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还流落街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老吴家家底可不薄,这回你上京应该又给了不少压箱底的。你自己到外头租房去,别占我学生便宜。”

“大不了我把国子监给的补助给他不就完了?真是的,你把我的人都拐走了,还不兴我占点便宜回来?欧阳康,快,别在这儿杵着了,带我上你家看看。合适的话,我明儿就搬,那客栈住着实在是太不省心了。”

苏澄忿然道,“还说我无耻,眼下看看是谁无耻?那可事先说好,那房子可是我拉人来修的,你要住可以,国子监的一应房屋补助包括柴炭那些都得归我。”

“看把你小气的,拿去拿去!就那点蝇头小利,亏你还念念不忘。”

“我可是要当家过日子的,跟你能一样么?哎,你跟我走了,招考学生的事怎么办?”

“我让书僮给他们胡乱出了几个题目,到时瞧那个顺眼收下就是。”

“你也太懒了吧?”

“你不一样?嗳,刚过来时听说你让人跟你徒弟比美?这种损招亏你想得出来!”

“过奖过奖。看到美色当前,一帮子家伙顿时连报名的勇气都没有,这种人怎配做我苏澄的学生?”

看吧,这就是专情的真相。

眼看二人撇下自己,自顾自的拌着嘴就让人备马往破园里去。欧阳大少只觉森森无语。那好歹也是他家吧?怎么也没经过他同意事情就被决定了?还有那份补助,不是说好给他的么?怎么眼下又归他先生了?

真是,真是让人没法说了!

想把碟子扔下,可仔细看看,好象还是自家之物。交给身后下人拿着,欧阳康赶紧大步上前,追那二位先生去了。

不妨半道上遇着关耀祖,哭丧着脸扑过来,“欧阳世兄救我,我爹来了!”

你爹来了怎么了?再说你爹可是镇远侯,马上步下样样功夫了得,你就节哀吧。

欧阳大少拍拍关公子的肩,“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去给你爹跪下,他总不能在国子监就动手打你吧?我还有急事呢,先走一步了。”

“别走啊,帮我想想主意啊。我爹不是要打我,他要把我送到姓裴的门下!”

那欧阳康更管不了了,“这是好事,兄长相信你,没问题!”

甩开他的胳膊,欧阳康跑了。留下关耀祖在那儿欲哭无泪,“你倒是问下苏先生收不收人啊,我就是跟着他也好过跟那…”

话音未落,却见关天骁已经黑着脸出现在他面前了。

关公子迅速收声,低眉敛目如小媳妇般走到他爹面前,胸中含着一口老血,咬着牙根道,“爹,我们这就去拜师吧。”

关天骁冷哼一声,给儿子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龙行虎步在头前走了,关耀祖委委屈屈跟在自家老爹身后,还可怜巴巴的回头看了两眼,指望他的欧阳世兄能去而复返,救他于水火。只可惜,人家苏大先生早跑没影了。

吴勉进了破园,一眼就相看中苏澄给自己弄的小院子,可苏澄死活不给他,两人又扯皮拉筋了半天,最终决定各退一步,苏澄的房子仍是归他,却给吴勉霸去两套相连小院这才作罢。只是这样一来,只剩一套新院子,不管是欧阳康还是念福都住不上了。

苏澄颇有点过意不去,拍拍欧阳康的肩,“年轻人发扬下风格,还是继续住楼上吧。”

如此大好。可就算欧阳康心里再高兴,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委屈老实受气包的模样,反倒关心起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有。把裘老板叫来,吴勉不客气的对新房装饰提了一番要求,裘老板满口应下,并拍着胸脯保证,七天之内一定弄好,让他们可以搬家。

可他这个忙却也不白帮。

(今日有三更!嗯嗯,再问下,那个小剧场不好看么?咋没评论呢?⊙﹏⊙)

第219章 故意来找茬的【喜气羊羊和氏璧+】

在答应之后,裘老板又赔笑提出,“听说上回状元公和几位大贤曾合作一副游乐图,不知可否有幸一观。小的绝无非份之想,只是近来颇多人打听,要是先生愿意,肯借我拿到店里挂上几天,小的就感激不尽了。”

苏澄笑道,“你倒是狮子大开口,一借就是几天?那可不行。这样吧,等我这新房弄好,摆过酒请过客了,可以借你去挂上半日,你若不愿意,那便算了。”

裘老板急道,“三个!那就借三个白天行么?”

苏澄挑了挑眉,笑而不语,眼神却往欧阳康那座两层楼上落去。

裘老板会过意来,“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要是这边弄好了,那边不弄也不好看。不如我就一并让人把这边也粉刷装饰了,可好?”

吴勉顺手往前面的简陋客厅一指,“那不如把这边也一并弄了吧,虽然也是花了心思弄的,到底简陋了些。年轻人用着不怕,我们这些老家伙拿来请客就不太象样了。”

裘老板眼珠子一转,“那到时能不能请先生给小的提副对联呢?过年嘛,总想讨些喜庆。”

吴勉一笑,“也好。”转头望欧阳康道,“我住到你家来,总也要为你家做点事的。”

于是,皆大欢喜。

吴勉回客栈去收拾准备搬家了,还有些要添置的物件都得重新添置。苏澄带着钟山去指点裘老板如何装潢布置,反倒是欧阳康很闲。反正也没人问他意见。不如索性去接念福回家,也好在路上跟她吐下槽。

可是在祝家食铺,却发生了大事件。

小胖妞被一众人围着,哭得无法自抑,而周边围了至少数百名百姓。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砸摊。

这是怎么了?

欧阳康看着心头一紧,忙忙的先向围观的人打听。

一个看着挺面善的大叔叹气道,“这祝家食铺做的东西挺好吃的,我也是熟客,只没想到他家居然用死老鼠肉来冒充猪肉,这可真是太坑人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欧阳康立即意识到,自家被人陷害了!

稳了稳心神。欧阳康并没有急着走回自家铺子里去,而是站在人群当中注意观察起周边看热闹的人来。

如果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那个主谋的一定会站在这里观察局势的发展,甚至还要怂恿别人闹事。只要逮住这样的可疑之人,就不难发现幕后的真凶了。

欧阳康想得明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

今天跟着他的依旧是阿去,他有些着急了。这样事态紧急。大少爷不上去帮忙?怎么反倒当起了缩头乌龟?你这么做,对得起沐姐儿么?人家当时为了你。可都敢上国公府闹事!

“去,你到那边盯着,看是有什么人在人群中怂恿作乱的,别声张,暗暗记下来。”

忽地听到欧阳康压低了嗓子的吩咐,阿去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对呀,与其走出去给人当活靶子,不如躲人群中逮那个王八蛋!

家里的生意他虽没有直接参与过,但大家平常吃得好。穿得好,不都是用铺子里挣的钱来贴补的?阿去当即同仇敌忾的瞪起两只眼珠子,警惕的注意起人群的动静来。

此时,就见念福亲自走了出来。

忽地,阿去留意到旁边有个十来岁,风尘仆仆的小男孩道,“咦?那不是表姐吗?”

“等等。我瞅瞅。”一个同样满身风尘的妇人挤上前来,“哟,好象还真的是她。”

“那我去叫她!”那小男孩才想往前冲,却被妇人拦住了,“且看看是个什么情形再说。”

就见念福黑着脸让人单架起一张桌子,把哭成泪人的小胖妞抱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冲着大伙儿行了个礼,朗声道,“大伙儿且听我一言!”

“有什么好听的?”那个站在场子当中,满脸横肉的男人拿着两根竹签子,凶神恶煞的道,“这是刚从你们铺子里买出来的东西吧?你们是收了我六文钱吧?可这是什么?大伙儿看看,这可是老鼠肉!还不知道是用从哪个阴沟里掏出来的死老鼠做的,这就是铁证如山!”

人群中有人说话了,“真是恶心死了!没想到这个姐儿年纪轻轻,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死老鼠都敢拿出来卖,天知道她还弄了些什么东西在里头?”

欧阳康着重看了这个黄面皮,薄嘴唇,有些刻薄的男人一眼,又注意听起另一个略有些黑胖的妇人说话,“亏我家男人还总说这家东西做得好吃,又便宜又实惠,一直要我来买,原来竟是这样做出来的。啧啧,连死老鼠也敢放,还不知里头有没有加些其他的东西。他家的汤水特别香,恐怕都是放了*药的。”

“会这样吗?”

“怪不得我吃了会上瘾,成天想着来,原来竟是如此么?”

这些人云亦云,欧阳康没有留心,只着重观察在其中挑拨离间的。这一细看,倒是很快就又发现了三五个人,站在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间一唱一合,要说他们之前没有联系,那才真是笑话。不过这些人一看就是喽罗,不是主事的。抓了只怕也是无济于事,那主事的在哪儿呢?

欧阳康左右张望着,忽地,他瞧见在斜对面的酒楼上,有一伙人正扒着窗户往这里张望,神色看起来很是在意。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了几分年纪,衣着打扮也象是做掌柜的或者东家模样。这样的人,有三两个聚在一起不奇怪,可同时聚了七八个,那就有些奇怪了。欧阳康心里隐隐已经猜着了三分。

想了一想,他掏出钱袋走到隔壁铺子,对一个看热闹的伙计道,“小哥,麻烦你去跟本地的官员说一声,就说这里要出事。万一待会儿打起来,这么多人,恐怕到时连你家的铺子也要受连累的。”

那伙计一想也是哦,何况还有钱拿,那不如就去通知下管理本市的官员,省得闹出什么事来连累自家生意。他接了钱跑了,欧阳康走到那家酒楼底下,摸着下巴开始琢磨应该怎么办。

而此时场中的念福又开始说话了,“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大家都不会相信,为了证明我家的清白,我现就让大家看看我家厨房里究竟有什么。来人呀,把东西全亮出来给大伙儿看看!”

随着她一声令下,钟山带着下人们,迅速把用来遮风挡雨的大棚都给拆了,整个厨房还有里面的食材,全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请随意上前查看,如果那两串老鼠肉真的是我家东西,必不止这两串吧?可你们看看,我家厨房里,可有这样东西?如果找得出来,我今天就砸了招牌,任大家处置!”

那彪形大汉一下子也愣住了,一般来说,是没有饭馆愿意把厨房展示给众人看的,因为多半都有些不干不净之处,可没想到这个姐儿竟如此彪悍,当众拆了棚子,这下子就把她家厨房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示在众人面前了。

应该来说,这临时搭建的厨房并不好看,但是,就连最挑剔的家庭主妇也不得不说,这里确实非常干净。生菜区里分了荦素,一层层一格格摆得井然有序,烧饭在哪里,碗筷在哪里,都有专人照管,绝不错乱。

眼下棚子拆了,在祝家食铺里干活的一众下人还有孩子们都这么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可他们没有一个畏惧的,反而同仇敌忾的面对着所有的人,毫不胆怯。

他们的衣裳并不整齐统一,不少还打着补丁,可都洗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都还系着一条围裙,戴着袖套,不是戴着帽子,就是包起了头发,收拾得整洁利落。

来喜,最早跟着念福做事的丫头,愤怒的站了出来,把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大家可以看看我们的手,除了生火烧炭的,可有哪一个是脏的?这象是去阴沟掏老鼠的手吗?我们在这儿也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有没有老鼠肉难道大家不清楚吗?”

她眼里冒着火,毫不畏惧的盯着那个彪形大汉,“眼下就会拿两串老鼠肉,跑来糊弄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诬赖我们,你们好意思么?”

“你说什么?”那彪形大汉提着拳头就要上前揍人了,念福昂然迎了上去,“难道不是的吗?”

她将放在高桌上,满面泪痕的小胖妞一指,“阿蚕今年才五岁,什么事也不懂,带她来也不过是在铺子里玩玩而已。可也不知是哪个坏心眼的婆婆,居然拿了两串老鼠肉哄她,说是没钱,让她帮忙放我们锅里煮一煮,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人心险恶?便悄悄帮了那个婆婆。结果这位兄弟顿时找上门来,一定要买这两串肉,我们伙计看着肉不对,不肯卖给他,他却硬是丢下六文钱,把这两串肉抢了去,然后就说我们卖老鼠肉。我想问问大家,这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么?”

说得是啊。

百姓们的风向开始变了,“莫不是看人家生意好,故意来找茬的?”

第220章 有人欺负你吗

那彪形大汉见百姓们开始倒向念福这边,忽地将两个袖子高高一挽,露出上面的刺青。百姓中有识字的认出,他左胳膊上刺的是“生不怕京兆尹”,右胳膊上刺的是“死不畏阎罗王”,不禁骇然变色。

京城风俗,并不是刺什么青龙白虎才表示自己是道上混的,而是刺上这样两句话,表示不管是京城现管的京兆尹,还是阴间的阎罗王,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也最彻底的混混。

眼下就算明知祝家食铺是被冤枉的,恐怕也只能自认倒霉的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那彪形大汉晃动着自己那两只又粗又壮的胳膊,冲着念福恶狠狠的道,“看到没有?大爷我可不是好惹的,不管这两串老鼠肉是怎么放进去的,总之就是从你们家锅里捞出来的。别怪大爷不给你条路走,现在明告诉你吧,赔一百两银子,然后立刻收了摊子从此离开这里,再也不许出现。否则的话,大爷可有的是兄弟砸了你的摊子。兄弟们,出来!”

随着他一声号令,十几个大汉手持棍棒的站了出来,凶神恶煞的站成一排,“还不赶紧照我们老大说的做?否则我们就要开砸了!”

念福明白了,这伙人就是明目张胆的打劫啊,难道这天子脚下就不讲王法了吗?

小胖妞被冤枉了半日,哭了半日,此刻见人家还要冲上来打打杀杀的,她真的是愤怒极了。连怕都不知道了,就这么跺着小脚在桌上喊,“你们,你们都是坏人!我要让我的皇上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治你们的罪!”

可她越发脾气。那帮人却笑得越发厉害,“哼,你还有个皇上爹爹?只怕是在做梦吧!”

“我不是做梦,我是公主,我是寿宁公主!”

“什么寿宁,就你这胖墩儿,有哪一点儿瘦了?还想当公主,你要是公主。那我就是皇上!”

“你才不是皇上!我爹爹才是皇上!”

“那公主殿下,现在就请您来治我的罪吧!”

有人坏心眼的忽地抬脚将桌腿一踹,小胖妞一个站立不稳,当即头朝下的就从桌上摔了下来!

“阿蚕!”

念福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帮子人竟然如此灭绝人性,这距离虽不高,可若是当真摔下来。那可是会摔死人的!

可她待要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了出来。伸手接了阿蚕一下,却给那巨大的冲力撞得一起摔到地上,顿时就晕厥了过去。

“罗小言!”钟山一个箭步冲上前,先把吓呆了的小胖妞拉了起来,随即抱起罗小言,掐起他的人中,“醒醒啊,小言,快醒醒!”

“血啊!”旁边。有人看见惊叫起来,罗小言后脑已经流出了鲜血,很快染红了钟山的衣襟。

钟山抱起他就往外冲,得赶紧找大夫去!

阿蚕站在原地,当真给吓着了,忽地再次放声大哭,“父皇。我要找父皇…”

而那个彪形大汉却冲那帮子人使了眼色,“给我砸!”

“统统给我住手!”

一声威严的断喝,让纷扰嘈杂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呆了一呆,小胖妞哇哇哭着就冲着那人跑了过去,“舅爷爷,舅爷爷!他们,坏人…他们打罗小言,他们还骗我…呜呜,我就是公主…”

小姑娘伤心极了,也委屈极了,抓着男人的衣襟,颠三倒四的控诉着。

听到她的声音,沐劭勤也狠狠惊了一把,“寿宁?寿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哪知道皇上为免让他知道了内疚着急,严令大家都不许将寿宁失踪之事告诉他,是以沐劭勤还一直不知道寿宁离宫出走的事,此刻突然在这大街上听到她的声音,他可真是吓了一跳。

可他还记挂着一个人,“念福,念福你在这里吗?你有没有事?”

念福看着他,也想哭了。

真心委屈啊!自己好端端的做生意,又没招谁,又没惹谁,怎么就招来这样飞来横祸呢?

似是感知到女孩的难过,沐劭勤一手牵着寿宁,一手摸索着急急向前走着,“有人欺负你吗?快说话呀!”

念福心头又酸又暖,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声音里不觉带上几分委屈的泣音,“我在呢,我没事。可他们拿只死老鼠来冤枉我,还要砸我的摊子!”

“混帐!”沐劭勤沉着脸把两个女孩护在身后,“把主事之人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京城里,敢这样放肆!”

那为首的彪形大汉看出他是个瞎子了,又见他衣衫朴素,并没有带许多下人,顿时冷哼道,“我说瞎子,你就别在这里多管闲事了。看你眼睛看不见,大爷可怜你,不跟你计较,你可别给脸不要脸,逼着大爷欺负你!”

沐劭勤气得脸都青了,才想说话,可胸中一阵气血翻涌,竟是大力咳嗽起来。

那伙人更不怕了,还在那儿调笑,“一个病殃子也想跑出来英雄救美么?这位大叔,你还是先回去养好身子再说吧。”

“放肆!”沐劭勤不方便说话,他身边的长随赶紧站了出来,“竟敢对平国公如此无礼,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可那伙人有眼不识泰山,还在那儿叫嚣,“我说你们还真是上瘾了么?先是公主,再是国公,接下来,是不是连皇上也要登场了?”

“你!”那长随也没遇到过这种泼皮无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却是沐劭勤咳过了这一阵,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牌,“如果你们识字,应当认得出这上面如朕亲临四字。如果你们真要肆意妄为。想要惊动皇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语气很淡,声音也不高,但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施展开来,连那彪形大汉都不自觉退缩了三分。

那挤在人群中的妇人定晴一看,喃喃自语。“咦,这不是那个呆木头吗?他怎么还没死?什么国公啊,那不会是他吧?”

男孩问,“娘,你在说什么?”

妇人把他一拍,“别吵!再看看。”

再看时,就有一队官差来了,见了沐劭勤手中的金牌顿时大惊失色。躬身下拜,“不知道平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那帮子闹事的人有些怕了,本能的往彪形大汉身边退缩,“老大,怎么办?”

那彪形大汉也有些着慌。眼神不自觉的往旁边溜去,却不料瞧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轻蔑的冲他浅浅一笑。

彪形大汉是真慌了,这人身上有杀气!

眼神闪烁间他开始寻找逃跑的路线,可那人却痞痞的问了,“你们这是想去哪儿呀?”

马鞭飞出,只听一声惨叫,一个刚想挤进人群偷溜的打手给鞭子卷到半空,又重重的摔到了场地中央,也不知断了几根肋骨,爬都爬不起来。

“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想跑,就跟他一样下场!”

男人话音凌厉落地,一帮子闹事之人,全都慌了手脚。那人虽只一个,却象是独狼面对着一群弱鸡般,完全没办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忽地闻到一股尿骚味,那位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阎罗王的彪形大汉生生给吓得尿裤子了。扑通一声,两膝软跪在地,“大爷饶命,饶命啊!”

男人嫌弃的看他一眼,翻身落马,给沐劭勤行了个礼,“末将来迟了,让公主殿下和国公爷受惊了。”

什么?这话显然比沐劭勤是国公还让众人震惊,难道那个不起眼的小胖丫头真的是公主?

“公孙弘,你帮我打这些坏人!”小胖妞气愤的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土,蹬蹬蹬冲到那个踹桌子的人跟前,亲自对着他的脸狠狠扔了过去,“就是你摔我,才害到罗小言的!你是坏蛋!”

“敢对公主不敬?”公孙弘眼神一眯。

“不…不不!”

那人求饶的话还未出口,就给公孙弘又一鞭子缠住脚,然后猛地一拉。那人站立不稳,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往后摔去,偏公孙弘还在凌空踹上一脚,这一下子摔下来,那人顿时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小胖妞给吓了一跳,不过想想罗小言,又忿忿的说了声,“活该!”

主管北市的小吏可吓坏了,他不是怕在他这辖区闹出人命,眼下,他只盼着这帮混混死一个少一个!在他的辖区闹出这么大事,连公主和国公爷都受了委屈,回头皇上怪罪下来,他要几个脑袋才够赔?

当下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不知公主殿下大驾光临,下官…下官实在不知道啊!”

瞧他吓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沐劭勤顺了口气,对围观的百姓道,“想来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今日之事并非祝家食铺的问题,而是这帮人有意陷害,还请诸位乡亲不要在意,日后照旧多来帮衬才好。说来我也是这里的老食客呢,老板,请你把剩下的饭菜全部卖我。今日,就由我作东,请在场的所有百姓吃个便饭,大家见者有份。不过,可要记得先把我的那份留下来哦。”

他这随和亲切又略带几分俏皮的话把大伙儿全逗乐了,有人就说了,“连国公爷都敢吃,咱还怕什么?先给我来十份,正好带回去,我一家子的晚饭都够了。”

“想得美,没听国公爷说么,是见者有份。在这吃可以,可不许帮别人带。”

“对,不许帮别人带。想要的过来排队,可别抢!”

一场风波化为无形。

而此时,一直躲在人群之中的欧阳康推开了那间酒楼包厢的门。对着一帮子见势不妙想偷溜的掌柜们说,“诸位,咱们坐下谈谈吧。”

他是没有国公府的权势,他也没有甩鞭子的绝技,可他相信自己能做的,不会输给任何人。

第221章 祸福两相倚

局面重新控制住了,念福悄悄抹去委屈的泪水,赶紧带着人张罗着给大家送饭送菜。又给沐劭勤专门腾出张桌子,请他坐下。

她刚转过身,沐劭勤身形就微晃了下,公孙弘上前将他扶住,忽地瞧出他的不对劲了,他的脸色过于苍白,眼眶也有些泛青。

“国公爷…”

沐劭勤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当念福转过身来时,依旧微笑着看着她,又把小胖妞拉到怀里,问她究竟是怎么到的这里。

小胖妞很担心罗小言,可钟山早抱着他去求医了,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只能吸着未干的小鼻涕,磕磕绊绊的把自己离宫出走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沐劭勤一听这可不行,但他要给念福撑场子,一时走不开,公孙弘主动接过了这差使,“正好末将也有事要去向陛下回禀,不如就由我先行一步,随后也好打发人来接公主回宫。”

沐劭勤点头,反正今天寿宁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再遮掩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就让宫里大大方方来人把她接回去,变相还替他家祝姐儿打个广告了。

回头就说连公主也折服于她家美味,才流连民间,反正公主还是小孩子,这岂不更加体现皇家的与民同乐?

公孙弘去了,时候不长,就有大批宫人带着全副公主仪仗前来迎接小胖妞了。皇上是聪明人,根本不用沐劭勤多说。就已经理会了他的意思。

派来的宫使笑眯眯的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赏赐了念福不少东西,并道,“太后的千秋节就要到了,皇上说让小公主出宫来为太后寻找美食。没想到一下子在你家呆了这么久,足见你家东西不错。那么今年太后的千秋节上,就由你家也来供应一份美食吧。”

哗!

念福还不太明白这事的意义,但许多北市商户们都激动得两眼发光了。

“祝姐儿,到时你用我家的食材吧,免费给你,想拿多少都可以!”

“用我家的,我家的吧!我再给你二十两银子!”

“我给五十两!”

“用我家的盘子来装吧。我给你一百两!”

停停停!眼看就要变成竞价大会了,念福终于稍稍品出些味来,急忙给大家深深一拜,“大家都别叫价了,都是一处做生意的,彼此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这样吧,我先想想要做什么。如果要用到谁家的东西,咱们到时再商量。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能有这个机会,也是咱们整个北市的荣耀,大家很该齐心协力才是,可不要再相互攀比了。如果愿意,不如帮我想想可以准备些什么东西吧。我毕竟年轻,有许多想不到的地方,还指望你们这些老前辈多多教我。”

这话说得真是又谦虚又厚道,一下子把大家的心思又给拢正了。

念福不过是有了个送菜的资格,要办出特色还当真不是拿银子砸就能砸出来的。只没想到。这回祝姐儿被人闹事,不仅没受损,反而是因祸得福,平白捡了个公主不说,还得了这么一件荣耀的差使,莫非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百姓们眉飞色舞的议论着,之前那老鼠肉的不快迅速就被应该为太后的千秋节准备什么食物的热闹取代了。

眼看把公主出宫的事遮掩住了。宫使就要带小胖妞离开了。

沐劭勤也得跟念福告辞,身为长辈,他不能不送寿宁回宫。

直到念福再三表示,一旦有了罗小言的消息就会立刻让人去跟她回话,小胖妞才依依不舍的上了车,回宫去做她的寿宁公主。

宫门内,郑贵妃早已经等急了,直等见到女儿完好无损的扑到她怀里,眼泪顿时唰唰的往下掉。

“往后…母妃再也不让你饿着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好不好?”

不料寿宁却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呢!祝姐姐跟我说了,那样吃是不健康的。我以后不要饿着,但也要好好吃饭,这样才能越吃越美,越吃越漂亮。”

从来只听说仪容修饰能让人漂亮的,吃饭还能把人越吃越漂亮?

寿宁没空跟她细说,却让她帮忙办起正事来,“罗小言为了保护我,头被磕破了,母妃你快帮我要些好药材给他吧。还有,我在宫外请了个师父教我跳舞,他的学费好贵的,我还没交呢。”

郑贵妃耐着性子跟女儿慢慢蘑菇她那些大事去了,而那边,太后娘娘抓着沐劭勤,就叫来了太医院的院正。

“脸色看着这么差,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