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没有上官无尘的勇气,他是睿王闻名天下、才华盖世的爱子,虽然可能母王并非传言中那样对自己百般宠爱,可他始终是睿王府的门面,与其没有结果三个人都痛,倒不如让他自己默默忘记……

  

  这样至少,还可以为自己和睿王留点尊严。

  

  犯过一次的错误,他决不会再犯第二次。

  

  深吸一口气,韩江月抽回被赵勾玉紧握着的双手,却换来赵勾玉眉头蹙紧,执拗的再一次拽回,她还不忘暗含怒意的瞪他一眼,韩江月淡淡瞥过,错开了视线不与她对视,可也没再拒绝她。

  

  瞧着韩江月,赵勾玉无语了,她自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因为除此之外她什么也说不出,做不了。

  

  韩江月就像一只刺猬,当她抱着他的时候,血滴在他身上,他浑身上下都在愤怒的宣告着她把他伤害了,可是他却不知道啊……那血,是她的啊。

  

  她赵勾玉既不属猪,也不属狗,可近些日子,怎么就尽干些猪狗不如的事呢?

  

  现实不是穷摇剧,无论如何韩江月已经嫁给她了,并且怀有她的子嗣,她对他有责任,她在他和上官无尘之间虽不曾犹豫不决,却也扭扭捏捏难以选择。

  

  这非但让她自己痛苦,更让韩江月和上官无尘痛苦。

  

  但对于上官无尘,她也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好不容易有了进展,若这时退步她会后悔一辈子的。闭了闭眼,赵勾玉松开对韩江月的桎梏,从袖口里掏出一支发簪。

  

  通体碧绿的梅花簪子在米色光线下闪烁着莹莹光晕,质地良好的美玉虽说算不上顶好的,却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佩戴的。

  

  “之前去聚宝斋时无意看见这支玉簪,我见这款式颜色都与你甚配,便买了下来,你,你拿着吧。”

  

  尴尬的说完这句话,赵勾玉俊脸发烫的背过身,不敢去看韩江月的表情。她不是作假,话里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机会下交到他手里罢了。

  

  这,这算不算变相弥补啊?赵勾玉脑子里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好像在前世,男人在外面犯了错误都会拿珠宝去哄家里的那位……

  

  浑身一哆嗦,赵勾玉紧了紧衣领,不对不对,认真算来她和上官无尘才是最早认识的,虽然上官无尘仍旧是无名无份的住在太师府里,而韩江月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师正夫,可再怎么说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身份上也就罢了,赵勾玉心里的位置又怎是容易改变的呢?

  

  “你们会平安回来吗?”

  

  身后传来韩江月平静无波的问话声,赵勾玉心中一动,忍着没转身,“会的。”

  

  她说的无比肯定,韩江月把玩着手里的玉簪,面色诡异,真意莫测。

  

  “你们会胜过她吗?”

  

  赵勾玉转过身,望着韩江月,像是说给他听,却又仿佛在说服自己,“会的。”

  

  抿唇浅笑一声,韩江月望着远方,神色高傲,悠悠的说道,“那么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你们会收藏我吗

  

  你们会给我打分吗

  

  你们和小赵的回答是一样的吗

  

  是吗是吗

  

  48道貌岸然

  

  “会的。”赵勾玉并未犹豫,她下意识睨了一眼韩江月的腹部,那个孩子的存在证明一切都真实发生过,既如此,她便必须负起自己的责任,因为这一世不用她蒸馒头了,所以她得争气。

  

  “那么夫人专程过来究竟是想和为夫说什么的?”

  

  “是有一些事。”沉默了会,赵勾玉轻声道,“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所以我需要出去一阵子,你不用担心,我走前会带够银两,并且会带着心荷和莎草,对了,还有府里的腰牌…江月你只需在家中安心养胎,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韩江月已经不再笑了,他格外的漠然,半晌才点了一下头。

  

  “那…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安排一下宫里和府里的事,就…不,不多留了。”

  

  “好啊。”

  

  韩江月浅浅的微笑,他又变得和善了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睛总会弯成一轮润泽的黑色月牙,里面究竟多少盘算和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可更多的,则是望而却步。

  

  赵勾玉看了一会,转身离开,她知道他心思千回百转,说不定已经做好了怎么折磨她甚至报复她的打算,可是人生如棋,谁都必须要按规矩走子,且落子无悔。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同上官无尘一起离开。

  

  (2)

  

  翌日清晨,一夜无眠的赵勾玉面色阴沉的坐在床边,她不过和衣躺了一会罢了,满脑子都是上官无尘和韩江月的影子,他俩配合倒也默契,不停地扰乱她的思绪,让她睡意全无。

  

  “大人,醒了吗?”

  

  门外慕心荷的声音拉回了赵勾玉的神智,略扫一眼自己的衣着还算整齐,赵勾玉淡淡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慕心荷已经推门而入,仍旧是一把折扇,一身暗紫色锦袍,不得不承认,慕心荷虽风流成性,却也有风流的资本,那种花名在外,却又仿佛片叶不沾身的气质足以令各种男人心折。

  

  “大人,我回来了,居然被你说中了,莎草她好生闷骚,吖的没去东厂,居然去了妓~院,我溜进去的时候她正招~妓呢!真是道貌岸然啊,平时还说我呢……”

  

  “你说莎草她,招~妓?”

  

  皱眉,赵勾玉使劲皱眉,莎草不会去东厂她早猜到了,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到那种木头人会去妓~院,唔,甚至是接受不了。

  

  毕竟,莎草是那样一个……呃,好吧,其实也不是太……

  

  此处省略四个字,表砸。

  

  “千真万确!”慕心荷认真的看着赵勾玉,一本正经道,“大人,得亏莎草没妈没大爷,不然看我怎么骂她!她不好好给大人效力也就算了,竟然白日宣淫……朗朗乾坤下行这等……”

  

  “行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说人家还是说你自己,“捡重点。”赵勾玉要求。

  

  慕心荷扁扁嘴,拉长着脸道,“我派了苔衣在门外守着,若莎草离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想必现在莎草还在那里,大人是否还记得上一次我带你去的那家怡红院?”

  

  赵勾玉微微颌首,她自然是记得的,撷芳公子那种媚到骨子里的妖孽想忘记都难啊。

  

  “莎草就是去了那家青楼,而且……”慕心荷神神秘秘的向前一步,俯身贴她耳边轻声道,“喊的陪侍就是沈撷芳。”

  

  赵勾玉脑中飞快的闪过了些什么,却不好拿捏,她抿了抿唇,忽然站了起来,“过去看看。”

  

  49甜到忧伤

  

  赵勾玉刚踏出暂居的书房,和慕心荷还没走到府门口,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上官无尘。

  

  他一身白衣,手持长剑,抬头,远眺,犹如绽放的烟花,划过灵魂而来,又如远山上朦胧的山雾,飘渺清逸。

  

  如果上官无尘是玉,温润雅致,那么韩江月便是钻石,璀璨夺目;

  

  如果上官无尘是冰,彻骨寒凉,那么韩江月便是春雨,沁人心脾;

  

  如果上官无尘是书,安静内敛,那么韩江月便是琴筝,欢快跳跃。

  

  可是,齐人之福这东西,哪是那么好享受的?

  

  于赵勾玉而言,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便是以后可以倚着上官无尘的背,拉着韩江月的手,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这样人生便算无憾了,也不必再纠结那些莫须有的围墙。

  

  那个谁谁谁不是曾经那么痴迷却又那么真诚的说过“牡丹花下死,他妈的做鬼也风流”吗?

  

  “上官城主?您这是……”

  

  慕心荷上前一步,皱眉问道,她心里盘算着上官无尘该不会又是来阻挠小玉进青楼的吧,这看的也太紧了!

  

  上官无尘看了慕心荷两秒之后面无表情的转向赵勾玉,他轻抿唇线,低声道,“我与你同去。”

  

  赵勾玉稍稍愣了一下,上官无尘近来似乎变了很多,虽然还是惜字如金,但他眼睛里闪烁的某些东西却不再虚假了,他给她的感觉,也不再是水中月般的迷幻,不真实。

  

  “好,不过那种地方,你一介男子……”

  

  赵勾玉边说边观察上官无尘的脸色,但是后者一直面不改色,等她说完,还特别淡定的摇了摇头,“去过的。”

  

  “那走吧。”

  

  赵勾玉挠着下巴往前走,这年头有没有女人逛青楼带着自家男人的?不仅带了,还带的光明正大堂而皇之,会不会……太不把怡红院的人放在眼里啊?

  

  这些忧虑实在不是赵勾玉该担心的,他们一行三人很快到了怡红院,刚进了门,那鸨父冒着精光的眼神就在上官无尘身上定住了,不管旁人怎么明示暗示都没反应。

  

  赵勾玉怒,敢看老娘的男人,你吖活腻歪了,莫说你充其量就算个青楼里的小二,你就算是小三,老娘也不怕!

  

  “这位公子。”赵勾玉跨了一步挡在上官无尘身前,冷面说道,“劳请撷芳公子一叙。”

  

  语毕,她看了慕心荷一眼,慕心荷之前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对于诸如上官无尘、叶清恺此类男人,她是极其不愿招惹的,并非害怕,而是太麻烦了。

  

  这种男人奉行的是能动手绝对不吵吵,能灭口绝对不留活口的原则,他们以自我为中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要是惹到他们,能留下小命那是天大的恩赐,可即便这样也让人无法接受,因为他们一定会把你弄成兔子!把你全家都弄成兔子!把你方圆百里都弄成兔子!!

  

  所以,慕心荷接到赵勾玉的眼神,老老实实的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上缴了,然后低眉敛目的继续扮淑女,乖巧非常。

  

  赵勾玉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终是什么也没说,转头将银票全部塞进了鸨父怀里,“你什么也不用说,只要立刻把沈撷芳给我叫来就行了,另外,和沈撷芳在一起的那根木头,你也叫她一起来。”

  

  越过鸨父,赵勾玉边走边说,“哦,如果她不来,你就跟她说,赵太师有请。”

  

  鸨父听见“赵太师”三个字浑身一激灵,怀里的银票一下子撒了出去,上官无尘眸中寒意一闪,赵勾玉急忙上前握住他已经微转的手腕,重重的摇了摇头。

  

  上官无尘眨了眨眼,收回了招式。

  

  赵勾玉开心的笑了一下,眉眼都弯弯的,斯文白净的粉面俊美异常,棉布青衣穿在她身上硬是漾起了一股子威严之气,说白了,就是此妞虽姿色略逊于上官城主,但气场,却首屈一指。

  

  上官无尘看的呆住了,几乎没有犹豫,他脱口道,“你笑起来很美。”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拉回神智的鸨父早就跑去请沈撷芳了,而慕心荷就算听到了也绝对不敢当着上官无尘的面表达出内心的震撼,所以,一切如常,除了已经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赵姑娘。

  

  怡红院的客房里,赵勾玉小口小口的饮茶,细长的眼睛半眯着,不时有精光闪过,面色无查,难探真意。

  

  忽然,她红唇轻启,“无尘,现正值百花齐放的好时节,东院的书房里空荡荡的,连个景儿都没有,呆在那里闷得要死,不如,你送我一束鲜花可好?”

  

  闻言,站在窗边制冷的天然空调立刻转头看向赵勾玉,冷冰冰的说,“我从不给女人送花。”

  

  赵勾玉露出很失望的神色,忧伤的凝视了他一眼,淡淡别开头,不再言语。

  

  上官无尘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突然看向慕心荷,慕心荷被这道冷光搞得措手不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上官无尘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将手中宝剑一扬,又睨了一眼赵勾玉,无声威胁某朵小荷花帮他看好自己的养老媳。

  

  慕心荷哪敢不从?她点头如捣蒜,恨不得他马上就走。

  

  上官无尘也不迟疑,眨眼间便从窗户飞身离去,赵勾玉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的望着纹丝不动的窗扇,她侧身倚在桌子上,单手拄着头,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换句话说,她似乎忘记了刚才在上官叔叔面前毫不犹豫的出卖她的某个骚包还在这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沈撷芳来了。

  

  和他一起进来的,果然是莎草。赵勾玉看都没看沈撷芳,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莎草,眼中说不清是伤痛还是自嘲,她足足盯了莎草三十秒,方才面色阴郁的别开头去,拿起桌上的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属下参见大人。”

  

  莎草单膝跪在地上,一身黑衣,如初见时一样玉树临风,可赵勾玉看她的眼神却冷的似乎可以冻住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