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祥麟和侯夫人也没想到,念福小小年纪居然能大度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觉脸上有些**,那头也低了下去。

念福却望着他们狠狠道,“伯父伯母嫌弃我不要紧,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我也不是缺了你们家的这门亲事就活不下去。可你们今日在众人面前这样公然辱我及全家,这个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大丈夫恩怨分明,我虽是小女子,却也不是黑白不分的人。侯爷爷和方裕哥哥对我的好我会记得,可你们对我的不好我也会记得。希望你们这辈子顺风顺水,永远不要有求到我的时候,否则今日之辱,我必将双倍讨回!”

转头给侯老太爷深鞠一躬,又对侯方裕深福一福,念福当着他们的面,说一声“告辞!”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多时,便有下人过来回禀,“沐家姐儿已经带着施老爹走了,少爷您给他们的衣物,还有您的那块玉佩,都搁在屋子里了。”

呵呵,哈哈!

侯老太爷忽地和侯方裕一起大笑起来,只是一老一小的笑声中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悲凉,闻之心酸。

侯祥麟和夫人本听说施家祖孙走了,松了口气,可一见这情形,又愁上心来。

怎么办?这回怎样都是把老爹和儿子得罪了个彻底。只能盼着日子长了,慢慢淡了此事吧?可真能淡得了么?夫妻二人都有些惴惴。

念福带姥爷离了侯家,当天就雇了车往回赶去。

回去的路,当然跟来时一样摇晃,可奇迹般的,祖孙俩都没有晕车,精神得不得了。只是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的望着不知名的远处,相对无言。

至晚找到店家投宿,一夜无话。

到第二日早起时,天却下起濛濛小雨。

难道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掉下的眼泪?施老爹心中正在叹息,就见外孙女神清气爽的进来了,“姥爷,您睡得好不?”

“好,好。”施老爹言不由衷的应着。只见小外孙女忽地推窗深吸了口气,转头灿然笑道,“都说春雨贵如油,咱们这一退亲回来就下起了雨,可见是老天爷也同意呢。”

施老爹迟疑片刻,到底忍不住问道,“丫头,你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呀。是我不要他们,又不是他们不要我们!”念福指着自己鼻子笑得娇俏,“亏得我英明,一早让您去把事情说清楚了,又立了份借据,否则现在咱们可真要哭啦!不过昨儿咱们怎么忘了带点东西回家?也没上街逛逛,白花了这么多车钱。”

眼见外孙女是真的精神起来了,施老爹终于放了心,也露出笑容,“没事,攒下钱来咱们等过年全家一起来逛,多买些好东西回去。”

嗯!念福重重点头,高高兴兴的跟姥爷一起吃过早饭,继续出发了。当晚,爷孙俩就回到了怀安镇。

可一进家门,就觉出气氛不对了。施老爹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

施大娘见他们有说有笑的回来,气色看起来也不错,以为和侯家相处甚欢,便道,“你们回来得正好,赶紧央个媒婆去侯家订日子吧,快些让念福嫁过去!”

施老爹一时噎住,“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事情要从念福离开的第二天说起。

前一日恰好是欧阳家的三太太刚过完小日子,三老爷欧阳钰便留宿在了太太房中,小别胜新婚,自然很和谐。到次日早起,便惯常叫珍珠进来服侍。

就在三太太拿欧阳大少在公堂上见义勇为,却被人家准未婚夫中途劫杠一事取乐之际,谁知珍珠突然就脸色煞白的吐了。

三太太顿时就责骂起来,可欧阳钰却是疑惑着多了句嘴,“珍珠,你别是有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接下来,大夫的诊治确认了这一消息。

欧阳钰很是欢喜,他一直不知道珍珠被灌了避子汤药,还以为自己这把年纪已经不行,没想到居然再次开花结果,那就证明问题不是在他身上了。

别有用意的看一眼三太太,欧阳钰亲自发话,给珍珠提了个姨娘身份,又给她另拨了几个丫头婆子,伺候她好生安胎。就算三太太醋坛子打翻了一地,也拦不得劝不得,因为人家的理由杠杠的。

“家里就庆儿一个,未免也太单薄了,还是要开枝散叶,才是家业兴旺之兆。就算这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了,难道将来不管你叫一声母亲?不是庆儿的手足?”

三太太无法,这时代可不是越独生越娇惯,而是越独生越愁人。不说旁的,只说万一家中有什么事,难道要欧阳庆连个可以帮衬的兄弟姐妹都没有?三太太知道,这件事既然已经过了欧阳钰的眼,这个孩子就无论如何得让珍珠生下来,起码她不能使坏了。好吧,看在给自家儿子添个帮手的份上,三太太决定忍了。

可接下来,欧阳钰提出第二个要求。既然他还能生,珍珠又不能服侍了,是不是应该再提拔一个新人上来补这个缺?开枝散叶嘛,总得有地方播种才有收获啊。

欧阳钰自认已经很尊重太太了,所以也没有往外头去觅些奇女子回来做知音的意思,只让太太做主。

可让三太太在遭遇这样的重大打击之下,还让她来做这样的主?对不起,她没那么大的肚量。

当然,三太太不会笨到找自己的男人撒气,也不会找自己孩子撒气,那找谁呢?

三太太盯上珍珠了。

不是要去对珍珠不利,而是要搞明白,她这肚子到底是怎么搞大的?不是有灌药么?怎么一项纯娱乐还是搞出了人命?

掌管药房的吴大娘是首先被抓来撒气的,可吴大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每次珍珠服侍完,她都有给煎药,也看着她喝了才走,要是有问题,只能是药方有问题。

可那药方吃了好多年,怎么从前没问题,现在却出了问题?三太太百思不得其解,想把珍珠的小丫头蔓儿抓来拷问,可蔓儿现在跟避猫老鼠似的,整天死守在珍珠屋里,怎么也不肯离开半步。想要去叫,又怕惊动了欧阳钰,落下妒忌之名,三太太只能背地里去查。

这一查二访的,倒真给她理出眉目了。

第48章 绯闻男女【粉红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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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线人通报,近来时常看见沐姐儿跟珍珠躲一处说话,还时常拿些剩菜给她吃,搞不好这其中就有什么蹊跷。

三太太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专程找了个大夫打听,结果那大夫老实,直接告诉她,“原本许多菜都是可以入药的,若是吃得得宜,调养身子也不是不可能。”

真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三太太这个气哟,简直恨不得要冲到施家,亲自打念福四十大板!可是真凶早已经被她逐出家门,距离落网之日遥遥无期。

就这么放过她?绝不!当晚白宣就进了三太太的院子。

次日正好是吴先生来上课,念福打官司之事他也有所耳闻,所以听说她离开了欧阳家,倒也不怎么奇怪。再说他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传授学问顺便混吃混喝,而是来辞馆的。

“我有位族弟,本在任上,不幸英年早逝。家中命我即刻前去迎归骸骨,接他孀妻弱子重归族中,恐怕这一走,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故此只好跟府上告辞了。”

这是人之常情,任谁也留不得。老太太明理,让人取出厚厚一份赠礼,谢过吴先生管教辛苦。

吴先生没有推辞,还很尽职尽责的给两个学生各自上了最后一课,不过在跟欧阳康授课时。悄悄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欧阳康听了,没什么可说的,跪下给吴先生规规矩矩行了弟子拜师才该有的大礼。哽咽道,“先生虽不认我,可我心中。却一直敬先生是老师,此生必铭记先生大恩!”

吴先生叹道,“我本不愿将此事告知于你,实在说来,你的学问根基虽然不错,可为人处世上却还待磨练。我还真怕是助人不成,反拔苗助长害了你。可待要不说,又恐误你前程,负了你除夕那日,冒雪前来拜师的一番诚意。罢了。眼下你既给我磕了头,我也少不得再赠你一物。你且收好,若是他朝能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枉我们师徒情份一场。”

等吴先生走后,欧阳康立即去寻祖母把事情说了。听得老太太当场就拍了桌子。“竟有此事?”

欧阳康咬牙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太太嘿嘿冷笑,“好啊,这等大事居然还要等着一个外人来告诉我们,这可真是好极了!你且回去,此事祖母必然与你作主。”

欧阳康回去了,却书也看不进,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胸口只觉堵着一口闷气,郁闷难消。

正在此时,忽地听见门前一阵吵闹。正想喝斥。却见小丫头绿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少爷,您快出去看看吧,崔大姑娘正堵着门口哭呢,说一定要见您,已经引来好些人了!”

欧阳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出了什么事?

等他大步匆匆赶出去,就见表妹崔琦正在自家门口,掩袖哭泣,旁边观者众多。

见他出来,崔琦姑娘顿时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脸就问,“表哥,你是不是看上姓沐的丫头,所以不肯娶我?”

此话从何说起?欧阳大少给问得目瞪口呆。

就见表妹已经开始了不知第几场哭闹,“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是父亲还在,我也该是官家小姐,奈何如今落魄,竟是连青梅竹马,自小一块儿长大的表哥都不理我了。表哥,表哥,那沐家丫头到底是有什么好,难道你为了她,竟连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都不顾了么?”

欧阳康一张俊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白,尔后彻底黑了。表妹这话,句句诛心,不仅是指他喜新厌旧,败坏他和念福名声,实在还有逼婚之意!

最后一丝亲情被生生斩断,只余残余的理智在维系,“表妹,请慎言!”

“什么慎言不慎言?”崔琦彻底撕去那层斯文面具,指他质问,“难道那丫头的茉莉花脂不是你送的?我已经亲自去打听过了,你那日明明买了五盒,可只送来四盒,还有一盒不给她是给谁了?”

一句话问得欧阳康心中一沉,那日和念福去崔舅舅家,只有白宣跟着,知道他是去哪家买的脂粉,难道是他说的?可他人在哪里?

见他不说话,崔琦越发得意,“没话说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忽地,她眼角瞥见一人,顿时换了副嘴脸,软下来道,“表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给那狐狸精迷惑,你还是向着我的对不对?”

老太太闻讯,已经亲自出来了,面沉似水的望着崔琦,“康儿,你妹妹病了,你怎么还不快去给她请大夫,反由着她在这里说胡话?”

崔琦方才就是看到她出来了,才故意软了态度,此时听老太太这话,既惊且怕,心虚的直往后躲,“我,我才没病。”

却见老太太态度更加柔和下来,满脸的慈爱,“是啊,好孩子,你没病,一点病也没有。听话,过来,听到没有?”

眼看老太太这么一说,崔琦脸色变了,欧阳康已经迅速反应过来,“我这就去请舅舅和常给表妹看病的大夫来!”

看他调头就走,崔琦急了,越发大叫大嚷起来,“我没病!我真的没病!唔,唔唔!”

贺嬷嬷早带着几个粗壮婆子不声不响的走到她身后了,此时一个眼色,众人齐齐动手,迅速把崔大姑娘拿下。捂嘴的捂嘴,抬人的抬人,闪电般把她抬进家门了。

老太太站在门口,一声长叹,潸然泪下。“请诸位街坊莫要见笑,这丫头小时候原也是好好的。只是一场风寒,就…”

老人家似是说不下去了,只顾抬手抹泪,半晌才道。“还请大家看在大家世代乡邻的份上,口下留德。”

旁人不知真相,倒是同情的居多。只以为崔琦是发了花痴,所以才会这样。

只是在府里端坐,苦心设计了这一石二鸟之计的三太太听说后,冷笑一声,“姜到底是老的辣,可众人的嘴是堵得住的么?”

于是乎,在念福不在家的这些天,小镇上还是流传起她和欧阳康的绯闻。

“那崔大姑娘呢。她后来怎样?”

看念福关心外人竟胜过自己,蕙娘忍不住又戳她一指头,“你管这些闲事干什么?总之这回你一定得尽快嫁了,否则这闲话要是传到亲家耳朵眼里,可如何是好?”

念福和施老爹面面相觑。爷孙两个同时很想扮鸵鸟。

因前些天是清明。本地习俗家家户户都要炸春卷,一来祭祀先人,二来打打牙祭。可李大娘家上回做少了,隔了些天家里人又嘴馋念叨着想吃,今日便索性多做了一些。晚上看还有没吃完的,便捡了一盘,让孙女红玉给隔壁施家送去。

小姑娘捧着春卷过来,站在低矮破损的院墙外,就从施家的窗户里,瞧见施大娘满面怒容的捶打着施老爹。

“你个死老头子。这办得叫什么事?”

红玉还在纳闷,又见一个纤巧的身影从屋里蹿了出来,“别打,娘,别打了!”

蕙娘捡起一根门闩就追了出来,“你个死丫头,竟然敢退亲?你是疯了还是怎地?”

红玉听得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沐姐儿边躲边回头,差点撞她身上了。

“哎哟!”两人同时惊呼出来,眼看着红玉手上的盘子就要落地。

幸好念福反应快,顾不得捱打,先把这盘春卷给抱住了。红玉也自松了口气,砸个盘子大户人家不算什么,于她们可是笔不少的开支。

听着外头动静,里面也静了下来。

蕙娘见有邻居家孩子过来了,立刻把门闩扔下,堆出笑脸,“哟,红玉你怎么来了?”

红玉再看她一眼,又记起方才之事了,本想问问,可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可也知道退亲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只道,“是奶奶让我给你家送春卷的。”

“谢谢啊,你等一会儿,我换个盘子就还你。”念福抱着盘子迅速躲进厨房,换了自家盘子又把人家的洗干抹净才送出来。

蕙娘已经满面春风的跟红玉聊上了,“你姐姐啊,就是个不省心的,我正骂她呢,你方才都听到什么了?”

红玉立即摇头,“什么都没有。”

蕙娘尴尬笑笑,一时见女儿重又出来,冲她狠狠丢几把眼刀,“还不把盘子还给人家?”

念福万分不舍的把盘子还了,将红玉送出门去。

小姑娘忍不住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蕙娘立即关门关窗,挡住了外人的视线。红玉捧着盘子一路往家走,一路想,刚才那事是不是真的?

却不防跟一人撞了个满怀,在施家没摔的盘子,在家门口摔了。

“小叔!”红玉急了,奶奶一会儿肯定又要骂她了。

可李小虎更关心另一件事,“施家吵什么呢?”

“不知道,好象说是沐姐儿退亲了。”红玉嘟着嘴,去拿笤箒了。

啊?李小虎先是瞪大眼珠子,忽地又露出一丝近似于惊喜的表情,讨好的帮大侄女扫碎瓷,“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玉才要说话,忽地听到身后一声断喝,“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这扫什么?”

叔侄俩同时僵硬的扭过脖子,“就…就不小心打了个盘子。”

“你们这两个败家的!”李大娘大怒,扬手就要打人,忽地被儿子拦住,“娘,娘您先别恼。听红玉说,隔壁施家好象出事了,沐姐儿退亲了。”

呃?李大娘停手了,“真的假的?”

红玉怕挨打,跟着小叔哄着李大娘一起进屋了,“我方才过去,只听到…”

第49章 老太太的算计【为小克MM的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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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念福惦记的崔大姑娘在被关了数日的小黑屋里再次以死明志,“想让我从这个家门出去,除非我死了。你们既毁了我的名声,就合该养我一世!”

看着她抵在喉边的利剪,欧阳康真恨不得帮她戳下去!

反倒是老太太表现得异常平静,只瞅了瞅崔琦是将剪刀背面对着脖子,就什么话也不说的叫欧阳康回屋了。

“祖母!”

欧阳康简直是快被崔琦逼疯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发起疯来,竟有这么的可怕。当然,那些在背后推动她发疯的人,更加可怕。

老太太回屋坐下,喝了口茶才悠悠问道,“你最近觉得怎样?”

怎样?毫不夸张的说,欧阳康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托生在这个世上!

那日崔琦在门外公然叫骂的时候,欧阳康已经是怒火中烧了,要不是老太太沉稳机变,迅速把表妹弄进来,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过眼下也不清白。虽然足不出户,可家里的下人们难道不会议论纷纷?那些别有用心的目光跟看不见的软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刮着他的心。

在把崔琦暂时带进府来之后,也不知是谁教唆的,她居然赖着不走了。每天饭照吃,觉照睡,只是一旦想动手把她送走,她立即寻死觅活的闹得天翻地覆。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要嫁给欧阳康。除非能给她更好的选择,否则她就赖着不走。

老太太放下茶杯,看看孙子近来被折磨得形神消瘦的模样也自心疼,可她知道。这是必须给他的教训。

不过眼下看来,这教训差不多是时候了。

于是老太太扫了贺嬷嬷一眼,贺嬷嬷会意的下去,不多时就跟几个婆子一起,把身边两个大丫鬟茶花和牡丹都提上来了。

牡丹一脸惊恐,茶花也是懵然不知发生了何事。欧阳康虽在一旁看着,却哪有心思理这俩丫头的心情?

只听老太太发话了,“你们两个也都大了,眼下,我想选一个到大少爷院里去伺候。你们谁愿意去?”

原来竟是为了此事?

欧阳康听得一愣。这节骨眼上祖母怎么起这心思?

可牡丹素来藏不住心事。已露出几分欢欣之意,可瞟一眼恢复镇定自若的茶花,又不好意思表示愿意。只说,“听凭老太太吩咐。”

“那你呢,茶花?”老太太问得平淡之极。

茶花想想,跟牡丹说了一样的话,“听凭老太太吩咐。”

“好。”老太太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云淡风轻的道,“那从明儿起,牡丹就去大少爷房中伺候,茶花赏一套银头面首饰,三日后与白宣完婚。”

什么?

牡丹多年心愿得偿。欢喜不已,连连叩头,“谢老太太恩典!”

可茶花却脸色煞白,“老太太,您…”她哆嗦着话都说不清了。

老太太眼皮子都没抬,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之事,“我把牡丹给了大少爷,总要再给一个庆哥儿才公平。等你和白宣成了亲,就不必过来了,一起到庆哥儿跟前去伺候吧。横竖大少爷大了,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茶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老太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从前是看上了欧阳康,可看老太太没有半点往他屋里放人的意思,便另投靠了三太太,想着日后嫁个体面管事,或是乡下财主,也能过得不错。可要是嫁给白宣那个眼高手低的混帐东西,还能有什么前途?

眼下去求三太太是不中用的,茶花没时间多想,赶紧跪好连连磕头不止,“老太太,奴婢方才说谎了,我想去服侍大少爷,求老太太开恩!”

比起嫁给白宣,做个通房丫头或许还是更好的出路。

牡丹不高兴了,谁愿意还没上岗就多个竞争对手?“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一下子一变?咱们做奴才的,命都是主子的,还由得你挑?”

“老太太,大少爷,我有一事要禀告!”命运关口,茶花为了自保,指认道,“表小姐那里的剪刀是牡丹的,是她教唆表小姐寻死,赖着不走的!”

牡丹又惊又怒,可她还没反驳,欧阳康先沉着脸发问了,“方才就我和老太太去看过表小姐,你怎知她是用剪刀寻短见?”

茶花一哽,忽地膝行上前抱住他双膝,再不似平常清高,梨花带雨般道,“求大少爷可怜!奴婢一直心中有您,见不得表小姐这么败坏您的名声,才故意给了她剪子,想她死了就一了百了,是奴婢错了,求大少爷体谅!”

欧阳康一脚将她踹开,怒火中烧,“都到这时候,你还哄我?真当我是傻子么?”

要是她跟白宣没什么勾结,为什么祖母偏拿她去许人?她又为何这样害怕?

老太太沉声道,“拉她下去!堵着她的嘴看管起来,不许她乱说话,也不许她寻死。再把大少爷院里的人带上来!康儿,他们就由你亲自发落。”

欧阳康眼中掠过一抹刺痛,可到底还是站了出来,走到白祥等八人面前,“你们皆是陪伴我多年的老人了,有些还是伺候过我娘的人。按说我这个做主子应该让你们过得好一些,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常使得你们受委屈了。”

“大少爷这说得是什么话?”兰姑昂起头来,“奴婢们服侍您本就是本份,怎么还能提到委屈二字?”

欧阳康看着她,眼中终于露出一抹暖意。可再看旁边目光闪烁的白宣,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憎厌之色。

“兰姑你觉得不委屈,可我知道,有些人觉得委屈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拦着。白宣,方才老太太已经作主,把茶花许配给你了,三日后你们完了婚,就到二弟房中去伺候吧。至于白叔和白婶,就由三婶做主安排吧。其他人,愿意走的现在就站出来,我还会给你们寻个好去处,可过了今日。就不要再想了!”

没人再敢站出来。只有白祥又震惊又难过的问。“大少爷,你要赶我们走?”

“什么叫赶我们走?大少爷不过是让我们换个地方孝敬主子而已!”白宣急了,生怕他爹把事弄黄了。扯着他的衣袖嘟囔。

“说得好。”老太太忽地一笑,“正好我还有一物,你们这就给三太太带过去,也算是个见面礼吧。”

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老太太那边闹那么大的动静,三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

正想等着看那边窝里反,忽地有人来报,“白祥一家三口来了,说是还有老太太要送给您的礼物。”

三太太一怔,还以为是婆婆要拿什么东西敲打自己。可等白宣欢天喜地的抱着一尊白玉观音进来说要送给她时,三太太彻底傻眼了。

这尊观音是老太太娘家给的陪嫁,料子极好,听说已经在老太太家传了几代,一直供奉着,香火不断,可比胡老板那当铺里的还要好。只是,这老太太怎么就舍得送给自己了?还有,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求一尊玉观音的?

白宣不知道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只见她脸色古怪,还以为她不喜欢这尊观音,忙道,“要是太太不喜欢,小的便替您砸了。反正老太太已经给了您,就任您撒气。”

“胡说!”三太太陡然放下脸来,先把玉观音妥妥的收好,才转过脸来望着白宣,“你们一家是过来做什么?”

白祥媳妇也很高兴的上前请安,“老太太把茶花赏我们家阿宣了,说让我们一家往后就在太太这里做事。”

白宣急忙补了一句,“老太太说让我跟着二少爷的!太太——”

他故意喊一声又不说完,只拿一副我已经立功,你快打赏我吧的表情看着三太太。谁料三太太挑眉一笑,“那好呀,长辈赐,不敢辞。这样吧,茶花以后就负责庆哥儿那边的浆洗,你就负责庆哥儿那边挑水搬炭,你们小两口也算有个照应了。至于你们两个嘛——”

白宣已然听得傻了。他做的好多事可都是三太太的吩咐。怎么一下子就把他给炮灰了?

看三太太又把目光投入自己,白祥媳妇慌了,“太太,我们在大少爷那里可都是做细活的,这些粗活可不是我们做的。”

白祥倒是硬气,此时见妻儿慌张,反倒冷笑起来,“不过是换个地方孝敬主子而已,一样都是奴仆,又有什么做得做不得的?随太太吩咐!”

看他这样,三太太反而高看了一眼,“我记得你给大少爷把马养得不错,往后还是干这个吧。至于你媳妇,就让她去厨房打个下手吧。”

横竖余大娘管她要人,索性补上一个,一来堵了她的嘴,二来也算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别把这家人逼急了闹事,那就不好看了。

老太太把人送来,虽是敲打自己,可她又送了玉观音,分明就有和解之意。她们婆媳虽素来不和,却也没有彻底撕破脸。

三太太占了便宜,解了燃眉之急,自然也不在乎也给老太太留点面子。和欧阳康与念福的恩怨,也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至于老太太,在用雷霆手段收拾了孙子屋里这些人之后,她坐下细细琢磨起来。

吴先生送来的消息已经确认是真的,那她一定要早做打算了。只是沈嬷嬷年老已不堪任用,青竹绿柳又年纪太小,眼下唯有墨云兰姑二人。只可惜这二人虽然忠心,却一个憨,一个迂,非得有个伶俐的在一旁帮衬不可。

那是谁呢?老太太眼前浮起一张面孔,却又很快的压下去,因为那人,是绝不可能的吧?

第50章 再议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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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三太太发落了,白宣才想起来,欧阳康对自己有多么好。而三太太只是将自己当作对付大少爷的工具而已,根本没有重用他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再回去啊。

他想得理所当然,便鼓捣他娘去求他爹。

“娘你也不想去厨房干粗活的对不对?不如就和爹一起去求求大爷,让我们回去吧。你们都是服侍过太太的老人了,说说好话,大少爷会念这个旧情的。”

不等媳妇张口,白祥直接冷着脸回绝了这母子二人,“走的时候是谁在那儿说大话了?谁要有脸谁去说,反正我是再没这个脸去见大少爷的!”

白宣急了,还要再念叨几句,忽地就见墨云过来,交给他们一个大大包袱,“大少爷说,主仆一场的缘份虽然尽了,但他总记得你们一家从前伺候过他的好处。这些东西原是你们的,现还都给你们。另有些钱是大少爷给你们防身的,他说往后关照不到你们了,一切自己保重。”

白宣还想托他帮忙求情,只听墨云道,“大少爷还有几句话单交待给你,他说就算是个傻子,可谁对他好,是不是真心都是知道的。你以后好好跟着二少爷,踏踏实实做上几年。也未必没有出头之日,若再朝三暮四,想着回他那里去,到哪里都是会给人嫌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