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痛感没有袭来,那支箭也没有射入寒初蓝的心脏。

她被人紧紧地护在身后,那个人一身的白衣,可此刻却被鲜血染红了,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寒初蓝定神一看,脸都白了。

那支本该要没入她心脏部位的箭,直直地钉在了元缺的心口,箭头全数没入他的肉内,鲜血已经把他胸前的白衣染成了猩红的红衣。

“元缺!”

寒初蓝惊叫着。

元缺挥剑,一砍,箭尾被砍断了。

射出如此神箭的人,速度太快,他无法再挥开第三支箭,只来得及在千钧一发之时,用自己的身体替寒初蓝挡住那支箭。

弓驽手再一次射来了排排的箭雨。

元缺大怒,一闪身,寒初蓝还没有来得及扶住他,他便不见了。

而小山丘上,剑起剑落,惨叫,痛呼此起彼落,一排弓驽手竟然无一幸免,全都死于元缺剑下。那些弓箭手到死都是瞪着恐惧的眼神,不敢相信有人心脏的地方中了箭,箭头还完全没入了肉内,人都不死,还能对他们痛下杀手。

这个男人,不是人!

是鬼魅!

在元缺去杀弓驽手的时候,杀手们又挥着剑刺向寒初蓝。寒初蓝忧心元缺的伤势,在愤怒之下,她就是一个女罗刹,一连杀了好名杀手。

好在欧阳烈派来的冷心在这个时候出现,解了寒初蓝的困境,让她得以奔向元缺。

元缺剑身没入了地上,他靠着剑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

寒初蓝奔至他的身边,一把扶住他,白着脸叫着:“元缺,你怎样了?”

有她相扶,元缺绷紧的神经一松,整个人就倒下,寒初蓝连忙使力,才勉强扶住他倒下的身躯,看着他的心口不停地流出血来,她的脸白了又白。

“初蓝…”

元缺吃力地抬手去触摸着寒初蓝白着的脸,温柔地望着她,却觉得精神有点不能集中了,他觉得累,觉得困,为了她,他从帝都奔赴清水县,连续四五天,没有休息过一刻钟,他不敢休息,怕他一休息,他的疯子师父找到了寒初蓝,会对寒初蓝下了“缠绵”之药,他爱寒初蓝,做梦都想得到她,可他不想借着“缠绵”之药得到她的身子。

他如果仅是想得到她的身子,他随时都可以对她用强,他武功那么高,就凭她这点武功根底,又怎是他的对手?他想对她怎样,还不是能怎样,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他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身,还有她的心。

他想要她的身心,想要她心甘情愿地把她的身子交付给他,哪怕知道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他也愿意等。

所以,他半刻钟都不敢休息,就怕寒初蓝会被下药。

他虽有一身浑厚的内力,能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可他终是一个人,体力还是有限的。

他累,他真的累了。

他想好好地睡一觉。

“我帮你拔箭,止血,上药,你快别说话了。”寒初蓝慌乱地去摸她身上带着的药,因为太慌张,她摸出了药瓶,药瓶却掉在地上,滚下小山丘去,她急得真骂自己没用。

“初蓝…”元缺拉住了她的手,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起来,“初蓝,我能问你一句话吗?你那么讨厌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而哭吗?”

寒初蓝拼命点头,“元缺,你是神医,你不会死的,你身上肯定带着药,我立即帮你拔箭。”

元缺似是很满意他要是死了,寒初蓝会为他而落泪,苦笑一声,喃喃地说道:“神医也是人呀…”

他慢慢地闭上了双眸,摸着寒初蓝脸颊的大手也在慢慢地滑落。

累死他了!

就让他在她的怀里好好地睡一觉吧。

“元缺!”

041 不懂欣赏的傻叉

寒初蓝拼命摇晃着元缺,不敢相信元缺就这样死了,他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死去?颤抖着手,寒初蓝探了探元缺的鼻息,察觉到还有气息,她顿时大喜,控手入元缺的怀中,把他随身带着的药全都掏了出来。元缺本来就喜欢随身带着药,认识寒初蓝后,寒初蓝只肯要他的药,其他什么东西,她都不肯要他的,他身上带着的药也就更多了,方便随时用药来哄住寒初蓝。

把他身上的药全都掏出来后,再挑出止血的药,寒初蓝便迅速地挑开元缺的腰带,挑开他的衣襟,把他身上的衣服脱到腰间,露出了元缺精壮的上身,还有很多药丸,以及破碎的好几个药瓶子。寒初蓝顾不得害羞,盯着那半支箭,意外地发现了这支箭其实并没有正中元缺的心脏,而是偏斜了,隔着衣服以为正中了心脏,或许是元缺怀里塞满了药,箭射来的时候,那些药瓶子挡了一挡,箭便偏了点儿,没有正中元缺的心脏。

为了讨好寒初蓝,怀里塞满药瓶子的元缺,在这一次却救了他自己一命。

没有半点的迟疑,寒初蓝动手就替元缺拔箭,拔箭的动作要快,止血的动作更要快,让她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沉凝。先把止血的药末倒在左手的掌心,右手去拔箭。

“元缺,忍着点儿。”寒初蓝对昏迷的元缺说了一句,握住箭身,她一咬牙,用力地把箭拔出来,鲜血立即喷出来,元缺饶是昏迷了,也忍不住闷哼一声。血把寒初蓝身上的衣服都溅红了,也溅了她一脸,她顾不得去抹一把,迅速地把止血的粉末就往元缺的伤口敷去。

一整瓶的止血药被她倒了个精光,全都倒在了元缺的伤口上。

好在元缺的药都是好药,一整瓶的药倒下去,他的伤口便慢慢地停止了流血。

寒初蓝还不敢停下来,她在那堆药瓶子里挑着药,挑到一瓶可以吃的,也不知道药效是什么,元缺只写着能吃,并没有注明药效。想到他们这些人经常会受伤,能吃的应该都是对伤情有帮助的药,寒初蓝便倒了两颗就往元缺的嘴里塞去,逼着元缺吞下了药,她才撒下自己的内裙,帮元缺把伤口简单地包扎起来。

替元缺重新穿回衣服时,寒初蓝满脸都是汗。

这才知道自己顶着烈日替元缺拔箭。

坐正了身子,看着元缺那张苍白的脸,寒初蓝才浅浅地吁了一口气,抬手就去拭脸上的汗,她满手都是血,一拭汗,弄得满脸都是血。

“夫人。”

“属下来迟,请公主恕罪。”

彩月奔过来,冷心等人也快步走过来,跪下就向寒初蓝请罪。

寒初蓝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又看向战斗场上,横七竖八倒了不少尸体,三十名“天杀”杀手,死了大半,余下的逃走了。那一排弓驽手则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你们把元缺先抬到树底下去,这里太晒了。”寒初蓝一边吩咐着,一边站了起来,估计是被晒了些时候,又过于紧张害怕,她站起来的时候眼前黑了黑,她的身子也晃了晃,惊得彩月抢上前就扶住她,冷心等人也惊叫着:“公主!”

寒初蓝摆摆手,“我没事,你们快点把元缺抬到树底下去。”

冷心和欧阳易的随从们立即上前,小心地把元缺抬扶到一棵树的树底下去,让他平躺在树底下。寒初蓝跟着走过来接着吩咐:“彩月,你去前方看看,哪里有人家?能不能租借个屋子,如果没有,咱们先往回走。苏演,你们就地砍树,做一个抬架,元缺受了重伤,不宜走动,做个抬架把他抬走。”元缺的箭伤虽然经她简单地处理过了,可她毕竟不懂医理,怕处理得不当,需要找一个大夫再替元缺看看。

苏演等人立即应着,便去砍树做抬架。

彩月看看一脸是血的寒初蓝,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元缺,再看看苏演等人,她的视线落在冷心身上。冷心是最后出现的,武功却是他们这些人之中最高的,而且沉稳冷着,杀人的时候,却连眼都不眨一下,知道不是普通的暗卫。虽说冷心尊称寒初蓝为公主,彩月还是有点不放心。

“公主,属下去前方看看有没有人家,公主的婢女留在这里照顾公主便可。”彩月仅是看向了冷心,冷心就知道彩月对自己不放心。他向寒初蓝请求着,也不等寒初蓝应允,就走了。

寒初蓝也没有意见,谁去都一样。

很快地,冷心回来了,他告诉寒初蓝,前方有一条小村子,零零散散有十几户人家,可以租住一间屋,他也租好了,回来报告时已经请东家帮忙打扫屋里的卫生。

苏演等人也把抬架做好了。

寒初蓝当即吩咐着众人把元缺小心地抬上了抬架,让冷心带路,立即赶去那条小村子。

那条小村子叫做高岭村,村子真的很小,一共也才十六户人家,人口少也穷。寒初蓝一进村,看着村里的荒地特别多,因为没有开垦,全都长满了野草。远远望去看到的稻田全都干裂着口,明显就是个缺水的地方。

第一季度的水稻才收割完成,但其他地方的稻田已经重新犁松了田土,有些人甚至撒下了谷种,等着开始第二季的水稻。可是高岭村里的稻田因为没有水,还没有动静。缺水的地方,收成肯定也不好。

上半年雨水较下半年要充足,高岭村的收成或许还有些,下半年再种稻,肯定不行。

高岭村民没有动静,估计也知道下半年的收成不行,才会迟迟不犁松田土。

冷心租的那间屋子是村长家里的老房子,还能住人,但很旧了,占地倒是挺大的,有一厅五房,一个厨房,厅前还有一个露天的天井,天井里有一口井,或许是久不住人吧,霉味有点重,村长夫妻紧急打扫后,那味道还是很重,天井里到处长满了青苔。

但在这个时候,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便算不错了。

寒初蓝是吃过苦的人,只求有个地方让元缺休息一下,不计较房子的破旧。

一行数人进了屋,寒初蓝就往厨房里钻进去,一边洗锅烧热水,一边吩咐彩月走访一下村民,看看能不能买些口粮回来。

高岭村估计还没有外人来过,忽然间来了将近十名陌生人,都很好奇,但又不敢进来看,孩子们全都围在屋门口往屋里张望着,有些老人家也好奇地站在孩子们的身后盯着屋里看。

都说夏天的天气变化无常,一行人才找着地儿落脚,老天爷就开始变脸。

“要下雨了。”

老人家连声招呼着孩子们回家去。

孩子们看着暗沉下来的天空,不再在门前张望,一溜烟全都跑回自己的家里了。

寒初蓝烧好了热水,找来个木桶盛了一桶热水,就要拎着进房里,苏演连忙帮她,说道:“公主,这种粗重活儿就让属下做吧。”

“苏演,帮我把这桶热水拎进房里帮元缺清洗一下,就是没有衣服可以让他换,他身上的衣服全是血了。”寒初蓝让苏演帮她把热水拎进元缺的房里去,沉思着该去哪里弄一套衣服给元缺换上。

替她把热水拎进了房里,苏演说道:“公主,属下等跟着爷一起来的,都带着换洗衣裳,爷让属下等先送公主到驸马那里再回去复命,所有属下的换洗衣裳依旧带着,属下去寻一套干净的衣裳帮他换上吧。”

寒初蓝微喜,连忙让他去拿衣服。

冷心在这个时候进来。

看到他,寒初蓝才有时间问他:“这位大哥你是?”

冷心恭敬地自报姓名:“属下冷心,皇上身边的人,奉皇上之命保护公主。”

寒初蓝嗯了一声,原来是她老爹身边的人,怪不得武功那么好。

“公主,让属下替他清洗吧。”冷心走过来,接过寒初蓝手里的帕子,是寒初蓝从包袱里拿出来的。寒初蓝求之不得,怎么说她都是女人,刚才为了帮元缺拔箭,没有计较那么多,现在再让她去剥元缺的衣裳,她做不到了。

叮嘱冷心好好地帮元缺清洗一下,她就赶紧退出房去。

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彩月只买了点白面和红薯回来,还有一把青菜,几根萝卜,没有大米。村民们虽是刚刚收割了稻谷,别处都丰收,他们却不是丰收,不肯把大米卖给彩月,彩月只能退而求其次。

“谷主,少谷主会不会有事?”

“死不了。”

“谷主为什么不让属下等帮少谷主?”

“废话,你们帮忙,你们少谷主还有机会受伤吗?”

“可是少谷主差点没命了。”

“不是没死吗?”

一片沉默。

良久,谷主长叹一声,说道:“为了那丫头,他连命都可以双手奉上。”

还是一片沉默,谁都不敢说话。他们一直跟随着少谷主,少谷主对寒初蓝的感情,他们比谷主更清楚。

“如今他受了重伤,那丫头也不能把他撇下一走了之,虽然无法长久,他用他的命去换来她对他照顾一些时日,对他来说,等同望梅止渴,唉,情种,情种,为什么种下这样的情呀!”

依旧一片沉默。

谷主也不再叹息。

他没有爱过,他无法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可他心疼他的宝贝徒儿,明知道得不到,为什么不会扯回自己的心,为什么还要深深地陷进去?以他徒儿的条件及本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他偏偏对别人之妻死心塌地。

估计是他们门中的特例吧。

御书房里,身子大好的轩辕彻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握着两枚水晶珠子,正在把玩着,眼神却是沉冷的,语气也有几分的森冷。“二皇兄,夜千泽简直就是我们的克星,自从他对上我们之后,我们几乎就没有胜利的机会,再这样下去,他还真的会打到这叶城来。”

坐在龙椅上着一身龙袍的轩辕非脸色也不好看,他派出了几十万的大军去攻打大历,大星以及东辰,都还没有好消息传来。除了大星让他们在最初时打了胜仗,在其他两国,他的军队占不到多少便宜,他后来还派了数万的援兵去支援大历和东辰的军队。但如今最让他忧虑的不是那两国,而是一股脑儿,就想攻到叶城来的夜千泽。

夜千泽那一支杀伤力极强的主力军不过才四万人,听说大星少帝再派了四万兵马赶来与夜千泽汇合,如今夜千泽才四万人,他的军队都被杀得节节败退,不仅失去了先前占领大星的城池,连他们大周的城池,也被夜千泽夺了两座。再添四万人,轩辕非想着就黑脸。

最不把他当一回事的人,反而成了他最厉害的对手。

看一眼自己的皇弟,轩辕非话里有几分的责怪:“彻弟,你在大星几十年,居然也没有摸清楚夜千泽的能力。你说夜无极比夜千泽更厉害,如今朕瞧着,夜无极的皇位将来也会让夜千泽夺了去。”

轩辕彻阴着脸,“他八岁便失了踪,在乡下呆了十二年,回京后也没有杰出的表现,是看走眼了。”

轩辕非沉吟着:“朕决定先把派往大历和东辰两国的兵马调回来,全力对付夜千泽。”

“皇兄英明。”

轩辕彻也觉得如今不宜兵分三路去攻打三国,应该集中兵力对付夜千泽。“臣弟派去刺杀寒初蓝的‘天杀’,传回了消息。”轩辕非瞧一眼弟弟不好看的脸色,问着:“又失手了?”

轩辕彻点头。

轩辕非忍不住站起来,走下殿来在轩辕彻面前来回地走动着,嘀咕着:“你的‘天杀’可是你身边最强的杀手,居然一次又一次地失手!”

“寒初蓝貌似天仙,又有点小聪明,精通厨艺,还真的迷住了不少男子。连元缺都对她倾心不已,这一次刺杀失败,便是因为元缺在她的身边。”

“贱人!”

轩辕非恨恨地骂了一句。

轩辕彻想到寒初蓝毁了自己最爱的女儿,也恨恨地骂着:“就是个贱人。”嫁了人,还勾走那么多优秀男子的心。

“可有她的画像,朕派人去把她掳来,把她绑到大军面前,看看夜千泽还敢不敢再动手!”轩辕非阴森森地说着,夜千泽宠爱妻子,可是出了名的。

轩辕彻应着:“臣弟记得她的样子,找最好的宫廷画师来,依照臣弟所说,便能画出她的画像来。”

轩辕非点头,立即朝御书房外响着近侍,吩咐近侍去请最好的宫廷画师前来待命。

帐营里,夜千泽默默地看着暗卫们传给他的信息,是关于寒初蓝的。

暗卫把元缺救寒初蓝而受伤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一直盯着字条上面“夫人照顾他”那五个字看。

在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位士兵,这名士兵是传递消息的暗卫所扮,暗卫小心地瞅着夜千泽的神色。

夜千泽很长时间才有动作,把那张纸条收起来,淡冷地对那名暗卫说道:“你先下去,夫人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量帮着她。”

暗卫以为夜千泽会吃醋,听到他的吩咐,有点迟疑地提醒着夜千泽:“主子,夫人照顾的是元缺。”暗中不停地打击着他们的死对头元缺。

摄政王能医治,元缺不会出面医治,还暗中派人帮着少帝打击摄政王的党羽,主子派首领以及代大师建立的练兵基地,也被元缺派人摧毁了,要不是主子也一直命人盯着元缺的动静,察觉到不对劲,命令首领紧急转移基地,新招进来训练着的新兵就全都没有了。

难得的是元缺此刻重伤,要是能借夫人之手除掉元缺,他们的主子也能少去一个对手。

凤眸一沉,夜千泽冷冷地撇向了那名暗卫,冷冷地说道:“他再怎么样都于蓝儿有恩,我绝不利用蓝儿之手除掉他。他救蓝儿重伤,蓝儿照顾重伤的他,理所当然。”让元缺与蓝儿独处,就等于往老虎面前摆上一头羊羔,他会心酸,可他也不能阻止蓝儿去照顾重伤中的元缺。他总不能因为吃醋,而让蓝儿当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吧?不能!他不能那样做,蓝儿也不会那样做!

只有让蓝儿去照顾元缺,蓝儿的心才会好过一点,才能心安理得地回到他的身边来。

他不用担心蓝儿会在照顾元缺的这段日子里就会爱上元缺,如果蓝儿会爱上元缺,早就爱上了,不用等到现在。在清水县时,元缺对蓝儿的纠缠少过吗?对蓝儿的宠溺少过吗?在帝都,元缺对蓝儿的情愫又减少半分吗?元缺有很多时间也有很多机会去抢走蓝儿,可元缺都未能抢走蓝儿,是因为蓝儿的心完完全全地落在他夜千泽的身上。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趁机除掉元缺,也不是吃醋,而是默默地给予爱妻支持,包容她的一切,更不能去怀疑她和元缺会有什么。

暗卫不敢再相劝。

元缺就算受重伤,也不是能轻易除掉的人,元缺身边的高手一直潜伏在他的周围,是因为夫人在,他们才没有现身。除了夫人有机会除掉元缺,其他人都没有机会,但元缺救了夫人无数次,夫人瞧着是不喜欢与元缺相处,其实并不讨厌元缺,不要说主子不愿意利用夫人之手杀了元缺,夫人自己也不愿意。

元缺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转。

当他睁开双眸,看到四周围都阴阴暗暗的,明明窗外有着刺眼的阳光,屋内还是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他眨了眨眼。

吱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元缺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先闭上眸子装睡。

寒初蓝走进来,瞧见床上的元缺还是昏睡的样子,她便在床沿边上坐下,怔怔地望着元缺。都一天一夜了,元缺怎么还没有醒?她派人请了大夫来给元缺瞧过了,大夫重新帮元缺处理过伤口,也开了药,她亲自熬了药,可是喂不到元缺喝。

元缺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寒初蓝轻轻地说着:“平时瞧着你那么厉害,虚弱时,一点也不输于人。”元缺听着她的话,在心里腹诽着:我早说过我还是人的了,是人都会有虚弱的时候。

腹诽还腹诽,元缺的心里却美滋滋的,他以为自己醒来时,见到的会是师父那个疯子,没想到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她并没有在他受伤后抛下他。

“终究是个人。”

寒初蓝沉默了片刻后,又低叹了一声。

屋内很闷热,昏迷时,元缺不知道热,醒来了,才知道热,不过片刻功夫,他的额上就有了汗水。他不动,想知道寒初蓝会不会帮他拭汗。

“天气闷热,被子不用盖了。”寒初蓝嘀咕着,把他身上的薄被拿开了。

怪不得他觉得热,原来身上还盖着被子。

元缺又在心里腹诽着,他才醒来,寒初蓝就进来,他立即装睡,凝神听着寒初蓝的动作,自动忽略着身上的薄被。

一条柔软的帕子轻轻地落在他的额上,拿着帕子的小手动作也是轻柔,替他拭着额上的汗水。

我不要醒来!

我要全身出汗!

元缺被寒初蓝的温柔包围得整个人都沉入了蜜海之中,他甘愿被海水淹没,只要她对他温柔。

元缺暗运内力,让自己不停地冒汗。

那只温柔的小手便不停地帮他拭汗,额上,脸上,脖子上,可惜她就是不肯帮他擦擦身上的汗,让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渗湿了。

“莫不是发烧了,怎地出这么多的汗?”寒初蓝察觉到不正常,停止了再帮他拭汗,探上他的额,掌下的肌肤体温正常呀。

冷不防,一只大手迅速地捉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中。

寒初蓝反应过来,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人也跟着弹跳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瞪着睁开了眼的元缺,斥着他,“元缺,你是不是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