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灏脸色一整,瞬间就如临大敌一般,低沉地问着:“皇上,河西三十万大军不到万不得己是不动的,皇上如今…这天下要大乱了吗?”

欧阳烈眼神深深,“天下大乱的源头不是咱们吗?”

五国帝君都受够了只能坐守一方为帝的局面了。

除了轩辕国力弱,又远在大草原,让其他四国暂时不去理睬之外。但防备却不可无,谁能保证最弱小的国家不会成为最后的强者?

“灏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自然定律。”欧阳烈又轻轻地说了一句。

欧阳灏担心地望着欧阳烈的双肩,忧心地说道:“皇上的伤…教臣侄如何安心离开?”

“灏儿。”欧阳烈神色一肃,严肃地训斥着:“在国家大事面前,个人感情只能放到最后,记住,有国才有家!”先要守住自己的国家,才能护住千千万万的小家,这也是为君者的重担!

欧阳灏垂下的眼眸,恭谨地应着:“皇上教训的是,臣侄谨记皇上之训。”

欧阳烈和缓了声音,叮嘱着:“随时联系易儿,朕让易儿帮朕办一件事,如果他办好了,通知朕。”寻找女儿的任务交给了欧阳易,坐镇京师监国的重任交给了欧阳灏,而他欧阳烈则专心地与他的兰儿纠缠不休,从战场上到场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都不会再让她自他眼前消失了。

“臣侄遵旨。”

欧阳灏跪下,严肃地应着。

欧阳烈轻轻地挥挥手,示意欧阳灏不要再在这里逗留了,马上启程回京。

欧阳灏也不敢再作逗留,他知道两国的战争马上就要推入*,不管与谁交锋,后方都要有个人撑着,给前方作战的人输送物资。

在欧阳灏要走出王营的时候,他忽然顿住脚步,扭头望向陷入了思念之中的欧阳烈,轻轻地,带着试探地问着:“皇伯父,灏儿能问一句话吗?我们的死对头玉铃兰是皇伯父一生不娶的原因吗?皇伯父爱她!”

欧阳烈没有生气,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灏儿,皇伯父的事情,你别管了,路上小心点。”

欧阳灏间接地得到了答案,他无法理解两个敌对的人是如何相爱的,但能体会到最爱的人是最大的劲敌这种痛苦,忽然间,他同情起皇伯父,也更加肯定那一年的血战以玉铃兰胜出,东辰国大败终结,是皇伯父手下留情了。

或许那一战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但那一战依旧成就了两个风云人物,一个是欧阳烈,一个是玉铃兰。作为“败将”的欧阳烈发奋图强,十几年之间就让受到重创的东辰国起死回生,较以前更加的强大,直逼天下第一大国大周了。被封为战神的玉铃兰十几年来看似没有太多的事迹,但大星王朝很多政策的推动都有她一手,她和摄政王夜沐既是政敌,又互补长短,一文一武反倒成了大星王朝的左膀右臂。小国的崛起自然遭到嫉恨,这便是战火会从大星王朝烧起的原因。

王营里除了欧阳烈,再无第二个人了。

欧阳烈低喃着:“灏儿,别怪皇伯父无情,把重担推到你的肩上,她,是个女娃儿,皇伯父欠她太多,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她不用涉入政权,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只要衣食无忧便可以安享受人生,不用像皇伯父这般…”

还没有找回女儿,欧阳烈就先为女儿铺下人生路,只是,事情是否真能如他的意?

他要是知道他的亲生女儿如今已经一步步地涉入了政权之争这个漩涡里,他又作何感想?

有些事,有些责任,是命中注定的,不是想逃,便能逃避的。

什么样的命,背负什么样的担子,冥冥之中,老天爷早作安排了。

清水县。

一匹快马飞奔进张家村,那仓促的马蹄声惊扰了留守在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们,要不是马蹄声单一,还以为是强盗进村呢。

不过强盗也不敢到张家村来,因为当今摄政王的嫡长子在村子里还有着一个家,哪个强盗想遭到官兵的围剿,请到张家村来打劫。

骑着快马奔进张家村的人是木子,杨庭轩的贴身随从。

看清楚马背上的人是杨家公子的随从,那些被惊扰的老人就缩回屋里去了,也呼喝着孩子们避开,小心伤在马蹄下。

木子骑着快马沿着村里的那条道,径直地奔跑到夜家的院子面前。

阿牛和狗仔正在鸡棚前喂着鸡,怀真在池塘里捞鱼,今天元宵节嘛,怀真便想着捞几条鱼上来,弄个鱼汤什么的,当成加菜。

寒爷爷夫妻以及怀云都在屋里做着汤圆,打算给他们打工的那些菜农们分送一些,就当是东家的赏赐,这样能笼络人心,让工人们更加勤恳地帮他们种菜。

隔壁的四嫂已经煮好了她做的汤圆,正端了一小锅要过来呢,木子骑着马忽然从她身边掠过,把她吓了一大跳,端着的那小锅汤圆差点就要打翻在地,等她定神看到是木子的时候,她忍不住叫着:“木子,你火烧屁股的做什么?差点把我的汤圆弄翻了。”

“四嫂呀,对不起,我有急事找怀云姑娘。”

木子不好意思地道着歉。

夜千泽带着寒初蓝走后,得益最大的便是张四一家,因为张四帮了夜家无数次,为人也老实,在这个村子里寒初蓝最信任的便是他,请他帮忙打理菜地,给了很高的工钱,四嫂也帮着忙,同样有工钱拿,怀真兄妹又高看张四几分,所以张四家的日子也过得美滋滋的了。

四嫂的嘴巴还是很利,心态却有所改变,变得像张四一般善良,一样的大度。

她很明白自己家的日子能过得美滋滋,是因为自家男人的善良及大度换来的。将来夜千泽和寒初蓝回来看看的时候,自然忘不了他们一家。

一点利益也得不到的是颜氏夫妻,寒初蓝的菜地,她想插手管,从中谋利,可惜怀真兄妹甩都不甩她,那些工人也不理她,把她视若空气。逼得她不得不死了这条心,她想从夜家拿点东西,就算怀真兄妹不在家,她的两个儿子也会阻拦她,不让她小偷小摸的,差点没把她气死。

唯一让她偶尔觉得是安慰的,便是两个儿子进步很大,会认字,会算数了,特别是阿牛,怀真出去谈生意或者去收数的时候,都带着阿牛去,不仅仅教会阿牛做人还教会阿牛处世。

这些是寒初蓝临走前,交待过怀真的。

她知道自己的养父母是不可挽救的了,只有两个弟弟年幼,还能挽救。

“不会是蓝儿的菜有什么问题吧?”一听木子是来找怀云的,四嫂便担心地问着,快步跟着木子就进了夜家的院子。

金玉堂酒楼的蔬菜还是从寒初蓝的菜地采购的,怀云依旧天天亲自给金玉堂酒楼送菜。

“不是。”木子应着四嫂的时候,人已经进屋了。

“怀云姑娘。”

怀云刚做好汤圆,才洗干净手,打算去池塘边看看兄长抓到鱼了没有,抓鱼其实对怀真来说很轻松,估计是在挑选鱼吧。看到木子进来,怀云便笑说:“木子哥,你来得真是时候,我刚做了汤圆,已经下锅煮着了,很快就可以吃了。”

木子却有点焦急地望着怀云。

怀云顿时明白他此番前来是找自己的,便说道:“木子,有什么话直说无防,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隐瞒。”

木子也知道夜家人都是好人,便不再隐瞒,先是长叹一声,才说道:“怀云姑娘,我家公子今天心情特别的不好,在金玉堂喝酒,已经喝掉了一坛酒,可他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命小二哥又送上了一坛,他这样喝下去,会伤身的。掌柜的劝过了公子,小的也劝过了公子,甚至惊动了府上的人,都无法劝住公子,小的猜测着公子是在想念着寒姑娘,才会…如今能在公子面前说得上话,又能让公子听进去几句的便是怀云姑娘了,所以小的便赶来请怀云姑娘去劝劝我家公子吧。”

杨庭轩酒量是很好,但那样一坛一坛地喝,不喝出毛病来才怪呢。

怀云轻蹙秀眉,说道:“他患相思,借酒消愁,能暂时让他忘却相思之痛。”

“怀云,这借酒消愁,愁更愁呀,你还是随木子跑一趟吧。唉,这杨公子对蓝儿也真够痴情的,瞧着他和蓝儿也般配,可蓝儿是千泽的妻子,他也只能…”四嫂同情地送上了一声声的长叹。

这世间上,最痛苦的感情便是自己唯一爱上的女人,是别人之妻!

“我能劝他什么?”怀云苦笑着,她能在杨庭轩面前说得上话,不过是因为寒初蓝的菜地都交给她兄妹打理,她又是跟了寒初蓝半年的人,看在寒初蓝的份上,杨庭轩才会给她三分薄面的。不过听到杨庭轩为了寒初蓝而跑到酒楼里酗酒,怀云的心微微地刺痛起来。

她喜欢杨庭轩!

明知道杨庭轩心里只有寒初蓝,在杨庭轩的眼里,她又还是个大孩子,两个人相差了九岁,杨庭轩如今二十二了,她才十三岁,杨庭轩压根儿不会把她当成女子来看。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去喜欢杨庭轩,不求回报,不求结果的喜欢。

话是那般说,怀云还是大步就朝屋外走出去。

木子还没有追上她,她就先跃上了马背上,策马飞奔而去。

“怀云姑娘,等等我呀…”

木子一边叫着一边追着怀云跑。

金玉堂酒楼里,杨庭轩坐在他曾经和寒初蓝共进餐的那间房里,独自一人喝着酒,下酒菜他动都没有动过,分明就是酗酒。

在房外,掌柜担忧地数次想推门而入,又不敢。杨庭轩心情不好的时候,谁撞上这个枪口,谁倒霉。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都说了,杨庭轩还是自顾自地酗酒,他们真的无计可施了,唯一能寄予点点希望的便是傅怀云了。

听到咚咚的脚步声,掌柜扭头,便看到了怀云娇俏的身影匆匆地上楼来,他连忙迎上前去,担忧地叫着:“傅姑娘你来到,公子他…”

“我进去看看。”

怀云应了掌柜一句,越过掌柜走到房前,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听到开门声,杨庭轩连头都没不抬。

关上房门,怀云默默地走到了杨庭轩的身边坐下,拿过了一只杯,推到了杨庭轩的面前,杨庭轩也不看她,径直就给她倒了一大杯的酒。

怀云端起了酒杯,又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菜放进嘴里,微微地锁起了眉头,说道:“菜都凉了。”

杨庭轩不说话,只是喝酒。

怀云也喝了几口酒,暖暖身子。

“杨公子,想我姐姐了吧。”

怀云轻轻地问着,也没有看杨庭轩。

杨庭轩还是不说话。

“我要给姐姐写信,告诉她,我按照她的吩咐与你合作买的地事办妥了。要不要我帮你在信中写上几句你想她的话?”

怀云又问着。

“不用!”

杨庭轩总算说话了,淡冷地回绝了怀云的提议。“在下不想影响了初蓝与千泽的感情。”

“但杨公子一天不放下对我姐姐的感情,就会一直影响着姐姐与姐夫的感情。”怀云轻轻地劝着,“公子明知道我姐姐可望而不可及,又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姐姐很优秀,但这天底下的芳草何其多呀。”姐姐再优秀,都是属于姐夫的。

“初蓝不爱我,夜千泽对他自己要是没有信心,又不相信初蓝的话,那他就不配得到初蓝。”杨庭轩冷哼着,夜千泽不是现在才知道他爱寒初蓝的。

“但我姐姐肯定不希望看到公子因为她而这般折磨自己,我也不希望!”怀云心疼又深深地说道,“姐姐把公子视为朋友,是希望公子得到幸福的,姐姐向来是那种自己好了,也希望别人好的人。公子真的为了姐姐好,就应该放下对姐姐的爱意,守着那份友情,谋求自己的幸福,只要公子也同样幸福了,姐姐才会开心的,也不会有负担,更不用再为了公子背黑锅。公子是家中独子,如今二十有二,还不曾娶妻,府上的人都责怪于姐姐,怪姐姐既为人妻了还要勾走公子的魂,怪姐姐红颜祸水,公子难道就想让姐姐一辈子背着这个黑锅吗?”

杨庭轩脸色微变,自己家里的人对寒初蓝抱着怎样的一种态度,他是很清楚的。

怀云长叹着,认真地望着杨庭轩,或许是她过于认真的眼神吧,杨庭轩望向了她,近距离地看着,他又一次意外地发现怀云很美。他忽然苦笑着:“怀云,是不是你跟在初蓝身边半年,才让我有错觉,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像初蓝,从你的身上能找到初蓝的影子。”

“杨公子是想把怀云当成姐姐的替身吗?”

杨庭轩立即摇头。

他还是苦笑着:“初蓝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替代,我绝对不会找替身。”

“但杨公子不能不成亲,不能断了你们杨家的香火。”

杨庭轩沉默,半响,他淡冷地说道:“我会纳个妾室,让她替杨家续香火,不管是儿是女,只要把孩子平安产下,我可许她平妻身份,但正室…”他没有再说下去。他是杨家独子,家族的重担,身为独子的责任,让他无法为了寒初蓝守身如玉。

怀云也沉默。

杨庭轩对寒初蓝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放下的,或许需要过很长的时间,慢慢地淡薄吧,但想让他彻底忘怀,应该不可能。像代青,他一生中都没有得到过上官紫,可他对上官紫的爱却一直不减,哪怕上官紫已死,他依旧为了上官紫守身如玉,终生不娶。

杨庭轩又喝起酒来。

冷不防一只小手伸来,阻止了他再喝下去的动作。

他偏头,接收到怀云心疼的眼神。

“杨公子,别再喝了,酒是穿肠毒,喝多了伤身。”

“怀云,今天是元宵节,初蓝肯定做了汤圆,真想吃她亲手做的汤圆呀。”

怀云拿开了他手里的酒杯,心疼地,大胆地握住了杨庭轩的手,杨庭轩微愣,随即迅速地甩开了怀云的小手,防备地瞪着怀云,好像怀云是个登徒子似的。怀云的脸微红,但神情严肃而认真,她定定地望着杨庭轩,认真地说道:“杨公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思念姐姐,但是姐姐已为人妻,公子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公子折磨着自己时,也等于在折磨着你身边的人。杨公子,我不怕你笑话我无耻,我希望公子能放下那份不属于你的爱,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也给别人一个机会,我希望公子幸福快乐,因为我喜欢公子!”

怀云是练武中人,也算是江湖中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加上她跟在寒初蓝身边半年,寒初蓝对爱情,对婚姻的独立见解,深深地影响着她。

她喜欢杨庭轩,她便会大胆地表白出来。

姐姐说,只要男未娶,女未嫁,喜欢了,就可以大胆地追求,有时候自己的那份幸福是自己去追来的。

杨庭轩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里那股防备却消失了,对于怀云大胆的表白,他好像早有所察觉似的。从怀云的面前拉回了自己的酒杯,又给自己满了满满的一杯酒,还把怀云面前的那只酒杯也满上了,他端起酒杯,敬着怀云,怀云跟着端起酒杯,两个人的酒杯碰在一起,杨庭轩涩涩地笑着:“怀云,为咱们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敬一杯。”

怀云笑,“好!”

接着两只酒杯又碰到一起,随即两个人一饮而尽。

怀云的表白,杨庭轩没有什么表示,但他那一句“爱上不该爱的人”,等于告诉了怀云,爱上他,只会像他一样痛苦。

“怀云,我不值得。”

碰了一杯酒,杨庭轩淡淡地说了一句。

怀云笑,遭到拒绝的尴尬在她脸上一点都找不到,望着杨庭轩,她答着:“值与不值,我说了算!”

这个结果,怀云也是早就知道的,但她不介意。不管杨庭轩爱谁,杨庭轩爱杨庭轩的,她爱她的,互不相干。值与不值,她才是主角,她觉得值,便是值,她觉得不值,便是不值,决定权在她的手上!

她会继续默默地爱着杨庭轩,默默地关心他,默默地与他合作做生意,如若有一天杨庭轩放下了对寒初蓝的感情接受了她,那是她的命。如果杨庭轩一直都放不下寒初蓝,又不愿意委屈她为妾室,永远拒绝她,那也是她的命。

045 不宁之夜

夜千泽带着寒初蓝去了西营。

骏马还没有进入西营,听到马蹄声的将士们就从西山里涌了出来。夜千泽带着他口中的蓝儿来了,估计早就被探知了,就连余许都凑热闹,带着那五名将领笑呵呵地迎出来。

“蓝儿,你瞧,我说过了,你只要一出现,他们准会把你围得水泄不通的。”夜千泽呵呵地笑着。寒初蓝坐在他的前面,抓着马的缰绳,淡定地望着前方山口那些好奇的脑袋,应着他:“拜你所赐。”

夜千泽俊脸微红。

马儿在入山的山口处停下来,也无法再往前奔骑,那些将士们把整个山口堵住了,存心逼着夜千泽把寒初蓝放下马来,好让他们大饱眼福。

寒初蓝出门前,夜千泽替她披上了那件红色的披风,马一停下来,她率先地跃下了马,动作敏捷又娴熟,更有不拘小节。

“嗨!”

她下了马,大方地高举右手向将士们打招呼。

下一刻,那些将士们有样学样,齐刷刷地高举右手,齐声地应着:“嗨!”

那么多人齐声应着,震耳欲聋。

寒初蓝神色自若,没有惊讶,淡定地走到余许等人面前,浅笑着拱手作揖,清脆的声音扬风而起:“寒初蓝见过诸位将军,大家好。”

“夜将军像个娘们,没想到夫人却像个爷们。”

胡九功的大噪门嚷嚷着,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夜千泽飞身下马,轻轻松松地落在寒初蓝的身边,撇了胡九功一眼,说道:“蓝儿,这位便是我说过的大胡子,胡九功。”

寒初蓝笑睨着胡九功的满脸胡子,“初蓝没胡子呢,当不了爷们,还是让我家千泽当爷们,我当娘们吧。”

我家千泽!

我家蓝儿!

胡九功忽然叫着:“夜夫人不会也是开口闭口‘我家千泽’吧?夫人大名如雷轰耳,都是拜夜将军所赐,整天把‘我家蓝儿’挂嘴边,腻得我胡九功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不就是存心让我们嫉妒他家有美娇娘吗?”

寒初蓝扭头淡淡地看了夜千泽一眼,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对她那般的好奇了,原来是她家男人整天把她挂在嘴边。

“让胡将军见笑了,是初蓝教夫无方。”寒初蓝大方地说了一句。

胡九功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去了。

他以为寒初蓝会脸红耳赤,娇羞不已的,谁想到寒初蓝大大方方的,就算眉梢上挂着甜蜜,脸上却找不到半点不好意思。

这娘们看来还真不简单呢。

“夜将军不是回府上过节吗,怎么会?”余许不着痕迹地把寒初蓝打量了一遍,客气地问着。

到现在,还没有人错开路来,让寒初蓝进去。

“这位是余将军吧,初蓝见过余将军。”寒初蓝向余许施了一礼,余许客气地还礼,寒初蓝才说道:“今天元宵佳节,是吃汤圆的日子,初蓝没什么本事,做点吃的还行。平时千泽多得诸位照顾,初蓝无以为报,便想着趁诸位今天不用操练,随千泽前来与诸位一起做汤圆,包饺子,将士同乐。”

余许微眯着眼深深地注视着寒初蓝,夜千泽自己可以休一天假回城里过节,还差人给兄弟们送来了做汤圆的食材,算是心有兄弟了,没想到寒初蓝做得比夜千泽更好,愿意亲自前来,与将士同乐,她更懂得收买人心。

这几天的相处,数个夜晚的彻夜交谈,余许已经察觉到夜千泽是个少年英雄,只是还没有展露锋芒,心下已有几分的臣服,再加上夜千泽背着他们做了一些事情,便是派人找到他们的家人,意欲把他们的家人安排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虽然夜千泽的人还没有完成任务,他们已经获知了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他们都被困在西山里,看似与家人断了联系,其实都在暗中联系着,稍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能提前知道。

夜千泽还答应过他,彻查云将军之死。

夜千泽是皇室中人,余许相信他一定能查得出来,他与夜沐虽为父子,性子却比夜沐强硬多了。

如今看到寒初蓝,余许又陷入了深思。

男人再强,都需要一个贤内助。一个男人如果拥有了一个贤内助,那他就能勇往直前,无后顾之忧,试问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夫妻俩?

夜千泽或许是带着他们走出西山,重返战场的福星吧。

“听闻夫人精于厨艺,对种菜也颇有心得,史某还真的要向夫人请教一番。”史长治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话进来,他负责种菜,负责厨房,所以对寒初蓝最为好奇。

寒初蓝笑看着余许,等着余许表态,夜千泽告诉过她,余许现在是这些人真正的头目,余许臣服了,这些人就会跟着臣服,对余许,她也像夜千泽那样,极为礼待。余许知道寒初蓝笑看自己的深意,客气地笑着错开了身子,朝寒初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客气地说道:“我等粗人,不懂规矩,夫人远道而来,竟然忘了让夫人进山,真是失礼。夫人,请!”

他也想试试寒初蓝的厨艺。

“余将军言重了,初蓝冒昧前来,打扰了兄弟们,是初蓝的不是。”

寒初蓝说着,不好意思地拱手朝众人致歉。

众人笑着让出了一条路来,让寒初蓝进山。

寒初蓝也不客气,在夜千泽的陪伴下进山。不过一路上进山也进得格外的刺激,那些人根本不会让夫妻俩好好地走路,各种算计层出不穷,好在寒初蓝轻功已成,惊险地避过了那些人的偷袭。

一路进山,原本只需要十分钟即可的路程,寒初蓝只走了五分钟,没有办法,是被那些人逼的,她和夜千泽只能不停地飞纵,跳跃,躲闪,才能避开他们的偷袭,无形之中便让夫妻俩迅速地进入了山谷的腹中。

进了山谷,那些人才暂时罢休,知道这对夫妻心灵相通,有夜千泽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整到寒初蓝。再者,寒初蓝有了内力,反应又快,夫妻俩配合得天衣无缝,总算有惊无险。

不过寒初蓝还是乱了头发,气息也喘。

“给他们做吃的,都不能安份点。”

寒初蓝小声地说了一句。

夜千泽笑着:“来的是你,如果是别人,估计还没有进山谷就给整死了。”他们仅是故意想绊倒寒初蓝,带着试探的偷袭而已,比起偷袭他时要温柔十倍。他们偷袭他可是往死里偷袭的,以他们的意思便是如果连他们都打不过,还如何当他们的新将领?

“头发都乱了。”

夜千泽爱怜地替她挑起散落的头发,塞到她的耳垂后面。

“要不是你带着我,我估计会累死。”

寒初蓝总算明白外面的人为什么会视这些人为烫手山芋了。

“习惯了就好,与他们在一起,反应会比以前更加的敏捷,吃个饭都会层出不穷,各种试探。”他就经常是躲到树梢上去吃饭的,否则吃着吃着的时候,什么脏东西都会往你的碗里飞来。

寒初蓝反手握住他的大手,用力地握了握,大眼又定定地望着他,夜千泽明白她的意思,宠溺地点头。夫妻俩无声的交流,那些大老粗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有了寒初蓝的到来,西营前所未有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