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人质的时候,最怕就是遇着不怕死的人质,像夜无极这样的。

寒初蓝冷笑着:“你以为我不敢吗?就算我不能离开,也要拉上皇上垫底。”说着,手一动,剑锋还真的划伤了夜无极的脖子,鲜血立即渗流出来。

“寒初蓝,你住手!”太皇太后看得心惊玉跳,这个丫头竟然真敢伤了夜无极。

夜无极闪了闪眼,脖子上的痛,鲜血慢慢地往下流淌,他都感觉到了。他赌寒初蓝不敢杀他,可寒初蓝还真敢动他。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把睿儿和瑜儿带来,还有,传皇上旨意,让保护沐亲王府的御林军撤走。”太皇太后大叫着,表现得完全是以夜无极为重。“寒初蓝,你住手,不要乱来!”看着夜无极脖子上的红,太皇太后越发的激动及紧张。

这丫头呀,用这么激烈的手段离开,不正好给了夜无极一个借口去追杀她吗?想到夜无极的手段,太皇太后又在心里涩涩地叹息着,不管寒初蓝用什么手段离开,夜无极都不会放手的,既然是一个结果,寒初蓝自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正阳宫的人生怕寒初蓝再用力,真把夜无极的脖子抹断,立即去把夜君睿与夜君瑜兄弟俩带来。但他们并没有傻到立即就放了夜君睿兄弟俩,而是命令着寒初蓝:“放了皇上,否则就踩着他们的尸体出去!”

寒初蓝自是不肯先放了夜无极,她还要利用夜无极护送一家老小走出帝都呢。

双方僵持不下。

“嫂嫂,朕并不想与你如此,你何必用这般激烈的手段离开,朕不过是想给你接风洗尘。”夜无极用话去分散寒初蓝的注意力。

寒初蓝笑,笑得讽刺:“接风洗尘?皇上,在我生完孩子后就派人抱走孩子,不声不响地带回帝都,难道就是为了给我接风洗尘吗?千泽都没了,公爹又残了,周妃一个妇道人家,她还能蹦达出什么来,睿儿和瑜儿这么小,又能做出什么来?皇上对我们一家子是好是坏,天下人都不是瞎子,看得清清楚楚。”像夜无极这种人,简直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贞碑。

夜无极无辜地解释着:“嫂嫂离开帝都已经一年多了,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误会了朕,朕是不会怪嫂嫂的。朕把侄儿抱回帝都,也是为了嫂嫂着想,昊哥哥没了,嫂嫂痛不欲生,朕是怕嫂嫂照顾不好侄儿,也想把嫂嫂接回来,没了昊哥哥,嫂嫂还是我大星的王妃,自然由我大星照顾,朕是怕嫂嫂不肯回来,才会出此下策,先带回侄儿。至于派人去保护沐亲王府,那也是朕的一片好心呀。嫂嫂,你想想,王叔残了,王婶柔弱,睿儿兄弟俩年幼,整个王府就没有一棵大树可以靠着,不是会被人欺负吗?朕派了御林军去保护王叔他们,朕也有错?嫂嫂真的误会了朕呀。”

夜沐的伤又不是他造成的,在夜沐被软禁这件事,夜无极自然说得头头是道。他暗中让御医给夜沐下毒,让夜沐无法好转,又没有人传出去,寒初蓝没证没据的,也拿他没办法。

“你少装无辜,快点让人放了睿儿和瑜儿!”

寒初蓝懒得听他胡扯,他是好是坏,她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了。

“嫂嫂还是先帮朕上点药吧,朕要是血流干,提前驾崩了,嫂嫂失去了救命棋子,可别怨朕没有提醒嫂嫂。”

夜无极淡定得很。

他的淡定总是让寒初蓝觉得那里不对劲,却又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

夜无极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寒初蓝是知道的,她能轻易制服夜无极,就让她觉得有点意外,夜无极一直不反抗,任由她劫持着,任由事件发展到如今骑虎难下,她就像掉进了一个陷阱似的。

瞟一眼他脖子上的伤口,是在流血,流得不大,死不了。

“嫂嫂,就算你威胁着朕,你还是会回来找朕的,既然如此,嫂嫂何不放下短剑,咱们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让朕继续替嫂嫂接风洗尘。今天这事,朕也不会追究。”夜无极似有若无地瞟了太皇太后一眼,继续说道:“朕年纪轻,做事是欠妥,若让嫂嫂觉得不安,朕向嫂嫂赔礼便是。”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寒初蓝冷哼着。

一团黑影掠来,落在屋顶之上,那黑影身材高大,头戴着斗笠,手里执着一把箫。

斗笠杀手!

寒初蓝记起了在清水县她与夜千泽遭到斗笠杀手的伏杀,她当时受了伤,夜千泽也一样。此刻在皇宫也能见到斗笠杀手,不就证明了派出杀手伏杀夜千泽的人正是夜无极吗?

夜无极看到斗笠男子,脸色微变,警告地瞪着男子。他的底牌,并不想太快地亮出来。

斗笠男子抿紧唇,片刻后无视夜无极的警告,吹起了箫,这个情况下,他不救驾,竟然吹箫。

箫声一起,有一个人便从酣睡中醒转,哇哇大哭起来,似是痛苦万分,被寒初蓝背在后背上也在拼命地挣扎,就像被万条虫子啃咬着五脏六腑那般难受。

“哇哇…”

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

孩子的挣扎也让寒初蓝分神,她一分神,夜无极身子往后一靠,紧贴住寒初蓝的前身,寒初蓝的短剑没有紧随,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拍掉了短剑,他再一反身,就擒住了寒初蓝的脖子,在触到寒初蓝的脸时,他另一只手封住了寒初蓝的穴位,同时也松开了掐住寒初蓝脖子的大手。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在场的人如果不是高手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太皇太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却有着颓废,她终是老了呀,斗不过孙儿。

夜无极立即把孩子从寒初蓝的后背上解下来。

被制住了,寒初蓝也不慌,她只是心疼地看着孩子,箫声还在继续,孩子哭得声音已经嘶哑,挣扎得全身大汗,小衣服都渗湿了,痛苦布满了那张可爱的小脸,小脸蛋此刻青黑色一片,再无了平时的红润。

寒初蓝冷声质问着:“夜无极,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箫声起,孩子便醒,哭闹不休,就像被人下了盅似的。

小说,她看多了,要是被人下了盅,那比中了毒还让人害怕。

夜无极淡淡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瓶子药末,倒了些抹在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又掏出一颗药丸塞进自己的嘴里,吃了药后他才看向寒初蓝,俊颜上没有怒气,只有淡淡的笑,“嫂嫂身上的药都是舅父的吧?朕这里也有舅父的好药,虽说只有一颗解毒丹,恰是化解嫂嫂对朕下的毒之药,真不好意思,让嫂嫂白忙了。”

他是元缺的外甥,会有元缺的解毒丹,寒初蓝不好奇,她只是心急地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怎么了。

“来人,送太皇太后回慈庆宫休息,皇祖母年事已高,不宜再操劳他事,以后还是安心地在慈庆宫颐养天年吧。”夜无极忽然沉下了脸,吩咐着侍卫把太皇太后送走。

太皇太后歉意地看了寒初蓝一眼,想对夜无极说什么,瞧着夜无极寒着的俊颜,她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除了悔不当初之外,她还能做什么?

送走了太皇太后,夜君睿兄弟俩再度被带出银安殿。

寒初蓝意图带着一家老小踏上逃亡之路,被夜无极粉碎。

“别吹了!”

这个时候,夜无极才喝住斗笠男子,不让对方再吹箫,再吹下去,小家伙就痛得连命都丢了。

斗笠男子停止吹箫,一闪身又走了。

“夜无极,你给我儿子下了盅?”

寒初蓝的脸是黑的。

夜无极笑,把小家伙扔给一名宫人,他站在寒初蓝的面前,笑意晏晏地瞅着她看,冷不防弯腰就把寒初蓝抱了起来,大步地进去,回到偏殿,把寒初蓝放躺在他的龙床上,他整个人都覆压在寒初蓝的身上。

“你想做什么?”

“嫂嫂,你知道侄儿为什么会哭闹不止吗?对,朕是给他下了盅,只要朕的人一吹箫,盅毒便发,如同万蚁噬心一般痛苦,七尺男儿尚且杠不住,你小小的儿子又如何能杠住?”说话的同时,夜无极的手贪婪地欺上了寒初蓝的脸,“嫂嫂瘦了,朕瞧着真是心疼。”

听到夜无极真的给儿子下了盅毒,寒初蓝恨不得把这个狗皇帝千刀万剐,年轻纪纪,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真不愧是当皇帝的,把皇帝的无情散发得淋漓尽致。

“你是为了凤凰令?”

寒初蓝冷冷地瞪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夜无极很帅,现代女人穿越到古代遇到的大都是帅哥,这是穿越定律,但夜无极的帅却让寒初蓝生出了厌恶之感。他生成大掌的手在她的脸上摸着,就让她想吐,更别说他的身体完全覆压在她的身上。

极儿喜欢你!

元缺的话在耳边响起。

瞪着眼前这个在她眼里其实还是个大孩子的夜无极,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也证实了元缺所说的话不假。寒初蓝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熊孩子,她敢向天发誓,她从来就没有勾引过这个少帝!

自古红颜多祸水,此刻,寒初蓝深深地体会兼理解了那句话。

夜无极浅笑,脸凑近来,灼热的气息吹在寒初蓝的脸上,生完孩子的她,身材更加的诱人,他真想立即就将她正法。“嫂嫂有凤凰令吗?”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夜无极还是笑,唇贴过来,轻轻地亲了寒初蓝的脸一下,寒初蓝眼底的厌恶瞬间飙出来,夜无极捕捉到她的厌恶,脸微沉,他好歹是一国之君,又年轻俊美,后宫中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渴望他的亲近,身下这个女人竟然生出厌恶,他的亲近就那么恐怖吗?

“蓝儿。”

夜无极忽然改变了对寒初蓝的称呼,听得寒初蓝鸡皮疙瘩落满了一床,被一个年纪小于自己的人叫自己“蓝儿”,寒初蓝想吐。

“朕缺一个皇后!”夜无极扣住了寒初蓝的双手腕,预防寒初蓝在他的亲近之下,怒冲开被封住的穴位,她武功不怎样,可内力不错,他是知道的。黑眸里燃起两束火苗,灼灼地烧着寒初蓝,寒初蓝阴狠地瞪着他,他的头再度凑过来,这一次在寒初蓝的唇上戳了戳,低哑地说道:“昊哥哥没了,你成了寡妇,在这个年头里,寡妇的日子很不好过,你有钱,谁都想娶你。朕需要一个皇后,嫁朕,当朕的皇后!”

寒初蓝笑,笑得千娇百态,也笑得很虚假,体内的真气却在冲击着被封的穴位,“你不是有了皇后人选吗?貌似还是你母后的娘家人呢,你敢娶我当皇后?不怕你母后找你麻烦?就算你母后不找你麻烦,也会找我麻烦,你能保护我吗?夜无极,你比我还小两岁,在我的眼里,你还是个未成年人,我要是嫁了你,我会有负罪感,觉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糟蹋祖国的美好花苗。”

夜无极不喜欢听到她说自己是个孩子,他尝人事尝得比夜千泽还早呢。“朕早就识人事,朕后宫里也有美人。朕为什么推迟大婚,就是为了等着娶你,朕的皇后,朕作主,母后也休想左右!”

“无耻!”

“她们进宫里来就是朕的女人,朕临幸朕的女人,怎么无耻了。”夜无极被寒初蓝说得有点怒意,恶劣地又凑过唇来想好好地吻一番,寒初蓝的穴位冲开,双手虽然被扣,但她的脚还能动,立即单腿一缩,一弓,不仅把夜无极覆在她腿上的大腿甩开,还用膝盖顶了夜无极的跨下,夜无极万万没想到她冲穴道冲得那般快,反击还那般的阴狠,男人最软弱的部位遭到攻击,顿时就让夜无极痛得低叫一声,寒初蓝顺势把他一甩,他就被甩下了龙床,一张脸又红又黑的。

寒初蓝自龙床上一跃而起,夜无极赶紧忍痛往后退,并且低吼着:“你再对朕不敬,朕就让人吹箫,让你的儿子痛不欲生,生生痛死在你的面前,还是被你这个亲娘所累而死!”

寒初蓝的动作倏地停止。

银牙磨得响响的,死死地瞪住夜无极。

站直身子,夜无极骂着:“你想守活寡吗?”

他的命根子差点就被她毁了。

“闭嘴!”

“朕就是要你!今天得不到你,无所谓,朕有的是时间。你要是不想让你的儿子受那苦,就认命地给朕当皇后。朕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你要是不答应朕,朕就让人天天吹箫,折磨你的儿子!”顿了顿,他又冷笑着:“你刚才说得对,朕抱走你的儿子,软禁沐王叔一家老小,就是为了逼你就范,朕知道你烈女,可朕就是喜欢你,就是要你!”

说完,夜无极甩袖而去。

寒初蓝脸都绿了。

夜无极,总有一天,她会让他知道,她不是他能要得起的!

想到儿子身上的盅毒,寒初蓝又心如刀割。盅毒,一般都需要下盅之人才能解开,不知道元缺能不能解了孩子身上的盅毒。就算元缺能解,她现在需要的是离开,只有离开了,才能带着孩子去找元缺。

那盅毒是要听到箫声才会发作,她带着孩子逃出去,听不到箫声,或许不会发作,希望是这样。

坐回龙床上,寒初蓝深思着该如何逃出皇宫。

皇宫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她武功并不好,想离开,还要带着儿子离开,很困难。

想到这里,寒初蓝恨恨地捶了一下旁边的床柱,床柱发出了声音,声音清脆,感觉床柱是空心的,实心的话,发出的声音会显得沉沉,而不是清脆。

她微愣,以为床柱是实心的,没想到却是空心的。细细地打量着这张八爪蟠龙床,不愧是龙床,质量非常好,要是搬到现代里拍卖,估计能拍出个天价。她好奇地敲着其他几根床柱,发出的声音都是沉沉的,表示那几根床柱为实心。

寒初蓝忍不住再一次敲回刚才那根床柱,发出的声音就是和其他几根床柱不一样。

难道这根床柱暗藏玄机?

想到这里,寒初蓝便在龙床上四处摸索着,想找到打开床柱的机关。床上,床下,所有床柱,每一个地方,寒初蓝都摸过了,也没有找到开关,她疑惑不已,难道床柱里并没有玄机?那为什么独独一根床柱空心?

站在龙床前面,寒初蓝拢着秀眉,再一次细细地打量着龙床。

视线不经意地往上抬,随即想到了自己漏掉了一个地方,便是床顶。她立即搬来一张椅子,爬上椅子,察看床顶,双手在床顶上的那些木飞檐上摸索着,摸了很长时间,才在飞檐尖尖的地方摸到了一颗小小的珠子,飞檐被挖空,珠子塞在那里,也不会被人发现,她费力地用手指把那颗塞在飞檐里面的小珠子抠出来,珠子一被她抠出,那根空心的床柱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小小的门,一卷明黄色的东西塞在床柱里,床柱被挖空的地方仅是寒初蓝无意中捶中的,挖空的地空间也不算大,仅能塞进那卷明黄色的东西。

寒初蓝好奇地伸手自床柱里拿出了那卷明黄色的东西,展开一看,发现是一道圣旨,圣旨的内容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大限将至,立下此诏,传位于四儿沐,立孙昊为皇太子,钦此!

再看年月日,赫然是十七年前的。

十七年前,不正是夜千泽皇爷爷在位之时?

这道圣旨是先皇祖的,还是继位遗诏。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先皇祖是想让夜沐当皇,夜千泽为皇太子,将来继承大统。这道遗诏,当年没有面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先皇祖察觉不对劲,便把遗诏藏起来。人人都在找着的遗诏,真的存在,还被藏在龙床的龙柱中。先帝以及夜无极都没有换掉龙床,也在这张龙床上躺了那么多年,肯定也把龙床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遗诏。

寒初蓝无意中,却找到了这道遗诏,可惜遗诏找到,合法的继承人,一个残,一个死,还有何用?先皇祖耗尽心机要保住夜千泽,到如今,依旧一场空。

天意如此吗?

070 相同的爱,不同的付出

似是有脚步声传来,寒初蓝赶紧把遗诏塞回床柱里,再把小珠子往床顶上的小飞檐尖角处一塞,床柱的小门便自动关上,从外面上看去半点痕迹都没有,也怪不得大家都在找的遗诏,十几年来都没有人找到。对于先皇祖的保密本事,寒初蓝也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几名宫女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美味佳肴,寒初蓝佯装坐在龙床上,淡冷地看着宫女们把饭菜一一摆在偏殿中间的那张桌子上,还有各类点心,把一张桌子摆得满满的。

有一名看似是管事之类的女子,朝寒初蓝走过来,福身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荣王妃请用膳。”

寒初蓝不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宫人退出去。

宫女们也不敢停留,都朝寒初蓝福了福身,便整然有序地退出了偏殿。

站起来走到桌前坐下,寒初蓝不客气地吃起来,她不会用绝食这样的方法来反抗夜无极,反之,她要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与夜无极抗衡。

另一端。

“她吃了吗?”

夜无极摸了摸脖子上的伤,不重,但隐隐还在痛着。他两岁便为皇上,就算前面十几年都没有实权,可皇上的身份摆在那里,谁都不敢这样对他,寒初蓝竟然敢。而他竟然在制住她之后没有问她的罪。在心里苦笑一声,夜无极知道自己对她的痴恋或许不及元缺,但也不会很浅,至少他不忍心问她的罪。

“吃了。”

斗笠男子低沉地答着。

夜无极嗯了一声,闪烁着黑眸浅笑着:“朕也想她是绝对不会以绝食来威胁朕的。”顿了顿,他又低喃一句:“她要是绝食,朕该怎么办?”他不想放她走,花了那么多时间才把她诱进皇宫,被他控制住,得不到她,看着她,他觉得也不错。还有一点,他不会当君子,如果三天后她不愿意改嫁给他当皇后,他就给她下药,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就只能是他的女人了。

“皇上,此女不宜留!”

斗笠男子尽着职责最后一次提醒着夜无极。

倏地,夜无极抬眼阴狠地瞪着斗笠男子,冷声斥着:“刚才朕不让你吹箫,你竟然违抗朕的旨意,庄严,你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那是朕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朕根本不想用。”

斗笠男子被夜无极指责着,不惊也不怒,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他抬头定定地审视着眼前的主子,这个主子才十六岁,可手段,狠辣,无情,都比先帝更堪,他们斗笠杀手属于皇帝的禁卫军,人数不算多,但也不会很少,救皇帝于危难之中,只属于皇帝管治,除了皇帝,谁都无法调动他们,他们也不会一辈子忠于一人,只要皇帝换了人,他们又会听任下一位皇帝的差遣,这是斗笠杀手的规矩,也是大星王朝帝君的权力象征。

或许是看着这个主子从两岁的小鬼成长到今天手握实权的皇帝吧,斗笠男子欣赏夜无极拥有皇帝的一切特性,不想太快换主子,才会一次又一次提醒着主子,不要被儿女情长迷住了双眼,乱了天下,丢了江山。

寒初蓝是很美,堪称绝色,与当年的上官紫有得一拼,但又比上官紫更吸引人,上官紫是高贵,温柔,看上去弱不禁风一般,寒初蓝是平和中藏着高贵,不温柔,有时候瞧着挺强悍的,最主要的是她比上官紫够胆量,敢于往前冲,就是这一点,庄严就觉得她不能留,留了,对主子来说就是祸害。

她与夜君昊情深似海,夜君昊死了没多久,皇上就想逼娶她,她心里怎么会不生怨?更何况皇上做了不少坏事,她应该早就记恨着皇上了。娶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就等于娶了一枚炸弹,什么时候爆炸都会把人炸得粉身碎骨。

皇上年轻气盛,以为能用男女之情去柔化寒初蓝,征服寒初蓝,那不过是痴心妄想。

“皇上会给她的儿子解盅毒吗?”

庄严反问一句。夜无极抿唇,他不会!

那是夜千泽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会留下来?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庄严冷笑着:“既然皇上不会给她的儿子解盅毒,迟早都要让她知道,还不如早一点说,免得她反抗得更加厉害,对皇上也不会有好处。皇上要是真想立她为后,就不能让她成为伤害龙体的罪犯,否则就算皇上不追究,文武大臣也会追究,这样的话,皇上想立她为后便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无极微眯着眼,危险的气息在眼底荡漾着。

他想当一个唯我独尊,什么事都是自己作主的皇帝,但皇帝也要靠着文武百官的辅助才能稳坐江山,这一点他很明白,他不能无视文武百官。那些个臣子们要是知道寒初蓝伤了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他立寒初蓝为后。当然了,寒初蓝就算没有伤害他,百官们也不会轻易就答应他立寒初蓝为后的,怎么说他先前已订了元家女,不过他要是坚持,百官们也无可奈何。

“太后娘娘到。”

夜无极一敛危险的气息,淡冷地对庄严说道:“你先下去吧。”

庄严不再多说一句,一闪身又不见了。

太后怒步而入,保养得体的美脸上也是一脸的怒容。

夜无极在太后快要进屋里来的时候,才迎上前去,朝太后微弯着腰,行了一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心疼地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心疼地摸着他已经上了药,早就不再流血的脖子,嘴里恶狠狠地骂着:“那个贱人胆敢伤我儿,哀家要将她碎尸万段。”

“母后,这是儿臣不小心弄伤的,与嫂嫂无关。”夜无极轻拿下母亲的手,替寒初蓝解释着。

呸,谁要你的袒护!

元太后脸色一沉,不悦地瞪着儿子,说道:“极儿,她劫持你的事,那么多人都在场,看得清清楚楚,你还要替她狡辩吗?伤了皇帝的人,都得死,还要抄家灭族。”

“嫂嫂为我皇家子媳,抄家灭族,母后也脱不了干系。”

元太后一塞。

夜无极笑着把元太后扶到一旁坐下,他站在太后身边,笑道:“母后,不过是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过两天就会好,害母后担心,是儿臣的不是,儿臣向母后赔罪了。”说着,他装模作样地给太后作揖,太后哭笑不得。

“极儿,咱们母子俩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你可不能因为一个贱人而坏了大事呀。”元太后没有再拿夜无极脖子上的伤说事,只是语重心长地提醒着这个爱上嫂嫂的儿子。

先帝爱上弟媳,当今帝君爱上嫂嫂。

真不愧是父子,专喜欢盯着窝边草。

“母后,昊哥哥是为国捐躯的,极儿已经下旨追封他为荣王,于国,他是有功之臣,他的遗孀便是功臣之妻,理应得到尊重及保护,母后开口一个贱人,闭口一个贱人的,传了出去,天下百姓会指责咱们泯灭良性,容不下功臣遗孀。”夜无极不喜欢听到自己的母亲骂寒初蓝贱人。

元太后立即瞪着他,气得浑身发颤,忍了半天,才哼着:“是,极儿要厚待功臣的遗孀,所以打算舍我元家之女,立功臣为孀做皇后吗?你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嫂嫂。你昊哥哥才死,你就娶他遗孀,天下人会怎么说你?极儿,母后也承认寒初蓝有几分美色,是我元家之女无法媲比的,可她要身世没身世,又嫁过人,生过儿,不过是寡妇,你要是纳她为妃,母后没意见,可这后宫之首,不能给她,必须要名门望族之女才能母仪天下。”

她好不容易才逼着儿子答应娶她元家之女为后,哪能让寒初蓝轻轻松松地就母仪天下。

“嫂嫂寡居,极儿娶她,有什么不行?极儿不会纳她为妃,要她,就给她母仪天下,与极儿并肩而坐。元家之女,极儿会下旨让其家人自行婚配。”夜无极要逼寒初蓝为后,不仅仅是因为他爱她,还因为寒初蓝身后没有任何势力,他要是知道寒初蓝身后代表的是东辰国,他就不会逼寒初蓝为后了。太皇太后为司马家之女,太后为元家之女,这两宫太后的娘家势力目前都顶天了,虽无专权,也为夜无极不喜,哪肯再让元家外戚势力更上一层楼?

夜无极更不会觉得自己身为帝皇,娶寡居的嫂嫂有什么问题。普天之下,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就没有不可以。

“皇上!”

元太后加重了语气,“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夜无极恭敬地看着自己的母后,恭敬又霸道地说道:“儿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嫂嫂出身是平凡了点儿,好在身后无势,儿臣就是喜欢她,更喜欢她身后无势,如果儿臣娶了她,还能解决国库紧张的问题。母后觉得儿臣该继续娶你元家之女,请问你们元家能帮儿臣解决国库紧张的问题吗?”

他话中有话,摆明了他不愿意壮大元家的势力。

他母后贵为一国太后,已经是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元家的尊贵也被推到了最高,再往上推,便顶天了。只有天子才能顶天,一个后族外戚怎么能顶天?

寒初蓝身后无势,大不了便是夜千泽的一点暗卫跟随着她,一旦她改嫁于他,夜千泽的暗卫便会离她而去,但凤凰令交给了她,除非她自己放弃继承凤凰令,否则她就会一直是凤凰令的主人。在乡下,她也没有什么强势的亲人,娶了她,夜无极不用担心后族得势,又能借助凤凰令背后的财势解决他国库紧张的难题。

这两年与大周和东辰两国的战争,劳民伤财,国库一直吃紧,就算舅父在暗中帮他开着很多店铺,对于庞大的一个国家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开销的。如今战事是暂休,谁知道下一刻,东辰与大历会不会反咬过来?用于战事上的军费,还是一个庞大的无底洞。只有凤凰令背后的财富,才能暂解他的燃眉之急。

元家有钱,但这些名门望族只想从他这里得势刮钱财,真要他们再拿出来帮他,谁肯?他减少他们的俸禄,都一个个哭着日子无法过下去呢。

作为帝皇,夜无极在立后这件事,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个人私欲,还有于他江山是否有益。

元太后被夜无极话里的深意气得霍地站起来,怒道:“皇上这是在指责我元家权势滔天,独断专横吗?我元家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都在为皇上尽力,为了巩固皇上的帝位,缺儿做了多少事?皇上如今翅膀硬了,就反脸无情,视你母家的人为眼中钉了吗?”

夜无极微弯下腰朝太后行了一礼,似惶恐地答着:“儿臣不敢。”

元太后重重地哼着:“你不敢?哀家看你敢得很!先帝为了一个女人,冷落哀家,要不是哀家生了你这个嫡子,哀家的后位都不保了。你倒好,不向着哀家,竟然重涉你父皇的路,做得比你父皇还过份!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这样对哀家!皇上可别忘了,立元家女为后,可是皇上亲自选的,哀家何曾逼过你?礼部都在准备着皇上的大婚事宜,天下人皆知皇上要迎娶元家女为后,如今为了一个贱人,皇上出尔反尔,皇上就不怕天下人用唾沫把皇上淹了吗?皇上这般出尔反尔,又如何取信于天下,取信于文武百官?皇上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被母后指责,夜无极还是一脸的坚持,不肯妥协。

寒初蓝性子烈,他许以后位,寒初蓝都还不肯呢,要是他给妃位,寒初蓝更加不愿。

“朕为了祖宗留下来的国家,牺牲朕的个人幸福,以换取财富来解决民生问题,解决战争军费问题,天下人只会说朕忍辱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