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蓝觉得这个法子还是行得通的,至于培养自己的徒弟,这事急不来。

偏头,她又望向了板着一张脸的星月,忍不住笑着:“星月,你脸上的肌肉放轻松一点,笑一笑的话,便是个迷人的大美人,可你一板着脸,活像谁欠你了几百亿没有还似的。”

星月还是平板着脸,“奴婢就是这样的表情,世子妃要是觉得碍眼,请世子妃移开视线不要看奴婢便可。”

“可我就喜欢看你这张美脸,咋办?”

星月抿唇不语。

“兴宁妹妹,麻烦让一让。”

一道有几分熟悉又像星月说话时那般淡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寒初蓝一听到这道声音,两眼一闪,马上就推开了车窗,寻声望去,果真看到了那抹她欣赏的身姿。

在昌隆街边的一间胭脂水粉店铺前,停着两辆马车,一辆很朴素,一辆却极其的奢华。店铺面前,有个衣着华丽的丽人领着两名丫环模样的女子背对着寒初蓝的视线,被那个丽人拦着的人则一身素色衣赏,那衣赏朴素像还不如丽人身边两名丫环的,不过浆洗得很干净,虽是素了点,旧了点,也让那女子穿出了风采来。她的身边没有丫环跟随着,只有一名年老的车夫在马车旁边等着她,看到她被人拦住了去路,车夫也不敢上前去帮她。

寒初蓝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名被拦住的女子正是她极为欣赏,想与之交往的陈王府中的大郡主夜锦英。

“小七,停车。”

寒初蓝想下车去看个究竟,夜锦英此刻明显是有麻烦,她要是帮夜锦英解决了麻烦,说不定就能拉近和夜锦英的距离。

星月在一旁提醒着:“那辆华丽的马车是楚王府的。”

寒初蓝早就跳下了车,她没有马上就叫着夜锦英,而是好奇地走近,想听听夜锦英与那名丽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谁是你的妹妹,就你这样的出身,配与本郡主称姐道妹的吗?”

又是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寒初蓝听出来了,那是兴宁郡主的声音。

夜锦英并不知道寒初蓝来了,她还是淡冷地看着兴宁,淡冷又客气地说道:“兴宁郡主,请让一让,行吗?”

她替嫡母出来买点胭脂,一出门就遇上了同样来买胭脂的兴宁,她本想着与兴宁打过招呼后,就走的,谁知道兴宁故意拦着她的路,她走哪一边,兴宁都挡着,她只得停下来和这位堂妹打交道。她实在不明白这位被楚王府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堂妹干嘛与她过不去?就因为在年初一的家宴上,太皇太后问了元国舅一句话,所以兴宁就把她当成了情敌,视为眼中钉?

过去,她虽然无法和这位堂妹深交,倒也没有交恶,偶尔兴宁还会同情她在陈王府不被重视的境况,会替她在嫡母面前说上几句话。

可自从家宴之后,这位堂妹就把所有亲戚之中的姑娘家都当成了情敌,遇着谁就逮着谁挑衅一番,其中最惨的当数雪大姑娘了。她听说兴宁明里暗里都在整着雪大姑娘,雪大姑娘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就怕忽然出糗。

雪大姑娘不出门,兴宁就找上门去,她楚王府郡主的身份又把雪大姑娘压得死死的,纯郡王老了,并不知道两位姑娘家已经成了情敌,还当两个姑娘家还是手帕交呢。可怜的雪大姑娘,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都会倒霉,不是衣服被人画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动物,就是额前的刘海被人剪得像狗啃的似的,要不就是被人蒙进大麻袋里,扔进臭水沟里,把她呛得吐上几天几夜都还觉得自己的身子臭。

明明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兴宁做的,雪大姑娘没有证据,只能忍气吞声。可怜的她,不过是让元缺多看了一眼,就要遭到这种折磨。被太皇太后点了名的夜锦英又能好到哪里去?

夜锦英知道兴宁的手段,脸上依旧镇定自若。她小小一个庶女,哪怕是爹第一个孩子,可庶出的孩子,有几个能得到父母宠爱的?在陈王府里,她小心谨慎,处处避让,才能活到今天。至于她二十一岁了,还没有许人,她也不在乎了。

只要她还能活着就是老天爷的垂怜的,那些不属于她的幸福,她早就敢奢望了。

“本郡主干嘛要给你让路?”兴宁笑着,看上去更加的美艳动人,可在夜锦英的眼里,那是笑得叫做一个狰狞。

默默地,夜锦英往旁边一站,让出路来,可是兴宁又跟着往她的面前一站,她无奈地又朝另一边挪着脚步,兴宁又跟着挪了脚步。

万般无奈之下的夜锦英只得往后退,退回到铺里头。

兴宁带着两个丫环跟着进铺。

这间胭脂水粉店铺应该是专做皇亲国戚们的生意吧,一见兴宁进来,掌柜的亲自迎过来,对兴宁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讨好地说道:“兴宁郡主想要什么胭脂水粉,派个奴才来说一声,小的马上就让人给送到府上去,也不用让郡主跑这一趟。”

兴宁示意两名丫环把夜锦英堵在铺里,她慢腾腾地拿起摆在架子上的那些胭脂来看,每拿起一盒胭脂,她就往夜锦英的脸上抹上一把。

掌柜也不敢说她什么。

这位郡主的身份太尊贵,他们这些生意人得罪不起的。

夜锦英也没有反抗,任她把那些胭脂水粉都往她的脸上抹去,把她一张也算得上美丽的脸抹得像个猴屁股似的难看。

“就你这副丑模样也敢肖想我的元缺,滚出去让所有人瞧瞧陈王府的大郡主这张猴子屁股脸!”兴宁冷笑地瞅着夜锦英那张被她抹得红红的脸,夜锦英到了这种境地,还是淡定地站在那里,听到兴宁的指责,她淡冷地反驳着:“兴宁妹妹,姐姐不曾肖想过国舅爷,就姐姐这样身份的人,哪里配得起他,妹妹真的冤枉姐姐了。”

兴宁倏地跨站到她的面前,一伸手就甩给了夜锦英一记耳光,气恨地骂着:“皇祖母却提了你的名!就你这种贱人,凭什么和本郡主抢!别再叫本郡主妹妹,你不配!”

“就你这样的妹妹,的确不配呀!”

淡淡冷冷的话在门口响起,寒初蓝的身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她还没有看到夜锦英那张猴子屁股脸,只看到兴宁打了夜锦英一记耳光,她不顾星月的劝阻,硬是撞过来管管这闲事。

兴宁刚刚的那句话,她也听到了。

这个兴宁,还真看不出来如此的小心眼,那么的恶劣,就因为太皇太后问了元缺一句话,就让兴宁记恨上夜锦英了。

像元缺那样的人,她还觉得元缺配不起夜锦英呢。

听到寒初蓝的话,兴宁眼里掠过了一抹寒意,在家宴上她想讽刺寒初蓝,让寒初蓝丢脸,没想到到了最后反而是自己被寒初蓝整得丢了脸,让元缺瞧不起她,说她没有教养。哪怕在母妃的要求下,她向寒初蓝道了歉,心里却恨上了寒初蓝。

兴宁的两名丫环不知道寒初蓝是谁,看到她要进来,伸手就要推寒初蓝,其中一个还喝斥着:“大胆,敢这样和兴宁郡主说话。”

寒初蓝错开了那只伸来要推她的手,冷笑着,“这位姐姐还真说对了,我的胆子真的挺大的。”她轻轻松松地就把两名狗仗人势的丫环推到一边去,轻轻松松地走进了胭脂铺,星月只得跟着她入内。

“兴宁妹妹,咱们姑嫂俩人还真是有缘呀,在这里都能遇上,怎么,你也来买胭脂?嫂嫂不知道什么胭脂好用,妹妹介绍几种给嫂嫂如何?”寒初蓝站在夜锦英的身边,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兴宁。

两名丫环听到寒初蓝自称兴宁的嫂嫂,又不认识寒初蓝,更瞧见寒初蓝身上的衣裳很朴素,就和夜锦英一样,根本不把寒初蓝放在眼里,讽刺着:“哪里来的不要脸的,也敢…”

“啪啪!”

那个丫环忽然被人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在铺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人看到是谁出手的。

星月甩了那个丫环两记耳光后,回到寒初蓝的身边,依旧板着脸站着。

兴宁气得脸通红,她怀疑是寒初蓝,可寒初蓝根本就没有出手,夜锦英又没有这个胆子,寒初蓝身边那个高佻的美人更是动都没有动过,是谁敢在她的眼前底下打她的人?

“锦英姐姐…姐姐,你的脸怎么回事?”寒初蓝猜到了是星月出的手,深知星月是个高手,有星月在身边,她可以放心地帮助夜锦英摆脱这个恶劣的白莲花。谁知道一扭头就瞧着了夜锦英那张被胭脂水粉涂得像个猴子屁股的脸,顿时她瞪大了眼,一脸的心疼,又一脸的气恨,问着:“是谁做的?”

“姓寒的,这里没你的事,本郡主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昊哥哥可是去了西营,没有人能替你出头。”兴宁冷笑着,让寒初蓝觉得她长得那么美,简直就是浪费了。听到寒初蓝的问话,她继续冷笑着:“这个贱人的脸是我涂的,怎样?好看吗?是不是很像猴子的屁股?”

寒初蓝一边用自己的衣袖要替夜锦英擦去脸上的胭脂,一边没好气地说着夜锦英:“姐姐,你怎么不反抗,就让这个没有家教的,被人宠坏的小丫头欺负到头上来?”

夜锦英避开了她的衣袖,还是抿着唇,一脸的淡然,好像顶着一张猴子屁股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兴宁听到寒初蓝说自己没有家教,斥着:“姓寒的,你说谁没有家教?”

寒初蓝一抬眸,冷冷地瞪着兴宁,咬牙切齿,一张口却是骂着:“我说的就是你,兴宁!说你没有家教,你还真的没有家教了,我是你的谁?我是你的嫂嫂,你叫我什么了?姓寒的?有你这样称呼自己的嫂嫂吗?人说楚王妃把自己的儿女调教得很好,对呀,楚王妃伯母把兴宁妹妹调教得真心不错,欺负自己的堂姐,把胭脂水粉往自己堂姐的脸上抹,见到自己的堂嫂,开口闭口就姓寒的,姓寒的那么多人,你叫谁呢?你叫谁?披着那么华丽的衣服,也掩不住你那颗肮脏的心灵!你这样针对锦英姐姐,不就是因为太皇太后说了那么一句话吗?你的耳朵当时长在哪里了?难道没有听到元缺说了吗,不是锦英姐姐?就他那样的,还配不起锦英姐姐呢,锦英姐姐要是和他在一起,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也就是你这样的人才把元缺当成宝了,不过他身上那些药倒是宝,比他值钱多了。我要是你,我宁愿要他的药,也不要他,啃不下去,会咽着。”

换了一口气,寒初蓝接着骂:“你以为你出身好,就可以随意欺负人了?你在外面欺负人的时候,你爹知道吗?你妈知道吗?你爷爷知道吗?你奶奶知道吗?你家阿猫阿狗知道吗?你不觉得你丢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爹妈的脸吗?哦,你喜欢元缺,元缺就是你的所有物了?别人连听他的名字都不行了?元缺喜欢你吗?他是你家男人了吗?不是吧?既然不是,你就没有资格警告别人!好吧,窈窕帅哥,美女好逑,我可以理你,但也得各凭本事,公平竞争,除非元缺已经是你的已婚郎君,否则谁都有机会去追求他。看在你是我家千泽的堂妹这个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元缺真不是个好货,你最好就离他远一点。”

铺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错愕地望着寒初蓝,连一向淡然的夜锦英,都错愕地看着寒初蓝,像是不相信那一番话是出自寒初蓝的口。

兴宁被寒初蓝指责得一张美脸又是青又是白的,数次张嘴想骂寒初蓝,都不知道骂什么。

星月忽然想笑。

她家世子妃骂人的时候,特别的犀利,而且骂得也相当的有道理,让被骂的那个人想反驳,也无从反驳。

“锦英姐姐,我们走。”寒初蓝骂完了兴宁后,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这个被宠坏的丫头,拉着夜锦英转身就走。

门前却有一道白影堵住了门口。

正在气头上的寒初蓝连头都不抬,斥着:“好狗不挡路,闪一边去!”

那道白影还是纹丝不动。

寒初蓝抬头,然后眨了眨眼,腹诽着:不会吧,刚刚才说到元缺,转身就看到他了?

023 夜锦英

元缺就像一座山似的,还是一座雪山,脸上绷着,眼神深深的,又是一身的白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气息。寒初蓝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不曾见过他像此刻这般冷冽过。

他定定地瞅着寒初蓝看,被寒初蓝拉着的夜锦英本能地反手握住了寒初蓝的手,想给寒初蓝一点安全感吧。寒初蓝被她这个本能的动作感动了,她们才见过一面,夜锦英又是个庶出身份,此刻遇到元缺,她反而担心她被元缺报复,说了元缺那么多的坏话,饶是脾气再好的人,听到别人把自己形容得那么差,也会生气的。

铺里的兴宁也看到了元缺,她那嚣张的神色一敛,换上了温柔婉约,走过来,有点娇羞地叫着:“元国舅。”

元缺只是瞟了兴宁一眼,视线依旧落回寒初蓝身上。

“元国舅,真巧呀,你也来买胭脂呀。”寒初蓝忽然咧嘴便笑,打着哈哈,然后拉着夜锦英就想越过元缺。

元缺脚下微移,寒初蓝没有看到他是怎么移动的,但他就是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的面前。不管她怎么走,元缺都能挡住她。星月想出手,被寒初蓝阻止了,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就不要和元缺交手。

抬眸,寒初蓝对上了元缺深不可测的眼神。

这个家伙该不会是都听到了她骂人的话吗?

寒初蓝闪烁着大眼,在脑里回想着自己刚才骂兴宁的时候,说了元缺多少坏话?貌似也没有说什么呢,就说他配不起夜锦英,就说他不是什么好货。她说的都是事实,他真的不是什么好货。

“元国舅,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兴宁再问着元缺,那双美眸就像粘了胶水似的,紧紧地胶在元缺那张耐看的脸上,爱极了他此刻绷着脸的冷漠样子。平时看他总是脸带微笑,觉得他温润如玉,此刻看到他冷漠的样子,才知道他冷漠的样子更加的吸引人。

兴宁都听到了自己的一颗芳心为了元缺,在卟卟地跳着。

兴宁忽略了自己刚才欺负夜锦英时的嚣张,她不知道无缺是什么时候来的,兴宁便怀抱侥幸,希望元缺是刚刚才到的,最好就是在寒初蓝骂她的时候来的,好让元缺听到寒初蓝骂他不是个好货。

元缺绷着的脸微微地放缓,但眼神还是很深,谁都摸不透他此刻在想着什么,那视线还绞在寒初蓝的身上,他知道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个坏蛋。但亲耳听到她说他不是个好货,听到她说只对他的药感兴趣,对他的人不感兴趣,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失落。

他对她已经很好了,依旧无法改变她对他的态度!

就因为他迟了一步,认识她晚于夜千泽,这一步,就让她认准了夜千泽。

眼前的寒初蓝,似乎更加的出色,更加的夺目,身上散发出一股少妇的独特风韵。

元缺的视线往寒初蓝的身子上扫了扫,心里的失落更浓了,轻叹一口气,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圆房是迟早的事呀。

他以为…

兴宁发现了元缺的视线一直盯着寒初蓝看,最初她以为是因为寒初蓝说了元缺的坏话,被元缺听到了,元缺才会盯着寒初蓝看的,不过很快地她就发现了不一样,元缺虽然一直盯着寒初蓝,却一直不说话,也没有冲寒初蓝发怒。

“大郡主,你的脸怎么回事?”

在兴宁正要怀疑元缺对寒初蓝是否有什么的时候,元缺开口了,一开口,问的却是夜锦英,让兴宁一张脸顿时就阴了下来,暗暗地咬起了牙,她对付夜锦英看来没有对付错,元缺对夜锦英是有好感的!

元缺是她的!

她兴宁想要的男人,谁都不能抢!

谁抢了,就是与她兴宁为敌。

这个表面温柔的郡主,其实就是一个被家人宠坏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谢谢国舅的关心,我的脸没事。如果国舅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走了。”夜锦英淡冷地回应着元缺的话,拉着寒初蓝就走。

“大郡主,请留步。”

元缺脚下微移,再次挡住了欲走的夜锦英和寒初蓝。他从他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条小手帕,递给了夜锦英,说道:“大郡主还是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擦掉吧,以后出门不要化这种浓妆了,挺吓人的。”

“元缺!”寒初蓝忍不住叫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锦英姐姐?锦英姐姐的脸是被你的爱慕者整成这个样子的,而你就是罪魁祸首。”她伸手就从元缺的手里夺过那条小手帕,扭身就替夜锦英擦拭着脸上的胭脂水粉,把那条雪白的手帕抹成了五颜六色,再把小手帕狠狠地扔回给元缺,对夜锦英说道:“姐姐,我们走,别理他!”

元缺没有再接那条手帕,任帕子飘落在地上。

兴宁一脸的羞红。

元缺却不看她,迈步就朝铺里走,很熟练地挑了几款最好的胭脂水粉,结了帐就走,也不知道他的胭脂是为谁买,兴宁看着这一切,又是满心的嫉恨。

元缺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兴宁一眼。

上了马车的寒初蓝看到元缺买了胭脂从铺里出来,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胭脂水粉店里买胭脂,也不嫌丢脸。”

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似的,元缺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寒初蓝用力地关上了马车门,隔绝元缺的深看。

元缺浅浅地笑了笑,不介意她这个动作,反正两个人每次见面,就算他是在救她,她对他也没有好态度,他却还那般的贱,不管她对他是什么态度,一旦她出事,他也管不住自己那颗心,非要多事地去救她。

不识好歹的女人!

夜锦英被寒初蓝拉上了她的马车上,夜锦英知道寒初蓝想和她说话,便让老车夫先行回府,她淡冷地挨着星月而坐。

对于寒初蓝讽刺的话,星月和夜锦英都没有接话。

小七继续赶着他的车。

“锦英姐姐,兴宁欺负你,你干嘛不还手?”寒初蓝忘却了元缺的事,望向了沉默不语的夜锦英,有点不解地问着。她在一旁看着都一肚子的火,这个夜锦英竟然能忍着一直不还手。

这忍功,寒初蓝敢说,绝对比她好上一倍。

她是该忍的时候就忍,不该忍的时候,绝对不会忍的。

夜锦英看了她一眼,淡冷地应着:“她是嫡出的郡主,我不过是庶出的,我拿什么来还手?再说了,我一旦还手,她只会没完没了,我忍一时,以后便能风平浪静,争一时,后患无穷。不过现在…”她忽然定定地瞅着寒初蓝看。

寒初蓝被她这样瞅着,先是一愣,想到刚刚的情景,顿时明白过来,一张俏脸染上了气愤,骂着:“该死的元缺,自己桃花泛滥就算了,干嘛还要连累你。他简直就是个祸害,和千泽都有得一拼了。”

星月忍不住提醒着:“世子妃,世子是你的相公。”

哪有把自己的相公说成祸害的。

寒初蓝砸砸嘴,她知道夜千泽是她家相公,可她说的都是实话。夜千泽的妖孽脸,招揽了不少的桃花呢,在乡下的时候,那些小村姑为了成为他的妾,还曾联手对付她呢。现在回到京里,还没有桃花为他开,也只是暂时性的,她敢说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不少姑娘家打破头都想往摄政王府里钻。

世子嘛,可以有世子妃,也可以有侧妃,更可以有不少的妾室。

夜锦英敛回了看着寒初蓝的眼神,寒初蓝只明白了元缺把她扯下了浑水之中,让兴宁今后真的把她当成情敌来对付这一点,却没有明白元缺这么做,是利用她来保护寒初蓝。

兴宁虽然娇蛮,却不是笨蛋,元缺刚才一直盯着寒初蓝看,如果元缺不做点什么来引开兴宁的注意力,饶是寒初蓝嫁了人,兴宁也会把寒初蓝当成情敌来对付。

元缺原来爱着的人,是寒初蓝!

为了保护好寒初蓝,不致于招来兴宁太多的嫉恨,不惜把她这个不想与他人争斗的可怜庶女拖下水,那份情竟然不比夜千泽少。

“锦英姐姐,我知道嫡庶有分,可你也不能这样认命,这样任人欺负,你越是容忍着,别人就越想欺负你,那会让人上瘾的。一不开心就找你的罪,一不开心就寻你出气,你生来又不是当别人的出气筒的?都是有爹娘生养的,都是人,你干嘛就要忍气吞声?锦英姐姐,我觉得你该奋起去争一争。”寒初蓝试着想帮夜锦英洗脑。

夜锦英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淡淡地说道:“锦英不像世子妃这般的好命。”

寒初蓝的出身也不好,但寒初蓝命好,嫁给了夜千泽,夜千泽两国皇孙的身份足够让寒初蓝成为一品贵妻。所以寒初蓝敢反抗,不肯让人欺负,而她?庶女在嫡出的子女面前,本来就是没有身份的,她拿什么去反抗?

她除了忍,还是忍。

寒初蓝明白她心里所想,脸色一整,说道:“就算我和千泽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有人待我不公,我也敢反抗,也敢为自己讨个公道,也绝不让人欺负。只要占着一个理字,俗话都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就算你是庶出,兴宁是嫡出,也没有明文规定说庶出的就一定要被嫡出的欺负。锦英姐姐应该听说过吧,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锦英姐就是太善良了。当然了,忍一时,或许是风平浪静,退一步,也可能是海阔天空,姐姐可有想到过,忍一时,忍来的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海啸?海啸袭来,锦英姐姐能抵挡得了吗?退一步,或许不是海阔天空,而是跌进万丈深渊,摔得尸骨无全呢?”

夜锦英错愕。

星月也微微地拢起了眉。

两个人都看着寒初蓝,觉得寒初蓝的见解总是与众不同,就像她刚才骂兴宁的时候,骂得痛快,也骂得让兴宁无从反驳,更骂得相当有新意,那什么,你爹知道吗?你妈知道吗?…这一连串的反问,她们还没有从别人那里听到过这样骂人的话呢。

半响,夜锦英轻轻地问着:“弟妹,海啸很厉害?”

她刚才还叫着寒初蓝世子妃,现在改口叫着弟妹,代表她与寒初蓝的距离拉近了一步。

“风平浪静之下怎么会有海啸?”

星月也说了一句。

对自家这位世子妃,她也有了点改观,或许世子把世子妃宠在心尖上是有道理的。

“海啸当然厉害,海啸一来,死亡无数!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海啸,不过那一年的海啸发生时,死了几十万的人呢,据说海啸来临前,海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的,后来有动静了,谁都没有想到那是地府门大开,等着收魂呢。海水咆哮着冲上来,瞬间就淹没了一切,无数人被大浪吞没,意识到危险来临了,海里的人没命地往岸上跑,岸上不知情的人却往海里跑…反正海啸就是很恐怖,如同大地震一般,海水退后,看到的是遍地尸体。锦英姐姐,你明白了吗?不要以为风平浪静下就是安全的,有时候风平浪静下藏着夺命杀机。”

夜锦英又沉默了。

星月则拢着眉在想着寒初蓝说的海啸画面,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海水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她也见过海,海水是会咆哮而来,却在沙滩上就会退回去,哪里会把一切都吞掉?

片刻后,夜锦英望着寒初蓝,声音虽然还是淡冷的,却对寒初蓝多了一抹亲近,“弟妹,姐姐今天算是受教了,不过姐姐的处境,也不是想改就能改变得了的。”

寒初蓝有点沮丧,她说了这么多,夜锦英还是没有被她洗脑。想到夜锦英毕竟不是穿越人士,又是庶出,打小便被压制,想一下子就帮她洗脑是很难的,只得暂时作罢。

寒初蓝要去买房子开酒楼,夜锦英不想跟着她一起去,打算下车独自回府,寒初蓝连忙拉着她,说道:“锦英姐姐,我先送你回去吧。”

夜锦英也没有拒绝,淡冷地道了谢。

吩咐小七改变路线,先去陈王府。

寒初蓝本来是去南城区的,距离东城区不算远,很快就把夜锦英送回到陈王府门前了。

夜锦英下了车,也没有邀请寒初蓝进府去坐坐,抬脚便走。

走了几步,她忽然扭头转身,望向目送着她的寒初蓝,意味深长地说道:“弟妹,昊儿挺不容易的,他很爱你,希望你也能像他爱你这般,一直爱着他,与他风雨同舟,共度白头,有些人瞧着也不错,却不是昊儿能相比的。昊儿外表阴柔邪美,其实是个最为纯净的人,没有某些人的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么多害人的心思。”

寒初蓝神色一凛,知道她口中的某人,指的是元缺,她严肃又认真地答着:“姐姐放心,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除了千泽,我不会再爱第二个男人,如果千泽不能给我想要的婚姻,我宁愿与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他能给我想要的婚姻,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与他携手面对人生的风雨。”

夜锦英轻轻一笑,见了两次面,说过了不少话,寒初蓝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如此甚好,姐姐也甘愿被他利用了,只要你和昊儿能彼此相爱。”

说着,她转身,淡冷地离去。

望着她的身子消失在陈王府里,寒初蓝低叹着:“锦英姐姐拥有一颗玲珑心。”

“世子妃欣赏这位大郡主。”

“可造之才。”

星月抿抿唇,她没看出夜锦英哪里是可造之才,只看出了夜锦英的忍功一流。

“刚才我没有对锦英姐姐说,其实百忍可以成金。嘻嘻!小七,我们走吧。”寒初蓝低低地一笑,吩咐小七赶车。

星月听着寒初蓝那低低的一笑,不自然地拧了拧眉,总觉得寒初蓝那一笑,过于狡猾,可她一时之间又猜不透寒初蓝的心思。

在寒初蓝的马车离开了陈王府门前后,有抹白色的身影从暗处闪出来,直直地盯着远去的马车看了好一会儿,才潇洒地迈步踏上陈王府的台阶。

守门的侍卫看到他,连忙恭敬地行礼,“奴才见过国舅。”

元缺浅笑着:“不必多礼了。”

侍卫站起来,其中一个人恭敬地问着:“国舅是要找王爷吗?奴才马上进去通报。”说着转身就想走,被元缺叫住了,元缺把他从胭脂铺里买来的那几款胭脂,递给了那名侍卫,还是笑得一脸的温和,说道:“在下不是来找王爷的,是给你们府上的大郡主送点东西。这是在下送给你们府上大郡主的,希望她能喜欢。”

侍卫们面面盯觑,错愕不已。

大郡主在陈王府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王爷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女儿,王妃不待见这个庶出的女儿,史姨娘生了三少爷后,一颗心全在三少爷身上,似乎也忘记了大郡主这样一个人,才导致大郡主年已二十一了,依旧没有许配人家,宫里的那些贵主儿就不用说了。此刻国舅竟然给大郡主送东西,那些小东西,他们不用打开来看,也知道是女儿家喜欢的胭脂水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