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来的黑影虽然同样蒙着黑布,为首的那名男子却恭敬地朝寒初蓝拱了拱手,叫了寒初蓝一声。

“元缺让你们来的?”

还是叫着她寒姑娘的只有元缺的人。

凌青恭敬地点头,“少谷主让属下来护送寒姑娘出城。”说着,凌青还拿出好几瓶药粉,递给寒初蓝,说道:“少谷主说了这几瓶药粉都是毒粉,触之而中毒,让寒姑娘一会儿使用时小心点。”

寒初蓝接过了毒粉,在心里默默地谢着元缺。元缺没有露面,她知道他肯定在暗中跟着,他是夜无极的亲舅父,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让他很难抉择,但他还是尽着最大的努力帮她。

“元缺,谢谢你!”

寒初蓝双手抱拳朝着黑暗中拱手,然后牵着两个小叔子,在大家的护送下去闯城门。

城门口守兵重重,尽管他们个个都是高手,还是少不了一阵撕杀血战,地上的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流成河,城门依旧紧紧地关住,敌人倒下了一批又来一批。元缺让凌青送来的毒粉用光了,守兵中毒无数,吓得守兵们不敢再近前,却远远地把他们围住,不让他们轻易地破城门而出。

“蓝儿,看好太妃。”

夜千泽把惠太妃的尸体放下,闪身跃入了守兵之中。

欧阳易让自己的手下保护好寒初蓝和几个孩子,他则与凌青等人跟着夜千泽闪身进入敌人的中心。拖下去对他们只会更加的不利,夜无极会调来更多的兵马,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杀出血路,破城门而出,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厚重的乌云挡住了本来就不算明亮的弯月,让大地再无一丝月光,只有城门口中的火把冲天,把城门口映照得如同白天昼。

喋血之夜,惊心动魄,冤魂无数。

用鲜血作为代价换取一线生机,便是欧阳易等人都伤痕累累,夜千泽虽然没有受伤,身上那套破衣裳却被削得更加破烂,长至腰间的乌发,也被人削掉一大截,整个人如同乞丐疯子一般,他左掌右剑,在万马千军中飞纵,替爱妻娇儿杀出血路。

厚重的城门终于被夜千泽与欧阳易合力打开。

寒初蓝赶紧一边手揽住一个孩子,施展轻功就往城门口窜去。

凌青与冷心挥舞着手里的剑,与她同时施展着轻功奔向城门,一路飞奔,一路斩杀守兵。

惠太妃的尸体则由元缺的一名手下抱着跟随。

“夜将军,末将来了!”

城外忽然传来了胡九功震天响的叫声。

原本要从西营地道入宫的云家残军,进了宫后得知夜千泽没死,并且回京救妻儿了,余许当机立断,命令大家紧急地奔出西营,往皇城口赶来接应夜千泽,还真让他们赶上了,在夜千泽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赶到了。

云家残军如今只余下一千人了,可这一千人杀戮重,又都骑着马赶来,一来就冲入守兵之中,刀剑戟刺出,便是鲜血飞溅。

一行人总算出了皇城,欧阳易的手下只有一人活着出来,元缺的人,也少了七八个。

“撤!”

奋战到现在已经累得不行的夜千泽连一口气也不敢喘,沉声命令着云家军撤,就算云家军杀戮重,夜无极的兵马太多了,此刻不是他们与夜无极硬碰硬的时候。

城楼上弓驽手往城楼下连连放箭,云家残军牺牲了几十人。

大家不再恋战,护送着夜千泽夫妻俩逃跑,牺牲了的人,云家残军并没有丢下同伴们的尸体,他们一生征战无数,从来没有在战场上抛弃过同伴们的尸体,在箭雨之下,还要带走同伴的尸体,也只有云家残军才会这样做。

守兵追出城来。

凌青连掷了十几枚的烟幕弹,才甩掉追兵。

不知道逃了多长时间,总算与先救着夜沐等人出城的代青汇合。

“泽儿。”

等得心急如焚的代青与夜沐同时迎上前来,夜沐叫不出声,残了的双手也无法拉住儿子的手,看到血染全身的夜千泽,夜沐只能用手臂缠上儿子的身体,夜千泽人才停下来,就被父亲紧紧地搂入了怀里,听着父亲激动的啊啊声,夜千泽整个人下滑,滑出父亲的怀抱,跪在父亲的面前。

“啊啊。”夜沐连连叫起来,心急地要扶起爱儿,无奈他的手指再也使不上力,还是周妃抢上前来,帮着他的忙要把夜千泽扶起来。

“爹,周妃。”寒初蓝也跟着跪下,朝夜沐夫妻叩头,他们都不孝,让家人受苦受难那么长时间。

“父王,母妃,惠太妃她…”夜君睿跟着跪下,哭泣着。

听到惠太妃之名,代青这才看到了被元缺手下抱着的惠太妃,惠太妃双手都垂落在半空中,动也不动,头也下垂着,发髻散乱,珠钗经过战乱,已经掉得七七八八,胸前四支箭插在那里,鲜血早就把她的宫装染成了红衣。

代青忽然颤抖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惠太妃的尸体。

周妃扶起夜千泽等人。

夜千泽走过来,声音沉痛,轻轻地对代青说道:“师尊,惠太妃去了。”

代青的身子晃了晃,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伸出颤抖的手从元缺的手下怀里抱过了惠太妃早已经僵硬的尸首,缓缓地放在地上,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颤着的手一手扶住惠太妃,一手轻轻地去抚着惠太妃不肯闭上的双眸,死死地抿着唇,他没有哭,但惠太妃的死,他心里是哀痛的。

他不爱她,但视她为友。

红颜知已死了,代青怎能不痛?

“惠如。”代青低柔地叫了一声惠太妃的闺名,“一路走好。”

寒初蓝的泪扑扑地掉下来,她走到代青身后,轻轻地说道:“太妃走前,让我转告师尊一句话‘告诉他,我爱他!如果有来生…’”

听着寒初蓝的转述,代青终于忍不住长啸一声。

“惠如!”

“惠如,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无以为报,惠如…”

代青抚尸痛哭。

当年公主亡,他不是夜沐,他没有资格抚棺痛哭。

那是他的最痛。

他也知道惠如爱她,哪怕她没有把爱说出口,他也知晓,可他爱的人是公主,再说惠如是先帝的妃子,不管她爱不爱先帝,都改变不了她是后妃的事实,她还替先帝生了一女,只是孩子夭折了,她本来就不爱先帝,孩子一死,她与先帝的关系便被她斩断,自此她拒绝先帝的临幸。

公主在宫中老受到欺凌,惠如身为妃子,尽着最大的努力去帮着公主,代青对她感激不尽。

她爱他,却甘愿去保护他最爱的女人。

她这份情,她这份爱,这份胸襟一度让他感动过。

可是他还是无法接纳她的爱,他只能视她为红颜知己。

他的心早就遗落在上官紫的身上。

此刻听着惠如的遗言,代青痛彻心扉,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也无法回头。

一切都只能成为遗憾,一辈子的痛!

“惠如,一路走好,如果有来生,就让我爱你,你不爱我吧!”

074 逃亡路上的小夫妻

后有追兵,哪怕代青很不想就地随随便便地把惠太妃埋了,也不能不这样做,他们总不能带着惠太妃的尸体这样逃亡,天气炎热,惠太妃的尸体经受不起炎热的气温。

暗卫们默默地找了一块空地,代青亲自挖坑。

寒初蓝,周妃以及李氏等女眷则摸黑去找水,用清水替惠太妃清洗干净脸上的血迹,再把惠太妃散乱的头发梳理好,珠钗都掉得七七八八了,周妃便把自己发髻上的珠花摘下来,帮惠太妃戴上,逃得匆忙,谁都没有带着行李,惠太妃身上的宫装染满了鲜血,大家想让惠太妃干干净净地走。

几个女人一商量,分别从自己的身上脱下一件衣服,帮惠太妃换上,总算让惠太妃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薄棺一副还是暗卫们跑到附近的村子里有老人家,老人家提前替自己做好的棺材,把老人家的棺材买来,让惠太妃入殓。

所有人都在惠太妃的坟前鞠躬。

夜千泽在给惠太妃烧香的时候,低沉地说道:“太妃,暂时委屈你在此,他日昊儿如果能重回帝都,昊儿定会替你建太妃陵。”

“惠如这一辈子最悔最无奈的事便是为皇家儿媳,泽儿要是真的为了惠如好,他日之后就让我带她回后山去吧。”代青也替惠太妃上了香。

夜千泽看看代青,再看看惠太妃的新坟,默默地点头。

葬完惠太妃,天色开始朦朦亮,怕被追兵追上,众人赶紧离开此地。

在朝阳升起时,凌青向寒初蓝告辞。

“寒姑娘,凌青的任务已了,就此告辞。”凌青朝寒初蓝拱拱手,他还要回去向少谷主复命。寒姑娘已经逃出了帝都,他还要请示少谷主,那一千万两银子还要不要去筹备?

寒初蓝感激地回给凌青一礼,“凌先生,替我谢过元缺的大恩。”

凌青替元缺回了一句话:“少谷主只愿寒姑娘一切安好。”对元缺来说,寒初蓝安好便是他的晴天。

说完后,凌青带着余下的同伴离开。

欧阳易有伤在身,他的手下也死得七七八八,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潜回帝都,怕被夜无极查到拖累了还在食福酒楼等着他好消息的夜锦英。寒初蓝也不肯让他就这样回帝都,他只得跟着寒初蓝等人北上,赶往朔州与玉铃兰汇合。

余许等人自然跟随着夜千泽北上。

经过两年的时间,他们打心里认可了夜千泽这个新首领。会给玉铃兰留下书信,不过是他们想独自回帝都救寒初蓝。

日夜逃亡,一路上经常会被追兵追上,也少不了一阵撕杀,待远离了帝都的势力范围,夜沐教会夜千泽用他独特的方式联系他为摄政王是培养的亲兵,虽然只有区区的五千人,却壮大了他们这一批逃亡的“罪犯”队伍。在他们的护送下,夜无极的追兵不仅被他们慢慢地甩掉,更无法再伤及他们。

欧阳烈和玉铃兰虽然收到了夜千泽还活着,寒初蓝等人都逃出了帝都的消息,东辰大国攻打大星的行动还没有停止,继续给夜无极制造外在的压力,让夜无极暂时无心去追杀夜千泽等人,而是赶紧调兵遣将,对抗东辰。

其实东辰大军攻打大星的消息渗了假,玉铃兰同意欧阳烈救女,不可能真的让东辰大军踏入大星的国土,趁机霸占国土。所以大军是玉铃兰的军队,只有主帅是欧阳烈。玉家军换上东辰国的衣服,又由欧阳烈指挥着装模作样“霸占”大星的数座城池,便给大家一种错觉,以为真的是东辰大军在攻打大星。

元缺知道夜千泽没死,还活着时,虽然派了凌青护送寒初蓝离开帝都,却掩不住心底浓浓的失落。他这一辈子的念想在夜千泽出现时,也就只能这样了。

夜无极对惠太妃的背叛特别的憎恨,下令把惠太妃贬为庶人,逐出皇家玉碟,不再承认惠太妃为皇家人,除此之外,他还把惠太妃宫中的奴才们全都赶到浣衣局里去做最低下宫人的活,没有把他们杀头治罪,还是看在事发当晚,他们都被惠太妃下药迷昏了,不知情。

惠太妃这一手算是保住了侍候她多年的奴才们性命。

沐亲王府一家老小,连奴才们都被代青等人救走,出了帝都后,代青给了奴才们一些安家费,让他们离开帝都,到外地他乡生活。虽然没有找到人可以发泄,夜无极却对沐亲王府格外的憎恨,下令一把火把沐亲王府烧了个精光,气得太皇太后当即病倒。

太皇太后是夜沐的老娘,夜无极迁怒于她,虽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却处处限制她的自由,她想要用点什么都需要夜无极同意才能用到,饮食方面也变得粗糙起来,就连太皇太后每个月的例银,也被夜无极扣住了。被人敬了一辈子,高高在上一辈子的太皇太后在老年时,过着如此凄凉的软禁生活,悔不当初,又被夜无极的无情气倒,病情越加的重,

夜无极巴不得她就此病死,可她又顽强得很,就是不肯病死,对左右说一定要活着看到夜千泽一家人重回帝都,她亲自向夜千泽道歉。

左右偷偷地把太皇太后这些话告诉了夜无极,夜无极冷笑两声,借口说太皇太后的病会传染人,把她迁到冷宫附近居住,形同打入冷宫一般,身边的奴才也被削减,只留下了一名嬷嬷,两名笨手笨脚的小宫女侍候着。

慈庆宫里的所有物品,都被夜无极敛收,充于国库。

内有旧患,外有东辰大军压境,夜无极也忙得焦头烂额的,最重要的还是国库问题,与元缺深谈过一次后,他答应了元缺几个条件后,元缺虽然没有送上一千万两银子,还是替他筹得了八百万两银子给他,算是帮他暂时解决了用钱紧张的局面。

而寒初蓝是东辰国公主的事情,夜无极求证了元缺之后,才相信寒初蓝真是东辰国公主。元缺看在寒初蓝的份上,没有告诉夜无极,玉铃兰还是寒初蓝的生母,只提醒夜无极不要再信任玉铃兰,要想办法从玉铃兰手里夺回兵权。

知道元缺不会无缘无故地提醒,夜无极心中对于玉铃兰的忠诚已经生疑,再加上玉铃兰最近与东辰大军交战,节节败退,毁了战神之威名,他连连下旨追责玉铃兰,还另派亲信大臣北上,想取代玉铃兰在军中的位置,顺便收回玉铃兰的兵权。

元缺没有在帝都久留,有一件事他还要帮着寒初蓝,便是等谷主来后,与谷主一起给寒初蓝的儿子解盅毒。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帮寒初蓝了。经过那喋血之夜,夜千泽重回军中,肯定会带兵造反,他与夜千泽是对手,亲姐又是当朝太后,他不可能会站到夜千泽那一边,下一次再相见,便是他与夜千泽夫妻兵戎相见之时。

趁还没有与寒初蓝兵戎相见,他就信守承诺,救寒初蓝儿子一命。

逃亡了几天之后,完完全全地摆脱了逃兵,夜千泽与寒初蓝这对经历了生离死别后重逢的夫妻,才能好好地诉说别后思念之苦。

这天晚上,寒初蓝在房里带着哭闹的儿子,估计是一路的逃亡,交战,把小家伙吓坏了吧,这几天到了晚上总是哭闹。

孩子体内的盅毒是闻乐而发,不,是闻箫声而发,还要是与众不同的箫音,盅毒才会发作的。夫妻俩都没有接触过盅毒,以为孩子是闻乐而痛。这一路逃亡,庄严虽然跟着追来,却没有机会吹箫,孩子体内的盅毒便不会发作。其他人吹的箫声,孩子没有反应。毒不发作时,孩子与常人无异。

代青也懂医理,他给孩子把过脉,又问了毒发时的症状,给出的结论是被下了盅毒,可他也无法确定那是什么盅毒,更不会解。

元缺说过联系谷主了,寒初蓝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押在谷主身上。

就是不知道那个疯老头肯不肯帮她儿子解盅毒了。

夜千泽推门进来,便是看到爱妻正抱着儿子在房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哦哦地哄着哭着的小家伙。他关上房门后,几步就走到了寒初蓝的身边,心疼地说道:“蓝儿,让我来吧。”说着,他就要从寒初蓝的手里抱过儿子。

寒初蓝也被儿子的哭闹哭得有点心力交瘁,求之不得,便把儿子往夜千泽怀里塞去。

“哇哇…”小家伙竟然不要夜千泽抱。夜千泽这个当爹的出现有好几天了,由于一直忙着与追兵交手,带着大家逃亡,还要在残了的夜沐面前尽孝等等,夜千泽也像夜无极那般忙得焦头烂额的,就没有好好地抱过儿子,小家伙又认人,不肯让他抱。虽说寒初蓝这个当娘的也是才出现几天,可小家伙肯吃寒初蓝的奶,孩子嘛,谁给吃的就与谁亲,这几天就粘着寒初蓝不肯脱手,此刻夜千泽一抱过他,他的哭声更大了,小小的身子拼命地挣扎着,要回到寒初蓝的怀抱里。

夜千泽笨掘地抱紧儿子,笨拙地哄着儿子。

五个月大的娃儿,在没有盅毒发作时,还是很可爱的,粉嫩嫩的,模样生得俊俏,夜千泽抱住儿子,一股父爱油然而生。

他早就想要一个他与蓝儿的孩子了。

可在孩子出生时,他却坠了崖,让寒初蓝独自面对了生产的痛苦,经受了“丧父失子”之巨痛,夜千泽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妻儿。

“哇哇…”小家伙哭着哭着,撒尿了,尿湿了夜千泽的衣袍。

他忽然觉得胸前一湿,又热热的,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对着一旁帮着哄孩子的寒初蓝说道:“蓝儿,我怎么觉得胸前湿湿的?”

寒初蓝笑着:“莫不是孩子撒尿了?”

夜千泽抱着儿子回到床前坐下,寒初蓝跟着。

一对夫妻多了一个孩子后,总是不由自主地围着孩子打转。夜千泽与寒初蓝这对初为人母的恩爱夫妻也一样。

把孩子放躺在床上,夜千泽一看自己的衣袍,湿了一大片,他吸吸鼻子闻了闻,笑道:“还真是撒了我一身的尿。”

寒初蓝一边拿来小裤子,帮儿子换上干爽的小裤子,小家伙便不哭了。

孩子不哭了,夫妻俩松一口气。

“敢情他哭闹得这么厉害是想撒尿吧。”寒初蓝嘀咕着。她是当娘了,可带孩子却没有经验,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要吃要喝要拉要睡,反正孩子一哭了,她就会喂奶,尿了裤子,她就换。

小家伙不哭了,便在蹬小腿儿,蹬了几下,干脆身子一侧一翻,翻转过身子来,爬在床上,抬着头四处张望。

他们天天都换地方住,对孩子来说,环境一直都是陌生的。

望着可爱的儿子,夜千泽爱怜地把寒初蓝拥入了怀里,感激地说道:“蓝儿,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

偎在他的怀里,寒初蓝轻嗔着:“你说过咱们是夫妻,夫妻不用这么客气的,谢什么呀,也是我的儿子。”

挑起她的下巴,夜千泽深深地,细细地审视着寒初蓝,手指爱怜地摸着寒初蓝在他坠崖前瘦了很多的脸,心疼地说道:“蓝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都瘦了一大圈。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让你难过。”

捉住他的手,寒初蓝迎视着他,柔声说道:“千泽,不要说这些,只要你还活着,就算让我受更多的苦,我都愿意。”

“蓝儿。”

夜千泽动情地搂紧她。

寒初蓝也忘情地回搂住他。

片刻后,寒初蓝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伸手就去扒他的衣赏,查看他的箭伤。

伤口早已经愈合,但伤疤还在那里。寒初蓝摸着那道伤疤,眼睛就红了起来,心疼地说道:“千泽,痛吗?”

轻轻地亲了她的额一下,夜千泽温声说道:“已经好了。”

低首,寒初蓝用唇去亲吻着他的伤疤,夜千泽轻颤一下,劫后重逢多天了,夫妻俩都还没有好好地温存过,被她这样一亲吻,夜千泽就觉得体内涌起了一团火,很想与她好好地燃烧一回,以解五个月的相思之苦。

“我心疼。”

寒初蓝抬眸望向他,就算箭伤已好,她也心疼。

用手托着她的脸,夜千泽俯下头来,轻轻地亲吻着她的脸,她的额,戳着她的唇,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不满足他的碎吻,微微地踮起脚,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

夫妻俩忘情地拥吻起来,忽略了还在床上的儿子。

小家伙爬得累了,又翻转过身子来,手舞足蹈地玩了一会儿,再翻转身子,因为他老是这样反反复复地翻转身子,就滚到了床沿边上,在他父母忘情地拥吻时,他这个小灯泡就不小心地从床上翻滚下来,掉在地上,惊,吓,痛,让小家伙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哭,立即就把夫妻俩自忘情中拉了回来。

“儿子。”

寒初蓝惊叫一声,推开夜千泽,赶紧把儿子自地上抱起来,有点惊慌地问着:“儿子,摔着哪里了?对不起,妈咪没有看好你,害你摔着了,都是妈咪不好。”

妈咪?

夜千泽凤眸微闪,爱妻在慌乱或者本能之下,还是会说出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古怪话。

孩子哭得很委屈。

似是在控诉着爹不疼娘不爱。

夫妻俩又是一阵的手慌脚乱哄孩子。

这一次孩子饿了,在寒初蓝的怀里蹭着,寒初蓝一边哄着还在哭闹的孩子,一边在床沿上坐下来,喂孩子。

夜千泽腾烧起来的欲火在儿子滚下床,哭闹不休时,熄灭得无影无踪了。

他挨着妻儿坐下,看到儿子有得吃了,就不再哭泣,小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两行泪,他爱怜地替儿子拭去泪水,对寒初蓝说道:“蓝儿,儿子该取名了。”人家的孩子出生后就有名字,他们的儿子都五个月了,还没有命名。

“我想等着你回来给他取名,所以一直没有替他取名字。”寒初蓝看他一眼,柔声答着。从知道他坠崖开始,这五个月来,她就是不肯相信他死了。她觉得见不着尸体,就或许会有奇迹出现,他就或许有生机。所以她不肯承认他的死。

好在老天爷睁开了眼睛,让他回来了。

他没死,是真的活着,还回来救她与儿子。

从朔州到帝都,轻骑赶路也要两个月时间,他在最危急关头出现,证明在她独闯帝都时,他就从万丈崖上来了,并在得知她的消息后,追赶着她身后闯帝都。

“蓝儿,你喜欢单名还是双名?”夜千泽问着。寒初蓝笑道:“不管是单名还是双名,只要你觉得合适,就用吧。”

夜千泽嗯着,想了一会儿子,试探地说道:“就叫做夜平安吧,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平安太平淡了,可以当成他的小名,大名还是取好一点的吧。”

“夜璃这个名字如何?”

“夜璃?”寒初蓝反复地念了两遍,觉得简单易记,便答着:“还行,反正只要不是夜游神就行。”

夜千泽笑着:“那就叫夜璃吧,小名平安。”

寒初蓝没有意见。

小夜璃总算有了大名。

有了名字的小夜璃很开心,吃饱后就在娘亲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