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夜无极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边只带着一名贴身太监,连一名宫女都没有,他好像是要来慈庆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看到寒初蓝,他才顿住脚步,俊脸上扬起了一抹温煦如同春风的笑容,先寒初蓝一步叫了寒初蓝。

“奴婢见过皇上。”星月先向夜无极行礼,寒初蓝则随意地向夜无极福了福身,客气地说了句:“皇上是来向太皇太后请安的吗?太皇太后在里面呢,皇上快进去吧,否则太皇太后就要去散步了。”太皇太后刚喝完了汤,肯定要到御花园走动走动的。

这皇宫里的女人就是这般的无所事事,能活动的地方,除了皇宫还是皇宫。

夜无极敛起了笑容,上前两步,站在了寒初蓝的面前,寒初蓝淡定地仰脸望着他,客气地问着:“皇上想问嫂嫂什么话吗?”

“嫂嫂就是个玲珑心,朕不过上前两步,嫂嫂就猜到了朕的心思。朕想请嫂嫂帮朕作个参考,知嫂嫂每天在这个时候给皇祖母送汤,朕一下朝就匆匆赶来的,所幸见着嫂嫂了。”

冲着她而来?

寒初蓝全身的神经都绷紧起来,要和这个少帝交手,她必须集中精力,否则容易遭到少帝的算计。她虚虚地笑道:“不知道皇上请嫂嫂帮你参考什么?”

“选后。”

选后?

寒初蓝眨眨眼,才说道:“皇上,这个好像不是嫂嫂能参考的吧。”选后可是大事,参考的资格只有两宫太后,她一个分出宫外的王府世子妃哪有这个资格。

“朕不让母后和皇祖母知道就行了。嫂嫂,你就帮帮朕吧。”夜无极作势又要来拉寒初蓝的衣袖,寒初蓝赶紧避开他要撒娇的动作,她也才十七岁呢,被一个十五岁的大男孩拉着衣袖撒娇,她会连昨天晚上吃的都吐出来。

“皇上这是在为难嫂嫂呀。皇上,嫂嫂还有其他事,嫂嫂就先走了。”说着,寒初蓝赶紧越过夜无极就走。

夜无极并没有拦截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朕觉得嫂嫂身边的这名奴才挺不错的,不如朕就选她为后,嫂嫂意下如何?”

寒初蓝倏地顿住脚步,扭身几大步就回到了夜无极的面前,寒着一张绝美的脸,冷冷地说道:“皇上,你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不能开玩笑,你刚刚那一句话,就可以把星月踢进地府里。带路!”该死的少帝!

拿她身边的人来开玩笑,借此逼着她去帮他参考选后之事。

参考就参考吧!

她一定帮他选一个丑八怪为后。

“画像都在朕的正阳宫,正阳宫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嫂嫂只能一个人跟着朕前往。”夜无极温笑地望着寒初蓝,与寒初蓝的气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星月,你先出宫,在宫门口等我。”

寒初蓝扭头吩咐着星月。

星月眼底有担忧,却什么也不说,恭敬地应了一声,果真独自离去。

夜无极笑着朝寒初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不认识路。”

寒初蓝老实地答着,她是误闯过正阳宫,那是误闯,再加上是晚上,她根本就认不出路,现在让她先走,她哪知道往哪条路走?

夜无极又笑着:“朕忘了,嫂嫂还不曾去过朕的正阳宫。”他特别的加重了“不曾去过”那四个字。说完,他朝前走去,让近侍跟在寒初蓝的身边,预防寒初蓝半路跑了。

寒初蓝知道夜无极利用星月留下她,又支走星月,肯定有什么阴谋等着她,但她也只能跟着夜无极走。夜无极阴险,她要是不跟着他走,他真的向满朝文武或者两宫太后提出要选星月为后,那她也要受罪。她也想知道少帝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走了一会儿,才回到正阳宫。

白天的正阳宫,严肃,安静,虽然华丽无比,因为是少帝的寝宫,便显得格外的沉闷,在这里当差的奴才们,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就怕惊扰了圣上,招来横祸。

夜无极把寒初蓝直接带进了银安殿,银安殿正殿是他偶尔用来接见重臣的地方,偏殿便是他的卧室。那张沉香八柱双门龙床看上去特别的贵气,床柱上全都是蟠龙祥云图案。

寒初蓝并没有看到那张龙床,她也不知道偏殿就是夜无极就寝的地方。她跟着夜无极进了银安殿后,夜无极请她坐下,才正儿八经地拿来那几幅美人画像,请求寒初蓝帮她挑选皇后。

抱着帮他选一个丑八怪念头的寒初蓝,在打开那些画像后就失望了,最丑的那个都都是美人胚子,根本就没有丑八怪。看着一个比一个美的少女画像,寒初蓝也觉得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实在难以取舍。

“真美。”

欣赏着一幅又一幅美人画像,寒初蓝由衷地赞着。

夜无极站在她的面前,注视着她的脸,也应着:“是的,真美。”

“她们都是谁家的姑娘?”

夜无极把其中一幅画像抽出来,说道:“这是元家的。”他又再抽出两卷画像,说道:“这两个是司马家的。”

寒初蓝面前的画卷一下子就少了一半,最后送到夜无极面前的画像一共也就六幅画像,他要从这六个人之中挑出一后二妃。

皇帝大婚,不仅仅是把皇后娶进宫里来,还有二妃,有了一后二妃,代表皇上长大了,可以亲政了,摄政王就要把政权还给少帝。

夜无极再从寒初蓝的面前又拿走一卷画像,说道:“这是元家表亲的。”接着又拿走一卷,说道:“这是司马家表亲的。”

最后寒初蓝手里只有一幅画卷不是司马家了也不是元家的。

寒初蓝明白了,夜无极的婚事被两宫太后操纵着呢。

元太后希望儿子娶元家的女子为后,让元家的尊贵继续下去,太皇太后又希望孙儿娶司马家的女子为后,永保司马家的荣华富贵。

虽说这些女子都才貌双全,可少帝有一股被操纵的感觉,教他如何甘心?

寒初蓝更明白了,夜无极让她参考选后,是想把她扯进这趟浑水中,也想让她成为撞上两宫太后枪口的倒霉者。

她要是劝皇上选择元家的女子,就会被太皇太后恨上加恨,要是选了司马家的女子,又遭到元太后的记恨,要是两家的女子都不选,就会遭到两宫太后的记恨,她小小一名世子妃本来就没有资格参考皇上选后,她现在被逼着要提出意见,她该如何才能让自己周全身退?

“嫂嫂,你说朕该选哪个为后?”

寒初蓝淡定地把六卷画像重新看了一遍,说道:“皇上是天底下最有艳福的男人,这些姑娘又都是美人胚子,舍弃任何一个都可惜,皇上可不把她们都纳入后宫中。”

这样一来,谁都不用得罪。

“朕可以全都接收,但皇后只能给一个人,朕是问嫂嫂该选谁为后?”

寒初蓝把画像卷好,站起来,全都往夜无极怀里塞去,灼灼地望着他,说道:“皇上心中早就有了选择,何必再把你嫂嫂我扯进这趟浑水里。皇上,如果没有其他事,嫂嫂就告辞了。”说着,她朝夜无极拱拱手,扭身就朝外面走去。

夜无极没有拦她,更没有阻止她离去,只是目送着她走出银安殿,在她走后,夜无极的眼里才掠过了一抹阴寒。

来的时候,跟着夜无极一起,走的时候,却只有寒初蓝自己一个人。

皇宫的路太多,宫殿也太多,一上了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寒初蓝就被绕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往哪里出去了。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

寒初蓝停下来,听着远处的呼救声,确定真是呼救声了,她才寻声找去。

在一处人工湖前,一名宫女焦急地扯开喉咙大声呼救,湖水里还有一名宫女在沉浮着,看那名落水的宫女胡乱地拍打着水面,一沉一浮的,寒初蓝就知道她不会游泳了。

“救她,若安落水了,求求你帮忙救救她。”呼救的那名宫女一看到寒初蓝走过来,就像遇到了救星一般,欣喜若狂,赶紧迎向寒初蓝,焦急地把寒初蓝拉到了湖边,指着在湖水中沉浮的宫女,焦急地说道。她的脸上因为担心同伴,又因为自己久久的呼救声都没有唤来其他人而白着,眼睛也红红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她甚至不顾寒初蓝是女子,就把寒初蓝当成了救同伴的救命稻草。

救人如救火,寒初蓝吩咐岸上的宫女:“你再去叫人,我怕我一个人救不起她。湖水还冰冷,谁都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在她吩咐间,那落水的若安已经要被湖水吞没了。

顾不得太多,寒初蓝一提真气,学着电视里的高手那般,脚点湖面就朝若安飞跃而去。她原本是想就这样飞跃过去把若安救起来的,可当她迅速地去提若安的时候,忽然被若安抓住了手,一股重力把她扯下了湖里,刺骨的湖水冷得她颤起来,猝不及防间,她也连呛了几口湖水,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那个看似不会游泳,要被湖水吞没的若安,忽然就如同水中的蛟龙一般,变得灵活至极,把她整个人就往湖底猛按下去,存心要把她淹死。

寒初蓝是被若安自背后按住头顶的,她用双手自背后去反抗,但在水中,她不够若安灵活,再加上一开始就猝不及防,输在了防备之上,挣扎了很长时间,她都无法把若安摆脱,若安的力气比她还要大,双手粗糙而大,不像女人的手…

寒初蓝明白了,若安是个男人!

男扮女装引她上钩。

又栽了一次跟斗。

寒初蓝意识到这一点后,悲哀地想着,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是披着羊皮做着最狠的狼?她的挣扎渐渐软化直接停止。

察觉到她不再挣扎了,若安松开了手,寒初蓝就往湖底沉下去,若安以为她死了,并没有去探她的鼻息,也探不到了,因为若安一松手,寒初蓝就沉下湖底。

“快点上来。”

岸上的那名宫女低叫着。

若安自湖中一跃而上,转眼间就回到了岸边。

“快走。”

宫女低声吩咐着,两个人迅速地离开了人工湖边。

人工湖上恢复了平静。

谁也不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了谋杀案,有人谋杀当今摄政王的嫡长儿媳。

片刻后,湖面上才开始有动静。

寒初蓝自湖底游上来,在头颅破水而出时,她狠命地呼吸着空气,那两个谋杀她的人要是再不走,她就憋不住了。

她庆幸自己不是以前那个寒初蓝,以前那个寒初蓝是在张家村那条河里溺水而亡,才让她魂附于寒初蓝身上,成为了夜千泽的妻子。她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农村,村里也有一条人工运河,运河的河水也很深,因为经常会发生溺亡事件,所以村里的孩子们,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学会游泳,寒初蓝从六岁开始在村里的河里玩水,八岁学会游泳,到穿越时的二十四岁,已经有了十六年的游泳经验,她潜水憋气在她同龄的伙伴之中是个佼佼者,没想到在今天会救了她一命。

是谁要谋杀她,她不用猜,也能猜到是太皇太后。

只有那个女人才敢动她。

除了太皇太后之外,还有一个人会这样对她,她要是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便是少帝夜无极。

呼吸了几口空气,寒初蓝赶紧朝岸边游去,春末的湖水还是冷得彻骨的,那两个人要不是走得快,她不会溺死,也会冷死。

游水的时候,寒初蓝都觉得自己的四肢冷得要僵硬了,不想死的念头支撑着她硬是游到了岸边,吃力地爬上了岸,她却再也没有力气爬站起来了,只能伏爬在岸边,浑身湿透,又冷得脸青,唇紫的她,除了等着被人发现被救之外,便无他法。

天空上有太阳,可湖边的树木多,葱郁的树木把阳光挡住了,根本就照射不到寒初蓝的身上。

她冷得全身颤抖,四肢僵硬,神智也在渐渐变得迷糊。

难道她寒初蓝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你练的内功属于火类,运气调息能解你身上的寒气。

在寒初蓝快要沉入黑暗之中的时候,她的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很细微,但她又听得真切,是女子的声,说得很温柔,对她似乎还带着点点怜惜。

费力地扯回了神智,她吃力地抬头四处张望,却什么人也看不到。

那个人也不再说话,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似的。

她练的内功是夜千泽教的,她听夜千泽说过,他练的内功属于热火一类的,所以夜千泽身上总是暖烘烘的,也不怕冷。

忍着极冷,咬着牙,寒初蓝逼迫着自己一定要坐起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靠着自己坚强的意志,总算坐了起来,盘膝而坐,她赶紧运气调息。

060 用隐忍去换他的崛起!

夜千泽那种内功虽然是赤火之类的,练到最高层,可以赤足走在雪地上,非但不会冷,反而能让积雪融化,夜千泽练了十几年,又吃过了千年人参,都还没有练到那种境界,寒初蓝不过是一个初入门的人,就算元缺给了她两颗增加内功的药丹服下了,她的内功还是未能达到赤火的地步,她运气调息,只能让自己的身体渐渐回暖,连身上的湿衣裳都无法烘干。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根底,等到身子回暖了,四肢不再僵硬,她连忙收回真气,站起来就赶紧走,她要找个地方借套衣裳把身上的湿衣裳换掉才行,否则她依旧会冷死。

春风扑面而来,书上形容温和的时候老是用如煦如春风,寒初蓝却觉得春风刺骨严寒,一阵接着一阵吹来,把她全身的骨头都穿透了,冷得她浑身打颤,才回暖的身子又开始变冷,湿衣裳紧贴在她的身上,就像一层一层的冰雪一般。

走了一会儿,她又不得不停下来寻个僻静的地方再次运气调息,让自己的身子暖和起来。第二次运气调息后,她站起来,望着眼前的重重宫阙,两道秀气的眉蹙得紧紧的。皇宫很大,她进宫数次,也就只认得去慈庆宫的路,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分岔路那么多,她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离开?

她又该去哪里,才是安全的?

这皇宫,处处陷阱,处处杀机。

经此一次,寒初蓝也寒了心,救人反被害,最是无情帝王家。

以后,她要学会硬着心肠,就算要救人,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跑过来,否则就会像刚才那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死了数百次也不会被人发现。要不是她会游泳,她的尸体就会在这个人工湖里烂掉,灵魂又得重新穿越一次了。

蓦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快速地自她的眼前掠过。

寒初蓝立即低喝一声:“谁?”

那道身影往前飞纵而去,寒初蓝觉得那道身影很眼熟,不,是那人身上披着的火红色披风让她觉得眼熟。刚才才吃了暗亏的寒初蓝,马上又追赶而去。

星月对夜千泽说过,必须要让她在红尘中打滚,哪怕滚得全身是伤,却能换来她成长的经验。刚才一伤,让她明白在皇宫里救人,不要自己一个人去救,现在追赶红影,又会换来什么?明知道会有危险,寒初蓝还是追了去。

没有闯过刀山火海,哪知道刀山的锋利,火海的炎热?

那道红色的身影飞纵得很快,又似是对皇宫很熟悉,寒初蓝敢说,皇宫是高手们锻炼轻功及反应能力的好地方,这里面高手如云,戒备森严,可还是有不少人喜欢潜入皇宫。那人故意引着寒初蓝,在寒初蓝追不上时,她又会放慢速度,寒初蓝快要追上的时候,她又飘走了。

追了不过三四分钟时间,那人忽然加快速度,眨眼间便消失于层层宫阙之中,寒初蓝在一处宫殿前停下来,脸色不太好看,追丢了!这是她在皇宫追人,第二次追丢的。

在你没有成为一流高手的时候,不要再潜入皇宫!

这是元缺在正阳宫里对她说过的话。

也是夜千泽提醒过她的话。

秘密都在皇宫里,真相都在皇宫里,但她还没有那个能力来挖掘秘密,挑开真相。

眼前的宫殿,寒初蓝认得,她顿时大喜,这是惠太妃的宫殿。

身上的湿衣服又把她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了,寒初蓝正想往惠太妃的宫殿走入,惠太妃带着两名宫女正想出宫,估计是想到御花园走走吧,看到寒初蓝披头散发,全身衣服都湿透了,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躯上,脸色青紫,那是冷着的,以往红润诱人的唇瓣此刻也是紫色的,还在浑身打颤。

“蓝儿。”

惠太妃一愣,随即快步地迎出来,关切地问着:“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如此的狼狈。天哪,这种天气,全身湿透该有多冷呀。快,随太妃进宫去换衣服。”惠太妃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寒初蓝匆匆进走进她的宫殿,还急切地吩咐着奴才们:“马上烧一大锅热水,记得要把水煮沸,放一把姜,然后送到我的房里去,还有速煮一碗姜汤,一并送来。”

惠太妃心急之下,连自称都忘记了。

掌心中的那只小手变得僵僵的,冰冷至极,连她的手都觉得冷了。

春末的天气本来就冷,这帝都的气温就像现代里的北京差不多,寒初蓝又是个怕冷的人,浑身湿透不把她冷死才怪呢。好在她追那个红影,一路施展轻功,提出了真气,身上才暖着,一收真气,夹着寒意的春风一吹,身上的湿衣服又像层层冰雪一般把她笼罩着。

要不是落到了惠太妃的宫殿门前,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惠太妃带着寒初蓝匆匆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早有宫女尾随而来送着干爽的衣裳,惠太妃亲自给寒初蓝换衣服,她一扒下寒初蓝的衣服,寒初蓝就赶紧往惠太妃的床上钻去,扯棉被紧紧地包着自己,全身颤抖着。惠太妃心疼地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催着她马上穿上衣服,知道她需要身子回暖一些了,才有力气再穿衣服。

“姜汤!姜汤好了吗?”

惠太妃扭头朝外面叫嚷着。以往雍容华贵的她,此刻形象都不想顾了,一看到在被子下面颤抖的人儿,以及那张青紫的脸,她就心疼,眼前浮现的好像是十六年前,那个尊贵的和亲公主被拒于慈庆宫门外,冷得瑟瑟发抖的样子,顿时,她心酸起来。

在这个皇宫里头,那么多的主子,不嫉妒,也不疏远,更不算计上官紫的人,只有惠太妃。她甚至同情着上官紫,可她当时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名嫔妃,根本就没有地位替上官紫说话,在太皇太后面前,连元太后都不敢替上官紫求情呢,更不要说她了。不过元太后是不会替上官紫求情的,先帝对自己的弟媳也就是上官紫有着龌龊的思想,元太后嫉恨上官紫都来不及呢,哪里会替上官紫求情。

少帝如今对寒初蓝也有点龌龊的想法,当年事,似乎又在这一代人的身上一步一步地重演。

知道上官紫死于那场大火后,惠太妃震惊过后,有身份又如何?一旦沦为和亲公主,嫁到他国,便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哪还有公主的架势?有外貌又如何?自古红颜多薄命,一把火,便化为乌有。

她只能痛苦地对着上官紫的灵魂说了一句:“来生,卿不要再投生于帝王之家。”

拿过亵衣裤,惠太妃心疼地说道:“蓝儿,先穿上贴身的衣物吧。”

寒初蓝接过她递来的内衣裤,在被子下面摸索着穿上,惠太妃看到她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便又把里衣,中衣都给她,让她在被下慢慢地穿上,完全穿好了衣服后,姜汤送来了。

“蓝儿,先喝碗姜汤暖暖身子,驱驱寒,一会儿再用姜汤洗个身子,你冷了那么久,风寒入侵,可不是小事。”惠太妃从宫女手里接过了那碗姜汤,亲自喂寒初蓝喝,寒初蓝虽然换过了衣裳,人还在被里,但她还是冷着,她冲惠太妃歉意一笑,笑得有点苍白,便从惠太妃手上接过姜汤,说道:“太妃,我自己来。”接着,她迫不及待地把一碗姜汤喝了个精光。

暖和的姜汤入肚,就如同一股暖流似的,瞬间流窜于她的全身,让她的身子开始回暖,脸色色慢慢地恢复了红润,紫色的唇瓣也开始变回红色。

惠太妃又命宫女拿来了干净的大帕子,爱怜地替寒初蓝放下散乱的头发,再帮她擦拭着头发,心疼地问着:“蓝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弄得如此的狼狈。是不是太皇太后为难你了?”

寒初蓝摇头,“太妃,初蓝一会儿再和你细说,能不能让人给我做点吃的?”

惠太妃嗯着,又扭头吩咐奴才们赶紧去给寒初蓝做吃的。

“太妃娘娘,热水好了。”

有名太监在房外弓着腰,恭恭敬敬地隔着门禀报着。

“提进来。”

惠太妃吩咐着。

那名太监推开了房门,带着两名小太监进来,两名小太监各拎着一桶热气腾腾的热水。

准备好了热水,惠太妃吩咐奴才们都退下,她自己在屏风外面守着,让寒初蓝自己在屏风内洗个热水澡。

热水放了大量的姜,姜的辣味刺鼻,寒初蓝却洗得格外的暖和。

泡了一个热水澡,寒初蓝完全恢复过来,除了头发还是湿的之外。

屋外有太阳,她可以到屋外去晒晒太阳,这样头发就干得快。

在她泡完热水澡后,饭菜也准备好了,惠太妃依旧是让奴才们把饭菜送到房里来,让寒初蓝就在她的房里吃着。

“全都退下,没有哀家的允许,谁都不要来打扰世子妃。”

“是。”

众奴才退下。

惠太妃慈爱地在寒初蓝的对面坐下,看到寒初蓝先盛了一碗热汤喝,她眼底的心疼又浮现出来,第一次见寒初蓝,是寒初蓝来葵水的时候,那次搞得大家人仰马翻的,结果却是…笑得她肚子都痛。这是第二次见寒初蓝,依旧是那般的狼狈,她就没有看过这位侄媳好好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蓝儿,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可以告诉太妃,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得全身湿透的?不要告诉太妃,你跳进湖里洗澡去了。”

寒初蓝喝了一口汤,自嘲地说道:“太妃还真猜对了,蓝儿就是跳进湖里去了。”

惠太妃微愣,她只不过是戏谑一句,没想到寒初蓝真的跳进湖里去了。伸手,她就去摸寒初蓝的额,自言自语地说道:“你现在还没有发烧,头脑应该清醒才对,这样的天气,你跳进湖里干嘛?有大鱼等着你去捉?”

寒初蓝自嘲地笑着,吃她的饭菜,喝她的汤,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惠太妃,经历了救人反遭其害后,她真的不敢再相信皇宫里的人。惠太妃对她是不错,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这皇宫里头,每个人看到她不是笑眯眯的?可是害她的时候,又个个都心狠手辣。

惠太妃知道她不信任自己,也不生气。在这皇宫里头,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能相信。

“你身边没有带着人吗?”

惠太妃转移了话题。

“带了,不过出了点事儿,我让她先出宫在外面等我。”寒初蓝没有告诉惠太妃,她遇着了少帝,少帝逼着她帮他选后,接着才会迷路,救人被害。

这一连串,串在一起,让她胆战心惊,不想怀疑这是少帝在害她,但又不得不怀疑。

再联想到前两天的深夜,少帝扮作刺客现身于摄政王府,少帝的行动告诉她,他要逼政,要拿回政权,就会对摄政王府下手。

摄政王与少帝的矛盾,终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