上下嘴皮动一动而已。”

这双眼睛真好看。拓奈奈凝视着甘倩的目光,她忍不住叹息,这双眼睛是真的很好看的,黑白分明,盈盈波光,一颦一笑间都动荡着无数的风情,而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镶嵌在羊脂玉一样的面庞上更是给人一种风华绝代的美感。只是可惜啊,这双眼睛的主人的美丽最终停留在了她最盛开的时候,说起来,倒也是一种幸运呢,她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美丽,而没有一丝衰老的残败。

“你真的是生得美丽非凡呢。”拓奈奈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其实知道太多人的命运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

看着拓奈奈放下了自己的下巴,从容的从自己面前离开以后,甘倩的脑子里却一直在转着她的那句话,你要好好的活着。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虽然她一直觉得拓奈奈被所有人叫成天人是一种过于夸张的说法,她也不认为拓奈奈和自己有什么区别,可是,心里面却又隐隐的相信,这个女人真的能预知未来。所以,当听到拓奈奈这样的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些隐隐的不安起来。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可以预知未来?还是说这个女人会给别人带来不同的诅咒?或者,这个女人只是在糊弄自己而已?甘倩眯了眯那双好看的眼睛,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后一个相信。

“你可知道她为何要将你放在徐州?不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不是看中你,而是要让你自生自灭在这里。你喜欢奉孝先生,只是现在,你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奉孝先生了吧。”那个从洛阳来的女人,是这样对自己说的,“这天下正逢乱世,她带着这么多人全去了洛阳,为何单单留下了你?你难道就不想向她问问清楚吗?”

其实,甘倩并不相信拓奈奈将自己放在徐州的原因是因为要隔绝她和郭嘉。

她是喜欢郭嘉,没有错,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从她第一次在下邳城里,被那个穿着青衫的男子轻轻的拉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子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婢女,只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奴隶,可是,这丝毫不能阻挡自己爱恋的火焰。在少女十六岁的年纪中,大概爱情便是她生命的一切意义。

拓奈奈对于郭嘉来说是特别的。这种特别也许不是喜欢,可是,终究是存在的。就是这样的特别总是让她的心里隐隐担心。可是,从她看来,郭嘉与拓奈奈之间并没有什么异于自己身份的东西,这才让勉强的放

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爱恋中有其他人的搅扰,甘倩也是如此。她甚至在看见郭嘉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决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而拓奈奈这个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却又存在的特别让她的心里从开始就埋下了嫉妒的种子。

第二十章冬天的蚊子

去年开春以后,拓奈奈带着郭嘉、典韦和貂蝉离开了徐州,甘倩从那一刻开始,就日日盼着他们回来,可是这样的盼望却从一日日的希望中最终变成了失望。当拓奈奈在洛阳落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全部的期望终于变成了绝望。

而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又升腾起了另一个希望,那就是他们终将带着她去到洛阳,去到郭嘉的身边。

可这个期待,最后也因为将她只身留下而破灭成灰。

甘倩并不恨拓奈奈,从来不恨。甚至她是感谢她的,因为她在自己最困难而痛苦的时候收留了自己。而她对她的情感又是很特别的,感谢却又掺杂着最复杂的嫉妒,就像是一杯加了醋的酒,奇怪到顶的味道。

这次她只身来洛阳,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挑唆,而是,她真的想知道,为什么要将她一个人留在徐州?真的是要夺走她爱的人吗?不,她是不相信的,她不信郭嘉会对貌不惊人的拓奈奈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她也不相信拓奈奈会对玩世不恭的郭嘉情有独钟,而且,最重要的,她确信,拓奈奈知道自己喜欢郭嘉,她不会抢走她的爱人,她确信!

可是,当她来到洛阳以后,看到自己原本心仪的郭嘉却对自己冷言冷语后,心里原本对那个女人半信半疑地话便有些摇晃了。而在大年三十两个人那别扭而异样的举动。加上郭嘉生病后拓奈奈那反常地情感宣泄,让她彻底相信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得知的事情。

她甚至相信。是因为爱情,是因为拓奈奈要从她的手中抢走郭嘉才要将自己留在徐州。

虽然,从表面上看,拓奈奈和郭嘉之间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能感受到在这平静表面下两个人之间波涛汹涌的暗流。

而。将自己留在徐州的真正意义,所有的人都是知道地,偏偏只有她不知道。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就这么拥挤上来,让她觉得自己被愚弄,被原本她可以相信的人愚弄了。这种孤寂感,这种背叛感。很快就变成了一种怨恨,糅合在十六岁生命中失去最重要的爱情的更形成的那抹灰暗,最终变成了一种没有办法扑灭的仇恨地火焰,铺天盖地的朝着她,朝着拓奈奈扑去。

她靠在后门的门柱上,那原本清纯无暇的眸子里,却在看向拓奈奈背影的时候充满了憎恶而可怕的光。

郭嘉微微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他回过头,却正好看见了一脸肃杀的甘倩,正满含杀机地看着拓奈奈。他的心里莫名的一惊,连忙揉了一下眼睛,生怕自己是看错了。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地时候,看见的却是甘倩那含羞带怯的笑容,和往常一样。

那双眼睛真的是他看错了吗?郭嘉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块千斤重的巨石陡然间就被一把细小的尖刀挑了起来,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随时都有将下面所有的人压得粉身碎骨的可能。

而下面地人,有哪些呢?

这个问题还来不及让让他深究。他就看见甘倩朝着她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奉孝先生,我还给你熬了有姜鸡汤呢。喝一点吧,我去给你端。”

“不用,我吃得很饱了,就先这样吧。”郭嘉放下了碗,还没有从甘倩那个狠毒地眼神中回过神来,他始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不该有这么阴毒的一面才对。

“可是……”甘倩张了张嘴,什么都还没有说出来,郭嘉就已经从柜台里抱着一堆的账本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她只好又闭上了嘴角,恨恨的看了拓奈奈一眼,坐了下来,赌气的巴拉着碗里的饭。

典韦从头到尾旁观者甘倩的表情,忽然他轻轻的笑了笑,夹起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吃点排骨吧,今天这排骨我可是好好的炖过的,很软乎。”“我不吃!”甘倩将排骨从碗里又丢进盘子里,却因为力气用得大了一点,越过了盘子掉到了桌子上。她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无趣,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饭,呐呐道,“这不是老板娘喜欢吃的东西吗?我又不喜欢吃。”

“我记得你原来是很喜欢吃排骨的。”典韦淡淡的瞟了一眼那块落咋在桌子上的排骨夹了起来放进了嘴里。

“难道她喜欢吃的,我就一定要喜欢吃吗?我才不会卑鄙到去抢别人喜欢的东西。”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抬起了眼睑,狠狠的瞪了站在门口的拓奈奈的背影一眼。

典韦之装作没有看见她的眼神,很香的吃着那块排骨。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不就是一块排骨吗?你有必有吃得跟山珍海味一样!”甘倩用筷子使劲的戳了两下碗底,一脸愤恨不平的表情,对着典韦说话的语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为什么不吃?山珍海味是我们这种人吃得起的吗?有得排骨吃就不错了。”典韦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吃得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怎么吃不起?”甘倩继续一下一下戳着碗底,不屑的哼了一声。

“当然,一年吃个顿巴的还是吃得起的,问题是要是天天吃的话,吃得起吗?”典韦从嘴里把骨头吐了出来,满足的极了:“甘倩啊,这个人要知足的,有时候不是自己能得到的东西。不是自己这个身份能得到地东西,就不要去强求。就算你强求,也求不来,倒反会伤了自己。”

甘倩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典韦这个话说得实在是意有所指:“典韦,你说得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吃排骨的意思了。你看看,我们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人下人。原来要不是老板娘收留我,我现在还在山上饥一顿饱一顿地打猎呢,哪有机会天天吃排骨。而我们这些人吧,其实吃吃排骨就已经应该满足了,千万可不要想着吃太高贵的东西,吃多了,我们自己就病了。用俺娘的话说。那就是,压不住。”

“什么压不住?”

“就拿有次来说吧,那次老板娘进宫去了,皇帝陛下赏了她很多的牛奶。你要知道,这牛奶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喝到的吧,当时老板娘也挺高兴的,就给拿回来了。然后给我们一人一碗。当时端着那碗牛奶的时候,我们那个高兴啊。我记得当时小貂还说,我们也算是吃一会皇帝地东西了。谁知道。这碗牛奶下肚子以后,当天晚上从老板娘到所有的人全部拉肚子。一开始我还以为中毒了,后来,才听老板娘说,这是一个什么消化啊,还是什么的,反正说白了,就是我们没有这个命吃这个东西。那是皇帝陛下,皇后陛下吃的。我们这些人吃了就是要生病的。这就叫压不住。”典韦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是的是的,那天晚上我数了。我都上了十二次茅厕呢。”还在一边努力啃排骨地貂蝉这个时候也插话,为典韦的故事做出了充分的证明。

“所以啊,我们这些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吃自己的排骨就好了,那些不是我们这些身份能吃的东西,能做的事情,能追求地东西,最好就不要染指,以免自己遍体鳞伤。”典韦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冷了下来,就如同一碗放在数九寒天里鸡汤,最终凝固成了一片平静地静谧。

“你当你这是知足常乐吗?”甘倩不屑到了极点:“这根本就是胸无大志,你们都没有想过要去喝牛奶自然是一辈子活该只吃排骨的。”

“你倒是有大志。”典韦冷笑了一声:“你原来还不是一个连肉都不常见的穷丫头,你以为你还真比我高一等了。”说着他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面前的碗,顺便把甘倩面前的碗也收了。

“我还没吃完呢!”

“你不是胸有大志吗?你会屋子里去想着喝牛奶好了,在这看着排骨做什么?”典韦有点生气,毫不客气的将甘倩面前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了干净。

“你不要欺人太甚!”甘倩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甚至还掀起了袖子,看样子是要和他打架的架势。“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女子就好欺负的很,我告诉你典韦,我甘倩也不是吃素长大地,你要是想……”

“想干嘛?”典韦转身就瞪了面前那像只斗鸡一样地甘倩一眼:“你想跟我打架还是要跟我吵架?你要是不怕我一巴掌拍死你,你放马过来。”

“你敢杀了我?”甘倩愈发的生气起来,她硬着脖子大叫着:“我今天还就不怕你了!有本事你就一巴掌拍死我,有本事就来,我跟你说,我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男人要地就是一个面子,典韦是男人吗?典韦当然是男人,典韦还是男人中的男人,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出来,他把碗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吓得貂蝉迅速端着还有小半碗饭的陶碗几步就跳开,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圈子,找个地方看戏去了。

“我记得老板娘说过一句话,这个世道不太平,死个把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典韦哼了一声,双手互相交握,将那手指的骨节按得啪啪作响,一脸的凶狠,好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在下一刻就要把面前的猎物撕成碎片。如果说甘倩不害怕那是假话,可是,你要说她真的怕到什么地方去,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她膝盖以下的部位都在典韦说话的时候不停的打着抖。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的嘴还是硬得厉害,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挑衅的说:“来啊,朝这里打,朝这里打好了,打下去,你我都干净了。”

“你!”典韦的眼睛也变得红了起来,他扬起了手,看样子真的是要拍下去了。

甘倩这下子连牙齿也抖了起来,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吕布是个很踏实的孩子,他怕拓奈奈忘记明天的宴会,这吃了晚饭,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来提醒她一下。茫茫的雪天里,他只是穿着不算太厚的劲装站在不是黑店的外面,静静的等待着拓奈奈的到来。

在等到她来以后,他彬彬有礼的说明来意后,就离开。而拓奈奈则讶异的看着离开的吕布的身影,着实有些感动。虽然说吕布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是,不可回避,他确实也是一个让人值得放心的孩子。

看着吕布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在了这条街的尽头以后,拓奈奈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走进了屋子里面,可是一进屋子,她就看见典韦正扬着手臂对着甘倩像是要挥下去的样子,她急的大叫一声:“干什么!”

典韦一愣,看了看站在店子中间的拓奈奈,又瞪了甘倩一眼,放下了手,重重的哼了一声,端起了碗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站住!”拓奈奈柳眉倒竖,大喝一声:“典韦,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看甘倩脸上有个蚊子,想帮她打一下。”典韦稍稍顿住了脚步,又接着大踏步的朝着厨房走去,这一走,直接就扎进了厨房,怎么也不出来了。

见着典韦什么也不说就闪人了,拓奈奈又转头看着甘倩:“甘倩……”

“他不是说了打蚊子吗?还有什么好问的!”甘倩大叫一声,满脸通红,恶狠狠的瞪了拓奈奈一眼,低头吸了一口气,快速的朝着院子跑去,几下就没有了影子。

连着问两个人都没有问出所有然,拓奈奈只好把目光投向从墙角正在往厨房挪动的貂蝉身上:“小貂貂……”

“奈奈姐,真的是有蚊子,好大一个蚊子。”貂蝉傻笑几声,就在拓奈奈一走神的功夫,不要命的跑掉了,只怕是这个也练了佛山无影脚,眨眼就没影了。

诺大的店子里就这么喘口气的功夫就只剩下拓奈奈一个站在那里,她喊也喊不出来,叫也叫不答应,一口气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半天以后才翻着白眼坐在椅子上。

蚊子?拓奈奈皱眉,这些人真的当她是白痴吗?这数九寒天里哪里来的蚊子?只怕是这三个人脑袋里进蚊子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