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不望自己掷出的刀,只望那公子,“阁下何人?”

这人她记得,只是至今不知名姓。

那公子闻言,细长的丹凤眼月夜里飞出几分奕奕神采,似模似样作揖见礼,“在下魏卓之,见过周兄。”

魏?

暮青皱眉,“哪个魏?江南魏家?公子魏?”

“周兄聪慧,正是在下。”魏卓之一笑,他这身华衣,又这般轻功,又自报了姓氏,世上猜不出他是何人的甚少。暮青能猜得出是理所当然,这声聪慧的称赞怎么听都有几分戏谑之意。

他边笑边将手中的刀奉上,暮青寒着脸,伸手接过,自嘲一哼。

公子魏,春秋赌坊的东家,江湖人士,怪不得他连侍女都使得一手好毒。那夜她去赌坊,此人与步惜欢应都在坊中,她那夜还猜步惜欢是公子魏,未曾想正主儿就在他身边。

暮青瞧了魏卓之一眼,想着自己夜探刺史府那晚,定是他与步惜欢一同设的套儿,便越看此人越不顺眼,刀收回,顺手啪一声将窗关了!

那窗关得太干脆,险些撞了魏卓之的鼻子,听暮青在窗内冷道:“不必称兄道弟,阁下比在下老!”

魏卓之嘴角一抽,摸摸鼻子,窗关了,他只得绕路走门口进屋。

刚走到门口,见有人从远处急匆匆而来,人未到近处便问:“魏公子,主上可到了?前头已准备升堂了。”

第四十章 自荐

暮青脚步一顿,那声音她听得出来!

陈有良!

她回身时,陈有良到了阁楼门口,那张清瘦的苦脸看人苦大仇深,穿着刺史官袍却仍有两袖清风的文人气度。魏卓之指了指屋里,陈有良转头一望,怔了怔。

只见屋中少年冷若清霜,眸中似含风刀,陈有良顿时复杂,知道这少年便是暮青了。他虽未见过暮青的真容,但知道她今夜会来,他此生为官做人,向来问心无愧,暮怀山是他唯一愧对之人,也只有他的女儿会用这等看此生至仇的目光看他。

但暮青今晚没动。爹被毒杀背后的真相,她越查越觉得深,陈有良的命该不该留,且待事情真相大白。今夜她是来帮步惜欢查案的,她懂何为公何为私。

这时,步惜欢从楼上下来,暮青转身抬头,见他换了身月色衣袍,面上覆了那张初见时的紫玉鎏金面具。男子拾阶而下,衣袂舒卷如云,步步矜贵雍容,含笑下望,眸光比夜色沉,比月色凉。与宫中那媚色含春纵情声色的帝王不同,暮青觉得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步惜欢,漫不经心一望,便见睥睨莫测。

这阁楼果然是步惜欢在刺史府的御所,暮青瞧了他一眼便转头对门口的陈有良哼道:“刺史大人的娘亲真是年华正茂,貌美如花。”

“噗!”魏卓之一笑,顿觉心头舒畅,果然被人针对这等事,有个伴儿比较舒心。

陈有良嘴角一抽,面色大变,抬头谨慎地瞧一眼步惜欢,似怕他降罪暮青。

步惜欢却低笑一声,眉宇间神色被面具遮了去,只听他道:“爱妃,这等情话不妨回宫与朕细说。”

陈有良听了,暗松了口气。魏卓之却怔了怔,见步惜欢立在阶下,面容在月色照不见的昏暗处,眸底神色瞧不真切,只瞧见他笑着欲牵暮青的手,暮青似有所感,敏捷后退,离了步惜欢老远。他牵了个空,瞧她一眼,只摇头一笑,唇边似有无奈笑意。

嗯?

魏卓之眉头挑了老高,细长的凤眸里渐起兴味。

“案子查到哪一步了?”这时,暮青开了口,这次问的是正事。

答她的是陈有良,他瞧着很着急这件案子,语速极快,“池中血衣与凶刃已取出,凶器是宽约一寸的短刀,与验尸时一致!那血衣是男子衣物,黛色薄锦,城中绸缎庄、成衣坊里有这质料样式的有七家,袍子无甚特别之处,府衙小吏、城中富贾、员外、城外乡绅,穿这衣衫的有不少,实在平常。那短刀上头连个烙子也无,寻常铁匠铺里都打得出来。凶手是有备而来,凭血衣和凶刃,查不出任何线索!”

暮青并不意外,她验尸那晚就看出来了,这凶手从后窗出去,擦了地上血迹,却故意在石径上留下泥印,显然是个聪明狡诈之人,自不会笨到在凶刀和衣衫上留下寻他的证据。

“那晚凶手留下的泥印断在半路,脚印方向指向府外!”

“凶手不会是府外之人。”暮青闻言断道。

陈有良一愣,“姑娘为何如此断言?”

“血衣凶刃都确定不了他的身份,若他是府外之人,出了府便是天高地广,再寻不着他。既如此,有必要费那么多的力气迷惑你们?杀了人,直接出府,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安全。明明在府中多留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他却没急着走,反而故布迷阵,这说明什么?”暮青问。

陈有良面色一变!确实,凶手若是府外之人,杀人后直接出府是最妥当的。他那么聪明地没在血衣和凶刃上留下线索,出了府就没人能寻得着他,何必费事费力在府中布那么多迷阵?

“若凶手是府外之人,他没有必要掩饰行踪,就算让你们知道他杀人后出了府,你们不知他身份,天涯海角也寻不着他。他越想掩盖行踪,反而越说明他就是府中之人!”暮青下了结论,“凶手聪明,很乐意耍着你们玩儿,但他忘了世上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件案子,杀人凶手尽管在府中查。但下毒之人就不好说了,可能是死者的同僚、朋友、府中亲眷、下人,也可能是刺史府中的下人,甚至不排除是这个杀人凶手。一个一个地排查太费时间,我有个行之有效的法子,但需刺史大人配合。”

“姑娘尽管说!”陈有良答得痛快。

暮青却道:“这件案子,得由我来审!”

陈有良闻言一愣,显然没听说过女子审案的荒唐事。步惜欢也微微挑眉,他知道她会察言观色,原打算着让陈有良将人集齐,升堂问案,要她避在一旁小帘后瞧着,谁有嫌疑,她说说就好。

未曾想,她竟要亲自审?

“问案是需要技巧的,问到何处停,下一句问什么,都有学问技巧。这非一日两日学得会,我想你们也没时间让我教会刺史大人,再让他升堂问案。若想尽快知道凶手是谁,这件案子你得放权让我来!”暮青转头看向步惜欢,此事他说了算,她就不问陈有良了。

男子挑着眉,目光在屋中晦暗难明,似在衡量。

女子审案,确实闻所未闻…大兴开国至今六百年,便是前朝,也未曾听闻此事。

不过,若是她,许可以给他惊喜。

半晌,见男子一笑,笑意里融了兴味,“好!那就瞧瞧,这世间女子如何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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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妞儿们的提问了,问题我记录下来了,明天起一一在微博回复。

今天且在微博里论了论周二蛋小伙伴的名字来历,有兴趣的妞儿可以去瞧瞧。

见不少妹纸问我V那天什么时候更,我尽量早晨八点就更,让大家多些参加活动的时间!

第四十一章 激烈交锋!

“女子如何能问案!”

步惜欢刚应了暮青,一道高声便起,步惜欢懒懒抬眼,暮青转身,见阁楼门口,陈有良一张苦脸沉了半边。

“主上,我大兴官制司职,发了案子,仵作验尸,捕快缉凶,州官问案。若仵作问案,替行了州官之职,还要州府县官何用?此例不可开,有违朝纲!”陈有良谏道。

步惜欢瞧着他,眸光淡了些许。

“且女子升堂,古来未有!女子行须眉之事,岂非牝鸡司晨,有违纲常?”陈有良再道。

魏卓之合扇点了点脑门,这陈有良,文人风骨,忧国忧民,为官清廉,侍君忠心,只是迂腐无趣了些。

此案的关键已不在凶手是谁上,而在于凶手杀人之后拿走的那封密信。眼下元家之心昭然若揭,帝位之危已在旦夕,他们这些年的心血均在江南,刺史府里有他们太多的布置,绝不容许有机密外泄!眼下找到凶手是找到那封密信的唯一途径,越快查出来损失越小,既然有人有办法,何不一试?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事,陈有良这榆木脑袋此时倒较起真来了。

“陈大人此话有趣!人死那晚,尸是我验的!陈大人怎不言女子验尸有违纲常?验尸之后,寻凶的线索是我查的,我把捕快的事也做了,刺史大人怎不言有违朝纲?”暮青冷哼一声,嘲讽,“我既然把仵作和捕快的事都做了,不妨也把州官的事做一做。”

“你!”陈有良一怒,“暮姑娘,你爹的死本官确实有愧,你若要本官偿命,本官定无二话!但刺史府公堂乃朝廷所设,本官绝不容你一介女子将公堂当做儿戏,乱我朝纲!”

“谁说我要坐刺史府的公堂?刺史府的公堂只有你刺史大人觉得那是朝廷的颜面,于我来说,公堂本应是人间公理之所在!可那儿已经脏了,我爹死在刺史府,你明知元凶是谁,至今无法还他一个公道,要我坐你刺史府的公堂,也不问我嫌不嫌脏!”暮青嘲讽更甚。

“你!你你你…”陈有良气得呼哧呼哧喘气,那削瘦的身板裹着官袍,夜风一吹便要倒。

“我不坐你的刺史椅,不要你的惊堂木!给我一间空屋,两把椅子,天下须眉行不得之事,我行给你看!你这个州官问不出的凶手,我给你问!倒要让你瞧瞧,仵作替不替得了州官之职,女子行不行得了男子之事!”少女一身少年衣,白衣束冠,袍袖厉拂,夜风乍起,刹那惊了海棠林。

阁楼内外,一时无声。

月色在林子枝头隐了又露,院内阴晴几替,终听人出了声。

“可听见了?”步惜欢懒懒瞧了陈有良一眼,声比夜风凉,“去备吧。”

陈有良陡然惊醒,惊望步惜欢一眼,噗通一声跪下,“主上!此事万万不可!今夜堂中过审之人皆刺史府中吏役,凶手虽可能在其中,但府中吏役无辜者多矣!今夜过审,府中吏役多是深明大义,愿为同僚讨一个公道,如何再能让他们被一女子审问?暮姑娘虽有一身验尸的好本事,可她非朝廷吏役,纵然她是,也不过一介仵作。刺史府中吏役,下至八品上至五品,哪一个都比仵作品级高,怎可由仵作来审?若被知晓,恐众人哗怒,人心生隙!”

“那便不叫人知晓。”步惜欢淡淡开口,夜风似又凉了些。

陈有良被这话噎住,半晌道:“暮姑娘要亲自审问府中吏役,如何能不叫人知晓?府中人若问暮姑娘是何人,如何敢审问他们,臣要如何答?”

“那是你的事。”步惜欢懒垂着眸,越发漫不经心。

陈有良又一噎,见阁楼里,帝王懒倚楼梯扶手旁,梨香染了衣袂,月色浸了寒眸。

听他慢悠悠道:“朕要你查凶,你查不出。朕要你审案,你审不出。朕给你找了个人帮你,你恐众人哗怒人心生隙。朕让你不叫人知晓,你来问朕如何不叫人知晓,如此无用,朕要你这州官何用?还不如叫她替了你!”

陈有良闻言,面有羞愧之色,伏身将额磕在地上,沉痛道:“臣无用!臣愿辞官,但望主上莫使一女子来审我大兴吏役!此事万不可为,若为,恐府中吏役要觉受辱,人心生隙,恐不利主上在江南多年的心血!此乃臣肺腑之言,臣愿以死为谏!”

院中又静,夜风拂过树梢,只闻枝叶飒飒。

夜色忽凉,屋里忽有月色漫来。男子缓缓行出来,不闻脚步声,只见衣袂如云,步步生了月凉如水。陈有良跪在地上,见那月色漫来眼前,听一道散漫的声音落在头顶,夏夜里竟叫人寒冷刺骨,“案子出在你府里,凶手未寻到,便张口辞官闭口死谏,你可真有出息,当真不如一女子。”

陈有良一震,夜风抖了官袍,跪在地上忽然便僵了身子。

那月色已自他面前离开,身后跟着袖下生霜的少年,两人渐去渐远,只听男子的声音随风送来。

“死谏?朕不允。麻溜儿给朕滚起来办事!案子办完了再死,朕心情好,兴许还能赐你口棺。”

步惜欢与暮青先往前头去了,魏卓之从屋里出来,笑看了眼地上跪成了石头的陈有良,扇子摇得雪月风花好不惬意,道:“起来吧,陈大人。圣上不是没给你时日,暮姑娘进宫两日,你在刺史府查了两日,一无所获,今夜他才带人来的。你倒好,这时候论起三纲五常了。三纲五常,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如今君不叫你死,你也只能不死。死了,你就是不忠,还是起来办事实在。这案子拖了几日,那密信再查不到内容去处,你可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说罢,他也出了林子,独留陈有良跪在地上,久未起,却最终不得不起。

遵旨,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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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大家等这章审案,但我还是写了这么一章。

这是一场男权与女权的交锋,是皇权社会看待女子的主流观念与女子独立思想的交锋。

青青势必远行,势必登高,在她行路的过程中,这等交锋无处不在。一个女子,要在封建男权社会站起,交锋,已经开始。

下章审案,有兴趣的可猜猜用什么方法。

昨天13434063847数字妞儿问我:周美人的名字就不吐槽了,想问问楠竹步惜欢这个如此谐音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巧合,还是有别的什么含义?

今天已在微博中作答。

微博和各个平台在置顶公告中。

第四十二章 以诚心换诚心

暮青没直接去刺史府前头,而是问明了灶房在哪里,直奔刺史府后院的厨房。

步惜欢以为她夜里在宫中没吃饱,笑了笑,眸中带起缱绻,“一会儿叫人送几样茶点到屋里,你边吃边问。”

暮青停住,回身看了他一眼,“刺史府里每个时辰有人往前头公房里送茶点,厨房里定有人值夜,你不方便见人便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见她如此坚持,步惜欢挑了挑眉,也瞧出她许不是去拿吃的,但没再多问,只华袖轻拂,一朵幽蓝暗花似从袖下翻出,那花有形似无形,见风便无声无息散开,后方数道黑影亦无声纵去。

“走吧。”他笑道。

暮青倒干脆,真的转身便走了。

步惜欢瞧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抬脚跟上了。

月色里,少年行在男子前头,背影清卓,衣袖猎猎,随风送了清霜。男子落后一步,慢步而行,华袖舒卷,独自雍容。两人一前一后,背影皆似天上人,却往那人间烟火最盛处——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里面灯烛明亮,锅里烧着水,灶上蒸着点心,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暮青进了厨房直奔锅灶,里面抽出一根柴火扇灭后面前一挥,浓烟过眼,她猛吸了一口,低头便咳了起来。

就在她低头狠咳之际,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夺了柴火仍去门口,声音里含着愠怒,“这是做什么!”

暮青咳罢才抬起眼来,清亮的声音已有些哑,“一会儿问审,被人听出我是女子来,陈有良没法交代。刺史府若有哗怒,对你不好。”

说罢,她转身在厨房里寻了只盆子,打了水来,以水为镜,抹开脸上灰尘。待收拾好后转身,见步惜欢静立在门口望她。

厨房里灯烛暖黄,灶台蒸雾蒙蒙,她瞧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望了她许久,转身走去院中,负手望月,久久未言。暮青走出来,见夜色里男子华袖舒卷沉浮,手腕骨骼清奇,月色里着了凉意。

“走吧。”她走过他身边,步子没停。

她走过之时,月光落在她脸上,清雪般的肌肤已灰暗,背影几分坚毅,落在男子眼里,忽见几分沉,几分痛,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震动。待她走得远了,他才迈步,前行。

*

两人在后头磨蹭了这么一阵儿,魏卓之和陈有良已经先到了前头。

步惜欢和暮青到时,屋子已经备好了。

进屋前,暮青道:“府中衙役且不审,先传文官来问话。”

魏卓之眉一挑,这姑娘的嗓子…

陈有良听闻要先审文官,脸色颇有隐忍,显然内心仍有挣扎,并不情愿让一女子来审朝廷命官。一旁却忽有目光落来!那目光比月色寒霜还凉,望人一眼,便让人觉得心头落了冰,冷得透心。陈有良惊住,见步惜欢正望着他,眸底浸了森凉。

陈有良有些陌生地望着步惜欢,陛下平日里总是漫不经心,或喜或怒,总一副懒散意态,叫人猜不透圣意,总觉深沉莫测。他随陛下五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直白的目光,森凉,冰冷。

“去办。”只两个字,听不出怒来,他却知道,陛下动了真怒。

“臣…遵旨!”陈有良躬身而退,后背竟觉湿冷。

暮青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死者身中三刀,第一刀在腹部,腹部中刀的致死概率比胸部和颈部小得多,可见凶手并非职业杀手。若职业杀手行凶,下手应该干脆利落,不会费三刀。死者是文官,不会武艺,现场有挣扎打斗痕迹,表明凶手可能也不会武艺。刺史府衙的公差,即便不是高手,身手也不会差。所以,别浪费时间,先查文官!”

她可以不解释,但她还是解释了,不为陈有良,为步惜欢。为他今早殿中指引解惑,他既诚心待她,她便回以诚心。陈有良虽然为人迂腐不化,但这等迂腐文人有个优点,便是忠君。步惜欢年幼登基,一副昏庸之相面对世人,她相信他有苦衷。看得出来,江南有他诸多心血在,陈有良这汴州刺史有青天之誉,颇得民心和天下学子之心,对步惜欢来说,此人有大助!她不愿因她让他们君臣之间起了嫌隙,毕竟陈有良才是那个常伴君侧辅佐他的人,而她办完这件案子便是要远行的…

暮青垂眸,遮了眸底神色。步惜欢低头瞧她,眉宇间神色亦被面具遮了去,只余那衣袂夜风里轻动,似某些说不清的震动心绪。

她这般相护的心思,他怎能看不出…

陈有良也未曾想暮青会解释,他虽甚不赞同女子问案,但他能穿上这身汴州刺史四品大员的官袍,自不是蠢钝之人,当下复杂地看了暮青一会儿,转身去办事了。

片刻后,他回来,暮青已在屋中。

屋子东边一间通屋,隔了帘子,步惜欢和魏卓之去了帘后,暮青静坐在屋中一把椅子里,面向门口。

见他走到门口,她问:“这件案子刺史大人在府中查了两日,凶手用的凶器,府中人可知道?”

陈有良面色有些复杂,但这回没为难她,依实答了,“这两日府中衙差拿着凶器血衣在城中各绸缎庄和打铁铺遍查,此事自然瞒不住府中人。”

“那凶手杀人离开后,在后窗小径上擦拭血迹以及留下脚印的事,府中人可知?”

“此事那晚已查,不需衙役再查一遍,本官没再吩咐,因此此事只有那晚查案的人知道。”

暮青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