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极接过画像,打开画像后,两道剑眉也微微地竖了起来。

他也不动声色,只是问着:“摄政皇叔,嫂嫂看得可清楚?”

“蓝儿说了就算这个人化成了灰,她都会认得,怎么可能看不清楚?”夜沐说话的时候,视线炯炯地盯着夜无极看,他能猜到灰袍是谁,夜无极肯定也能猜到。他可以马上就把灰袍捉拿归案,但也需要夜无极配合,怎么说夜无极都是皇帝,要是像上次那般,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明知道凶手是谁,到最后也只能留下悬案。

夜无极把画像递还给夜沐,说道:“该怎么查,怎么办,摄政皇叔抓主意便可。”

灰袍像兵部侍郎段大人,段大人与夜宸特别的交好,还意欲爬上兵部尚书一职,现任的兵部尚书年纪渐老,迟早要告老还乡的,很多人都开始瞄准了那个可以掌管兵部的位置。夜无极怎么可能再让与皇叔们交好的大臣坐上那个位置?他对段大人本就心存忌惮,心里也清楚段大人就是夜宸的爪牙,早就想除掉段大人了。

就算他又和夜宸合作,策划着要逼夜沐还政于他,却不愿意看到又一位皇叔崛起,能借此机会斩掉夜宸的得力助手,对他来说只有益无害。

再说了,他早就对夜宸说过,夜宸要怎样伤害寒初蓝,他都可以容忍,只要不要寒初蓝的性命便可,但一旦让他碰个正着,他便要做个样子救寒初蓝。

现在灰袍的画像被寒初蓝画出来了,哪怕还有个银色面具在,可寒初蓝的素描画得太好,只要熟悉段大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画像中的灰袍便是段大人。

教他如何再向着夜宸?

更别说他根本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斩断夜宸最得力的爪牙。

夜无极还觉得寒初蓝那种叫做素描的画画手法,非常好,能把人身上的线条都能画出来,看似粗糙,其实最为细腻。

真不知道寒初蓝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画画手法。

寒初蓝受伤,宫里的三尊大佛都亲自来探望,其他人立即闻风而来,不管是皇亲还是国戚,抑或是朝中大臣,全都带着补品还有自家夫人一起到摄政王府看望寒初蓝,男人们不方便进入寒初蓝的房间,那些官夫人便派上用场了。

一整天下来,寒初蓝的房间就没有安静过,官夫人来了一批又走一批再来一批,让她极其无奈,最后她干脆蒙头大睡,吩咐彩月,她要休息,拒绝见客。

长风苑才恢复了安静。

楚王夫妻还有兴宁都来过,寒初蓝倒是见了他们,随意地说上几句话,楚王妃就带着兴宁走了。

傍晚的时候,还有一家三口来看望寒初蓝,不同的是那一家三口是从后门进来的,而且衣着破旧,就像普通百姓。

寒初蓝听说是楚王的嫡长子夜君玉带着妻儿来看她,却是从后门进来,她有点好奇地问着彩月:“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位小王爷?”

在家宴上,她貌似也没有见过夜君玉。

彩月淡冷地说道:“生在王府,不一定就是小王爷。”

“嫡长子呢,不就是楚王妃所出,怎么不是小王爷?按理也应该是世子。”寒初蓝对于王府里的一些老规矩还是清楚的,怎么说宅斗文也看过不少了。

彩月没有解释,寒初蓝也没有再问下去,夜君玉之妻牵着才三岁的儿子一起进来,夜君玉不敢随便进来。

寒初蓝除了脸色还不怎么好看,身上的外伤还痛着之外,精神上恢复得不错,看到夜君玉的妻子进来,她正想下床,在瞧见对方的衣着后,着实是愣住了。那名少妇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却一身粗布裙钗,身上的衣衫更是补了又补,脚下那对鞋也是补了又补,脸色有点蜡黄,一看就知道是长期的劳作以及营养不良造成。

看到对方寒初蓝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般。

寒初蓝愣愣地看着对方,让对方莫名地拘谨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是妯娌的两个人,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而且寒初蓝还是从乡下出来的,如今却贵为摄政王府的世子妃,而她本是相同的身份,却不如一个奴才。

夜君玉的妻子是小家出身,夜宸不喜欢这个儿子,儿子的婚事又是他作主的,名门闺秀他不给儿子娶进来,偏偏弄了一个小家出身的女子成为他的嫡长媳,可见夜宸是有多么的不喜欢夜君玉了。

“小宝,快,见过世子妃娘娘。”那女子紧张地对三岁的儿子说道,她自己也慌忙向寒初蓝行礼。寒初蓝回过神来,忍着伤口的痛,亲自下床去扶起对方,温和地说道:“不用多礼了,我不兴那一套。”

“嫂嫂,妾身闺名小柔。妾身一直都想来看看嫂嫂的,就是不方便,所以…望嫂嫂不要见怪。”小柔一直没有来拜访过寒初蓝,是因为自己的寒酸,所以不敢来。

今天宫里头的三尊大佛都亲自来看望寒初蓝了,他们这些皇亲国戚自然要跟风,哪怕他们再不受待见,也要来走动走动的。

“小柔,你家相公呢?”

寒初蓝被小柔和彩月扶到桌前坐下,她随口问道。

小柔扭头望向房门口,答着:“相公是外男,不敢随便进入嫂嫂的房间。”

寒初蓝嗯了一声,说道:“那就让他到前院去找我爹聊聊吧。”她拉着小柔的手,浅笑着:“初蓝自进京后,就没有妯娌来找过初蓝,小柔你今天既然来了,可要多陪陪我。”

小柔很老实,既想答应,又害怕地说道:“嫂嫂,我们是偷偷出来的,不敢让王爷知道,只能来看看嫂嫂,看完嫂嫂还得赶紧回去,否则让王爷知道了,我们又会倒霉的。”

寒初蓝心里直犯嘀咕,夜君玉到底是不是夜宸的亲生儿子呀?怎么夜宸对待夜君玉像极了颜氏对她?

心里虽然犯嘀咕,寒初蓝也没有多事到去问别人的家事。

小柔很拘谨,也很惶恐,估计平时在楚王府里被整怕了吧。她简单地问候过寒初蓝后,就把自己耳朵上戴着的那对耳坠摘下来,算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她把那对耳坠塞到寒初蓝的手里,歉意地说道:“嫂嫂,我们没有钱买补品来看望嫂嫂,这耳坠是我娘给我的,还能换些钱银…”说到这里,小柔说不下去了,为自己的寒酸。

寒初蓝连忙把耳坠塞还给她,故作不悦地说道:“小柔,你我是妯娌关系,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用送什么补品的。再说了这是你娘给你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下?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你瞧,我耳朵上可没有戴过这些东西。”寒初蓝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彩月给小柔拿些钱银来,接济一下小柔。

小柔羞愧得脸色通红,是因为寒酸而羞愧。

彩月拿了银两来,寒初蓝把银两塞给小柔,小柔却死活不肯要,寒初蓝无奈,只能对她说句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她。

望着小柔抱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寒初蓝陷入了深思之中。

夜宸儿女不算多,只有二子二女,全是楚王妃所生,其他妾室皆无所出,夜君玉是他的嫡长子,他因何这般的虐待?

寒初蓝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就没有不疼爱子女的,当初颜氏不疼她,她怀疑自己不是颜氏亲生的,没想到还真不是亲生的。难不成夜君玉也不是夜宸亲生的?但楚王妃又真的是夜君玉的亲生母亲,皇室血脉,一般不会弄错的,不像小说写的那般容易调包。所以夜君玉肯定是夜宸的儿子,除非夜宸有两个…

为自己这种猜疑,寒初蓝又震惊不已,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了。

夜宸怎么可能会有两个,楚王妃是他的妻子,要真有不对,难道还发现不出来?夜沐等人与他几十年的兄弟,真有不对,分辩不出来?太皇太后还是他的生母呢,儿子不对的话,必定能认出来。所以夜宸不可能有两个人。

不过怀疑的种子,已经种在寒初蓝的心里了。

夜幕来临,又一天过去了。

寒初蓝躺在床上,有点昏昏欲睡的。

倏地,她坐起来,出手如电,却被对方一把攫住了她挥出的拳头,熟悉的声音传来:“寒初蓝,是我。”

元缺!

寒初蓝抬眸,定神一看,站在她床前,一身白衣如雪,又带着风尘仆仆的男子不是元缺,还能是谁?除了夜千泽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就只有元缺了。

这家伙老是把摄政王府当成了他的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么多的暗卫守着长风苑,他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房里,要是他想杀她,她真的死了千百回。

眨眨眼,寒初蓝用力地抽回了自己被他攫住的拳头,忽然想到自己此刻穿着中衣,赶紧扯着被子包住自己的身体,低斥着元缺:“不准看!”

元缺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她又不是没穿衣服,他能看到她什么?

感受到他的瞪视,寒初蓝又不悦地抬眸瞪他,没好气地说道:“滚!”

元缺忽然伸手就扯寒初蓝身上的那张被子。

“你干什么?”

元缺不说话,用力地把寒初蓝身上的那张被子抢走,扭身就朝窗口走去,打开了窗,把那张被子往窗外一扔。

“死元缺,你干嘛?哎呀,痛!”寒初蓝气得跳起来,又扯动了伤口,痛得她低叫起来。

旋身,元缺如风一般刮回到她的面前,左手一伸,一擒,一捏,就捏住了寒初蓝的下巴,并且把她的嘴巴扳开,右手迅速伸入怀里,又迅速地伸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颗药丸,他把一颗药丸就往寒初蓝的嘴里塞去,再把她的嘴巴一合,在她的后背轻拍一下,寒初蓝把那颗药丸吞下去了。

她问:“是止痛药吗?”

元缺冷哼着:“那是解药,救你小命的解药!”

“解药?我中毒了?”他貌似没有帮她把脉呢。

瞪着她,元缺冷笑着:“你的被子上被人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这种毒不需要吃下去,只需要闻上一段时间,便会毒发,和你当初在客栈里中的那种剧毒有点大同小异。”

寒初蓝错愕。

这个世界上还真是无毒不有呀!

071 竟然是他的女婿!

谁又给她下毒?她都身受重伤了还不肯放过她!寒初蓝敢说会给她下毒的人,肯定就是灰袍的人,灰炮到底是谁?如果是灰袍的人给她下毒,白天来看望她的都是皇亲国戚以及那些官夫人,那么灰袍在帝都是否也有一个不错的身份?

望望窗外又看看元缺,寒初蓝淡冷地问着:“你带了多少人来?”

睨着她,元缺伸出了十个手指头。

寒初蓝低叫着:“你带那么多人潜入长风苑,你想做什么?元缺,我警告你,要是你的人伤了我的人,我跟你没完没了!”元缺有爪牙,而且很多,寒初蓝是知道的。元缺的爪牙都很厉害,这是夜千泽说的。她在客栈里中了剧毒之后,元缺把她带走,夜千泽追赶时就和元缺的手下交过手。

元缺笑,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寒初蓝从来不怕他,可此刻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她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心底涌起了不祥之感,正想着与他拉开距离,他忽然出手就封住了她的穴位,然后把她抱起来重新置放回床上,寒初蓝叫着:“元缺,你想做什么?”

把脸凑到她的面前,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元缺嘲笑着:“你怕什么?浑身是伤,还怕我要了你吗?”

寒初蓝脸一红,骂着:“你混蛋!”

“你再骂,我就堵住你的嘴,用这个堵住!”元缺冷哼着指指自己的嘴巴,寒初蓝立即噤若寒蝉。元缺捏她的脸一把,自嘲地笑着:“寒初蓝,为什么每次遇到你,你都弄得自己一身伤?你就不能好好的吗?每次我救了你,你都要骂我混蛋,如果那是你对我表达的另一种感情,我倒是欣然受之。”

可惜了,她骂他,从来就没有假装过,都是实打实的真骂。

寒初蓝不说话,细细地回想起从初遇元缺到现在,也大半年了,每次看到元缺,貌似都没有好态度,他更是救了自己无数次,她这一条命可以说是他捡回来的,她对他有时候也是很过份。“我们无法做朋友。”

这也是实话。

他是向着少帝的,她是向着千泽的,少帝与千泽表面上还是一对兄友弟恭的兄弟,实际上少帝处处都在置千泽于死地。所以她与他之间是敌对的,如果不是敌对,她或许会把他当成朋友。如今这个样子,她恨,又恨不起他,当蓝颜知己吧,他又是敌人的舅父,她不能把他当蓝颜知己,接受他的爱意,更加的不可能。

她爱的人是夜千泽。

对他,寒初蓝有些许的矛盾,并不想那般恶劣地对待他,她又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可她又能拿什么来回报他?钱财吗?他根本就不缺钱,他的钱多得可以当成被子盖了。给他其他实惠吗?他又缺什么?他想要的很明确,便是她的身与心。而她的身心都交给了夜千泽,所以对他,她是无以为报,却又不停地欠下他的人情,她以为恶劣地对待他,他会觉得她这个人不知好歹,救她不如救一条狗,然后远离她,再也不会爱她了,但她又错了。不管她对他如何,他对她的那份情都没有改变过。

元缺深深地凝视着她,抿紧唇,寒初蓝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虽然全身动弹不得,依旧能坦然地面对他深深的凝视。从他的眼神里,她除了看到无底洞之外,是很难看到他对她的那片情。他对她的情,不是通过眼神和嘴巴表达的,而是通过他的行动,隐隐流露出来。

“寒初蓝,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要当你的朋友。”以前,他只是想利用她来对付夜千泽的,慢慢地,他丢了心,动了情,甚至想把她从夜千泽身边抢过来,他要她的话,只会要她当妻子,而不是朋友。

他,没有朋友!

曾经有过短暂的朋友,但被他亲手毁掉了。

他与千泽都一样,没有朋友!围在他们身边的,不是下属,就是相互利用的人,就是没有朋友!

把她的身子再抱起来,然后让她脸朝下,爬躺在床上,寒初蓝又问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元缺不答话,离开床前,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对着窗外吩咐着:“把我的药箱拿来。还有扔一个女人进来。”

很快,便有一个人把一个小箱子递到了元缺的手里,还有一个人被人拍飞而来,元缺随意地伸出另外一只手,飞快地揪住那个人满头青丝,把那个人扯进房里,一甩手,那个人就被他甩到了房里的地上,窗外,刀光剑影,元缺的手下和长风苑的暗卫还在斗得不可开交,就连流云院那边,元缺也安排了几名高手守着,预防代青忽然窜出来捣乱。

关上窗,重新回到床前,元缺脚一勾,就把桌子勾拉过来,他在床边坐下,箱子放在桌子上,才淡冷地对寒初蓝说道:“你的伤口肯定是消毒不彻底才会引起发烧,我重新帮你消毒,重新上药。”

一路风尘赶回来,面对的又是受了伤的她,元缺心痛如刀割,能做的便是好好地医治她,不让刀伤留下疤痕,女人身上有太多的伤痕,不好看。就算不是给他看的,他也不想她身上留下那么多的伤痕,因为想着,他就会心痛。

他真的很想把她拴在他的身边,但他没有那个资格,她也不会让他把她拴住。

每次看到她受伤,他都会冒出一团无名火来。很想杀人,或许她不知道吧,每次她受伤后,他都会安排一些无情的任务给手下们去完成,借此来发泄他心里的怒火。

“不用了,你给我开点消炎药吃就行了。”寒初蓝赶紧说道,她的伤都在身上,两边肩上都有,后背也有,腿上也有,他要是再给她消毒,重新上药,就会把她看光光。“谁跌倒了?”寒初蓝被封住穴位,看不到那个被元缺扯进来的那个人是谁,但能肯定是自己的人,紧张地问着。

元缺不理她,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水来,淡淡地说:“我来回的路程加上办事,只需要十二三天,还有三天时间,我就回了一趟药王谷。”他要不是回了一趟药王谷,早就赶回来了,她也不会受伤。以往离京,元缺最少都要几个月才会回来,有时候一年都不见身影呢。自从寒初蓝跟着夜千泽回京后,他出门办事,都是办完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京里赶,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四处游荡,逗留。

对于她的问话,他也没有回答,地上那个人吃力地爬起来,就想出招扑向他,被他衣袖一甩一拂,那人就被拂推到了门边,整个身子贴在门身上,穴位同时被封住,落得和寒初蓝一个下场,动弹不得,也无法开口说话,不过那个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元缺对寒初蓝做什么。

这个人便是昨天晚上和寒初蓝一样都受了伤的星月。

“有什么好药?”

寒初蓝本能地问着,又警告着元缺:“我说过了不准伤害我的人。”

“放心吧,看在你的薄面上,我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只是我与你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得有个第三者在场,这样你的清白是否在,才有个见证人,免得别人说你相公不在,你与别人…”元缺没有再说下去,停顿了很长时间,元缺忽然又轻轻地笑,“你就只记得我身上的药吗?这一次我带了两瓶消毒药水出来,这是谷主新研究出来的。还有大量的毒药,你要不要试试那些毒药,有些还是甜的呢。”

元缺为寒初蓝的清誉着想,着实让寒初蓝无法与他针锋相对起来,她在心里微叹一口气,这个人呀…他后面那一段话又让她本能地接过话题,“我又不是傻叉,谁要试毒药。药王谷是不是有很多珍贵的药?”

“药王谷,便是生长着万药的一个谷,并不是指谷主的绰号。我不知道那些药珍不珍贵,我只知道那些药大部份都是有毒的。”元缺准确地找到了寒初蓝后背的伤口,寒初蓝立即警告着:“元缺,不准你脱我衣服!”

元缺笑,“我说过了,你现在浑身是伤,我不会碰你的。”

寒初蓝低低地切了一声,“我不管,你要是脱我衣服,我跟你没完没了!”

元缺还是笑,“寒初蓝,你觉得我会怕你跟我没完没了吗?我还真希望你一辈子都跟着我没完没了呢。”说着,他暗运内力用长长的指甲把她伤口的衣服划开一道口子,仅是露出伤口来,其他地方的肌肤,他根本就看不到,他也不想趁机看光她。要是用强的能得到他想要的,他早就用强的了。“不要试图去运功,我用了最特殊的封穴手法封住你的穴位,你是无法用内力冲开穴位的。”

顿了顿,他又自嘲地笑着:“寒初蓝,在你的心里,我元缺的人品就那么差吗?”

他没有撕自己的衣服,只看伤口,寒初蓝松了一口气,听到他的话,她哼着:“你以为你的人品很好?”

“至少比你好,你整天被人暗杀,被人下毒,被人整,证明你的人品极差,这些事可是从来不会发生在我元缺的身上,证明我的人品比你好。”

“歪理…你这个消毒水是不是碘酒?”古代是没有消毒水的,寒初蓝真的很好奇元缺现在正在给她使用的消毒水是不是和现代里的碘酒一样。

元缺专致又小心地帮她把伤口上的药洗去,又重新用他带来的消毒药水,把她的伤口清洗一遍,听到她的问话,他随口答着:“我也不知道,谷主只说对消毒很有用,他研究了很长时间才研制出来。”他也会研制药品,只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无法像谷主那般只呆在药王谷里,所以他的药物大都是从药王谷里带出来的,再说了外面的药始终不及药王谷里的那些药齐全,简单一些的药物,他能弄出来,太珍贵的那种,他需要回到药王谷去弄。

谷主不出谷,又想知道自己的药有多么的厉害,刚好让元缺带出来实验实验。

清洗了伤口,元缺又给寒初蓝重新上了金创药。

如法炮制,她身上其他伤口,他都是这样给她清洗,消毒,重新上药。

不过等他重新给寒初蓝上完药后,寒初蓝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破衣服,这里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那里被划开一道口子。

“你背后的伤最重,不要仰躺着睡,先爬着睡几天。”元缺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把每种药都摆放回箱子里,这个箱子里面的药全是他这一次从药王谷里带出来的。顺手,元缺替寒初蓝扯回被子把她的身子盖住。

寒初蓝觉得伤口经过他用消毒水清洗过后,没有那么痛了,猜测着他的消毒水肯定是和现代里的碘酒差不多,对那些聪明地制作出消毒水的药王谷主,寒初蓝便生出了万分的崇拜,真想见一见那位世外高人。

像是猜到她的心思似的,元缺忽然说了一句:“不要去好奇那个老头子,他才是天下第一恶魔。”谷主是个奇人,但也是个怪人,做事全凭喜好,纵有一身的医术,也不会随随便便地救人。反正他的性子和谷主有几分相像,才会被谷主物色为继承人,传授一身本领。

“以后要是见到他,有多远就躲多远。”元缺又提醒着寒初蓝。

这一次回到谷里,谷主对他说了一句话,让他担心谷主会对寒初蓝做出什么事来。谷主说,他想当师公了,让他赶紧娶妻生子,把儿子交给他老人家当做徒孙。谷主还说,姓寒的丫头是不是长得像哪吒,有三头六臂,竟然能把他得意弟子迷得神魂颠倒又得不到。

谷主疼他爱他如子,知道他心里有人了,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得到寒初蓝的。

寒初蓝想说的是,她又没有见过药王谷主,她怎么知道哪一个是谷主,怎么躲?再说了那样的世外高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一面呢,她要是有那个福气见上一面,她求之不得呢,哪里会躲起来?“元缺,你先替我解开穴道。”

元缺没有应答,收拾好箱子后,才扭头望着还是爬躺在床上的她,寒初蓝连头都动不得了,仅是凭感觉,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元缺半响才吐出一句话来。

寒初蓝的脸都绿了。

他被她封住穴位,爬在床上动弹不得试试!

“元缺!”

有力的大手伸来,把她连人带被抱起来,接着他的手指在她的身上连点数下,她的上半身便可以自由了,但下半身还是动弹不得,他扳着她的双臂,凝视着她,声音低哑,请求着:“寒初蓝,让我好好地抱你一下,好吗?”

用力地拍开他扳着她双臂的大手,寒初蓝斥着:“元缺,你别这样,行吗?”

他要是不老想着占她的便宜,她也不会如此的排斥和他相处。

早知道是这个答案,元缺苦笑地再连连出手,把她身上的所有穴位都解开了,他自床边上站起来,坐到桌前,问着:“有笔和纸吗?我给你开两张处方,能消毒,止痛,兼治疗内伤。有人用真气给你疗过了内伤,也给你服下了药,不过还是要好好地调理一下,免得以后落下什么病根。”

寒初蓝朝自己放纸笔的地方望去,元缺心领神会,伸手一摄,就把纸和笔摄过来,飞快地写下了两张处方。

把处方递给寒初蓝,元缺还不忘提醒着:“让你长风苑里的人到东城区东大街的元记药铺抓药,那是我的药铺,没有人能害得到你。还有你被子上被人下了毒的事情,你不要传出去,半个月后,你假装毒发,那种毒毒发的时候,就像生病了一样,全身发热,呼吸急促,有了这种症状后数天就会身亡,一般的大夫只会当成是高烧不退而死。到时候给你下毒的人就会来察看你的病情,你留意一下,天天都来看你的那个人,便是给你下毒的凶手。”

接过他递来的处方,寒初蓝真诚地道着谢:“元缺,谢谢你!”

望着她,元缺苦笑着:“对我,就不必言谢了。我也不想要你如此客气的道谢。”

“谢谢你!”

寒初蓝能给他的,就只有一句句的谢谢。

“我上次给你的止痛药呢?”

寒初蓝微闪一下黑眸,答着:“都被我用完了。”

都给了夜千泽才是真的。元缺也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再次拿出一瓶药丸递给她,说道:“省着点用,这种药真的很贵重。”

“元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寒初蓝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的话,手却伸得很快,把那瓶止痛药接过来。

元缺笑,“把你自己当成报酬给我,我会很乐意地接受的。”

寒初蓝绿脸,“滚!”

“过河抽板,不识好歹。”

元缺笑着骂她一句,带着他的小箱子便走,走了几步又扭头对寒初蓝说道:“哪怕是一个吻,只要是你主动的,我也心满意足了。”

“滚!”

咂咂嘴,元缺又自嘲地笑着:“外面的女人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你却把我推得有多远就有多远。”说完,元缺长叹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之前顺手把星月身上的穴道给解了。

他一走,长风苑便恢复了平静。

名州。

府衙里,欧阳烈在自己的临时书房里,又着镜子按照自己的样子,画着女儿的画像。夜千泽把他之前花了一整天才画出来的画像抢走了,他只得重新画一张。

忽然,他低沉地说道:“进来回话。”

音落,便看到一个人推开门走进来,是他身开边形影不离的一名高手。望了对方一眼,欧阳烈低沉地命令着:“说!”

那人用着平板的声音答着:“皇上,夜千泽是大星王朝当今摄政王夜沐的嫡长子,也就是夜沐与前任王妃上官紫的亲生儿。十三年前,当时还是沐王府的摄政王府走水,把王妃和世子都烧死了,没想到世子当年没有死,而是被他的奶娘救走了。年前,夜沐派人把夜千泽从乡下迎接回帝都,父子团聚,夜千泽依旧是世子。”

欧阳烈微微地停下了手里画画的动作,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么说,他还是大历国的皇外孙了?堂堂摄政王府的世子爷,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夜沐居然肯让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儿子来打仗?”夜沐与他的兰儿还是对头呢,夜沐就不怕他的兰儿整死夜千泽?

“少帝已长成,摄政王便成了他执政的绊脚石,少帝已经想除掉摄政王,夜千泽在这个时候,无疑是送死。会被派到这里来,也很正常。”

欧阳烈摇头,“夜沐可没那么笨,事情肯定不会那般的简单。”

那人不说话了,大事,他也不敢妄加猜测。

“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