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晒满了春夏两季的收获,比如红辣椒,玉米棒子,还有好些个干货,咸鱼,干虾米,甚至还是晒干的泥鳅,另外还有些都是是蔬菜制成的干,冬天用来烫锅子吃。

收完了东西,就得开始做饭,厨房里挖了个地窖,用来储存东西,特别是山芋,如果不存好了,很容易坏掉。

今晚她准备烧一锅山芋稀饭,反正就跟平时煮稀饭一样。家里的山芋晒了几个太阳,水分吸收了,这个时候削了皮拿来煮稀饭是最甜的。

田氏在外面喊她,“芽子,娘去放会鹅,你在家烧晚饭吧!”

麦芽应了声,田氏已经赶着鹅出去了。

等到田氏跟鹅一走,麦芽便拿着扫把,把院子又扫了一遍,没办法,家里的牲口多,鸡仔们都还好,关在外面的围栏里,不怎么到家。剩余的就是那些鸭子跟鹅,每次赶回来的时候,就喜欢到处乱钻,还没上笼就满院子乱钻。得用锅洞底下烧的煤灰撒在上面,才能铲掉,不然弄不干净。

不过这些粪便直接被她扔进菜园子去了,有些拿来铺在花根上,这些可都是上等的肥料。

扫完了地,又去看了看锅里烧的山芋稀饭,再适当的增减火候,瞧着锅洞下还有余火,她又从地窖里拿了几个山芋出来,也不洗,直接扔进锅洞底下,慢慢烘烤,做烤山芋吃。

因为想着,哥哥跟元青都是干活的人,光吃山芋稀饭可不成。于是,麦芽就去把家里新磨的玉米面舀了些出来,又去菜园地里割了些韭菜,切碎了之后,拌上泡过的干虾,加上些干红椒,用来用玉米饼的陷。

玉米饼不好在大锅里炕,她便夹了些木炭搁在家里的小炭盆里,上面支上一口平底小锅,这锅是她特意找铁匠定做的,跟平底锅差不多,只不过没有把子,要端的话就得拿抹布包着。

玉米面拿水和成面糊,做法跟做包子也差不多,只是玉米面不用发也成,就像面粉不发也一样可以做死面馍馍,和好了之后直接拿来贴饼子就成。不过是玉米面包陷就比较讲究技术了,因为玉米面本来不黏,包上馅极容易散架,不过只要搁锅里炕一会,就能成形。

田氏还没回来,冬生跟元青也没回来,家里就只有刚抱来的小猫仔围在她脚边,似乎是闻到了饭香,一个劲的跟她磨蹭,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喵喵…”猫儿还小,叫声稚嫩的很,本来麦芽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可听它撒娇的叫唤,只得柔声道:“你别急,个玉米饼你不一定爱吃,中午剩的饭菜还有些,待会给你搁锅里热一热,拌了汤吃。”

“喵…”

小猫儿真乖的很,还真叫趴在她脚边不动了。

麦模芽瞧它可爱的小模样笑了笑,拽了个小凳子过来,放到屁股底下,玉米面,跟菜油都放在厨房的小桌上,方便她随时够到。

“麦芽,麦芽,你在家吗?”院门外传来一道喊声,接着院门就被推开了。

麦芽坐在厨房里,看不到外面,不过听这声音来的人应该是林翠,“哎,我在厨房呢,你过来吧!”

林翠进来的时候,手上还端了个盘子,一瞧见她,脸上就笑开了花,“太阳还没下山呢,你躲在厨房干嘛?田婶跟冬生他们呢?咋就你一个人在家?”她一见面就蹦出一大堆问题,也顺便把手里的盘子放在小桌上,搬了个凳子,做到麦芽身边。

麦芽笑道:“我娘去放鹅了,哥哥他们去买砖瓦,还没回来呢,我在做饭,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吧?”

林翠笑的很灿烂,很大方的拍拍她的肩,“满意,我很满意,小妮子,回答的不错哦!”

知道她是讲笑话,麦芽躲开她的手,笑道:“行了,少跟我这贫,快说你来我家什么事?”一边跟她说话,麦芽手上也没闲着,拿着小勺往锅里舀菜籽油。看着林翠蹲着,她索性把勺子交到她手里,“你拿着,等下帮我刷油。”

林翠瞧着弄了半盆玉米面,满脸疑惑道:“你这又是在干啥?要做包子啊?”

“我要贴玉米饼子,你躲开些,当心油溅你身上,”麦芽用胳膊把她支开,从盆里抓起一团子玉米面,在手里捏成窝窝形状,接着把拌好的韭菜馅夹一些放在里面,这时候就得好好捏,一个不小心,馅就得跑出来。

还没闻见香,林翠就吸了吸鼻子,忽然又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就忘了我还来这儿干嘛来了,是这样的,我娘今儿杀了只大鸭子,叫我给你半只过来,我爹也说你喜欢蒸米粉鸭,正好送给你烧烧吃了。”

麦芽睁大了眼睛,“你家难得杀一次鸭子,干嘛还送我半只,我不要,你快拿回去吧,叫林婶子烧给林虎吃,我家有菜哩,你瞧外面那些卤锅,都是肉,你还怕我们吃不到好的吗!”谁家也不能经常杀鸭子吃,指定是林家来客人了,可一只鸭子能有多大,总共烧出来才有两大盘子,再分去一半,还能剩多少。

林翠不干,“那不行,我拿都拿来了,你咋还能叫我拿回去哩,反正就给你烧着吃了,不然我爹要不好意思哩,他来你家吃了那么多次的饭,林虎也蹭了不少顿,他今儿也大方了,瞧见家里杀鸭子,娘还没说哩,他就嚷嚷要给你送来,本来他也是要来的,可走到半道,就跑去看戏去了。”

原来林家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林德寿的确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上回请夫子吃饭,也是没法子,要不然也不会领她家来。既然拿都拿来了,她要是执意不收,倒叫人家脸上难堪。所以,麦芽便大方的收下了。

“那等会你带些我刚炕好的饼子回去,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等下让你尝第一个。”

林翠见识过麦芽的厨意也不止一次,听说她又有新花样,自然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可等着喽,这饼子就这样炕着吗?要不要翻面啊?”

她看着麦芽小心的把软塌塌的玉米饼子搁进锅里,凉饼子跟热油一遇上,立刻窜出一阵烟来。

放好一个,麦芽又紧着包下一个,“当然要翻面,你看着些,等底下的一面差不多结成锅巴就可以翻了,不过,翻的时候要小心些,别弄烂了。”

“嗯,那我拿个锅铲去,”林翠又站起来,到竹筷笼里拿了把铁锅铲,准备翻面用。

麦芽边包玉米饼,边瞧着她,总觉得今儿的林翠有些不一样,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想问另一个事,“哎,小翠,我问你个事呗?”

林翠正专注的看着饼子,生怕烤糊了,心不在焉的回道:“有啥话就你问,我知道的准都告诉你。”

麦芽把手里包好的饼子搁进平底锅里,轻声对她道:“你认识谢红玉不?”

林翠翻锅铲的手停了,抬起头来瞧她,“认识啊,你问她做啥?”

“哦,那个数,我瞧她好像挺怕谢婆子,跟她姐姐脾气也不像,看着倒是可怜巴巴的,昨儿我在村里碰见她了,所以顺便问问,”不确定的事,她不想对林翠明讲,可不问,又觉得心里不踏实。按说,她跟元青本不该有啥,也希望啥都没有,否则他们跟谢家,就真的扯不清了。

林翠对她的解释也没往深了去想,只道:“我是认得她,可同她也不熟,谢家的两个女娃平日里不给随便出门,就是过年的时候,我们也不到她家去窜门,只有她家里来客人了,谢婆子跟谢老二没空管她们,才敢偷偷溜出来,在门口玩,要说谢红英的性子,跟谢婆子真没两样,一样的爱吵架耍泼,村里好多些同龄的女娃都不喜欢她,至于谢红玉嘛,说老实话,她的性子跟谢文远挺像,你可别怪我说错话,其实谢文远平常时候见了谁很客气,也不爱跟要打架斗狠,所以谢红玉平时里他比较亲近。”

谢文远的性子,麦芽是知道的,虽然没了以前的记忆,但凭着这几次同他说话,也可大致了解到。至于他当初,究竟是怎么对麦芽说的,怎么把她伤那么重的,现在都已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谢红玉不要再给她家带来什么麻烦。

所以,麦芽又试着问林翠,谢红玉可有喜欢的心上人。

林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种事可不能瞎猜,她爹都要把她嫁给县里的师爷做妾,她就是有喜欢的人又怎样,依着谢老二跟谢婆子那贪财的脑子,一般人他们能同意吗?要是有啊,那也是活受罪,平白给自己跟别人添了麻烦。”

林翠这话虽残忍了些,却也说出了事实,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一个女娃要想做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麦芽长长叹了口气,默然道:“希望没有吧…”

林翠不再管她怎么想,因为锅里炕的饼子已经飘出香味,两面都烤成焦黄,拿锅铲一按,都结了厚厚的壳呢。

“麦芽,这个熟了没有啊?我瞧着好像可以吃了呢!”林翠闻着馅里漂出的香味,那是鲜味十足的干虾,伴着韭菜浓浓的香气,惹的人食欲大开。

“成了,我这饼子做的薄,两面熟了之后,里面应该也熟了,给你一个尝尝,”麦芽用锅铲挑了一个出来,搁在小桌上,她家桌子擦的很干净,不用担心脏。其他的几个饼子都盛进小竹扁里,上面盖上一块绵布。

接着,她又得开始做下一批。

林翠迫不及待的掰开玉米饼,一看里面青葱色的馅,颜色丝毫没有捂黄了,还是好看的很,“就是不尝,光看这颜色就诱人的很,为嘛我家有时候做包子,那馅捂的就跟隔夜菜似的,害的我娘每回都被我爹唠叨。”

麦芽笑着包饼子,“这用来做馅的菜,就得新鲜,现吃现弄,盐不要放的太早,临到包时再放盐,不然盐要是搁早了,哪能不黄呢!”

林翠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回去一定跟我娘说。”

吹凉的饼子,林翠自己咬了一口,又掰下一块放进麦芽嘴里,“哇,唔…饼…饼子好焦脆,壳子好好吃,配上这馅,鲜的不行,你等下多炕些,我要多带些回去,二妞也嚷嚷几天没吃到你做的饭了,她也正馋的紧。”

一个掌心大小的玉米饼,麦芽只吃了小小的一块,剩下的在几秒钟之内,就被林翠解决了。

瞧她吃的那样快,麦芽笑着提醒她,别烫着心。

她做的饼子能不好吃吗?锅里刷了两遍菜籽油,饼子做的也薄,里面全是馅,咬一口下去满嘴都是干虾的鲜香,加上玉米饼的壳子也又脆又焦,跟吃锅巴一样,不好吃才怪呢。

“小翠,这玉米饼一定得现吃,可不能剩着明天再热,不然会就硬了不好吃,”麦芽给她用小竹扁装满了,叮嘱她道。

林翠连声保证,“放心啦,只怕我一拿回去就被他们抢光哩。”

麦芽问道:“对了,你家今儿谁来了,晚上也不走吗?”能留下吃晚饭的,极大可能就是说明晚上不赶路了。

林翠笑着道:“是我大姨跟我表姐,她家住的有些远,往庄县的方向去,快到县城里的村子,离这儿三十多里地呢,她来…就是来玩玩的,明儿就走了。”

麦芽瞧出林翠语气有些闪躲,眼睛也垂了下去,好像不太愿意说,“哦,是这样啊,那你等着,我马上就炕完了,等下切些卤肉给你带回去,晚上加道菜。”

林翠直摆手,“不用了,有这些玉米饼就够了,不用再切卤菜,你忙吧,我先回去了,”她站起来就准备要走了。

“哎,你等下嘛,”麦芽急着要给她切卤肉,只得把平底锅端掉,用抹布擦了手,走到菜厨跟前,拉开门,从里面端出先前卤好的猪耳朵,又从大缸里面,拿了两只猪蹄子。两样都不切,直接给用瓦盆给她装上,卤汤也给一并给她装了,拿回家自己拌拌就成。

林翠被麦芽叫着,也不好迈腿走,直等到麦芽把东西交到她手上,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是端了一盘子鸭肉,回去的时候,端的是一大抱,还多了呢。

“麦芽,你看这…我爹回去该骂我了,我来送东西的,这个样子回去,像啥话嘛!”

麦芽笑道:“你家不是来客人了吗?就当给他们尝个鲜,她们大老远的来也不容易,只怕一年才能来一趟,这些算我送的,你爹要怪,就说是我非逼你拿的不就成了吗?”

林翠几番犹豫,“要不我给你钱吧?”

麦芽脸一拉,“说啥钱呢,你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那行吧,回头我多给你做几双鞋垫,也算我谢谢你的,”林翠笑着对她道。

林翠做鞋好看的很,绣出来的花,跟专业的绣娘都有的一比,“你说过的话,自己要记得哦,我可等着你的鞋垫。”

麦芽送走了林翠,回厨房把剩下的玉米饼子给炕完了。

收拾好了厨房,见田氏还没有回来,想起自家屋外春天的时候种了几棵南瓜秧,她想去看看结了没有,结了多少。

麦芽从家里拿了一把剪刀,跨了个大篮子,正要出门呢,小猫仔轻盈的窜到她跟前,围着她的裤腿转。她笑着把小猫仔抱起来,“你是想跟我一块去摘南瓜吗?”

小猫仔喵了一声,小脑袋左摇右晃。

“那咱俩就一块去,”虽然不晓得它喵一声是啥意思,麦芽只当它应了,把小猫放在篮子里,回身把大门带上,便往屋后去了。

经过一个夏季的疯长,院墙外杂草多的很,乱七八糟的长在一起,把小路都堵满了。

沿着围墙没走多远,是田家堆的柴草堆,不是从山上劈的干柴,而是些玉米杆子,豆角秧,这些留下来之后,冬天都可以烧火用。

南瓜苗就栽在草堆边上,它们沿着草堆子攀爬,有些都爬了很远。

这里不光有南瓜秧,还栽了两棵冬瓜,冬瓜长的又大又快,重的能有二三十斤。

麦芽放下篮子,弯着身翻看南瓜叶子,那些喜人的大南瓜就藏在其中。

小猫仔也从篮子里跳出来,钻进菜秧里,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喵…”

麦芽正在低头摘南瓜,今年南瓜收成不错,只是没有特别大的,她只捡泛了黄的摘走,拿回家放着,它自己就能慢慢变老。她今年特意叫田氏多种了些南瓜。要是这些秧子肯结,到时候喂猪喂驴,都不是个问题。

没过一会,她带来的小篮子就不够了。

小猫仔在草丛里蹿来蹿去,一会跑到麦芽脚边绕两圈,一会又潜进南瓜秧下,玩的不亦乐乎。

麦芽瞧它玩的这样开心,便道:“你这样喜欢南瓜,以后我也叫你小南瓜,行不?这名字倒是很好听哦!”

小猫仔仰着头,冲她冲了一声。

麦芽也听不懂猫语,只当它答应了,“小南瓜,你在这儿等着,我先把这篮子里的南瓜送回去,等回头还来呢!”

她带来的篮子够大,可被塞了满满的南瓜之后,两相加在一起,重死了。她提着篮子,刚从围墙走出来,便瞧见元青打头,赶着驴车回来了。

他眼儿也尖的很,看见麦芽吃力的拎着篮子,扔下鞭子就跑过来了,接过她的手里的篮子,“都这会了,你又去摘南瓜干啥,等我们回来再摘不行吗?”

手上轻了,麦芽才长长的喘口气,“我烧好饭了,想看看南瓜结了没有,我以为很少呢,哪里想到,今年南瓜收成这样好,早知道就多种些南瓜秧了。”

冬生走在驴车旁边,等他看见的时候,元青已经把篮子拎进院子了,听妹妹说,还要多种南瓜,他嘟囔道:“南瓜又不能当主食,多种他干嘛呀!”记得有一年天灾,庄稼收的可怜,那时他们只有南瓜吃,那会真把他吃伤了,吃到最后都想吐。

麦芽却笑道:“哥,南瓜能做的东西可多呢,你等着我慢慢做给你吃,到时候你可就不这么说了。”

冬生没吭声,却也不相信,反正他现在看见南瓜就头疼。

下了砖瓦,冬生跟元青两人坐在院子里盘算材料,大约还要拉几天,还有哪些木料要准备。

有了田家盖房子的经验,这回顺手多了,元青准备还把他爷爷给接来坐阵,李氏身子不方便,到时候做饭的事还要落在麦芽跟田氏身上。

田氏无所谓道:“那有啥哩,只要你家快点把房子盖好,我就知足了。”

算到最后,总共还有再拉三天,然后他就得在家准备木材。这些东西,后山上都有,拿着锯子上山去筏就成,还跟上回一样,由他跟冬生去干。

元青晚上还得回去打家具,他抓紧时间吃了几个玉米饼子,喝了碗稀饭之后,就回家去了。田氏本来还想叫她给李氏带点饭,可他推说家里有饭,不用再带。

晚上的时候,纪安山带着夫子去李家坐了坐,顺便看看家具打到什么程度了。

李氏把两人让进屋里,如今李家的堂屋乱的很,本来地方就小,加上元青又在堂屋里摆了家伙什,都是打家具用的,有时李氏也要给他帮帮忙,拉拉锯子什么的,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元青挑灯夜战。

纪安山以前只知道元青会干木匠活,但并不晓得,他的木匠活干的这样漂亮,“元青哪,你不做木匠真是可惜了,看看你这手艺,比那县城里的大师傅打的都要好,这手艺要是荒废了,那得多可惜!”

孙夫子也连连点头,摸着胡须道:“的确很好,只是这花样少了些,我看你这里打的几样家具,都是一样的花色,款型也都是相同的,如果能在这方面多下些功夫,倒不失为一个发家致富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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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大家是不是觉着轻烟的文没有暧昧,没有那个啥看点呢?其实偶素想说,既然是种田,就应该清清淡淡,虽然偶也很想搞点啥子出来,但不行呢,那样的话,就失了文的味道,不过要是有亲喜欢那个啥的,轻烟保证下部让各位过足眼瘾哦!

第80章 去县衙

更新时间:2014-8-20 1:06:53 本章字数:14955

李氏听别人夸她儿子,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本来想插嘴的,可一听老夫子讲的专业束语,便不敢吭声了。

李元青一手拿着刨子,站在那儿笑道:“夫子说的对,我也的确想过,打些别的花样出来,可我没上过学,也没啥见识,这些还都是以前师傅教过的,不然我哪里会打。”

孙夫子笑道:“这样吧,以后等我有空了,多给你画些花样出来,另外,你自己也要肯学肯干才行,学无止境,若是有空,还可以到城里的家具铺子去瞧瞧,正所谓偷师不算偷,能偷到也算你的本事。”

经夫子这么一提,李元青算是看到了希望,如今家里地方小,等到新房子盖好,到那时,他一定要专门开一个房间出来,用作打家具的地方。

纪安山跟夫子又在李家坐了一会,天色已经大黑,两个起身告辞之后,便走了。

一路上,四周寂静的很。

榆树村虽然是个穷乡村,但纪安山老早就要求村民,村里的卫生一定要做好。

所以,虽然牲口众多,但即使是夜里走路,也不用担心踩到狗屎,或者牛粪什么的。

这些粪便都是一块集中,到时候再拉进田里做肥料使用。在路过谢家时,外面戏台上的青衣女子,还咦咦呀呀的唱。本来纪安山也算是爱看戏,孙夫子也还挺喜欢的,但连着几天的唱,是人都要听烦的。

“夫子啊,我要回去休息了,您老还要不要看戏?”纪安山指着看戏台子问他。

孙夫子直摆手,“我这耳朵都要听出茧来了,我跟你一块回去吧,你瞧这台下也没几个人在看,只怕都是听腻了。”

台下的确没几个人,除了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家,无事可干,剩余的就是半大的小娃,看新鲜的。

其他人明儿都还要干活,哪里能在这儿耗那么晚。

经过谢家门口时,隐约还能听见里面有人在吵架,声音时隐时现,被唱戏的盖了过去。

且说,谢家里屋里的一幕,绝对是火药味十足。

谢老二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谢文远,老二谢红英,老三谢红玉。不过,有传言,据说,他家当年送走一个娃,好像也是个女娃,大概是谢老二嫌男娃少,所以才拼命生,至于那个娃是送还是丢,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谢家就只有一个男娃,自然是宝贝的很,至至谢红玉跟谢红英,就没那么好命了。

这会,一家五口人,坐在里屋的大炕头上开会,主题是啥哩,就是关于谢文远任命的事。

外面唱的凄凄惨惨,谢老二不耐烦的用旱烟杆敲着炕上的小桌,冲谢婆子嚷道:“你究竟有完没完,赶紧给他们些钱,把他们都打发走,唱的人心烦,一整天就这个调调,那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家死人了哩!”

“呸呸,你这狗嘴,就不能说些好话,啥叫死人,明明是我儿子中了举人,这事还不值得庆贺,不值得请戏班子唱曲吗?老老头子,就你事多,”谢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纳鞋底,一边回嘴。

谢老二眼睛一瞪,胡子一翘,就要发火,“你个倒霉婆娘,你到底有完没完,不晓得我这会烦着呢吗?还唱曲呢,改天老子就得被你气的唱丧曲哩,老大,你赶紧去,把外面那些人打发走了,赶紧的!”谢老二真是一刻都不听不下去了,搞这些明堂做什么。唱一天不得了吗?可这死老娘们要他们唱三天,那得多少钱?败家老娘们!

谢老二一生就抠门,到哪都抠,这次要不是谢婆子了先斩后奏,把戏班子请回来了,他能同意吗?

话说回来,谢婆子也就是落得一个嘴坏,跟那王八壳子是一个道理,壳一破,里面只剩软瓤子。见谢老二真要发火了,她也不敢再吭声,反正谢文远早得了他爹的命令,出去打发唱戏的了。

戏班子得了钱,自然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他们自己带的有马车,不管多晚都能走路。

打发了他们,谢文远回家把院门一关,也不管那些人要不要带些水上路,他转身回了里屋。

耳根子清静了,谢老二又点了一袋子旱烟,就着油灯点着了,猛抽了两口,被烟一熏,这脑子也慢慢清明了起来,见谢文远也回来了解,才慢吞吞的说道:“老大,我看咱还是把宏家的亲事再重新抓起来,虽然宏有成先前把我打伤了,也来咱家闹过一场,可毕竟是咱们理亏在先,这事怨不得人家,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咱要是再错下去,万一万了人家闺女的性命,那是要做大牢哩!”

谢文远一屁股坐到炕上,谢婆子跟两个女娃都坐在炕的对面。两个女娃子都在低头绣花,没敢支声。唯有谢婆子,嘴一张就准备嚷嚷两句,被谢老二一个眼神一瞪,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谢文远闷声道:“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为啥又同意了,不就是宏有成又允了你好多陪嫁的东西…”

“混账!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谢老二气的把烟杆子敲的咚咚响,眉毛都竖起来了,眼睛瞪的比田家那驴眼睛都大。

谢婆子被他吼的有些发怵,她朝谢文远使了眼色,叫他别跟老头子顶嘴。谢老二的暴脾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点火就着,也不管有理没理。谢婆子跟他也差不多,只不过在家,她不敢跟谢老二争高低,但只要一出门,她要是闹起来,连谢老二都不敢上去劝阻。要问为啥?哼,谁让谢婆子属于无法无天的泼辣型,谁能跟她似的,随时随地都能嚎丧,骂上半天都不带重复的,果真是吵架中的高人。

可谢文远这会已经是举人了,往高处说,就是举人老爷。古话说的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高,不光指的是学历,更是对读书人的尊敬。试想一下,有几个人能中秀才?又有几个人能中举人?

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好比古代官吏家的女儿一旦选中要嫁进皇宫里为妃,不管她将来是嫔还是妃,都是皇帝的女人,而不再是官人家的女儿,以后双方见面,也都要按照古礼跪拜行礼。

不过,谢文远还是胆子小了些,拢起袖子,盘坐到炕上,不情不愿的道:“爹,亲事既已退了,就再无反悔之礼,宏桂芹既然是这种性子,我要是娶了她,以后这日子还能过的太平吗?不是上吊就是服毒,太可怕了!”

谢老二不再说话了,重重叹口气,抽起烟来。

谢红英看着两人都不吭声了,这才慢声道:“爹啊,我觉得大哥说的有理,你想啊,咱要是娶个三天两头寻死觅活的媳妇回来,且不说我跟红玉能咋样,我俩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可管不了那些事,问题是,您老两口能应付吗?”

谢婆子嘴一瘪,硬着嗓子道:“咋不能应付,你娘就这么没本事吗?我告诉你们,只要她宏桂芹进了咱家的门,我保准备把她管的服服帖帖,还能怕她反了不成,红英,你别跟着瞎掺和,你大哥如今不娶也不成了,那宏家的人放出话来,只有两条路,一,是你大哥娶了宏桂芹,这样一来,对谁都好;二是,不娶也成,宏家的抬着宏桂芹的尸体到县衙门口去堵着,你们看看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这种家庭会议,谢红玉一向是不敢吭声的,也没她说话的份,她现在的一颗心,都系在某个青年男娃的身上,飘着呢!

谢红英气愤道:“他家有那能耐吗?我大哥再过不久都要到衙门里任职哩,咱还怕他们不成!”

谢老二瞪她一眼,骂了一句,“就你话多!”

谢红英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吭气了。

谢老二就着油灯,用针头挑了挑烟斗,眯起眼睛道:“唉,你们是不知道,宏有成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敢说这话吗?***,天知道他从哪攀上的亲戚,听说是州府的人,也不晓得他究竟送了多少的礼,反正是死咬着咱们不放了,文远啊,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为了以后的前途着想,现在还是得忍忍,你书上没说,小不忍就得乱大谋吗?”

宏家这回是下了真功夫,眼见着谢家这里没有突破口,就往上走,不晓得拐了多少道弯弯,才攀上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当然了,要跟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套近乎,还是钱管用。反正宏家,也不缺钱,好几个门面铺子呢,他家也就两个娃,宏有成疼闺女,以后家里一半的嫁妆都是宏桂芹的,宏宝也不去争,也就这么一个妹妹。就是不知道,宏桂芹究竟是撞哪门子邪,还就认准了谢文远,就跟那老鳖似的,咬上了,就不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