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不过偶感风寒而已。”

可太医院的蒋院正在仔细给他把过脉之后,面色却严肃了起来,“国公爷您这可不是普通的风寒,您这风寒已经引发旧疾了。您从前中了毒,一直余素未清,伤了肝脏,所以令得眼睛受损,进而失明。本来您受了风寒,还未痊愈,就应静养,可今日似乎还动过肝火,这下子原本压制的余素又有些反复的迹象,如果不好生调养,恐怕…”

太后当时就急了,“你们府里的下人是怎么当差的?难道全是死的吗?千叮咛万嘱咐,谁都不许惹国公爷生气,你们全把哀家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跟随沐劭勤进宫的下人不敢答话,心中却是清楚,沐劭勤的病是那日去破园后引发的。先是喝了酒,后来还大雪天的在窗前站了许久,下人们劝又劝不动,第二天就病了。

只是沐劭勤一直不许他们声张,只悄悄的请了城中大夫来看,吃了几天药,似是好了些,他又急急出门去看念福了。

太后眼下没空追究这些,她更关心一事,“那究竟要如何医治?”

蒋院正道,“这京城天气干燥寒凉,不宜于保养,倒是西山避暑山庄那儿有处温泉,不如请国公爷过去静养上数月,等到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再回京来,对他的身体肯定有益。”

太后当即同意,“马上给国公爷整治行装,明儿就过去。我这里再派几个得力的人手跟着你,省得一帮子不中用的奴才看着就让人生气!”

她又望向蒋院正道,“你也别想闲着,亲自随国公爷跑一趟吧,安安稳稳的把他送去,再留几个妥当的人照顾着才许回来。皇上那儿,我跟你说去!”

蒋院正笑着应下,先给沐劭勤开了个药方,赶紧着人去煎来吃,那头就去安排出行事宜了。

沐劭勤是真不想走。

他要走了,念福怎么办?万一再有人象今天这样来欺负她,她没人护着可怎么行?

可太后不悦的瞧他一眼,“你要不走,我现就使人去查,到底是谁害得你动这么大的气!”

这让沐劭勤还能怎么说?万一查到念福那儿,知道自己是因为去她那里喝酒回来才染的风寒,岂不是让太后对她印象更加不好?

所以沐劭勤只得应下,正想着回头赶紧去跟那丫头说一声,太后紧接着又吩咐召来的人手,“从现在起,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好国公爷,要是让哀家知道他又四处乱跑,不顾惜着身子,哀家就拿你们是问!”

这下可好,看来自己是出不了门了,只能安排人去通知一声了。

这边沐劭勤又焦急又无奈的在皇宫里等着太医们熬药,那边破园门前,却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哗,这地方看起来不错嘛!”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赞叹着,满脸的兴奋之情。

她虽一看就是个乡下姑娘,但生得倒也不错。双眼皮,大眼睛,眉毛乌黑,双唇饱满。脸虽有些大,肌肤又黑了些,身材还略显粗壮,但因为年轻,并不让人觉得粗俗,反而象是开在原野上的花,有一种野性的自然的美。只是那双眼睛不够纯粹,里面夹杂着太多*,尤其在看着这所修葺一新的漂亮园子时,有着不加掩饰的贪婪,让人着实喜欢不起来。

“那丫头发财了吧?居然混得这样好!”另一个妇人跟上前来,同样是满脸不可置信。

前面那女孩生得跟她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妇人是个容长脸,下巴略尖,显得更加秀美,可那习惯性微微往下撇的嘴角却有几分刻薄之嫌。

在她们身后,还跟着一对父子,那个当爹的长相倒是忠厚,只是忠厚里又夹杂着几分算计,并不觉得精明,反而显得有几分猥琐。

而跟在他身边那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倒是一家人里让人瞧着最让人顺眼的。主要是这孩子的眼神很干净,不象母亲姐姐那么多的*,也不象身边的爹一样透着份伪装的忠厚。

比起他们,他就象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溪,清澈而自然。就象眼下,他就问起心中的疑惑,“娘,咱们刚才为什么不在北市上跟表姐相认,还要打听了她家找过来?”

那妇人却是得意的笑了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罗小蓝站在破园的大门口觉得很奇怪,这家人是干嘛来的?看他们的衣裳并不太好,全都沾满了风尘,还背着包袱,显得长途而来。

可他们到底是来找谁的?为什么除了那个小哥哥,其他人看着她们的家,都象是看着肉的饿狗?

做过乞丐的人也许没有别的本事,但看人心善恶却是绝不会错。罗小蓝年纪虽小,却本能的觉得,他们不是好人。

(咳咳,偶知道放出这样的极品,一定会拉低rp,可是木有办法,他们迟早都是要出来的。。。)

第222章 凭什么呀

眼下破园百废待兴,大人们都有正事要忙,于是那帮年纪较小,干不了多少活的孩子们就主动承担起看守大门的职责。

今天正好轮到罗小蓝和那个小眼睛,叫罗亮的男孩当班,他们倒也认真负责,绝不会在当班的时候偷懒玩耍。眼看这一家四口在家门口左顾右盼,孩子们顿时警惕了。

罗亮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应该更加勇敢一些,主动站了出来,“请问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那年轻女孩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屑,“不过一个小小看门狗,神气什么?”

罗亮一下子涨红了脸,自从他不做乞丐,来到破园,就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无礼的话了。就是大少爷那帮很有钱的同学们来,每回见了他们也是笑嘻嘻的,还时常让人拿些糖果铜钱打赏他们,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你们不要不讲礼!”看罗亮气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罗小蓝气愤的站了出来,“你们走开,否则我就叫我们家大人来了!”

她拿起了一只小木锤,对着了门后挂着的一只小钟。这也是从家里的破烂堆里收拾出来的,原是檐角的一只大铜铃,眼下放在这儿,正好给孩子们当小钟了。就怕万一有个什么事,孩子们应付不来,这边一敲钟,里头大人就能听见。

可那女孩却是撇了撇嘴,挑衅地道,“那你叫啊!以为我怕吗?”

“就是!”那妇人上前想要帮腔。可后头那个男人出声了,“等等。”

顺着他的眼光往旁边一看,却是有两辆大马车过来了。一位管事下得车来,奇怪的看一眼这家人。有些不明所以。

他是裘老板手底下办事的,负责破园装修的一应事宜,跟罗小蓝他们早就混熟了,今儿正好来送新得的门帘窗帘,却见俩孩子一副受气模样,顿时就上前帮腔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人,在这里来干什么?”

瞧这管事穿戴不俗,那家人先自矮了三分。

只有那妇人上前回道,“大爷,我们可不是来找茬的,我们是这家人的亲戚,我是沐姐儿的舅妈。这是她舅舅和表姐表弟,都是一家人呢!”

啊?

管事一愣,沐姐儿的事他不熟,也不好乱插手。可罗亮当即道,“骗人!从来没听祝姐姐说有什么舅舅舅妈的,再说你们长得一点都不象,肯定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那妇人看起来就不是好性子,顿时叉腰骂道,“你这小毛孩子滚一边去。我不跟你说。你让施蕙娘出来,看她敢不敢不认我!施蕙娘,施蕙娘你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往里闯。

罗亮不肯让她进去,伸手挡着门,“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你让开!”那妇人仗着自己个子大,蛮不讲理的一把将罗亮推到地上,快步就往里冲,“不过一个小小奴才。还敢拦我?回头就把你拿去卖了,你才知道厉害呢!”

罗亮毕竟是个小孩子,给她一推,顿时摔到地上,两手本能的往后一撑。顿时两个手掌全都擦破了皮,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可他硬是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反而从地上爬起来重又扑上去拦她,死死抱住她的腰,“不许进去,就是不许进去!”

孩子的心性很单纯,他接到的任务是看好大门,不能让陌生人闯进来,他就死死的守着这一条,不管那妇人怎么掐他,怎么打他,他就是不松手!

倒是罗小蓝见势不妙,已经大力敲起了小钟,高声嚷了起来,“坏人来啦,有坏人来啦!快来人啊,有坏人来啦!罗亮,你别管她了,快进去叫人哪!”

等到念福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的房间大门敞开,已经被人闯进去了,原本光洁的地板上踩得横七竖八的全是泥印子,站在屏风后面看进去,那张收拾得整齐干净的床铺上被人摊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个看起来挺邋遢的猥琐男人正歪在她的被子上,舒服晃着脚丫子。

她最钟爱的两只抱枕,一只南瓜的被那男人垫在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臭脚丫子底下,而小狗的正被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垫在屁股底下。

那女孩正坐在念福的梳妆台前,把沐劭勤送来的脂粉花粉摆满了台面,许多连念福自己没拆封的全都被拆了。而欧阳康,阮大虎及各种途径得来的首饰还明晃晃的挂在那女孩的头上身上。

屋子里还有一个妇人,正披着她那件宝贝之极的白狐皮斗篷,跟淘宝似的,翻箱倒柜的掏摸着她的箱子,旁边布匹衣裳丢了一地。

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还算规矩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舞儿柳儿都快急哭了,一个在求那个姑娘,一个在那求那妇人,“求求你了,别再弄了,这都是姑娘的东西,不能这么翻的。”

那姑娘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事?我就翻怎样了?又不是你家的东西,凭什么不让我翻?滚一边去!”

那妇人道,“嗳,你们看这个料子不错,正好给我做件过年的新衣!阿瑞,这个给你!”

躺在床上那男人乐呵呵的道,“随便。”

那妇人拖起一块衣料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还一脸得意的道,“我就说听我的没错,咱们先打听清楚了,直接杀到这里来,打那丫头一个措手不及。要不然,她这么多好东西,不早就收起来了?”

那姑娘一面给自己涂脂抹粉,一面道,“不过真没想到,她居然弄了这么大个园子,还弄了这么多的下人做起了生意。娘,你说回头我要几个丫头伺候才好?”

那妇人道,“起码得五六个才象样,对了阿瑞,回头咱就把家里的生意接管起来。一个小毛丫头,能管得了什么事?”

那男人老气横秋道,“这话说得倒是正理。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事?象外头那些个小乞丐就用得太多了,还不到干活的年纪,弄来干什么?全是浪费粮食的!回头都赶出去,换几个得力的人来才是。”

妇人道,“说得是呢!就是不知这丫头到底把银子藏哪儿去了,怎么半天也没见着一块?嗳,我说,我们家的银子呢?”她抬头冲柳儿嚷,却不妨看到一人从屏风后面黑着脸走了进来。

这妇人脸皮子顿时抽抽了两下,似是要笑,可忽地又意识到不妥,换了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冷不热的道,“回来啦?赶紧的,给我们把住的地方收拾下。我看西边那处院子就不错,不过你家下人忒没规矩,竟然说是给什么先生留的。赶紧让他们去腾出来!”

念福没吭声,只是冰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的刮过去。

只有小男孩觉得有些不妥,站起身来,还算亲热的叫了一声,“表姐。”

那个歪在她床上的男人挂着几分讪笑的坐了起来,却也不起身,只是坐在那儿打了个招呼,“念福啊,回来啦?”

目光再落到梳妆台前的姑娘身上,她却只用眼角瞟了念福一眼,就继续对着镜子去抹她的脂粉了。

而那妇人瞧念福沉着脸半天不说话,却是冷哼一声,扭过身去,不轻不重的嘀咕着,“自家亲舅舅亲舅妈面前,还好意思摆什么谱么?也不想想,要没有我们,你能不能长这么大!”

舞儿柳儿是又羞又愧,走到念福面前都含着泪了,“姑娘,真不是我们让他们进来的。是兰姑…说是你家人,就该往你屋领…她说外头都是欧阳家东西…我们当真是拦不住啊,你罚我们吧!”

两个丫头说着都哭了,可念福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瞧着这家人。

那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了,动手想帮着收捡,“姐,娘,你们都别弄了,快给东西放回去吧。”

“凭什么呀!”那姑娘忽地将手中胭脂重重往桌上一摔,发起火来。

顿时将胭脂砸得四分五裂不说,连那桌子也砸出一个坑,“算算这丫头从小到大抢我多少好东西,我就是用她点东西又怎么样了?”

她霍然站起,直冲到念福面前,几乎要戳着她的鼻子骂,“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摆这张脸给谁看哪?一个死了爹的拖油瓶,要不是我们家好心收留你们,早不知上哪儿要饭去了!”

“秀秀。”男人坐不住的站起来说话了,却只是那么不轻不重的叫了女儿一声,就望着念福赔笑道,“侯家那门亲事,确实是你姥爷做得不对,不怨你姐姐生气。她说你两句,你也别往心里去。听你舅妈的话,赶紧给我们先把屋子收拾出来吧,省得我们把你这儿弄乱了,你也不高兴。嗳,你们小姑娘家,都有这毛病,碰你们一点东西就跟割你块肉似的。”

他一面说,一面回手意思意思的掸了掸他刚躺过的地方,似乎这事就算完了。

念福还是不吭声,只是一双拳头越攥越紧,连指节都开始发白了!

(看完这章千万表生气!今天会有三更~~~)

第223章 扔出去

此时,只听蹬蹬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是钟山刚收拾完出去做生意的东西,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赶上来了。

看看这屋子里的乱象,他顿时沉了脸。不问念福,却是先问起舞儿柳儿,“你们是怎么看守门户的?”

舞儿柳儿只得将方才那话又说一遍,可才起个头就被钟山打断了,“兰姑说的?兰姑是这家的什么人?谁告诉你们要去听她的话了?”

舞儿柳儿知道不好,面面相觑,全都跪下了,“是我们错了,求姐儿责罚!”

钟山冷着脸道,“你们的事,回头再说。”他带人走进屋子,冷然瞧着几人,“立刻把你们手中东西放下,拿上自己的东西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男人吃了一惊,望着念福霍然变色,“念福,你这是要干嘛?”

那妇人已经叫嚣起来,“怎么?还想动手对你自己的亲舅妈动手吗?那你来,你来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冲上前就把脸往钟山面前凑,“你敢动老娘一指头试试?”

钟山黑着脸,而在他身后,一个少年在念福一个眼神递过去之后,迅速的冲了上来,几乎是使尽全身的力气,扬手对着那妇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刮子!

啪!

这一巴掌打得是真响,打得那妇人原地转了个圈,顿时半边脸肿得老高,留下五道深深的指痕。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默了默之后,那妇人忽地状若疯魔的冲上来,对着那个打她的少年以及念福都劈头盖脸的抓去。

“你敢打我?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叫人打我?”

看念福还不说话。那男人急得吼道,“念福,你这可太过分了!怎么能对你舅妈动手呢?快把这小子捆起来打!”

钟山使人把那妇人架住,冷哼一声道。“你们一进门就打伤了罗亮,那可是他的小兄弟,眼下他要给他小兄弟报仇,又关我们什么事?他们这帮孩子又不是我家下人,你想卖他,恐怕得先把他老子找来才行。”

那妇人顿时嘶吼道。“你这小子算哪根葱哪根蒜,凭什么管我们家的闲事?哦,我知道了,你是侯家的那个公子吧?可你就算是这丫头的未婚夫,也是晚辈,能这么对长辈动手的?”

钟山挑眉冷笑,“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侯公子,我是这个府里的管家。身为管家,怎么没有责任保护家主的安危?”

“既然是个奴才。你就更应该听话。否则别怪姑奶奶教训你!”听说他不是侯公子,那女孩反而莫名的松了口气,原形毕露,想粗野动手。

可钟山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往后一推,凌厉道。“我虽是奴才,却不是你们家的奴才,你这位姑奶奶想教训我,还不够这个资格!”

“爹!”那女孩又气又急,回头冲那男人直嚷,那妇人给架得无法动手,也是又急又怒的冲那男人吼道,“你是死的么?你是她亲舅舅,还怕管不了她?”

那小男孩焦急的拦在中间,“哎呀。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别打了,都别打了!”

男人又看向念福,皱了皱眉,摆出副长辈的严厉面孔道。“你快让人放手!你舅妈怎么说也是你长辈,能这样吗?”

念福又看了他一眼,终于说了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们是哪门子的长辈?我认识你们吗?”

什么?

那一家子都惊呆了,小男孩诧异道,“表姐,你不认识我们了?我是阿贵啊。”

女孩回过神来,脸红脖子粗的嚷,“哦,你现在发达了,就想不认我们了?我告诉你,没门儿!我就住在这里,就要用你的东西,住你的屋子,你能怎么样?哼,要不是爷爷偏心,把侯家的亲事说给了你,你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念福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望着这家人淡漠的道,“你们要真是我舅舅一家人就应该知道,我在那次火灾中被砸伤了头,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却把从前的事全都忘光了。等我醒来,我只知道我有姥姥姥爷还有娘,至于我那个舅舅,听说他带着我放火的舅妈,还有他们的孩子们统统都跑了。从我出事到现在,我没见过他们,也不认得他们。你们这样突然冒出来,就说是他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

“嗳,你们能不认得我们呢?你…”

在男人还想要说话的时候,念福把他打断,“当然,也许你们是真的。回怀安去把姥姥姥爷和我娘请来吧,只要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说你们是真的,我就信。不过眼下——”

她看了钟山一眼,冰冷的道,“把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拿回来,再把他们统统给我扔出去!”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他们碎尸万断!

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样大的胆子乱翻自己的东西不说,还敢在她面前这样嚣张跋扈?

舅舅吗?尼玛舅舅你个狗屎!

眼看女孩寒着一张脸,绝情得没有半点通融之意,那位舅舅慌了神,顿时软了骨头,“念福啊,你误会了,当日舅舅并不是有意抛下你们,我是去赚钱好给你们请大夫啊…”

能想象吗?

这位舅舅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开了!

是真哭。那眼泪说来就来,跟打开了的水龙头似的,哭得涕泪纵横,悲惨凄切。

念福无法形容,在看到这张有五分与姥爷相似的脸做出这样表情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与感受。

虽然她很不想这么形容,但那感觉,真tmd就象是被一只癞皮狗缠上了,还是最恶心的那一种!这副没出息样子,甚至比蛮横无礼的舅妈还有那个秀秀表姐更让人作呕。

念福忽地就明白蕙娘曾经说起她这位哥哥时,那种古怪的表情到底是为什么了。

听说她这位舅舅小时候是给奶奶带大的,而他们施家的那位奶奶也是个奇葩。凡事斤斤计较,生怕吃了一点亏不说,偏又动不动就掉眼泪,一副柔弱受气包的模样。

施老爹就是烦死了他娘,所以当年娶妻时坚持已见,选了他娘不喜欢,但明理懂事,泼辣坚强的施大娘。可象他们这样的穷家小户,又逢战乱,为了讨生活,施瑞小时还是给奶奶带得更多。

也不知是遗传里的因子作祟,还是她这舅舅学得太快,总之用蕙娘的话说,就是,“正因为你奶奶没把你舅舅教好,后来有了我之后,你姥姥再苦再难也要把我带在身边,坚决不肯给你太奶奶碰一下,就怕她又带歪了苗子。”

眼下看起来,她们家那位太奶奶哪里是带歪了苗子,分明是又教出了一个奇葩!

请问大叔你也是奔四张的人了好不好?好歹也是个带把儿的吧?怎么就能在这么一大屋子面前说哭就哭了?你好意思,看的人都替你脸红!

偏舅妈高氏看施瑞一哭,顿时就象得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尚方宝剑似的,理直气壮的指责念福道,“看把你嫡亲的舅舅逼成什么样了?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说真的,要是别人说这话念福可能还要顾忌一二,可高氏说这话,她还真心半点都不怕!

“连那些放火差点烧死自家骨肉,又扔下他们一走了之的都没有天打雷劈,我还怕个什么?”

“不是的呀…”眼看施瑞还边哭边想往自己面前凑,念福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接指着门外,“既然你是要赚钱去给你爹娘治伤,那就请回吧。正好姥姥姥爷伤还没好全,全躺在床上等人伺候呢。你们现在回去,正好有大把的事做!”

这话可真灵,施瑞一听就不哭了,“你姥姥姥爷都还起不来?那你怎么上京城了?”

念福望着他冷笑,刺了一句,“我这不是跟你想得一样,出来赚钱好养活二老啊!不过我和我娘都是外姓人,怎么说也比不上我那位好舅舅,嫡亲的儿子名正言顺。所以这位大叔,你要真是我舅舅,还不赶紧回去伺候二老?”

“呸,你做梦!”高氏想吐念福一口唾沫,却给念福一躲,吐到了施瑞脸上,顾不得道歉,她就撕扯起来,“你也不算算,这么些年,你和你娘吃了我们家多少粮食,占了多少便宜?哼,那两个老东西,成日里就会偏心你们,眼下就应该你们伺候!”

再看钟山一眼,她说话越发不客气了,“难不成你挣这么多钱,全是拿来养小白脸的?”

钟山气坏了,念福也不想再跟他们多说了,跟这种人吵闹,简直是拉低自己的智商!

“把他们给我拖出去,以后让门上备两根棍子,再养两条狗,看他们上门就给我赶!”

高氏顿时跳起脚尖声叫道,“你敢!”

念福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上衙门吿我去呀!就算你们是我亲舅舅舅妈,可都是有手有脚这么大个人了,难道官府还要判我来养活你们不成?正好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一起算算当日放火的那笔账!”

第224章 选妃【coolsake和氏璧+】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你就不怕人戳你脊梁骨么?”

无论高氏再怎么叫骂,到底是给人扒了斗篷,扔出了破园。

施秀秀挂了满头满身的首饰都被摘了下来,弄得蓬头垢面,极是狼狈。

施瑞早不哭了,因为他看出来了,在这个外甥女面前哭是没有用的,那还有什么哭头?真以为他的眼泪是河里的水,掉起来不累?

要说钟山他们对小男孩施贵算是最客气的,只是把他抓着送出来,还把他们一家的包袱全塞还给他了。

高氏再想往里闯,可这回破园已经换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守门了,还有近来派去守山洞看蘑菇的旺财,刚刚接到消息飞奔而来,呲着尖锐的獠牙,亮出小爪子盯着这家人,大有你敢往上前半步,它就扑上来咬人的架式。

高氏胆怯了,真要给这畜生伤着了,她还能跟它说理去?

施秀秀也不敢闹腾了,忿忿的捋了捋头发就怨起了施瑞来,“爹,你看那死丫头是怎么对我们的?你怎么就管不住她呢?”

施瑞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原想甩在破园的大门上,可旺财瞪起眼珠子,立即从门口走出来,作势就要往上扑。

施瑞吓了一跳,连连倒退,到底是当着小狼崽子的面把鼻涕抹在了自己裤子上,旺财这才作罢。

施贵倒是个懂事的,劝道,“算了。爹、娘,我们还是先去寻个客栈住下吧,回头再给表姐好好道个歉…”

“跟她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也不怕折了她的福!”高氏依旧是死不认错。

施贵鼓着嘴说起公道话,“本来扔下爷爷奶奶就走。就是我们不对。”

“死小子,你到底是哪家人啊?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施秀秀正要抬手上手打弟弟,忽地就见又有人来了。

只一抬眼,施秀秀的胳膊就僵在那里,整个人都象是中了定身法一般,动也不会动了。

夜色渐暮。青白的天空上只余一抹薄薄的红霞。

俊美的少年郎端坐在黑得发紫的高头大马上,包裹在深蓝色的厚厚衣袍中,越发衬得肌肤如雪般白皙。他戴着高高的毛领,遮住了挺立的鼻梁下的那小半张脸,但一双清幽黑亮的眼睛越发显得明净清润。

随着来到破园门前,就见他翻身下马落地,满头青丝如同最上等的乌缎在身后轻轻摇曳,划出绝美的弧线。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瞧见他们,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清傲的下巴浅浅扬起着问。

可施秀秀已经完全看傻了,张着嘴根本不知道回话,还是破园的下人迎上前来牵了马,道,“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伙人,冒认是祝姐儿的舅舅舅妈。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还打伤了罗亮那孩子,才给赶出来呢!”

“不不!”同样看呆了的高氏似是回过神来一般,急忙上前解释,“我们真是沐姐儿的舅舅舅妈,只不知这丫头怎么连姓也改了,莫非是蕙娘又改嫁了?”

“胡说什么!”欧阳康不悦的低喝了一声,可再看他们一眼,心中却有几分计较,“你们真是她的舅舅舅妈?”

“绝对是真的!”施瑞赔笑上前试探的问。“公子,你是不是侯家公子?”

看看他的样貌,再听说起侯方裕,欧阳康基本能够肯定了,“我不姓侯。我姓欧阳。”

姓欧阳?口音听起来又有些熟,施瑞疑惑的想了想,“你不会是我们怀安那座五进大宅里的欧阳公子吧?你怎么跟我们念福住一块儿了?”

这话说得实在不雅。

欧阳康还没答话,高氏就急忙赔笑上前,“欧阳公子,既然你也是怀安人,应该听得出来口音,我们就是那死…念福那丫头的舅舅舅妈,可你看她倒好,见面就把我们赶出来了,这是不是也太不讲理了?我们这远道而来,也没个地方投奔,你看看这天都快黑了,让我们上哪儿去呢?你一看就是读过书明白事理的人,一定不会跟那丫头似的不讲道理,是不是?”

施贵有些听不下去了,“算了,走吧!咱们又不是没钱,干嘛这么麻烦人家?”

高氏气得上去动手打了施贵两巴掌,低骂道,“你这小子怎么总拆自家的台?这京城东西多贵呀?你没见那丫头住得有多好吗?咱们干嘛不在这里住下,还要出去花那个冤枉钱?”

欧阳康已经听得很清楚了,略垂下眼微微一笑,望着他们道,“你们想住这里,确实不行,不过如果你们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先去找个歇脚的地方。”

“那可太好了!”施瑞高兴的一拍大腿,“那咱们就走吧,请问欧阳公子,要往哪里走?”

家里的下人不解,“大少爷…”

欧阳康摆了摆手,“此事我自有主张,跟祝姐儿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回。”

施家人高高兴兴的跟着欧阳康走了。

可原以为要去住什么豪宅大院,结果欧阳康却把他们带到了一处还算清静的小客栈,要了间干净的大房把他们带进来道,“要是你们愿意,就在这里先将就几天,也算是我这同乡略尽地主之谊,要是不愿那就另请自便吧。”

一家人面面相觑,施贵还好,其他三人都有些不愿,在见识过了念福住的漂亮屋子,谁还愿意住这里呀?

欧阳康低头一笑,“你们莫看我穿戴得还象是个公子,说句不怕难听的话,我能住那破园,也全靠你们家姐儿收留。至今房租饭钱也不知欠了她多少,所以实在是能力有限得很。这京城物价有多贵相信你们也清楚,要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告辞。”

“别呀!”高氏顿时把他拦住了,能有不要钱的地方住,总是好的,真要是连这里也没有了。还有谁肯收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