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规模的心神耗费,很快那火神之力就弱了下来,直到她累得快支持不住,祝四霖才让墨云停止加塞行为。

等念福终于端了最后一份瓦煲放下,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人都快虚脱了。

不过祝四霖很满意,“四十二份,都还算差强人意。这样的速度虽然还是弱了些,但你开门做生意应该差不多了。”

纳尼?念福努力瞪大疲倦之极的双眼,“真的就让我一人看火?”这也能算见面礼?

祝四霖摸摸下巴,“这个法子很不错啊。既可以做买卖,也能锻炼你的能力。唔,我再教你一个法子,要是你做好的饭一时用不上,可以做一个大食盒来保温。方法很简单,弄个大木桶,底下铺一层炭,当中隔一层热水,再把这些瓦煲放上去,又可以保温又不怕饭放时间长了变干变硬,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做得很好的。”

他送了当师父的见面礼,拍拍屁股就要走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跑到我那里去,给我做早饭。然后你去做你的生意,我去忙我的事。等到晚上再来给我烧个晚饭,顺便帮我干些活,就算是你交给为师的束侑了。”

念福突然有种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半天才弱弱问,“师父,您其实不用这么辛苦的。”

有余三胜给的银子,赎一个粗使下人也不太难吧?

可祝四霖却忽地正经起来,“当年我又饿又病倒在路上,就快死了的时候,是柴大爷给了我一口饭吃,又请大夫来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当日答应进如意居时,我就曾立过誓,这辈子到死都不能赎身。”

“那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换吗?”比如把蛋糕方卖给他?

可祝四霖却摇了摇头,“柴家能有今日,确有他的过人之处。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那里用的所有人都是死契。除非主子发话让人离开,否则再多的钱也不行。”

念福有点不解,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商贾,有必要弄得这样吗?搞得都快跟天地会似的了。把心头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压下去,她又问,“那我可以雇个人照顾师父吗?”

念福可以帮祝四霖打扫,可这不代表她就喜欢打扫。尤其一想到从此以后还要她做这么多的饭,还要她去打扫,那她是不是太辛苦了?

这个祝四霖不管他,只是指了指墨云,目光欣赏,“要找就找一个这样的。块头又大又没脑子,正好使。”

他是不是在骂我?可怜的墨云纠结了。

祝四霖抢徒成功,满意走人。

有了他的指点,念福也终于确定了重新开张的决心和信心。

一面说,一面让她的两个小秘舞儿柳儿列好了菜单菜品,又一样样的核算价钱,想想该添置什么,做份计划书。二次创业嘛,总是要做得更好才行。

等欧阳康回来时,又带回一个好消息。

在王粲的大力推荐下,皇上对他家的铁皮炉子十分满意,决意把这个炉子的技术买下来。不过这项技术转让费并不以现金的形式支付,而是会由工部,给予一部分铁炉订单的形式给他们家。

“你猜,咱家这回收到多少订单?”欧阳大少使劲忍着笑,问念福。

瞧这小样儿,起码得有五百个。“三百?”念福故意问得比较含蓄。

欧阳康撇嘴摇头。

“五百?”

欧阳康继续撇嘴摇头。

念福皱眉,“总不会有一千个吧?”

那就是很大的一笔订单了,就是石铁匠一家,也做不过来呀。

欧阳康挑了挑眉,比划了下,“八百。先付一半订金,等到交货再付另一半尾款。我已经跟石铁匠说了,让他赶紧找些同行来帮忙,他说没问题。怎样?这笔生意做下来,你可不用发愁生意开不了张了吧?”

满以为念福会高兴得跳起来,谁料她却皱起了眉头,“这官家的生意可不好做,皇上虽然爽快,但难保底下的人不叽叽歪歪。要是做得略有不好,难保不挑刺找茬的拖欠货款,难道我们到时还能找皇上要去钱?倒不如一次性卖给他痛快。”

这么一说,欧阳康的兴奋劲也小了好些,“不过德润兄跟我说,这件差事要是办得好,就能在皇上心目中留个好印象,他还是特意替咱们争取来的。”

哦,是了,念福再一想,王粲的用心也有道理。可要怎么保证把事情既办得好又不怕官府拖欠货款呢?

正琢磨着,关耀祖带建筑队上门来了。

说出的话能兑现,关公子也很得意,“今儿我来的都是几个头子,有管木匠的,有管泥瓦匠的,你们家赶紧把要做的图纸拿出来,跟这些老师傅们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择个黄道吉日就能开工了。”

欧阳康忙忙谢过,关公子却是不甚在意的摆一摆手,“欧阳世兄你给我面子,我岂能不给你面子?放心,要什么样的工,什么样的料尽管说,我去那帮人家弄!这帮老师傅都是做惯官活的,可老练得很。”

看他一副臭屁模样,念福心头一动,这不正是送上门来的关系户?

第167章 京城来的【粉红100+ 并继续求!】

念福灵机一动,冲欧阳康使了个眼色,欧阳大少迅速心领神会,把关大少往旁边一带,“你有认得工部的人么?我们家才接了一批官活,就是打那个大铁炉子的,怕其中有些不清楚的门道,正犯愁呢。”

关耀祖噗哧笑了,“那你可真算是问对人了。知道我四姐夫是什么人不?工部郎中呀!虽然他不管着你们这块,帮你说说倒是可以。改天我带你去认认人,包管不要你吃亏。”

哎呀,那可就太感谢了。

不过念福眨巴着眼,又补了句,“若是该怎样那还得是怎样,别为我们坏了规矩才好。”

关耀祖笑指着她,对欧阳康挤眉弄眼的揶揄,“有这样一位贤内助,世兄你何愁没有平步青云之日!”

若是从前,欧阳康早就恼了,可如今也不知怎地,竟是心里甜丝丝的,只把关大少一推,“少胡说!”

“胡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过我还有一事要问。”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关耀祖道,“上回状元郎来你家画的那图到底装裱好了没有?我可替你把牛皮都吹出去了,好些人等着看呢,你什么时候弄得好啊?”

这个真心急不来。欧阳康现在也算是入了点装裱的门道了,说起来头头是道,听得关公子头大如斗。

到底还是贤内助知情识趣,爽快道,“不管哪日装好,到时一顿酒总是少不了你的。要有朋友愿意来看,你只管把人带来就是。”

这话关公子爱听,没说的。“沐姐儿,上回就说要送你一身新衣裳的,今儿正好有空,走,哥哥带你挑去!”

那就不客气了。

没有女孩子不爱漂亮的,再累一听说要逛街买衣服通通来劲了。

反正不要钱的衣裳不做白不做。都这么熟了,再推脱倒显得见外了。

只是欧阳世兄听到那声哥哥颇为不悦。横过来一眼。关公子迅速会意,拍了拍他肩头以示歉意,“欧阳世兄,一起呗。要不我也送你一套?”

这还差不多!不过欧阳大少却不会占这个小便宜,就算是好朋友不缺这点钱。可做人却不可总是贪图这种小利。

这些道理苏澄从来不会说,却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慢慢影响着自己的学生。只是最后到底能学成什么样,难说!

见家长出门不带自己,旺财颇为郁闷,一扭头,上厨房叼着中午剩下的半只鸡往后园跑了。

下人们都见怪不怪了。这小子可是家主的心头好,谁管得了它啊?只它才吃饱,这就又叼只鸡去。也不怕撑着?

宣城。

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细雨,模糊了远方的山村轮廓,好似将整个天地都连成了灰蒙蒙一片,看着格外凄凉萧索。一时雨下得稍大了些。落在屋檐上发出春蚕吃桑叶般沙沙的声响,就更加恼人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下起雨来?不是说南方暖和么?这里哪里暖和了?真是冷死人了!”女孩一面皱眉说着,一面裹紧了身上的大袄,却仍觉得有那止不住的寒气从衣领袖口处往身体里钻。

“姐姐你冷么?快过来烤烤,过来烤烤就不冷了。”欧阳慕梅仰起粉嫩的小脸,乖巧的从火盆边退开,给欧阳慕兰让出大片位置。

欧阳慕兰笑着上前捏捏小妹的小脸。“可瘦了不少呢,过两天到了家,让祖母给你好生补补。”

“姑娘不一样清减不少?”谭氏的心腹,随行主管赵嬷嬷心疼的说着,给欧阳慕兰拿了件披风来,“这南方阴冷潮湿,可比不得咱们在京城,姑娘快穿上,仔细着了凉。”

可欧阳慕兰心头烦燥,不耐烦穿这些厚重衣物,“我烤着火就不冷了,倒是劳烦嬷嬷去问问,这雨到底什么时候会停,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上路?老困在这客栈里,闷也闷死了!”

欧阳慕梅抿着小嘴笑眯眯的道,“姐姐真是个急性子,咱们昨晚才到的,不过歇了半日,你就嫌闷了。”

这一路同行几个月,姐妹俩朝夕相伴,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好了许多。欧阳慕兰才想逗她几句,忽地就听外面一阵吵嚷。

好奇的站窗前一瞧,就见有辆马车行至一户人家门前,一位年轻女子立于车上,“侯方裕,我又来了!你今儿是见也不见?”

欧阳慕兰瞧着有趣,“这是干什么?莫非是那家的薄情郎欠了桃花债,被人家追上门来了?”

赵嬷嬷闻言皱了皱眉,“姑娘怎么能这样说话?多不合规矩?回去要让太太知道,不定得多生气呢!”

“那她不是不知道么?走,慕梅,我们下楼瞧瞧热闹,总比闷在屋里强。”欧阳大小姐一向是个行动派,抓起顶帷帽戴上,拉着妹妹就下楼了。慕梅还小,正是活泼的时候,有这样热闹,为何不看?反正她还小,更不用顾忌太多。

赵嬷嬷无奈摇摇头,赶紧让人跟上。

楼下的客人不多,欧阳慕兰很容易就把伙计招来八卦了,“那姑娘是干嘛的?她找那姓侯的做甚么?”

伙计收了打赏,自然说得痛快,“小姐您是外地来的,自然不知,要说起来,这出好戏在咱们宣城都演了好几个月了。也亏得这姚家小姐执着,换别人还真不一定坚持得下来。”

欧阳慕兰越发来了兴趣,“快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八卦得热火朝天,浑然没留意到角落里有个戴着大帽子,围着大毛领的青年投来两道不悦的目光。

伙计听书听多了,讲起话也带了几分说书人的味道,“要说起此事来,那话就长了。这位姑娘是我们本地同知姚大人家的六小姐,那户人家姓侯,是本地的富商之子。要说也算是门当户,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位侯公子原先是订过亲的。”

欧阳蕙兰顿时不屑道,“订了亲的男人就跟有夫之妇是一样的,那姚六小姐还上门纠缠,也太不知羞耻了吧?”

“小姐你别急,听我说完啊。这位侯公子虽订了亲,可他家爹娘嫌那女孩家穷,硬生生把他那门婚事给退了!”

“呀,这也太坏了吧?”

“谁说不是呢?后来大伙儿才知,原来这侯家老爷夫人想退了婚,和这姚家六小姐订亲,没想到他们家反悔了原先的亲事,人家也反悔了他们的。这可不是现世报么?”

欧阳慕兰听得莫名其妙了,“那这姚六小姐还来侯家做什么?”

伙计笑道,“事情有趣就有趣在这里了,姚家反悔了侯家的亲事,偏偏姚家这位六小姐不肯反悔,还认起死理来了。成天跑到侯家门前堵那位侯公子,逼得人家大门紧闭,连门也不敢出了。”

欧阳慕兰听得噗哧笑了,“这个侯公子也太没用了吧?先是护不住订了亲的未婚妻,这会子又给个女孩逼得不敢出门,就这样人也亏那姚六小姐愿意要,就是白送上门,我连看都不要看!”

角落里的那双眼睛似乎更加郁闷憋屈了些。

偏欧阳慕兰毫无察觉,听那伙计继续八卦,“要说这位侯公子也着实倒霉,你们可知他原先的未婚妻是谁?那可是天上的福女下凡呢!这样一门好姻缘错过了,看那侯家不得悔半辈子!”

“什么福女下凡?”

“那姑娘是本地怀安一个有名的孝女,打小没了爹,跟着娘长大的,别提有多苦了。可就有那恶人还不长眼的要调戏这姑娘和她娘,她当然要维护她娘,却失手把那恶人打伤了,后来官府判了这姑娘赔钱,咱们全城的老百姓都替她家出钱了呢!我们掌柜的也给了一吊钱的。”

“那你呢?”

那伙计不好意思的道,“小的家穷,没钱,但我也出了力气呀。后来这姑娘把大家捐的钱还债后,多的就拿去给南台寺的福远大师修桥了。你们要是往南走,就要过那条双福桥的,我也曾经去那里搬过砖土的!”

欧阳慕兰点了点头,“做好事是挺好的,可怎么就说那姑娘就是福女下凡呢?”

伙计唾沫横飞的道,“这你们可不知道了,那福远大师在大桥落成那日圆寂了,当时那个红光满天啊,全城都看得到。这是他老人家功德圆满,升天做神仙了!然后听人说,当时那座双福桥上,福女雕像也发出了红光,跟天上遥相呼应。人都说这福女是历劫未满,所以还在人间,等到时候到了,她是迟早要回归天庭的!”

欧阳慕梅年纪小,对那些结亲之事不感兴趣,倒是对后面这些神仙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姐姐,沐姐姐也是怀安人,也不知道她认不认得那个福女。否则咱们也去见上一见,看看象不象神仙,可好?”

“神仙哪有看得象不象的?”欧阳慕兰才说笑着,忽地就见角落里那个原本起身要离开的青年向她们走来,惊喜交加的问,“你们认得怀安的沐姐儿?你们是不是从京城来的?”

阳慕兰却饶有兴趣的问,”你怎么知道?”欧阳慕梅不敢答话,欧一直在想,慕兰小姐和侯公子最终归宿应该如何呢?)

第168章 我要上京

(哦哦,偶一定是晕了头了,昨晚半夜把写好的更新放上去,却忘了定时发布…捂脸!马上上二更,然后弱弱的求下粉红,伦家不想被爆菊啦~~~)

欧阳慕兰不认得,可伙计看看那位来搭话的公子,脸绿了。

这位虽遮遮掩掩,可不正是侯家那位公子?当着人家面说这么半天八卦,也太不好意思了。他脸上臊得慌,脚底抹油的溜了,留下侯方裕打听京城之事。

“原来姑娘是欧阳家的小姐啊,失敬失敬。沐姐儿她过得好吗?找到她爹了吗?”

见他心急的一连串的问着,欧阳慕兰暗自坏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侯方裕无法直说,只道,“你们既认得她,那见过紫霄吧?那马就是我送给她的。”

“原来大师兄是你养的马啊?”欧阳慕兰一脸恍然,似是对他放下戒心,却故作愁色道,“不过沐姐儿可过得不大好呢,既没找着爹,还得成天在外头风吹日晒的做生意。眼下京城肯定下雪了,也不知这样大冷天她那生意做不做得下去,有没有钱挣。”

欧阳慕梅错愕的望着姐姐,小脸上满是好奇,沐姐姐和大哥哥在一起,总不至于连饭也没得吃吧?姐姐会不会太夸张了?

可侯方裕不觉得夸张,他不仅信了,还顿时就急了,“怎么会这样?她身上没钱吗?她不是跟欧阳康在一起的吗?他也不管的?”

欧阳慕兰叹了口气,“谁说我哥不管了?可沐姐儿要强啊。京城物价那么贵,她又不愿意让我哥白养着,只好出门做生意了。啧啧,一份水晶卷才卖十五文,生意又不好,她还不肯让我跟她家里人说,怕他们担心。说来真是可怜呐。”

侯方裕听得心头一阵刺痛,连声音都发颤了,“那她,她怎么不跟你们一起回来?”

欧阳慕兰眨巴眨巴眼,信口胡诌道。“我离京的时候,她正好病了,谁敢让她上路?”

“什么?她还病了?什么病?那严不严重的?”

“是风寒。我走的时候她还能勉强爬起来做生意,如今我就不知道了。”

侯方裕眼圈顿时红了,脑子里勾勒出一副他生病的念福妹妹还要强撑起来做生意的凄惨画面,心疼得他坐不住了。“多谢姑娘告知。我,我先回去了!”

他要上京,他一定要上京!否则他的念福妹妹可怎么办?

看他焦急离去的背影。欧阳慕兰不厚道的捂嘴偷笑,欧阳慕梅忍不住皱起小眉头,“姐姐,你干嘛要撒谎?沐姐姐好好的。根本没生病。”

欧阳慕兰却撇了撇嘴,“就是要让这姓侯的小子着急,谁让他那么没出息?居然退婚,这对一个女孩子名声损害有多大你知道么?”

欧阳慕梅有点纳闷了,“你怎么知道他姓侯?”

“你姐姐是多聪明的人呀,我手指一掐,什么事算不到?”欧阳半仙才不会告诉妹妹。她曾见紫霄的配饰上刻着一个侯字,当时还问过念福,可念福含糊着不肯明说,原来竟是她未婚夫!

哼,瞧这小子没用的样,难道他还能找到京城去?

可这回欧阳半仙却算错了,躲开姚小姐从后门回家的侯方裕,向爷爷爹娘态度坚决的表示,“我要上京。哪怕欧阳小姐是哄我的,我也非得去看看不可。”

侯老太爷想想,也点头同意了,“那姚家丫头闹得太不象样了,裕儿出去避避风头也好。你们要是不放心,我亲自陪他走这一趟。”

侯祥麟道,“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爹你们出门不大好吧?”

侯老太爷却冷哼一声,“姚家那丫头天天堵在门口,我们留在家里,难道这个年就能过好么?趁着我们爷俩不在,你们趁早把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料理掉是正经!这些时日,家里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我再不去寻寻门道,难道真等着坐吃山空不成?都别劝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裕儿你去联系车船,咱们爷孙收拾好行李就上路。”

侯祥麟和夫人面面相觑,羞愧万分。

就因为儿子的婚事弄出这样大的风波,从前好些耿直厚道的老生意伙伴都不大肯跟他们家来往了,再加上姚六小姐之事,姚同知也从中做梗。

他原算计好的要把女儿送给刺史大人作妾,可给女儿这一闹,别说刺史大人家里还有个母老虎不肯同意,就是刺史大人自己也不乐意了。怪他教女无方,说话不算话,很是给了他些小鞋穿,姚同知有气没地方出,不拿侯家撒气怎么办?

眼下侯家门面虽在,可内里却渐渐虚空起来。要是再不想想办法,真的只有坐吃山空的份了。

侯祥麟是早已经后悔了,“早知今日,咱们当初折腾什么呀?好好的跟沐家结了这门亲,哪还有这些糟心事?”

侯夫人也悔,为这婚事一闹,自家银钱受损不说,连儿子也不跟她亲了,“要不,这回裕儿上京,再想法把这门亲事拣起来?”

侯祥麟顿时摇头,“爹肯定不会张这个嘴的。这让人怎么好意思?施家也不会肯的。”

可侯夫人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糟糕,“不是还有裕儿么?让他去了,好生跟沐姐儿相处相处。那丫头对裕儿还是挺不错的,一直管他叫方裕哥哥呢。到时他们两个愿意了,这事不就顺理成章了?”

侯祥麟摸下巴想想,有道理呀!若是能玉成此事,既遂了儿子的心,又能挽回侯家的名声,岂不一举两得?

“让侯贵过来,容我细细吩咐一番,让他跟去见机行事,关键时刻务必推上一把。否则裕儿这孩子有点实心眼,可不会来事。”

侯夫人重重点头,赶紧寻人去了。

而远在京城的欧阳康忽地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摸摸鼻子,这是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要发生了么?

楼下忽地听到念福斥责的声音,“你个小坏蛋,怎么能偷自己家的鸡?你是不是都吃了?我的天,你也不怕撑死!”

欧阳康急急忙忙赶下楼去,“它还小呢,你别凶它了。”

“都是你惯的!”

“它又不懂事,你发脾气也没用。旺财,过来过来,听我跟你说啊…”

两天后,欧阳慕兰带着妹妹,终于回到了她们的老家——怀安。

这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镇,平凡得并没有什么让人引以为傲的特别之处,因为前两天一直下着雨,那踩得满是黑泥的路面还显得很有点脏,并不那么讨喜。

可是,当听到大街小巷里那与父兄相似的熟悉口音,却让人顿时生出几分本能的亲昵。甚至,开始有了小小的激动。

是了,这就是乡音的味道。

是了,这就是归根的欢喜。

“来了来了!”快到家门口时,那早得着信,到宣城来接她们的家丁就按耐不住欢喜,大嗓门的嚷嚷起来。

忽地闻得一阵轰天的鞭炮响,让车中的欧阳慕兰和小慕梅很是吃了一惊。

反倒是赵嬷嬷喜气洋洋的告诉她们,“姑娘们莫怕,这是乡下迎接贵客的礼仪,老太太这是在欢迎你们回来呢!”

是祖母么?

欧阳慕兰心头一热,忽地又紧张起来,摸摸头发摸摸脸,“我这样还好吧?没什么失礼吧?”

她这一紧张,弄得小慕梅也跟着紧张起来,“我呢我呢,姐姐你看,我还好么?”

“都好,都好。”赵嬷嬷看她们的紧张样儿,乐呵呵的宽起她们的心,可她自己也忍不住整了整衣襟。心说老太太这么给姑娘面子,那就是给太太面子。她身为太太派回来的大管事,可不能丢了太太的脸。

吁地一声,马车在欧阳家五进老宅的大门前停住了。那轰天的鞭炮竟是一直没有停过,闹是闹腾了些,却闹得人心头暖融融的,似是把路上的疲乏都驱散了。

欧阳慕兰才定了定神,就有下人打开了车帘,古旧的老宅张灯结彩,红毡铺地,一众人皆穿着过年才会穿的新衣,簇拥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门口迎候。

当看着老太太那慈爱的笑容,欧阳慕兰心头一烫,连丫鬟的手也忘了扶,赶紧拉着妹妹从车上跳下,快步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孙女不孝,今儿才回来给祖母请安…”一语未毕,喉头却是已经不自觉的哽咽了。

被这样的情绪感染,小慕梅更是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只叫了声祖母,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太太看着她们姐妹,眼中泪光闪现,“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进屋,进屋说话!”

三太太吕氏赔着笑跟进来,却有几分撇嘴。还以为从京城要来怎样的大美人,这位大小姐长得着实不怎么样嘛,倒是那位庶出的二小姐生得不俗。这是不是说,她家那位后头大嫂的姿色连她也不如?

要知道三太太自进门后,多被人与过世的大嫂崔氏相比,着实憋了十几年的恶气,今日忽然发现来了个垫底的,那心情是说不出的扬眉吐气,连带着对欧阳姐妹的热情指数都又提高了三分。所以欧阳家这一次骨肉团聚,着实是相见欢喜。

等到认完了人,行完了礼,落座说话之际,欧阳慕兰注意到屋子里的三个人了。

第169章 节操掉了

那是一家三口,穿着迥异于欧阳家主人和下人的粗布衣服,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两位年长者不过一如乡间普通的老丈老妪,并无特殊,只那位年轻的小媳妇生得着实好看,尤其一双明媚的丹凤眼顾盼生辉,就算是荆钗布裙也掩不去那份丽色。

欧阳慕兰心中暗叹,没想到山野之中,还能生出这样标致的小娘子,真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来了。可多看几眼,还颇有些眼熟。

见那家人也眼灼灼的看着自己,欧阳慕兰觉得有些纳闷,可再一想,忽地恍然,“你们可是沐姐儿的家人?”

“正是!”那年轻妇人顾不得失礼了,顿时走上前来,“大小姐好,我们沐姐儿可好,有带信来么?”

老太太笑着做了个介绍,“这是沐姐儿的娘,那两位是施家二老,听说你们要来,他们一家大清早的就巴巴等在门口了,有什么书信东西赶紧交给他们,省得他们等得焦心。”

呃…欧阳慕兰冲赵嬷嬷眨了眨眼,“那就麻烦嬷嬷去把沐姐儿给家里带的东西取来吧?”

赵嬷嬷不是蠢人,自然会意,迅速带人取了两匹布和一份京城土仪来,“我们走得匆忙,沐姐儿也来不及准备,就给你们带了这些。”

可蕙娘却不忙着接东西,只热切的问,“那信呢?我家丫头虽没读过书,总能拜托大少爷或是谁写一封的吧?”

“对啊。”老太太也问,“康儿应该也有书信过来吧,把我的放大镜一并取来。”

呃…这下可怎么办?就是赵嬷嬷再伶俐也变不出书信啊?

欧阳慕兰眼神闪烁好几回方强笑着道。“呐个…我回来得匆忙,沐姐儿和大哥…都忙着呢,没时间写信。”

老太太一听,顿时脸色一沉。

蕙娘问得很直接,“他们是忙什么,连写信的工夫都没有?”

这要怎么说?欧阳慕兰暗悔,这一路上大把的时间。她怎么就没想着要圆个谎出来?

一片令人尴尬的静默中,欧阳庆忽地问道,“那沐姐儿有给我带弓箭吗?她答应过我的。”

欧阳慕兰忙试图转移话题,“啊,这事我知道。她专门有说过的,已经给你弄好了,只是她那天和大哥实在是忙着卖水晶卷,都没空去拿…”

唔——瞧着一屋子惊诧不已的目光,尤其是赵嬷嬷那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欧阳慕兰尴尬低头。以袖掩面。

咳咳,不好意思,说漏嘴了。

京城。

苏澄没想到平国公会下帖子约他相见。这位平国公虽与他们的好友沐绍勤是兄弟,但与他们半点都不熟,甚少往来。可对方身份贵重,这约还是要赴的。

等及见面。却见平国公倒是个平和之人,只是着实有些病弱,而且穿戴得十分朴素。

“请你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兄长的那些词曲整理得怎样了?”

苏澄不紧不慢道,“整理出一些了,回头我就打发人送来给国公爷瞧瞧。”

平国公点头。又问,“近日,先生有到兄长坟上去过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