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烈略略地挑眉,“你认识画中的女子?”

夜千泽不答,等于默认了。

欧阳烈神色立即变了,一挥手,就对左右说道:“都给朕退下,统统退下,退到府外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皇上!”

众人低叫着。

“退下!”

欧阳烈低沉地命令着。

众人无奈,只得退下。

书房里,便只有欧阳烈与夜千泽了。

欧阳烈走过来,点着了烛火,身为一国帝君,敌人就近在眼前,他都还能淡定地走过来点燃烛火,这份镇定,这份胆量,也让夜千泽生出几分的钦佩来。

“要不要坐下?”

欧阳烈客气地问着夜千泽。

夜千泽一旋身,就在一张椅子前落座。

“好!”

欧阳烈赞赏地说了一句。

“敢问尊姓大名?”

“夜千泽。”

夜千泽?

“你是大星王朝皇室中人?”欧阳烈颇有点吃惊,倒没想到夜千泽会是皇室中人。

夜千泽淡冷地应了一句:“皇上不也是皇室中人。”这有什么吃惊的,欧阳烈身为一国之君都能出现在战场上呢,他不过是区区一名世子,怎么就不能出现在战场上?

欧阳烈笑了笑,“朕能问一句,画中的女子,你是否真的认识?”

夜千泽冷冷地对视着欧阳烈,“帝君不觉得这句话该是在下问的吗?”

欧阳烈盯着夜千泽的凤眸,轻轻地说了一句:“这画像是朕亲自画的,她是朕这一生中最对不起的,欠得最多的人。”

他的女儿,他连一面都还不曾见着,更不曾亲自抚养过,已经十七个年头了,他欠女儿太多,也是最对不起女儿。

夜千泽剔剔眉,欧阳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带着歉意,夹着怜惜,既像一位慈父对女儿的思念,又像在思念情人,让他难以分析欧阳烈与寒初蓝的关系。寒初蓝不可能是欧阳烈的情人,难道是女儿?或者是欧阳烈思念的是他的爱人,只不过与寒初蓝长得相像?可寒初蓝与欧阳烈却有八分的相像呀,不是父女亲人,哪能长得那般的相像?

“在下累了,回去洗洗睡了。”

夜千泽忽然站起来,身形一闪就往外面掠去,欧阳烈也在同一时间追来,虽然未能拦下夜千泽,却能紧咬着夜千泽不放,他不死心地追问着:“你是否知道她在哪里?”

“你只要知道她活得很好就行!”

夜千泽丢回一句话,就往府衙外面逃去。守在外面的人立即把他团团围住,想都不想,便是一场厮杀。

“要活口!”

欧阳烈吩咐着。

好不容易才从大星王朝的人嘴里得知女儿的下落,就算是用刑逼供,他也要从夜千泽的嘴里撬到女儿的下落,当然了首先就要先捉到夜千泽。

夜千泽却不想恋战,他甩出几枚烟幕弹,趁着烟幕四起之际,迅速地逃离。等到烟消云散时,他俊挺的身影已经掠出了老远,就算欧阳烈想追也追不上了。

“皇上要不要启动机关?”

一名将领恭敬地问着。

欧阳烈摇头,“跑了就跑了,机关可不是为他一个人而设的。相信很快咱们还是会再见的。”望着夜千泽远去的方向,欧阳烈在心里说着:年轻人,看在你知道我女儿下落的份上,在战场上,朕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立即派人打听一下夜千泽真正的身份!”

欧阳烈接着吩咐。

这个年轻人,他有好感,也有几分的欣赏,很像年轻时的他,做贼被人捉个正着还能镇定自若。但这样的人一旦成了他的敌人,便会是劲敌。

劲敌的底细,首先就要摸清楚。

所谓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就像他和玉铃兰一般,他了解玉铃兰,玉铃兰又了解他。当年他要是没有对玉铃兰动情,大星王朝焉能存活到现在?他与玉铃兰那场断情绝爱的血战,他终是手下留情了,在他被重创,她也重伤之际,他退兵,她也收兵,战争才暂停了十几年。

“是。”

立即有人听令而去。

却说夜千泽掷了几枚烟幕弹得以逃脱围困,出了名州城,余许在外面等着,看到他安全出来,吁了一口气,匆匆地迎上前来,夜千泽对他说一句:“快走!”

余许一句话都没有说,与他匆匆地离开,找到了马儿,解开马缰绳,两人飞身上马,策马而去。东方的天际已经白了起来,慢慢地,黑色慢慢地被白色取代。

回到了帐营里,夜千泽若无其事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身上的便服都没有换。

余许不知道他进城后看到了什么,他在外面察看过之后,也曾跃上高墙看过城里,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之外,就只看到那些建筑物,没有看到东辰国的大军,着实让他费猜疑呀。

跟随云飞扬作战无数次,他真的没遇到过像欧阳烈这般作战的人。

怪不得玉铃兰不敢轻易出兵,这么棘辣难揣测的对手,没有十分的把握,出兵都有可能输掉,就算不输,也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占不到半点便宜。

夜千泽闭着双眸,脑里想着的却是寒初蓝。

怀里还塞着他从欧阳烈那里偷取而来的画像,联想到欧阳烈对画中人儿的歉意,怜惜及那抹温柔,夜千泽的剑眉又蹙了起来,干脆就不睡了,现在他也不可能还睡得着,好在他内力深厚,稍作调息,又是神采奕奕的。

拿出画卷,展开铺在他的案台上,夜千泽修长的手指在画像上来来回回地抚摸着,低喃着:“蓝儿,你要是能从画里走出来,那该有多好呀。”

那样的话,寒初蓝便是画中仙了,而不是人。

不知道抚摸画像多少回,夜千泽决定自己画一幅寒初蓝的画像,欧阳烈画的没有十分相似,再者眼神画不好。寒初蓝就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心头上,他画出来的寒初蓝才是栩栩如生的。

想到做到,夜千泽立即自己磨墨,铺开纸张,细心又深情地在纸张上勾画着爱妻的画像。

他又想到了寒初蓝画过的一幅他的画像,她画他,画得看似粗糙,其实画得比谁都要好,连他脸上的线条都能画得清清楚杨,她告诉过他,那叫做素描。

帝都一别,又过去了大半个月了,不知道她是否还像以前那般写情书给他,都用“同上”代替。虽说一行行,一列列都是“同上”两个字,他却能体会到她对他的那片深切思念,就如同他思念她一样。

越是想,夜千泽画得画便越有感情,融入了感情的画像似是带着灵魂,瞧着就像见到真人一般。

好不容易画好了寒初蓝的画像,等到墨水干了后,夜千泽才拿起自己画的画像,凝望着自己画的,满意地浅笑起来:“蓝儿,这个才像你。东辰帝君画的只是外壳,没有灵魂,你相公我画的才有灵魂。蓝儿,你现在做什么?相公我真的很想你呀。”

坐在案台内,夜千泽就这样拿着寒初蓝的画像,看了一遍又一遍,摸了一遍又一遍,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此刻的凝望。

希望他的妻在帝都安好!

她好了,他才好!

你若安好,便是我的晴天。

至于寒初蓝与欧阳烈的关系,他也会慢慢查证,希望两个人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一点,夜千泽有点自欺欺人。

如果寒初蓝与欧阳烈是亲人关系,帝都那些人知晓了,他的蓝儿铁定会涉入他母妃的后尘。他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母妃的悲剧已经终结,哪怕他的蓝儿会是东辰国的人,依旧他最爱的妻子!

他说过要给蓝儿幸福,所以他要强大,要努力,只有那样才能防止母妃的悲剧重现。

070 无毒不有

帝都。

迷迷糊糊中,寒初蓝似是梦见了夜千泽,夜千泽正一脸深情地凝视着她,似是怜惜地对她说道:“蓝儿,我不过是才离京大半个月,你怎么就伤成这个样子了?你教我如何放心呀?”

寒初蓝很想告诉自家男人,她没事,她还没有死呢,受点伤算什么?

她也很大声地说了,可夜千泽似乎没有听清楚似的,还是深情又怜惜地凝望着她,听不到就听不到吧,能看到就行,寒初蓝神色也放柔,回睇着夜千泽,觉得大半个月不见,夜千泽瘦了,她也忍不住心疼地说道:“千泽,你都瘦了。”

夜千泽柔柔地笑着,温柔地包住了她的双手,轻轻地说道:“对你日思夜想,就瘦了。”

寒初蓝心疼却又像喝了蜜糖一样甜,她正想告诉夜千泽,她也很想他,可是一抬眸,夜千泽却放开了包住她的双手,越走越远了。寒初蓝急了,拼命地大叫着:“千泽!千泽!”

“蓝儿,蓝儿。”

一双温柔又温暖的手紧紧地捉住了寒初蓝胡乱挥舞的双手,听到她大叫着夜千泽的名字,李氏眼底有着怜惜,夜沐坐在桌前,脸色沉凝,周妃把湿帕子自寒初蓝的额角上拿开,重新用冷水清洗,再拧干水,把帕子又贴放回寒初蓝的额上。

寒初蓝内外兼伤,虽然红影给她上了药,代青也给她疗了伤,或许是伤口消毒不够,天亮后,寒初蓝便发烧了,又像上次那般,烧得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的。

知道寒初蓝从宫里回来后遇到袭击,夜沐当即下令全城追捕凶手。

“药熬好了吗?”

夜沐听到儿媳妇忽然大叫着儿子的名字,心里揪痛着,低沉地冲着房外问着,李公公赶紧去催着彩月。

“千泽…”

寒初蓝神智不清不楚的,双手被李氏抓住了,就以为自己拉住了夜千泽,慌乱地叫着:“千泽,你才回来又要走了吗?千泽,我想你…”

说着,寒初蓝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平时的她很坚强,但在喝醉了酒,或者像此刻生病,神智不清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很脆弱,她会想念她想念的人,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以前的日子,她就想哭。

经历了那么多,忍了那么多,她也真的很想大哭一场,有时候觉得活得很累。

“蓝儿。”李氏听着她的呢喃,看着她眼角流下来的两行清泪,顿时心如刀绞。她也格外地怀念起千泽娶了寒初蓝后,在张家村的那半年日子。

母慈子孝,家庭和睦,夫妻和美,哪怕是早出晚归,日子过得艰苦却甜美呀,至少没有这么多的暗杀。

周妃眼圈红了红,偷偷地用自己身上带着的帕子拭了拭泪。

“王爷,世子妃的药熬好了。”

李公公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夜沐立即站起来,一步上前,接过了那碗药,就往床边走去,周妃伸手想接过那碗药,温声说道:“王爷,妾身来喂蓝儿吧。”

“你扶着她,我来。”

夜沐沉声吩咐着,人已经在床边坐下,李氏往后退开,包住寒初蓝的手便松开了,寒初蓝又似乎不安稳起来,不知道她又做了什么梦,她呢喃着:“妈,我好想你们,好想回到你们的身边…千泽…”

她要不是爱上了夜千泽,她根本不会甘愿去承受这些。

“蓝儿,醒醒。”

夜沐轻轻地叫着。

周妃也轻拍着寒初蓝苍白的脸,轻柔地叫道:“蓝儿,醒醒,喝药了。”

听到叫唤声,寒初蓝自梦中回过魂来,她睁开双眸,潜意识里盼望看到夜千泽,当她看到熟悉的房间,看到自己的公婆正围坐在床前时,眼前的一切立即把她自期盼中打回了现实。她不过是在做梦,夜千泽去打仗了,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回来呢。

眼底的失望一掠而过,寒初蓝随即勉强地笑问着夜沐:“爹,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怎么觉得头重脚轻的?”本能地抬手摸着额,寒初蓝懊恼地低叫着:“怎么又发烧了。”

昨天晚上那一幕如同潮水一般倒回了脑海里,寒初蓝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又发烧的了。她昨天晚上砍伤砍死了数名黑衣人,但她也受了伤,挨了几刀,虽说都是皮外伤,或许是因为伤口多,所以诱发了炎症,便发烧了。

她还被那个凶狠的灰袍当成田鸡一般摔了两次,内伤便是这样来的。

不过她现在感觉不到五脏六腑有伤,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而已,皮外伤倒是痛得让她脸色煞白。应该是谁替她疗过内伤了,除了代青还会有谁?代青以前整到她身受内伤,又怕夜千泽知道,就赶紧扔给她一颗说什么是千金难求的珍贵名药让她服下,那药还真有效果,吃下去后休息上一个时辰,她就觉得没事了。

代青应该又给她服下了什么千金难求的珍贵名药吧。

后知后觉地,寒初蓝才意识到代青身上似乎也经常能摸出一些药来,代青不会也学过医理吧?

代青也有一身傲人的武功,夜千泽就是他教出来的,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剑法,夜千泽是青出于蓝更胜蓝。除了剑法,夜千泽在其他方面还是不如代青的,毕竟是徒弟嘛。寒初蓝现在只知道当今天下,武功深不可测的人便是药王谷的谷主,而药王谷谷主的徒弟便是元缺,瞧元缺那身如同无底洞一般探不到底的武功就可以知道药王谷谷主多么厉害了,但再厉害的人物也是从拜师学艺开始的。寒初蓝突发奇想,代青和药王谷的谷主会不会是师兄弟?

汗!

寒初蓝顿时觉得自己就是小说看得太多了。

代青可是大历国的人。

药王谷谷主却是大星王朝的人,哦,不对,没有人说药王谷谷主是哪一国的人呢。

那这么说,还真有那点可能性呢。

“蓝儿,来,先喝药。”夜沐温和地说道,单手要去扶寒初蓝,周妃连忙上前,小心地把寒初蓝扶坐起来,小心地避开了寒初蓝身上的那些伤口。

“爹,我自己来吧。”

寒初蓝不习惯被大家围着她打转,她伸手就从夜沐的手里接过了药碗,望着黑糊糊的药汁,她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那个有着花白胡子的老御医开的药?他的药最苦。”

说完,她把药碗凑到嘴边,眉都不皱一下,就喝起药来,一口气喝完一碗药。

在她喝完药后,李氏给她递来蜜饯,她摇头,表示不需要蜜饯。良药都是苦口的,这点为她好的苦,她还是能承受得起。

“蓝儿,你好好休息,御医说,喝了药,一会儿就会退烧的了。”

“爹,我没事的,你们都不用太担心了,蓝儿又不是第一次受伤。”寒初蓝说得云淡风轻,听着的人却心如刀绞。

在乡下,寒初蓝就受过一次外伤,那时候有元缺在,她能免受伤口疼痛的折磨,如今元缺不在京中,谁都没有那种能让外伤的伤口完全不痛的止痛药。元缺当初也大方地给了寒初蓝一瓶止痛药的,寒初蓝没有用完,余下的都给夜千泽带着。

元缺有时候特别的生气,特别的心酸就是这样,他研制出来的各种名贵的药,大方地送给了寒初蓝,寒初蓝不舍得用,转手就全给了夜千泽。

“王爷,两宫太后还有皇上都来了,鸾驾马上就到了。”

李公公忽然进来禀报着。

宫里头的人是听说寒初蓝在昨天晚上进宫给太皇太后炖汤,出宫时遭到杀手的伏杀受了重伤,又诱发了炎症,发起高烧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愧疚,太皇太后第一次放下了身段,愿意亲临摄政王府来看望寒初蓝。

太皇太后都亲临摄政王府探望寒初蓝,元太后便也跟着来做个样子。

夜无极是三个人之中真正关心寒初蓝伤情的人。

上次寒初蓝在皇宫里遇险,他明知道是夜宸身边的若安做的,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算夜沐后来下令彻查,因为他的包庇,若安成功地洗嫌,那一件事便成了空悬着的凶杀案。

昨天晚上的事情,夜无极是不知情的,就是因为不知情,未在他掌握之中,他才会格外的担心。

数数日子,他的舅父也快要回来了。

他真怕就在寒初蓝受伤这几天,舅父回京,然后发现寒初蓝受伤,他未能尽到责任保护寒初蓝周全,甚至暗中包庇曾经要置寒初蓝于死地的凶手,舅父肯定会扒了他的皮,别看他是皇帝,舅父就不敢扒他的皮了。他更怕舅父会不会因此而不再帮助他?

夜无极在担心寒初蓝的伤情时,更担心自己的未来。

不要怪他如此的无情,谁叫他是皇帝。

对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他坐着的那把龙椅以及皇权更重要。

夜沐抿了抿唇,眼底隐隐有着怨,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寒初蓝是进宫给太皇太后做汤出宫后才遇袭的,夜沐真的无法做到不去怀疑自己的母后,小七告诉他,那些人是冲着凤凰令来的,他在吃惊凤凰令的重现之外,也能迅速地缩短了怀疑的范围。知道凤凰令背后代表的是大笔财富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他立即就把怀疑的目标锁定了自己的母后及他的二哥夜宸。

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都让他把重心指向了夜宸。

夜沐打小便与夜宸感情特别的好,三位皇兄中,也是夜宸最疼他,但从夜宸的长子出生后,夜宸对他虽然还是很好,他又总觉得其中有点不对劲,就是这么多年来,他无法找到那种不对劲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夜宸的长子仅比夜千泽小上一岁,如今也二十岁了,早已经娶妻生子,又是楚王妃所出,是夜宸的嫡长子,但并未被立为世子,楚王府中的世子是楚王妃所生的小儿子,现在才十二岁的夜君墨。

在请立夜君墨为世子的时候,据说楚王妃还为此事与楚王闹过,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毕竟两个都是自己所生。

弃长子而立幼子。

楚王打破了大星王朝立嫡立长的老规矩。

而且他对嫡长子的态度也很不好,完全是无视的那一种,除了嫡长子之外,其他子女,他又一视同仁,偶尔会偏爱于夜君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夜沐本来最喜欢那位无缘世子之位的侄儿,看到兄长那样对待侄儿,曾经委婉地提醒兄长,都是自己的子女,又都是嫡出的,不要那样对待长子。夜宸每次都是转移话题,对长子的态度依旧如旧,甚至是越来越差。到现在,他已经把长子一家三口赶到王府最偏远的院子居住,连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安排一个,想来一个眼见为净,还经常克扣长子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都是楚王妃心疼儿孙,趁夜宸不在时,偷偷地给长子一家三口送点银两过去。

站起来,夜沐淡冷地对周妃说道:“到前面去接驾。”说着,他带着李公公率先离开寒初蓝的房间。

夫妻俩走到王府门口时,两宫太后以及圣驾刚好行到。

夜无极身边的太监总管尖声叫着:“皇上驾到,太皇太后到,皇太后到!”

皇宫里的三尊大佛,亲临摄政王府看望受伤的世子妃,这是开天劈地的无限光荣,是那位乡下种菜出身的世子妃修了十世的福,才修来的福气。

夜沐领着周妃迎下了台阶,客气地向三人请安问好。

“沐儿不必多礼了。初蓝那丫头怎样了?快带哀家去看看。”太皇太后慈爱地开口,让人看不出她对寒初蓝的不待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老人家把寒初蓝宠在心尖上了呢。

“蓝儿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伤口有点发炎,发点高烧,并没有什么大碍,不想却惊动了母后,皇嫂和皇上。”夜沐似是歉意地说道。

太皇太后叹着气,“沐儿,都是母后不好,如果不是母后,初蓝也不会…那些胆大包天的,简直就是不长眼,连摄政王府的世子妃都敢偷袭,沐儿,你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偷袭了初蓝,严惩凶手!”

夜沐淡冷地应着:“沐儿知道。”

在夫妻俩的相迎下,这三尊大佛被迎进了摄政王府。

进了长风苑,看望了寒初蓝,两宫太后就是表面关爱地说了一些关心的话,送上一些补品,夜无极因为是男的,又是小叔子的身份,过份关心的话也不能说,也只能说一些场面话,趁两宫太后不注意的时候,会深深地凝视着寒初蓝,眼底有着轻而易见的怜惜及些许的歉意。

没坐两分钟,三尊大佛就走了。

在别人看来,三尊大佛来看望寒初蓝,是给了寒初蓝天大的面子,是她修了十世的福换来的,但在寒初蓝看来,他们来不过是逢场作戏,老鼠哭猫假慈悲罢了。

她就不信这些人猜不出是谁对她下手。

好在这一次与上次不同,上次她忽然被扯下湖里,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容颜,就连那名宫女,因为是匆忙之间,她也没有去留心,无法记清楚对方的样子,这一次,她与灰袍交了手,她能记住灰袍的样子,就算灰袍戴着银色的面具,灰袍的眼神,还有面具下的半块脸,她记得特别的清楚。她可以把灰袍的样子画出来,然后让夜沐去捉拿真凶。

寒初蓝在退烧好,立即凭着自己对灰袍的记忆,利用她的素描术,把灰袍的样子画了出来,她在被封住穴位的时候,灰袍就蹲在她的面前搜她的身,近距离的接触,让她连灰袍没有被面具遮住的半块脸上的线条都记住了。灰袍肯定想不到她寒初蓝在黑夜中也有那么好的眼力吧,还真的多谢元缺才行,他那两颗药让她受用无穷。

画好了灰袍的画像,寒初蓝让李氏替她拿去交给了夜沐。

夜沐一看画中的灰袍,顿觉熟悉,特别是那一袭的灰袍。他心里有了猜疑的对象,却不动声色,先拿着画像进宫去找少帝。

御书房里,夜沐把灰袍的画像递给了夜无极,淡冷地说道:“极儿,你看看这画像,是不是觉得特别的眼熟?蓝儿说了,就是他偷袭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