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比欧阳康警惕多了,一听说罗小言的事,立即就敏锐的意识到此事可大可小。如果罗小言,或者说那块玉背后没什么隐情,不会这么快就给人盯上。

要万一罗小言是什么前朝罪臣家的孩子,或者皇亲国戚可就麻烦了,所以才会趁夜过来请教沐劭勤。他出身京城权贵之家,说不好知道些什么。如今看来,他算是找对人了。

沐劭勤倏地回神,面色有一丝的不自然,顿了顿才道,“这块金地绿牡丹,原是我家旧物。”

啊?念福张大小嘴,那块黄底绿菊翡翠是自家的?那岂不是说——

“罗小言是我们家的孩子?那…”

念福有点激动了,再和欧阳康对视的一眼里,充满了惊喜。

可沐劭勤却摆了摆手,“玉是我们家的,但人却不一定。毕竟那块玉流失已久,光凭那几个人的一面之辞,也不能证明什么。当年战乱,我们家流失了那么多的东西,不可能拣到一个就说是沐家人。况且,当初沐家人都给抓进宫里去了,怎么会有个孩子流落民间?”

念福心一凉,是哦,罗小言今年才六岁多一点,几乎跟大梁王朝一样大。他要是沐家人,又是谁生的呢?

可欧阳康随即却有了新的疑问,“如果他不是沐家子孙。那他是怎么得到这块玉的?罗武他们几个大孩子都见过那块玉,况且又那么值钱。我想这世上翡翠虽多,可那样特别的也不多见吧?能不能说,罗小言其实跟沐家人有些关联?”

沐劭勤点了点头,“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吧,你立刻把那孩子送到我这里来,由我来安置。”

欧阳康微一犹豫。念福道,“爹,这样不妥。小言从小跟着罗武他们一起长大,感情极深。突然把他带过来,他会不习惯的。”

沐劭勤少见的语气凝重道,“不习惯和不要命,你觉得哪个要紧?”

念福一哽,苏澄却是敏锐的从沐劭勤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里察觉了些什么。道,“王爷说得有理,现在只是有人提到了一块玉,就有两个人无故失踪,如果再把罗小言放在破园。万一有人对他下黑手怎么办?还是听王爷安排吧。”

沐劭勤微微颔首,“那就请先生费心了,此事务必做得周全些,我再派一队侍卫跟你们回去。”

这…念福和欧阳康面面相觑,都没了话讲。

苏澄当即告辞,时候不长,就以生病为由,把罗小言送来了。

小男孩无声而忐忑的面对着这一切,不知所措,沐劭勤温和的冲他伸出手,“孩子,别怕,过来。”

罗小言慢慢的走上前,直到沐劭勤伸手抚上他的小脸,摸索过他的五官。

良久,沐劭勤慈爱的拍拍小男孩的头,“没事,去跟你念福姐姐玩吧。”

罗小言安心的笑了笑,还懂事的回拍了拍他的手,这才走到念福的身边。

天色已晚,念福想问的话也问不出来了,把罗小言带回自己的小院安置下来,还特意把旺财叫来作陪。

是夜,念福没睡好,总觉得老爹有话没讲完,而沐劭勤却是一夜未眠。

次日天一亮,他便来找女儿了,似是做出什么决定。可站在院门前,听见小男孩和旺财玩耍的纯真笑声,他再次犹豫了。

“爹。”头发才梳了一半的念福实在是忍不住了,把沐劭勤拉进来,让下人都出去,关了门跟他说话。

“您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在为难什么?不管罗小言是什么人,我总是您的亲生女儿吧?您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的,非得自己一个人扛着?别怪女儿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真的有什么事,难道还跑得了我?”

沐劭勤无言,良久方重重叹了口气,“这件事,爹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罗小言,他…唉!”

念福急了,“求您了爹,您就痛快说吧,哪怕他是妖怪变的,我也认了好不好?”

他要是妖怪变的,沐劭勤还没这么发愁。为难了许久,他才下定决心开了口,“你知道,在城郊沐家陵园里,一共埋着多少人吗?”

知道。身为一个沐家子孙,念福在认祖归宗后,第一件事就是奠拜沐家的列祖列宗,并记住那段惨痛的历史。

“三百八十九。这还不算随沐家一同赴死的忠仆们,要加上他们,该上千了。”

沐劭勤垂着眼,露出一丝黯然,“可这三百八十九个人里头,独独缺了一位。”

念福一怔,忽地想到了某种可能,“爹说的是…”

那位祸国殃民,倾覆天下的沐三小姐?

沐劭勤颇有些烦乱的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声音低沉而哀痛,“世人都说咱们沐氏女儿是红颜祸水,可你三姐姐,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不知道,她在入宫的前一夜,亲自找到母亲,要了一碗绝子汤。”

念福脸色微微一白,绝子汤?

“那天,我因年幼,躲在屏风后面也无人发觉,就这么亲眼看着…母亲在哭,大嫂子在在哭,可你三姐姐,她却笑着把那碗汤喝了下去,还说,一点也不苦…”

陷进回忆里的沐劭勤眼角隐有泪光,念福的眼圈也红了。

一个女孩,花季的年纪,却亲手斩断自己身为人母的一切可能。她如果是祸水,那强逼她入宫的人又是什么?

看她爹时隔那么多年。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一幕,足见当时的惨痛。

沐劭勤咬了咬牙,带着忿恨继续道。“周成帝迎她入宫时,都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可你三姐姐,她才十六啊。她在周成帝身边七年,皇上就驾崩了。当时,按宫中规矩,没有子嗣的嫔妃要么殉葬,要么出家。我那时已经大了些,开始懂事了。知道家里人在偷偷筹谋,想趁她殉葬或是出家的当口,把她从那火坑里救出来。可谁也没想到的是,新皇。新皇居然直接宣布她薨了!”

长长的吐了口胸中闷气,沐劭勤才能继续说下去,“你这些时跟着赵尚宫学规矩,有没有听说过历史上有一位因杀长子,却被次子顶替。从而吓死的君王?”

念福倏地瞪大了眼睛,她当然知道!这太有名了,那个君王还是霸占了自己的庶母,才生下的长子。难道说,沐家的那位三小姐也遭遇了一样的惨剧?

沐劭勤勾起一抹重重嘲讽。“那位继任的周宣帝倒是个短命鬼,登基不过一年三个月,就弄得天怒人怨,终于暴毙,让哀帝继了位。可是,他临死之前却干了一件最坏的事,就是他下令,逼着我们沐家去抗敌,后来又把我们全家抓进了宫中!”

他重重的擂了下桌子,发出沉闷的一响,震得念福都有些心惊。

“当时,是你三姐姐从宫中传出消息,我和少数沐家子弟才得以逃脱。可等到我随后被抓进宫中时,才知道,才知道…”

沐劭勤说不下去了,念福也不敢再问下去了。那结果实在太惨绝人寰了,她无法想象,一个女子是怎么承受的这一切。

沐劭勤等自己平静些许,才道,“你的三姐姐生在菊花盛开的九月,小名儿就叫阿菊。那块金地绿牡丹原是旁人送我的生日贺礼,我那时尚幼,不过见她喜欢,就转送给了她。只不知,三姐姐珍惜的一直带在身边。后来,我在宫中几次重病,差点活不下去,都是绍勤给我送了太医院的药来。那药里,总是会夹着一小包菊花冰糖。”

念福紧紧捂着嘴,眼泪却无声的落了下来。

她仿佛看到一个弱女子在险恶而肮脏的宫廷里,挣扎求生的辛酸身影,她那样的忍辱负重,其实只是想给家里人挣一份生机吧?

两行清泪同样从沐劭勤的眼角滑落,声音里也带上了哽咽,“可天下大定之后,我没有办法为她立碑,甚至在沐家陵园,连给她立个衣冠冢也不行!”

“那她…”

念福忽地生出一线希望,可沐劭勤随后的话,无情的断了她的念想,“她死了。在哀帝下令鸠杀我们全家之后,许多宫人见到,她自己服了毒,坐着小船,划向湖心,引爆了炸药,尸骨无存。”

念福难过的扭过头,再也忍不住的轻声抽泣起来。

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一定知道自己死后会遭受怎样不公的待遇,所以才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湮灭在这人世间吧。

可是罗小言,罗小言怎么会有那块玉?

沐劭勤也不知道,按理说,沐三姑娘是不可能会有孩子的,那他是谁的孩子?又怎么会带着她的玉?

但有一点沐劭勤可以肯定,“如果罗武那几个孩子所见没错,那罗小言,应该是宫里的孩子。”

念福遽然色变,前朝宫中的孩子,这意味着什么?

沐劭勤犹豫了下,还是轻轻告诉女儿,“阿菊从前极其会辨识味道,从前母亲常笑她,明明是个女儿身,却长了一条皇帝舌。”

那…念福也傻眼了。

第404章 大少的爱心

阳光很暖,从春日枝头斜斜照下来,映出小男孩脸上那层细密的绒毛,象是新结出的桃子,粉白红嫩,极是可爱。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那个老仆的动作,给他递水,递剪子,递花盆。小小的个子,搬动起那样大大的东西,更有一份稚拙的天真,让人会心的就生出笑意。

“小言啊,你记着,象牡丹、兰花这些娇贵的花儿呀,每年春天翻盆的时候,都得把根清洗晾干才能上盆。象这些老的没用的,就得剪去,才不影响过后的生长。”

老仆絮絮叨叨的说着,小男孩认真的听着,虽然他不会说话,却看得出,他是一个字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新开的一丛夹竹桃后,才回家的念福停下了脚步。

原本在花丛中扑蝴蝶的旺财发现她来了,顿时亲热的跑过来打招呼,可念福看着这对师徒,却只拍拍狼崽子的大脑袋,轻轻嘘了一声。

孩子是罗小言,老仆是家中的花匠老黄。

在跟沐劭勤商量了许久之后,父女二人决定把罗小言留在府中了。一面让他跟着家中有学问的下人读书识字,一面也教他一门正经手艺。

罗小言在破园的时候,就对种花养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所以念福决定,还是教他这个。

花匠老黄,是阿顺推荐的。他长期在府中受欺压,太知道每个人的品性了。老黄是个孤老,虽沉默寡言,外表冷厉,却是个极忠厚的性子,又有一手伺弄花的好手艺,否则也不会被沐太后挑中。送到弟弟府上来。

原先念福还担心这样一个老人会跟不会说话的罗小言合不来,没想到这一老一小竟是出奇的投契。

相处没两日,罗小言就主动要求搬到了花房。跟老黄吃住在一个屋里,跟对亲爷孙似的。每天从早到晚都泡在花圃里,总有说不完的话。

当然,是老黄在说,罗小言在听。

可看着二人眼中同样流露的幸福与满足,念福安心了。

用眼神示意旺财,好好守着罗小言,在看到狼崽子乖巧的到小男孩身边蹲下时。这才放心的离去。

原先,沐劭勤想过把罗小言远远送到乡下去,给他一个田庄,换个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可这样,到底不妥。

因为那癞皮陈和当铺老板的失踪,已经说明罗小言身份的暴露。万一有心人要拿这个做文章,到时沐家就是把人藏到天边,也无济于事。

最后。是念福的一番话,帮沐劭勤下了决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小言跟沐家有什么关系,咱们越是藏着掖着越是惹人怀疑,倒不如大大方方把他留下。万一哪天皇上问起。就说咱们也对他身份存疑,但也没有证据,不敢肯定,就把他留在了府中,省得有人兴风作浪,以皇上的英明,必不至于怪罪。”

沐劭勤思前想后,同意了。

如果罗小言跟沐家没有关系,他们就不至于滥伤无辜。如果罗小言跟沐家有关系,那还有什么地方能比放在自己家里更安心的?

更何况,若他真的是沐三姑娘所出,那就流着一半沐家人的血,不管他的父亲是谁,沐劭勤都觉得自己有这个必要,和这个义务来保护他。

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了,真正做起来也没那么难。

平王府不过多了一个小花匠,就象在湖面投下粒小石子,很快就平静了涟漪。

下人们的目光倒是更多的集中在自家郡主身上,她那小院新开,已经开始从外头采买仆役了,还要拨一些人过去伺候,大家自然更加眼红那里。

不过郡主要求也高,凡是想去的,都可以报名,不过先要通过一个新来的大丫鬟的面试,然后还要经过一个试用期才能留下。

有人倒是辛苦考上了,可不下三天就被灰头土脸的刷了回来。有些信心不足的,就不敢去轻易尝试了。听说今天又从府外带回来了几个,也不知谁会好运的留下。

九九八十一天的幽禁结束,今天沐太后正式回宫了。

为拉近关系,念福和爹娘一大早的就赶去相迎了。虽说效果可能不咋地,但样子毕竟做足了。

回来看过罗小言,念福也自回房了。

此时,一碗恰到好处的热茶搁在手边,念福捧起,闻着幽幽茶香,心底幸福的叹了口气。

这个翠蓉,实在是个人才。

看她才来了几天,可自己身边整个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要说从前念福回家就是掉进福窝,如今一回家,是掉进专门为她量身打造的福窝里。

怪不得永宁公主肯对一个情敌这么用心,实在是有道理。

这个翠蓉,就象是春雨,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默默改变着周遭的一切。

念福现在越来越觉得,她对身边的丫鬟婆子,就象是如臂使指,有时候都不用念福这个中枢大脑下达命令,“身体”就能迅速的做出反应。

待她喝下第二口茶,把茶杯放下,翠蓉开口说话了,“郡主,牙子带了几个新人过来,我粗略的瞧了瞧,留了三个得用的等您来挑。不过眼下快到饭点了,是给她们派了饭再看看,还是现在就去挑?”

餐桌礼仪,有时很能考验一个人的教养。念福果断的道,“那就饭后再挑吧,早上厨房好不容易买了些鲜笋活鱼,我先去收拾那些,要不搁到晚上就该老了。”

翠蓉垂眸,眼中却掠过一抹善意的微笑。

来了些天,她也看出来了,这位新主子热衷于下厨,远胜于其他事。况且明日便是大比之日,她这会子急匆匆要去下厨,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走前,她还得拦着念福一会儿。“书房已经弄好了,请郡主赏脸过去略瞧一眼,要是有什么不满。也好再换。”

这么快?念福略有些诧异。不过书房近,就在隔壁。换了身下厨的衣服,抬脚就过去了。

“真好!比我想得还好!”

这不是敷衍,是真心赞美。念福又不是什么饱读读书的大家闺秀,她要书房主要是为了处理事情,所以当初提要求时,只说了要以方便舒服为主,不必太过高端大气上档次。只没想到,她们会弄得这么合她心意。

书房不大,以竹制家具和粉色布艺装饰为主。清新中带着柔情,精致中带着文雅。既与外面的竹林搭调,又很适合念福的身边和年龄。

左边那面墙是个书柜,旁边的窗前安了软榻,可以方便的窝在那里看书。右后方有一张大书桌,后头的椅子上还放着新做的坐垫和靠枕。是念福喜欢的小动物造型。一只粉色的可爱猫咪,一眼就把人萌倒了。

翠蓉并不居功,笑道,“这里大半是柳儿的功劳,我只出了点主意。她跟着郡主这么久。到底是下了心思的。”

嗯。念福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书桌前坐下感受了一番,就更满意了。

不仅布置得样子符合她的喜好,许多小细节也考虑到了她的习惯。比如桌上特意放着一排用纸条裹着细炭条的铅笔,全部削得尖尖的,拿起来就能用了。

当然念福平时的描红帖也在,收拾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一只精致的小算盘。

念福拨打了两下,道,“跟管家说,把柳儿提成一等丫鬟,从这个月起就加她的分例。”

翠蓉笑着福了一福,“那奴婢就先替她谢过郡主了,回头让她亲自来给您磕头。”

“让她好好当差,可比磕一百个头都管用。”念福说笑着,挽袖下厨房了。

虽说是给未婚夫改善伙食,可吃饭的时候,全家人也一起跟着受益了。

春笋鲜嫩清香,配合着独门秘制的酸菜,再加上肥瘦适中的五花肉薄片,炒得清新爽口,鲜香惹味。是欧阳康十分喜欢的菜式。

又有一道剁椒鱼头,那是沐劭勤的大爱,也让蕙娘又恨又爱。做这个还有个好意头,即独占鳌头。

再一道葱油鸡,先不说味道了,光是端上桌来的那个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口水直流。而且鸡又通及,看那高昂的凤头,就知道是要状元及第的意思。

施贵一面不住的下筷子,一面感慨的道,“要是姐夫天天考试就好了。”

施老爹笑着拍孙子后脑勺一记,“那你也不怕把他烤糊了!”不过却也担心的道,“也不知道那小子行不行。”

施大娘故意逗外孙女,“要是考不好,就不让他娶我们念福了。”

念福略有些忐忑的偷瞄老爹一眼,却听他一本正经的道,“岳母所言极是,今年不行,那就明年再来。”

不能以考试论英雄!

念福心中忿忿怨念着,指挥着人把最后一道象征团圆如意的氽元汤端了上来。

捞着分到碗里,仅有的两只肉丸子,施老爹不满的道,“念福你可不能这样,因为你爹不让你嫁人,就不给吃饱了。”

全家人一时哄堂大笑,念福红着脸努力解释,“都一桌子菜了,还吃那么多肉不好…”

可施老爹不干,跟小孩似的耍起了无赖,“你姥爷老了,那些菜很有些嚼得费劲的,倒是这个丸子好,又嫩又滑,就是再不好,我也要多吃几个。”

施大娘嗔道,“就你那牙口,还有什么是你嚼得费劲的?忘了上回你吃撑了,难受得非要我去给你炒大麦茶了?念福,别理你姥爷!”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扯着皮拉着筋,当然念福也没忘记给师父,还有罗小言师徒送去。心里又挂念,不知欧阳康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明天能考成什么样。

可没想到,她打发的人没走一会儿,破园也打发人给念福送东西来了。

一碗皮蛋肉沫粥,还有一小碟子青菜。

念福看得眉毛直跳,章大嫂的手艺怎么一下子退步这么多?

钟山笑道,“这是大少爷忙了一早上亲手做的,虽然不好,也请郡主赏脸尝一尝。”

蕙娘只见闺女那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忍不住打趣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光看着这个就能饱了,快端走吧,回你屋吃去,少一人,我们还多吃些!”

念福瞪了老妈一眼,让下人带钟山去吃个饭再走,幸福无比的捧着她的爱心小粥和小菜回屋细细口味了。

唔…真是不怎么好吃。但,也不是吃不下去的嘛。

起码比上回来考试时煮得象样多了,有进步!

念福在这里美美的吃着欧阳康送来的爱心小吃,那边欧阳康却不得不把自己收到的爱心小吃奉献给全家人共享。

这些家伙,名义上说是特意回来陪他吃饭,帮他消除紧张情绪,可哪个不是两眼放光的盯着他的食盒?

可偏偏全是一家人,还拒绝不了,于是欧阳大少只能一面暗自苦逼,一面打起精神,开抢!

第405章 皇上的用意

念福美滋滋的吃完她的爱心小粥和青菜,果然就不觉得饿了。

还没吩咐,旁边伺候的丫鬟就体贴的递过来一块热毛巾,擦过嘴角,又一面镜子捧到了她的面前,另一个丫鬟拿着脂粉过来给她补妆,知道念福不喜浓妆,况且一会儿就要午休, 所以只是稍稍点染一二,整个人看得就完美无缺了。

当然,用的那盒唇脂还是欧阳大少亲自挑的,最近郡主心头的最爱。

念福忽地有些感慨,那些所谓的大明星能享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不过他们打扮是为了讨好观众,而她打扮完全是为了自己!

当然,这一切待遇都是翠蓉调教有方,念福琢磨着,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给她也长长薪水。

谁规定了一等丫鬟就只能拿多少?

在她这里,就是多劳多得。打赏什么的,都是外财,真正做过员工的都知道,只有涨薪水才是最实在的。

收拾停当,精神抖擞,她去自己的新书房,叫人进来了。

柳儿觑空先过来给念福磕了个头,谢过她的提拔。

念福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柳儿倒是自己做出诸如会好好干的保证,然后微红着脸,很是欢喜的站到了她的身后。

自觉上进的员工,才是好员工。

念福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向**oss发展的潜力,只希望别被人刷掉才好。

经过午饭那一关,原先说好的三个丫鬟又被刷下去了一个。

念福连理由都懒得问。

既然要用人,就要相信别人。翠蓉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她还不如省省精力,好好挑挑眼前之人。

这两个丫鬟,差不多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长相秀丽却不妖艳。眉目清亮却不算计,都是做丫鬟的上品。

不过念福找她们来,却不是找她们做一般活的。上回欧阳康跟她说。发现有人暗中跟踪他的事情,念福顿时找老爹要了两个侍卫给他充当小厮。也忽地意识到。自己身边也要配备几个练家子才行。

前世有个香港富豪,长子曾被绑架,等付了高达十亿的赎金,那个富豪才想到安保工作,而在此之前,他甚至连个司机也不带,每天自己开车去早锻炼。想想都让人后怕。

所以念福在自己的岗位计划里,又添了这样两个位置。

可是要怎么选呢?总不能让两个妹纸打一场定谁走谁留吧?

念福想了想,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们今天来王府。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并不好答。

高个子丫鬟想了一想,说,“方才进来时,看丫鬟姐姐收了郡主午饭的碗碟。就那么点东西,可能郡主下午会饿,得准备些点心。”

不错。念福赞赏的点了点头,看向那个矮个子。

矮个子却看了柳儿一眼,淡定的道。“刚刚有个年轻管事来找这位姐姐说话,看那神色,多半有私情。”

噗!

念福差点没喷笑出来,柳儿更是脸涨得通红,急得快哭了,“你…你别乱诬赖人!郡主,不是这样的…只是上回我做了两双鞋给钟管家,他来谢我,给我带了盒桑椹而已…”

这就是典型的越描越黑啊。

念福努力绷着脸,“不必解释了,我都知道。”

然后,她指着自己头上的一枝珠钗,忍笑出了第二道题,“从现在开始,你们各想办法,在不许攻击我的前提下,谁先拿到这根珠钗,谁就能留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就当她们不存在好了。”

然后,她摊开自己的描红本,准备抓紧时间描大字。

欧阳老师虽然不来教了,可作业还是要检查的。每天一百个,少一个他都能叽歪半天,,看在他对自己已经自动放弃琴棋书画、刺绣针线的各项要求了,念福也觉得,自己总得写几笔能见人的大字,否则也太丢脸了。

看她要动笔,柳儿虽眼眶还含着泪,却还是习惯性的站起来磨墨。念福厚道的不去看她的表情,低头提笔。

就在此时,那高个子丫环突然惊叫一声,往念福身后指去。

“什么东西?郡主小心!”

本能的,念福往后看去。

就在此时,只听前方三两声交手带出的风声,再转头时,竟是那个稍矮的丫头突然出手偷袭,把那个高个子给打趴下了。

高个子丫头不服,“你犯规!”

矮个子丫头继续瘫着一张脸道,“郡主只说不许攻击到她,没说不许攻击你。不好意思,得罪了。”然后看着念福,问,“她输了。郡主,还要我来拔头钗吗?”

不用了。打败对手,就是赢家。

这丫头的法子虽然简单暴力,但很有效。当然,之前那个也不错,知道善用环境,比较符合一般常态下的丫鬟表现。

所以念福一笑,道,“你们两个都可以留下了,去签卖身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