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极不再自称儿臣,而是端起了皇上的架子。

他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作主,还当什么皇帝?还如何去一统天下?

“夜无极!”

元太后被这个儿子气得想吐血。

“朕当初以抽签的形式选定了皇后人选,母后真没有操纵过吗?那为何朕看到所有的答案都是元家女?”夜无极本不想拆穿母后当初暗中操纵,让他怎么抽都是抽中元家女为后一事,既然母后要与他撕,他便撕到底。

元太后顿时一塞。

夜无极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母后,元太后也定定地望着他。

良久,元太后坚持地说道:“总之母后绝不许你立那个贱人为后!”

夜无极笑,“母后年纪也大了,该颐养天年了,母后还是回宫休息吧。”说着,他沉声唤着:“来人,送太后回宫休息。”

这下子,元太后的脸都绿了。

儿子竟然把对付太皇太后的手段用到她身上,她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呀!为了他的帝位,她的亲弟弟为他做了多少事?为了他的帝位,她在后宫忍了多少年,从来都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大声说话,好不容易翻了个身,还没有好好地享受到太后的特权,儿子竟然要她去颐养天年,说得好听是颐养天年,实际上就是软禁!

元太后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抖着手指指着夜无极,久久都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在宫人进来后,她才回过神来,顿时就哭道:“哀家年轻便守寡,带着你,孤儿寡母的在吃人不吐骨的深宫艰难度日,现在你翅膀硬了,就要嫌哀家多事了,要软禁哀家,哀家真是命苦呀。”

夜无极微微地拢了拢眉,温声说道:“母后多心了,也言重了,儿臣哪敢软禁母后,儿臣好不容易有今天,儿臣珍惜着呢,还想与母后共享今后的荣华富贵呢。儿臣只是觉得母后也累了,该回宫休息了。只要母后不像皇祖母那般,儿臣永远都会孝顺你。”

意思是让元太后识相点,别妄想以母后之尊来挑战他帝皇的权威。

元太后知道儿子已经不是她可以左右的,只要儿子不软禁她,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便顺势地走下台阶,停止哭泣,说道:“极儿,母后误会你了。母后也真的泛了,母后回宫休息,你有伤在身,也要多休息,国事重要,龙体也重要,只有龙体安康了,才能处理好国事。”

“谢母后关心。”

夜无极应着。

元太后深深地看一眼一长成就立即霸道得让她都无法再左右的儿子,便把手伸给了自己的嬷嬷,在奴才们的簇拥下走出正阳宫。

“儿臣恭送母后。”

一出正阳宫,元太后的脸就拉得老长,扭身就进了正阳宫隔壁的宫殿,那是夜君睿暂住的地方。随着寒初蓝的进宫,寒初蓝意欲带着一家老小逃亡,夜君睿的行动便受到了限制,不能轻易离开他暂住的宫殿。

夜君睿倒是淡定得很,知道嫂嫂还活着,皇上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他被侍卫带回这里的时候,便在屋里看起书来。母妃说过,看书能修身养性,要他兄弟俩多看书。

别看夜君睿才几岁,因为出身高贵,接受教育也较早,已经认识了不少的字。

听到脚步声,他本能地抬头,当他看到拉着马脸进来的太后,吓得赶紧把书本一放,匆匆地站起来,就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礼:“臣侄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

元太后上前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夜君睿的脸上,夜君睿清秀的小脸上立即印上了鲜明的五个手指印,元太后的指甲套又尖又长,这样一抽,指甲套划在夜君睿的脸上,虽然没有流血,也让他觉得火辣辣的痛。

“哀家来了,你竟然不出去迎接,如此无视哀家,来人,掌嘴!”

元太后越过跪着的夜君睿,坐下,冷声吩咐着她身边的嬷嬷掌夜君睿的嘴。

她无法找寒初蓝出气,无法拿夜千泽的儿子发泄,夜君瑜又被送到慈庆宫去,太皇太后在后宫里的地位是不如以前了,可还是她的婆母,她还不能当着婆母的面折磨夜君瑜,只能拿夜君睿出气。

“太后息怒,太后进来并没有人通报,小爷不知道情有可原,并非无视太后,皇上也说过不准为难小爷的,还请太后息怒。”

照顾夜君睿的一位管事姑姑赶紧跪在夜君睿的身后,替夜君睿求情。

“嬷嬷,先掌这个狗奴才的嘴!”

元太后怒道,吩咐嬷嬷先把管事姑姑的脸抽肿,管事姑姑不敢反抗,只得默默地承受着。

元太后不解气,吩咐另一名宫女同时上前抽刮夜君睿的小脸,看着主仆俩同时被掌嘴,元太后在儿子那边受到的气,才稍稍地减少。

夜君睿不敢求情,他知道元太后是故意折磨他,他要是求情,元太后说不定会罚得更甚。

元太后进来的时候,的确没有人通报,是她不让人通报,夜君睿真的不知道她进来,她不过是为自己折磨夜君睿找一个借口而已。

等到夜君睿的小脸红肿不已,嘴角也在流血了,元太后才冷冷地说道:“好了,不过是个小孩子,教训两下就算了。”

说着,她站起来,嬷嬷赶紧伸手去给她搭扶。

高傲地越过夜君睿,看到夜君睿坚强地不哭,她又顿住脚步,弯下腰去用力地掐了夜君睿红肿的脸一把,痛得夜君睿直呲牙,便听得她冷笑着:“竟然不哭!”

“哇!”

夜君睿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

元太后冷笑着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夜君睿,冷笑着:“怪不得皇上要把你接进宫里当人质,好一个随机应变!如果能看到你那个贱人嫂嫂,请转告于她,哀家不会就此罢休,休想当哀家的儿媳妇!”

说完,元太后这才走过夜君睿的身边,还不忘狠狠地踩了夜君睿的小手指一脚。

元太后走远了,夜君睿才敢起来,狠狠地一抹眼泪,他扭头望向右手边,那是正阳宫的位置,也是他嫂嫂被禁住的地方。

“小爷,奴婢立即给你拿药来敷。”管事姑姑心疼地看着夜君睿原本清秀的小脸肿得像猪头,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温和又高贵端庄的太后如此狠的心。想到当今天子的阴狠,沐亲王府的落势,管事姑姑感叹着世事无常,皇家无情。

以前夜君睿进宫里来,人见人爱,人见人敬,此刻却连狗都不如,狗还能得到太后的友善,夜君睿却得不到。

“谢谢姑姑。”

夜君睿轻声道谢。

等到管事姑姑走了,他又狠狠地抹一把控制不住下滑的泪水,仰头望着头顶上的房梁,世子哥哥死,侄儿被下毒,成为牵制嫂嫂的人质,还有他兄弟俩,父王母妃等,都在无形中成了制衡嫂嫂的棋子,老天呀,你何其不公!

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夜君睿告诉自己,要挺住!

他不能再在这皇宫待下去,要想办法带着弟弟逃走!

不过几岁大的夜君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被逼着心智早熟。

“荣王妃还在正阳宫?伤了皇上也未能逃走?”惠太妃听着心腹奴才打探来的消息,双眉紧紧地蹙了起来。

心腹奴才点头,“荣王妃本来有机会逼着皇上放了她和两位小爷的,可是皇上似乎给孩子下了什么,有人吹箫,孩子便痛苦万分,荣王妃因此分神便败于皇上手里。”

惠太妃的眉蹙得更紧了。

“皇上城府深,心狠手辣,蓝儿怕是很难从他手里逃出去,更别说还有沐亲王府一家老小。仅是这个深宫,蓝儿想带着三个孩子逃,就难于登天。皇上给孩子下了什么?”惠太妃担忧地问着。

在夜无极抱了孩子进宫开始,她便心生不祥之感,知道夜无极是利用孩子来对付寒初蓝,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夜千泽没了,孩子对寒初蓝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皇宫便是刀山火海,夜无极就算要将她碎尸万段,她还是要闯的。

心腹奴才摇着头,“这个奴才不知道,据看到当时情景的人描述,奴才大胆地猜测着,皇上给孩子下了盅毒。奴才听说有一种盅毒闻乐而痛的,这种盅毒也不好解。”

惠太妃绞紧手里的丝帕,想不到夜无极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是,先皇祖的意思是让夜沐继位,立夜千泽为皇太子,可是后来继位的不是先帝吗?当今少帝不是成了皇太子,一步步成为帝君了吗?夜沐为摄政王那么多年,也有点经党,可结的党都是忠直的大臣,这么多年来为了治理国家也花了不少的心血,并没有取代帝位,夜无极还不肯放过夜沐父子吗?

先皇祖的遗诏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夜无极还担心遗诏见天,帝位不保吗?所以才对沐亲王府赶尽杀绝?

“你与皇上身边的玉儿私交挺好的,对吧?”惠太妃忽然问着。

心腹奴才一愣,随即答着:“奴才与玉儿是同乡,所以私交不错。”

惠太妃嗯着,“玉儿这个人可靠不,有没有良心?”

“可靠,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娘娘想怎样做?”

惠太妃抬眸看了一眼屋外,又静听一下四周围的动静,确定不会有人前来,才示意心腹奴才近前,她在心腹奴才耳边小声吩咐着:“你找个机会给玉儿传话,让她告诉荣王妃,想办法带着两位小爷还有孩子来找我。”

心腹奴才不住地点头。

“记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我们谁都别想活了。”

心腹奴才连忙说道:“奴才以性命保证绝不向他人透露半句!”

“哀家信你,去吧。”

“奴才告退。”

心腹奴才退了出去。

惠太妃这才低叹着:“代青,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徒媳送出宫的。”

她的宫中被她秘密地挖了地道,刚好通往沐亲王府。

沐亲王府也有地道,只要她能把寒初蓝母子叔侄四人送进地道里,通过地道回到沐亲王府,再带着夜沐夫妻通过地道,便能逃出帝都。

她相信以代青等人的能力,能保护着一家老小逃亡。

她敢说,代青肯定带着人奔往帝都了。

代青,为了帮你,就算牺牲了我的性命,我也愿意。

惠太妃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她要是把寒初蓝叔侄母子四人送走,夜无极绝对不会放过她,她是会武功,却不是夜无极的对手。在宫中她又没有太高的地位,连太皇太后都斗不过夜无极了,凭她更加不行。

等待她的,将是黄泉路。

但为了帮寒初蓝,为了代青,为了那一份爱而不得的爱情,她愿意牺牲一切。舍下太妃的荣华富贵,连性命都给予,只想让代青记住她。

此生,她无法嫁与他为妻,他也不爱她,但能与他相识,能与他成为朋友,她无怨无悔!

帝都外的十里亭下,元缺背手站在那里,凌青在他身后禀报着:“少谷主,寒姑娘被困深宫。”因为元缺一直没有纠正,他的手下依旧称呼寒初蓝为姑娘。

“极儿有什么动静?”

寒初蓝进宫会被困,在她回来之前,他就提醒过她了。

“意欲娶寒姑娘为后。”

元缺笑,笑得很冷,“我那位太后姐姐不会允许的,满朝文武也不会轻易答应,天下人都知我元家女是下一位皇后,极儿多少会有所顾忌。”

“太后阻止过,皇上不改初衷。”

元缺的笑意更冷,“他想得到凤凰令背后的财富以填国库,也是防止后族专权。”

“少谷主要不要救寒姑娘出来?”

凌青不管皇帝会如何做,他只想知道少谷主要不要救寒初蓝,他好安排下去。

“我现在还不想与极儿撕破脸,她会逃出来的,咱们就在宫外等着救急吧。”元缺对寒初蓝挺有信心的,她那么爱夜千泽,他对她那么好,爱她之心一点都不比夜千泽少,她尚且不肯接受他,又怎么可能答应夜无极?

凌青静默。

元缺扭头撇他一眼,温淡地问着:“还有什么话没有说?”

“皇上给寒姑娘的儿子下了盅毒,那种盅毒闻乐而痛,属下认为寒姑娘为了孩子,可能会屈就皇上。”

闻言,元缺的脸色一绷,剑眉不自觉地倒竖起来,有一瞬间杀气腾腾,半响,他挤出话来:“不愧是当皇帝的,够狠!”

“少谷主?”

“联系谷主。”元缺沉声吩咐着。

盅毒,他不好解,但谷主一生都浸淫在医理之中,对于各种毒,各种病,包括下盅,谷主都有涉及,联系谷主赶往帝都,或许能帮寒初蓝的儿子解去盅毒。

“少谷主,那孩子是夜千泽的儿子。”凌青忍不住提醒着。

少谷主深爱着寒姑娘,寒姑娘是人妻的事实本来就是少谷主心底的最痛,更别说那个少谷主早就想除掉的孩子。

元缺抿紧了唇。

“就算少谷主救了孩子,寒姑娘都未必会肯嫁少谷主的。”

元缺的唇抿得更紧了。

好半天,他才长叹一声,轻声说道:“除非我们没有办法救孩子,否则都要救,要是让初蓝知道我们能救孩子,却不肯相救,这一生,她都不会原谅我。我何偿不知道那是夜千泽的儿子,可也是她的儿子呀,为了孩子,她差点连命都丢了…去吧,就按我的吩咐去做。”

凌青不再说话,恭敬地应了一声,扭身便要走,元缺又叫住了他。

“少谷主还有何吩咐?”

“三天之内给我筹够一千万两。”

凌青顿时为难地说道:“少谷主,这个有点难。”

“极儿逼她,不仅仅是因为他想得到她,更想得到凤凰令背后的财富以填充国库,我给极儿一千万两能解他燃眉之急,趁他还需要我这个舅父,他会放了她的。”

“万一皇上不给少谷主面子呢?”

凌青不是挑拨元缺与夜无极舅甥的感情,而是觉得夜无极天威难测。

元缺冷笑着:“我能给他钱,自然也能夺回来。”

他闯宫,如入无泥之地。

“属下立即去办。”凌青恭敬地应着,元缺摆摆手,他便扭身走出了十里亭,先去联系谷主。

元缺转身望向了皇宫的方向,眼神深沉如无底洞。

初蓝,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不管你爱不爱我,接不接受我,我都希望你能快乐,能幸福!

仰望一下蓝天,元缺抿了抿唇,忽然一跃,整个人便飞出了十里亭,有一匹马在路边,他落在马背上,一踢马肚,马儿奔跑起来,带着他直奔帝都城而去。

他还不想与夜无极扯破脸,为了自己的姐姐,为了整个元氏家族,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无极强娶他心爱的女人。

皇宫,他还是要去一趟的。

071 舅母?

朔州。

大周亡国后,大星与东辰瓜分了大周的京城,但玉铃兰并没有在京城驻留太久,留下部份人驻守之后,再派部份人去攻打轩辕,轩辕如今群臣无主,军队散乱,军心更是如同一盘散沙,她无须派大军前往,只派了一万的精兵,大历和东辰也派了兵马,三国联手准备再次瓜分轩辕。而玉铃兰则带着余下的人马往回撤,回到了朔州,这是夜千泽丢掉性命的地方。

当初跟着夜千泽的云家军,在大周亡国之后,自觉替云飞扬报了大仇,心愿已了,再加上新首领夜千泽已亡,在玉铃兰带着大军往回撤的时候,只余下一千人的云家军,默默地离开了大部队,余许只给玉铃兰留下了一封书信,告诉玉铃兰,如果夜千泽未死,他们会回来,如果夜千泽真的就这样没了,他们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他们的亲人都被夜千泽与寒初蓝转移到了清水县,离开大部队,玉铃兰便以为他们是去清水县与家人团聚了。

玉铃兰回朔州,朔州城被炮火轰炸得残缺不堪,她回到这里,首先就是要把城墙重建起来,城中的那些豪绅们急欲讨好新军,都捐了钱给玉铃兰重建朔州城墙。

她回朔州,欧阳烈自然也跟着回来,因为朔州现在属于大星的领土,欧阳烈的大军不允许进城,便只能在距离城外五十里地驻扎起来,欧阳烈只带着冷情进城,也不担心玉铃兰反脸杀了他。

战事持续了那么长时间,谁都受过伤,都在鬼门关徘徊了无数次,经历过生死,便会看透很多事情,学会珍惜。

玉铃兰虽然还是无法心无芥蒂地与欧阳烈重修于好,走到一块儿,至少看到欧阳烈不再像以前那般直接抽剑就扑过来。

女儿的情况,她很清楚,欧阳烈是靠山,她总不能把女儿的靠山铲平了吧。

府衙里,玉铃兰独坐在书房的案台里,手里拿着寒初蓝的画像,深深地看着,良久才轻喃:“蓝儿,你在帝都可好?”

寒初蓝离开他们,与元缺一道闯轩辕国的京城,杀了轩辕彻,算是替上官紫一家三口报了仇,雪了恨,随即寒初蓝甩掉元缺独闯帝都的事情,玉铃兰在寒初蓝独闯帝都之后便收到了消息。

“嘭”重重的一声响,书房的门被人用力地撞开了。

玉铃兰倏地抬眸,便看到欧阳烈怒气冲冲地撞入来,冷情绷着寒冰脸站在书房门口,自动当起了门神,谁都不能进来打扰他的帝君与老情人相聚。

“你在做什么?”

玉铃兰冷声质问着怒气而入的欧阳烈,谁又得罪了他?

“兰儿,朕要立即攻打大星,灭了夜氏王朝,灭了夜无极,竟然敢那样对朕的宝贝公主!朕立即去点齐兵马,攻帝都,踏平大星!”欧阳烈手里捏着一张纸条,那是一直暗中跟着寒初蓝的冷心传递来的消息,他看后就立即被腾起来的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恨不得立即带着大军飞往帝都,把夜无极的老窝给端了。

冷心来信告知,寒初蓝被困皇宫,夜无极给她的儿子下了盅毒牵制着寒初蓝,让寒初蓝即使想逃,也要考虑儿子的盅毒情况。

欧阳烈哪能不怒?

他找回女儿,还没有带回家里认祖归宗呢,夜无极就这般欺负他的宝贝女儿,真当他的女儿是孤儿吗?以为她娘家无势吗?

还有,他的亲亲外孙呀,他这个当外公的都还没有见着外孙一面,算算手指,外孙都五个月大了吧,正是逗懒人的时候,夜无极竟然狠心到连他的外孙都不放过。

可恨!

实在是可恨!

欧阳烈不是那般冲动的人,这件事却让他怒发冲冠,理智尽失。

他失去理智的时候,就忘记了他心爱的兰儿是大星的战神,手握重兵权呢,听到他这样叫嚣着要把大星踏平,玉铃兰的脸当即就阴了下来,结满了寒冰,冷冷的话就如同一盆冰水,朝欧阳烈当头泼去,“你想踏平大星,可以,先杀了我再说吧。”

说着,她站起来,几步便离开了案台内,走到不远处从墙壁上拿下她的剑,抽出剑,就一剑朝欧阳烈刺过来。

被冷醒的欧阳烈赶紧出手夹住她刺过来的剑身,虽然还是满脸怒容,人已经冷静下来的他,低吼着:“兰儿,你先别急着杀我,你看看你忠心耿耿的狗皇帝都做了什么好事!”说着,他另一只手把冷心送来的纸条递给了玉铃兰。

玉铃兰用力地抽回了剑,接过欧阳烈递过来的小纸条,展开纸条看,看完之后,她久久不语,只有脸色冷得可怕,眼底可见心痛之色。

“兰儿,就让我带着兵马去救出咱们的女儿和外孙,再把那个欺我女儿娘家无势的狗皇帝碎尸万段!再…”

“再霸占他的江山,把大星变成你们东辰的国土,对吧?欧阳烈,你要是真想与我大星开战,你直接说,咱俩马上就可以交手,不要利用救女儿这个借口掩藏你对大星的狼子野心。”

欧阳烈张张嘴,他本能地就想利用大军去救女儿呀,他是皇帝,他拥有的便是军队,他不用他拥有的军队去救女,他该用什么?片刻后,欧阳烈涩涩地说道:“兰儿,你还是那般的不信任我,我是真的只想救回咱们的女儿。”

轩辕国要是被灭国后,天下间便只有三国了,要想一统天下,三国之间誓必要交战,他与玉铃兰之间肯定会再次兵戎相见。但他不想太快与大星交战,真要寻个目标开刀,他会先拿大历开刷。以前有夜千泽夹在中间,这个问题还会困扰着他,让他头痛不已,现在没有了夜千泽,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拿大历开刷。

玉铃兰冷笑着:“我为什么要信任你?当年我那般信任你,你回报给我的是什么?欧阳烈,要不是我答应了蓝儿,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替我那些兄弟报仇。”

提到当年事,欧阳烈只有痛苦。

为了江山,他牺牲的一点都不比轩辕彻兄弟俩少。

伸手,他把对面的玉铃兰搂入怀,玉铃兰用力地推开他,不让他碰她,手里的剑又一次指向了他,直抵他的喉咙,要是他再敢上前一步,她的剑会穿喉而过,先结束他的命。

“兰儿,我知道我再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让你谅解的了,我也不敢再奢望。可是在这件事上,我是真心想救女儿,难道你就不想救回女儿吗?你们玉家祖训不允许玉家女嫁入皇室,你真肯让女儿被逼着当你们大星的皇后?你教黄泉之下的千泽如何肯安心?蓝儿爱的人是千泽,她哪肯甘心嫁与夜无极?更何况她还是夜无极的嫂嫂,这伦常乱了,她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你替女儿想过吗?孩子被下了毒,为了孩子,咱们的女儿只能忍辱负重,只要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刀割的一般痛。兰儿,我们都不再年轻,这一辈子或许无望结为夫妻,但我们有蓝儿这个女儿,况且我们亏欠女儿太多,你不想珍惜女儿,我想!”

玉铃兰的剑还是指着他的喉咙,听到他这番肺腑之言,她的脸色略微和缓,眼底的痛楚更深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