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则站在中年男人的面前,在无尘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脸色很白,年纪大概三四十岁,却是脸上无须的男人。

中年男人看向了寒初蓝,两道挑惕的眼神射来,寒初蓝顿觉得浑身不舒服。中年男人看她的眼神,不算冷,也不算嫌弃,但寒初蓝总感到他的不满,以及怜惜,可是怜惜不是冲着她而来。

一个眼神,架在寒初蓝脖子上的冷剑就消失了。

“娘。”寒初蓝在没有生命危险后,赶紧扑到李氏的身边,伸手就要扶起李氏,对于满屋子都用着森冷眼神盯着她的人,似是看不到。

“蓝儿。”

李氏非但没有被她扶起来,反而在她上前来扶自己的时候,伸手就扯着她,惶恐不安地说道:“蓝儿,快跪下。”

寒初蓝没有跪,她挺着腰肢站着,抬眸,冷冷地与中年男人对视,中年男人跟前的那个无须男人尖着嗓子喝斥着:“大胆!”

“你们才大胆,强闯民宅,目无王法!”

寒初蓝冷哼一声,那个无须男子又是一声尖喝,寒初蓝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说话却比女人还尖,真是个娘娘腔,眼里就流露出了鄙夷,气得那个无须男子真想踢她跪下,不过中年男人淡淡地阻止了无须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问寒初蓝,寒初蓝又反问着中年男人。

“寒姑娘,快跪下吧,王爷来了,王爷是世子爷的亲爹。”无尘小声地提醒着寒初蓝。

王爷?

她刚进来的时候,是听到有人叫王爷。

无尘刚才也说过了,她是世子爷的妻子。

那么…

寒初蓝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王爷?是夜千泽的亲爹?那么,也是她的公公!

公公竟然来了!

“你真是千泽的爹?”寒初蓝不敢相信地问着,虽然眼前这位中年大叔,长得也很帅,可是和自家相公相比,还是不及自家相公帅气,再者,夜千泽和眼前这个中年大叔一点都不像。

既然是父子,总有一些地方相像的吧?

“放肆,敢如此的质疑王爷的身份!”无须男子又尖喝了起来。

“你能不能别再喝斥着,你知不知道你的声音很尖,很难听,女人有这种声音都觉得难听了,你还是个男人。”

寒初蓝淡冷地刺了无须男子一句。

“蓝儿,不得放肆!”李氏吓得脸色都白了,这个无须男子可是王爷身边的近侍李公公。

“你!”

李公公被寒初蓝刺得气得直吹胡子,可惜他没有胡子,只能干瞪眼。

夜沐在场,他又不敢过于放肆,心里却替自己的世子爷委屈,屈居于这间简陋的茅草屋就算了,竟然还要屈娶一个不知礼仪的乡下农女为妻。

夜沐倒是觉得寒初蓝很冷静,也很大胆,知道他的身份后,没有被吓到,倒是带着几分的质疑,防备之心很重。

再看她那双大眼,总是骨碌碌地打转,宛转之间,狡黠精明闪烁其中,可见这个小丫头比一般的农家女要聪明。

在来的路上,无尘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夜沐,夜沐对于寒初蓝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也有了几分的好奇,此刻相见,他信了无尘的话,这丫头,胆大!

“寒姑娘怀疑本王的身份?”夜沐淡冷地开口,语气虽淡,却极具威严,不愧是久居高位,手握重权的最尊贵王爷。

而他一开口,也否定了寒初蓝是夜千泽妻子的事实。

寒初蓝又把夜沐上下打量了一番,让跟着夜沐前来的人都很想挖掉她的眼睛,因为太放肆了,李氏都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而夜沐称呼寒初蓝为寒姑娘,也让李氏的心隐隐刺痛。

她就知道,寒初蓝的出身,是得不到摄政王府认可的,这门亲事,恐是会生变。

“长得不像!千泽阴柔邪美,要不是有着两道剑眉中和了一下阴柔,他就像个妖孽。而王爷却刚毅,阳气十足。若为父子,岂无半点相似之处?”

夜沐身边的人抽气,寒初蓝居然敢说他们的世子爷像妖孽…

夜沐并没有生气,只是眼神深幽,幽中有痛,“稚儿像极了紫儿,母子俩像一个模印印出来似的。”夜千泽其实有些地方像他的,只是不明显。

提到自己无缘相见的真正婆婆,寒初蓝抿起了唇。

“你叫什么名字?”

夜沐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寒初蓝恭顺地朝夜沐福了福身,这是行晚辈礼,她不会向夜沐下跪,她又不是下人。“媳妇寒初蓝见过爹爹。”

她的话一出口,无须男子又忍不住尖喝起来:“大胆,放肆!”

寒初蓝撇他一眼,“我和千泽是夫妻,王爷若真是千泽的爹爹,便是我寒初蓝的爹爹,我这样见礼,哪里大胆?哪里放肆?”

自称大胆,自称放肆呀!

被夜千泽宠着,不曾要求她自称妾身的寒初蓝,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放肆在何方!

夜沐微微地蹙了蹙眉,也觉得寒初蓝太大胆,太放肆。他刚刚叫寒初蓝为寒姑娘,就是摆明了他不会承认这门亲事的。他的稚儿是他的心肝宝贝,是摄政王府的世子,是大星王朝的皇室子弟,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哪怕稚儿喜欢寒初蓝,他最多允许夜千泽收寒初蓝入房为妾室,给寒初蓝一个妾室身份,也是高抬了。想他认可寒初蓝,接受寒初蓝为儿媳妇,也就是摄政王府的世子妃,他无法接受!

他欠稚儿太多,他一定要弥补最好的给稚儿!

以稚儿的身份,就算给稚儿娶一个公主,他都觉得有点委屈了。

再看寒初蓝,分明就是个黄花大闺女,如果真如李氏所说,稚儿真的喜欢寒初蓝,成亲快三个月了,怎么可能还不圆房?

夜沐觉得儿子不和寒初蓝圆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儿子根本就不爱寒初蓝。

李氏也说了,寒初蓝很能干,对她孝顺,对稚儿也很好,这个家有了寒初蓝后,日子一天一天地滋润起来,夜沐认为儿子对寒初蓝那么好,是因为寒初蓝的能干,是想让寒初蓝养这个家。

退一步说,就算儿子是真的喜欢寒初蓝,他不会拆散两个人,但儿子必须另娶世子妃,寒初蓝只能为通房类的妾室,如果寒初蓝肚子能争气,生个儿子,或许母凭子贵,可以升为庶妃。

庶妃其实还是小妾,不过比起通房类的妾室要好一点儿。

“蓝儿不必多礼。”夜沐厉了李公公一眼,又温和地对寒初蓝说道。

他没有再叫寒初蓝为寒姑娘,也受了寒初蓝这一礼,反正寒初蓝为妻为妾,都应该向他行礼。

“谢谢爹。”

寒初蓝站直了身子,心里却明白这个公公并没有接纳她。

在寒初蓝站直身子后,夜沐不再看她,而是唤起了李氏和怀云,然后让所有人,包括寒初蓝在内,都出去,独留下李氏,估计想从李氏嘴里知道当年发生大火时,李氏是如何救走夜千泽的吧。

出了屋子,李公公撇了寒初蓝一眼,冷哼而小声地说道:“没教养!”

寒初蓝也撇了他一眼,淡冷地应了一句:“至少比某些人尖着嗓子刺激着别人耳膜要来得有教养多了。”

“你!”

李公公被寒初蓝气得脸色铁青,在摄政王府里,连周妃都对他礼让三分,这个小小的农女,竟然敢对他无礼!

“寒姑娘。”无尘好心地提醒着:“李公公是王爷的近侍。”

寒初蓝又撇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挺胸,抬头,一脸的高傲。

“鸡打鸣。”

无尘:…

李公公黑脸。

寒初蓝讽刺他那个样子像是鸡要打鸣一样。

“寒姑娘。”无尘只觉得头皮发紧,这个小丫头,怎么就对李公公一点好感都没有?王爷明显就是不承认她是世子的妻,李公公是王爷的近侍,她不去讨好,反而杠上了。

“想让别人尊重自己,自己先要尊重别人!”

寒初蓝淡冷地丢下一句话,自顾自地走去鸡棚前,继续喂猪。

086 隐晦的表白

“她…她,就她这样的怎么配得上世子爷!”李公公被寒初蓝气得指指寒初蓝的背影,对无尘说道。心里却觉得寒初蓝很真实,但寒初蓝这种真实,一旦回到帝都,就不是好事,容易得罪人,在帝都那种阴谋算计遍地都是的地方里,一旦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尘看了寒初蓝的背影一眼,又看一眼好像被气得不轻的李公公,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主子们的事情,做下属的,最好就不要妄自诽议。

寒初蓝喂完了猪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记起自己留在山脚下的那担柴,打算去把那担柴挑回来,便往院子往面走去。

“你去哪里?”李公公本能地问了一句。

在寒初蓝去喂猪开始,李公公其实就一直盯着寒初蓝看,总觉得这个农家女不简单,太冷静,一点也不怕他们这些从京城来的人,就连对王爷也仅有晚辈对长辈的尊敬。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时,李公公有时候还会产生错觉,觉得寒初蓝身上有一股沉静的威严,这股威严,李公公曾经看到过,但不是从寒初蓝身上看到的,而是从紫灵公主身上看到过。

紫灵公主是大历国最受宠的公主,也是最尊贵的公主,她身上会散发出威严来很正常。但寒初蓝是个小小的农家女,她怎么也会…

李公公怀疑自己那一刹那是看走眼的了。

寒初蓝脚下未停,一边往走一边答着:“挑柴去。”

挑柴?

李公公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有点不相信地问着:“这个时候还要去挑柴?”

寒初蓝顿住脚步,扭头淡冷地看着李公公,淡冷地反问着:“不行吗?你以为我们像你们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李公公一塞。

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天色黑了,你一个女人之家的,不怕吗?”

寒初蓝扭头,走出了院子,淡冷的声音飘回来:“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李公公又是一塞。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姐姐。”

怀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看到寒初蓝从院子里走出来,他叫了一声,声音如同鸭公在叫一般,倒是和李公公的尖嗓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怀真是去找泥水工匠的,他打听了很多村落,问了很多人,才找到合适的泥水工匠,谈好了价钱,对方说了在这两天就会来夜家砌建猪栏,得到确切的答复了,怀真才回来,天色却晚了。

在叫了寒初蓝一声后,怀真也发现了家里的异常,正想往屋里掠入,忽然看到无尘,他是见过无尘的,在夜千泽离开那个晚上。无尘在,怀真放下心来,便走到寒初蓝的身边,问着:“姐姐,你去哪里?”

寒初蓝瞟了自己的家一眼,爷爷奶奶都愣愣地站在屋前,愣愣地望着屋内,似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姐姐贪心了点儿,砍的柴有点多,一担又挑不回来,还留了些许在山脚下,我现在去把柴挑回来,免得被露水打湿了。”

“我陪姐姐去。”怀真说道,天色这么黑了,让寒初蓝自己去挑柴回来,他不放心。

主子不在,姐姐的安全,他得保证。

寒初蓝没有拒绝,姐弟俩就往后山走去。

屋里,李氏垂首站在夜沐的面前,不敢轻易抬眸,夜沐依旧是站着,并没有坐下,他的视线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这间简陋的茅草屋,眼里有着歉疚,也有着心痛,“稚儿就在这里住了十二年?为什么不让本王知道稚儿就在这里?十二年了,本王每每想起他们母子,就心如刀绞。”

李氏飞快地抬眸看了夜沐一眼,又垂下眼眸去,没有答话。

夜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心疼地说道:“或许,你是对的。李氏,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稚儿。”

李氏的眼睛红了红,她救了夜千泽,却丢了自己的儿子。当年,她发现起火,因为她就住在夜千泽的隔壁,她本能地就跑到隔壁去救夜千泽,并没有想到太多,再加上当时火势太大,她救出夜千泽后,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头救自己的孩子。

逃出火海,她意外地窥到王府的人救火不力,像是在做样子,在王府呆了多年,又深得公主信任的她,猜到是有人要趁王爷不在,置公主母子于死地,心惊之下,她就带着夜千泽逃出了王府,逃出了帝都。

在那种情况下,她唯一能信任的便是公主的人,所以她留下了只有公主的人才能看懂的记号。

代青等人才能在一年后找到张家村。

“稚儿,可好?”哪怕无尘已经把儿子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夜沐还是不放心,想从李氏的嘴里知道真正的答案。

“世子,很好。”李氏恭敬地答着。

她认为夜千泽在张家村生活得很好,特别是有了寒初蓝之后。

夜沐又环视着这间茅草屋,声音有点冷,有点沉:“一直都住着这样的屋?这样能叫做很好?”

李氏惶恐地跪下,惶恐地解释着:“王爷,奴婢无能,只能给世子这样的家。”

夜沐想说什么,却是抬手示意李氏起来,语气放缓了:“是本王亏欠他的。他,能活着,对本王来说已经很好了,本王岂能奢望太多?本王只是心痛,痛得像刀绞的一般。”他最爱的儿子,住在破旧的茅草屋里,过着艰苦的生活。而他不怎么疼爱的儿子,却住在尊贵的摄政王府里,过着优渥的生活。这种对比,让他恨极了自己。

李氏没有说话,她在心里其实是怨着夜沐的,因为夜沐,公主才会死,夜千泽才会掩住身份,隐居于张家村,过着被人瞧不起的穷苦生活。

“那个小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夜沐话锋一转,转到了寒初蓝身上去。

李氏仰脸,焦急地替寒初蓝辩解着:“王爷,蓝儿很懂事,她出身农家,这乡下地方不怎么注意礼教,王爷不能拿帝都那一套套到蓝儿身上来,那样对她很不公平。更重要的是,世子爱蓝儿,是真的爱!”

她能帮到寒初蓝的,也就是这些了,尽量地让夜沐喜欢寒初蓝,接纳寒初蓝。

“稚儿爱她…”夜沐想到寒初蓝的冷静,胆大,有点承认寒初蓝是个特别的女子,但一想到寒初蓝的出身,他就淡冷地说道:“这件事先不说,李氏,你收拾一下,随本王回京。”

李氏一愣。

夜沐瞧着她,话里带着感激:“李氏,你是稚儿的救命恩人,又是他的奶娘,本王既然寻着了你们,岂能再把你们留在这偏僻的穷山村。”李氏丈夫早亡,唯一的儿子又代替他的宝贝儿子死于那场大火之中,看在她抚养了他的稚儿,他自然要把李氏接回王府,给李氏一座院落,让李氏可以在王府衣食无忧地安度晚年。

“王爷,世子他…”

李氏为难地说着,她知道总有一天,世子是会被接回京城的,她肯定也是随着世子回京,可是此刻世子不在,教她怎么放心地先回京?

“本王会派人去接他的。”夜沐此刻想带李氏回京,其实是担心夜千泽不肯回京,想着带走了李氏,夜千泽必定会回去。在来的时候,无尘就告诉过他了,夜千泽对他似是有怨言,因为他另娶他人,还生了两个儿子。

夜沐不想说自己这十二年来也不好过,除了处理政事之外,他都是在查那场大火的起因,可当他快要查到真相的时候,却因为心痛,因为心怯,不敢去揭开那个残酷的事实。后来又发现了儿子可能没有死,他便分心去查找儿子,对于周妃母子三人,他真的没有去在意过。他会再娶,也是无奈呀。

“那个小丫头…”夜沐顿了顿,“本王也一并把她带回京去。”不管儿子是不是真的爱寒初蓝,他都会把寒初蓝接走,怎么说寒初蓝于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儿子是真的爱寒初蓝,那他更应该把寒初蓝接走,这样就不用担心儿子因为怨恨他这个当爹的而不肯回京。

“王爷,蓝儿怕是不会走的,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奴婢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回京,奴婢想在这里等着世子回来。”李氏垂着头有点惶惶地请求着。

帝都是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摄政王府又是距离皇宫最近的王府,宫里的那位怎肯放过她,怎肯放过蓝儿?就算王爷在,可是王爷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护着她和蓝儿婆媳俩?泽儿不在,她们婆媳俩怕是等不到泽儿回京,就已经魂归地府了。

她救了泽儿,王爷对她感激涕零,但有些人却会恨她入骨的。

一家三口,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对,我是不会走的!”

把第二担柴挑回来的寒初蓝,把柴放在屋檐下,听到了公公的话,她走了进来,那些暗卫又要拿剑架她的脖子,被夜沐阻止了。虽然不悦于寒初蓝未经通传就进来,夜沐还是大度地包容了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在乡野间,他的确不能要求寒初蓝像帝都那些大家闺秀一样知诗识礼。

“为什么?”

夜沐淡淡地问着,精湛的眸子盯着寒初蓝。

寒初蓝回视着他,在她的眼里,夜沐只是一位寻儿的普通父亲,夜沐头顶上的那些光环,她看不到。就算是皇帝,在她的眼里也是个凡人。夜千泽向她坦诚身世的时候,她都没有改变对夜千泽的态度,一点都不在乎夜千泽有着什么身份,知道元缺是国舅爷后,她也还是把元缺当成了冤家,压根儿就没有尊敬,谁叫元缺那么缺德,老是坏她的事。

一穿越便是个农家妻,哪怕生活了三个月,但无人要求她,她便无拘无束地生活着,眼里没有那些所谓的礼教,再加上受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教育,请恕她没有那种卑恭之心。

“我答应过千泽,在家里等他回来。不管要等多长时间,我都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这是她给夜千泽的承诺,夜千泽也承诺过,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夜沐的眼神变了变,然后再看寒初蓝时,眼里的那股凌厉便不见了。

“爹,你身份特殊,乡野地方,看似平静安全,实际上最能潜伏着危险。爹,还是先回去吧,久留了,不安全。”

夜沐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寒初蓝会对他说出这一番话。

“千泽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寒初蓝解释着。

夜沐眼眸神色加深,李氏却是微愣。原来,蓝儿早就知道了,她还以为…

泽儿对蓝儿的感情已经深到了那种地步,连身世都和盘托出。

沉默良久,夜沐朝屋外沉声唤着:“李公公。”

李公公赶紧走进来,弯着腰,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应着:“奴才在。”

“可带有银两?”

李公公掏出了钱袋,里面沉甸甸地装着黄金,白银,还有不少的金叶子。他把钱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夜沐,夜沐接过了钱袋看也不看里面有多少钱银,就把钱袋递到寒初蓝的面前,眼神多了一分的关爱,说道:“蓝儿,本王尊重你的决定,不会在现在就带你回京,等到稚儿回来了,本王会派人来把你们接回去。这些钱给你,可以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寒初蓝对夜千泽的感情,触动夜沐那根情弦,特别是寒初蓝那句“不管要等多长时间,我都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曾经,他的紫儿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每次他办完事,就心急地往家里赶,不想让在家里等着的人儿等太长时间。可是有一天,她没有等到他回来…

夜沐开始尊重寒初蓝的决定,不想在这个时候带着寒初蓝和李氏回京。

“谢谢爹。”寒初蓝道谢,但并没有接过钱袋,“但蓝儿不能要爹的钱,爹回家的路上要吃饭,要住宿,都要花钱,蓝儿要是要了爹的钱,爹怎么办?蓝儿也有钱,哪怕不多,但够蓝儿养活一家子了。”

夜沐的眼神再深,忍不住再次打量着寒初蓝。

她不要他的钱,想到的是他回家路上的衣食住行,而不是恐他尊贵的身份。

“寒姑娘,王爷的衣食住行,都有奴才们呢,寒姑娘不用担心。”李公公说了一句,对于寒初蓝也有了些许的改观。世子能接受一个农家女为妻,必定是有原因的。

“本王也听说了,你很能干,可是你那么累,一天能赚多少钱?本王给你这点钱,不就是想帮你减轻负担吗?”夜沐淡淡地说道,想试探一下寒初蓝。“或许本王直接让人帮你建造一间大屋,给你请工人种菜,再买几个丫环妈子侍候。”

寒初蓝很认真地看着夜沐,认真地说道:“爹,蓝儿不是啃老族,蓝儿喜欢自力更生,哪怕很苦很累,但蓝儿觉得充实,觉得开心,花着自己付出汗水赚来的钱,心里踏实。”

啃老族?

有这样一个族吗?

夜沐忍不住问着:“啃老族是哪一个族?本王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就是自己不努力,不想工作,没有上进心,得过且过,只会花父母赚来的钱的人。”

夜沐细细地嚼着寒初蓝的解释,却是似懂非懂。

最后,夜沐没有再坚持留下银两,但对寒初蓝改观了不少。

像时那样,夜沐带着他的人悄然离开,正如寒初蓝所说,他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