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所言属实,暮青看得出来,但她有些疑问,故而问巫瑾道:“司马家为何不请王爷出诊?”

巫瑾有神医之名,司马家放着神医不请,为何要请江湖郎中?

季延闻言诧异地看向暮青,巫瑾的忌讳,这小子不知道?巫瑾待人疏离得很,盛京城里除了宫中和相府,其他府上的人想请他出诊,千求万求也不一定求得去。

巫瑾给王侯公卿医病,那规矩大得很,瑾王府的乌竹林外常年挂着只木牌子,上头写着巫瑾想要之物,那些东西多是药材,有的生于关外,有的生于海岛,有的是生于他国深山远岛的奇虫猛兽。这些药材珍贵难寻,千金难得,拿得来的,巫瑾才会出诊,没有的,他是绝不登门的。

季延摇头无语,这世上兴许也就这小子把巫瑾当个普通郎中用!

巫瑾依旧拿广袖掩着口鼻,听见暮青话将脸微微一转,那神情雪原上高洁的花儿,不欲染尘埃,却被尘埃所染,“我不医脏病。”

暮青一愣,巫瑾的神情她不会看错,那是厌恶的神情。

“司马敬的祖母可是个厉害的老太太,最重嫡庶之分,司马敬是嫡长子,自幼由老太太教养,宠着依着,养成了这副德行。他十三岁时就瞧上了他爹妾室屋里的一个丫头,逼得那丫头投了井,嘿!你猜这事儿后来如何?”季延的谈笑声把暮青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想在此地多待些时辰?”暮青冷声问。

季延抽了抽嘴角,乖乖答:“那老太太非但没请家法责打司马敬,反怪儿子的妾室纵着丫头勾引嫡长孙,硬是做主把那妾室送去城外的庵子里了。直到半年前,司马敬偷偷搞大了老太太屋里丫头的肚子,老太太才知道不能再纵着他了,但也没重罚,只撵出了内城,让他住到外城的宅子里自省,结果他又看上了杏春园里的戏子,还回去跟老太太说要纳妾。”

“司马敬多大年岁,娶妻了没?”

“他?十九了,早该娶妻了,只是他这副德行盛京城里无人不知,门第低些的,老太太瞧不上人家,门第相当的,人家瞧不上司马敬,婚事儿就一直拖着了。听说前些日子,也就是司马敬被撵去城外庄子上的时候,安平侯府派人到司马家说亲,想把江南沈二那一支回京养病的嫡小姐嫁给司马敬,老太太一口回绝了,说做主订了娘家表亲的一个嫡小姐,过些日子就下聘。”

暮青听着皱了皱眉,怎么又是沈家?到哪儿都听见沈家嫁女,上回看上了都督府,这回又是守尉府。

“司马敬的娘亲呢?是何性情出身?”暮青又问回了案子。

“司马夫人是刑曹尚书林大人的胞妹,府里举办园会时,我见过司马夫人一回,端庄娴静,煮得一手好茶!只是上有那么一个不醒事儿的老太太,下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她也是个苦命人。”季延叹了一声。

暮青听罢,缓缓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道:“现在,你可以跑一趟腿了,把司马敬带来,但不是你一个人去,而是和盛京府衙的捕快以及五城巡捕司的人一起去,把人绑来!”

此言一出,一直背对着女尸的郑广齐忽然转过身来,余光瞥见那女尸,腹中翻搅,抬袖一挡,问道:“都督之意是,凶手是司马公子?”

以暮青断案的作风,她说要绑人,十有*那人就是凶手。

可是…

“你确定凶手是司马敬?”季延问出了郑广齐的疑问,“那小子病怏怏的,床笫间的事儿都未必行,杀人?他也得有那力气!”

春娘是被人勒死的,且不说司马敬有没有这力气,就说把人凌迟的胆量,他就绝对没有!当然,除非动手的不是他,是他手下的人。

“我说绑人就绑人!”暮青没有解释,绑人之意坚定。

季延见此,更加确信此事是司马敬指使手下人所为,于是招呼了盛京府衙的捕快便带人出了巷子。

郑广齐道:“都督怀疑司马公子是凶手,要审只怕此地不合适,还是回盛京府衙升堂比较妥当。”

“好。”暮青竟然一口答应了,破天荒的客气了起来,“那就有劳府尹大人先回府中准备升堂之事吧。”

她原本想在这巷子里当着百姓的面洗清江北水师的嫌疑,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郑广齐受宠若惊,面前陈着具开膛破肚的女尸,他也挤出了笑来,只是有些难看,“应该的,盛京城里发了案子,断案拿凶原就是本官的职责,倒是有劳都督了。”

这案子如若不是涉及江北水师,他才不会让这活阎王来审。

暮青像是看不出郑广齐的心思,只管提要求,“这件案子性质恶劣,为了安抚民心,我希望郑大人开堂公审此案。”

郑广齐笑道:“都督所言有理。”

公不公审都无妨,只要让他先走,把这事儿急告刑曹尚书林大人就好。

“那就请郑大人回府准备吧。”

“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此话说罢,郑广齐带着人便走了,只留下了阻着百姓维持秩序的那些衙差。

季延走了,郑广齐走了,元修带走了元钰,尚未回来,暮青身边只剩下步惜欢和巫瑾。步惜欢走近她,贴在她耳畔低声说话,看起来就像是在禀事,“他这一走,必是向林府和司马府报信去了。”

“怕的是他不报信。”暮青望向郑广齐没进人群里的背影,“此案得热闹,不热闹审不了。”

此话意味深长,步惜欢瞧了暮青一眼,她却没多言,蹲去女尸身旁便开始收拾后事。

暮青把女尸的胃部缝合起来,重新缝进体内,随后缝合了她身上的切口,为她重新穿上衣衫,连袖口也重新用红绳扎了起来,诸事复原完毕,乍一看跟刚刚从牌坊上解下来时一样。

暮青跟步惜欢要了条帕子,包了那些从女尸胃里取出的食物残渣,将一切证据妥善放进了工具箱里,脱下验尸的外衫、口罩和手套,起身道:“走!去盛京府衙!”

她提着那工具箱,两名衙差把女尸用草席一裹,抬着跟着暮青身后,巷子里挤满的百姓见暮青要走,自觉让出条路来。但当暮青走出巷子,往盛京府衙走去时,百姓们却没散,依旧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吆喝。

“走走走,看断案去!”

------题外话------

猜猜真凶是哪个!

话说,最近娃吃辅食,看见别的娘亲天天给娃变着花样做吃的,我表示深感惭愧并受到了激励,于是网购了卡通模具一套,超市买回来了小面板、小面杖、小臼子以及儿童碗盘勺子一份,打算给娃做紫薯饼、南瓜饼、卡通饼干,以及各种可爱到爆的小点心。

今天,各种东西齐备,我娘笑眯眯等着我给娃做吃的,我才想起一件事来——紫薯饼、南瓜饼、卡通饼干,以及各种可爱到爆的小点心,怎!么!做?

人生真是充满了各种忧桑…

第一百五十五章 疑点之一

盛京府衙里今日公审,观审的百姓挤满了长街,只有少数人能看见堂上的情形,其余的人却不肯离去,不停地向前头的人打听着堂审的情形。

荷花巷的牌坊底下吊了具女尸,英睿都督亲自验尸,怀疑凶手是外城守尉司马家的嫡长子。司马家一门权贵,司马大人是相爷的亲信,司马夫人的兄长是刑曹尚书,权贵犯案,盛京府衙向来不敢审,今儿却不敢不审。

疑凶是江北水师的兵,英睿都督非查出凶手不可,而江北水师刚把骁骑营给揍了,今儿又杠上了士族权贵,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司马敬昨夜果然是宿在外城的宅子里,他昨日傍晚是偷偷溜进城来的,今儿一早本该出城回庄子上,临走之前,小厮急报,说春娘吊死在了荷花巷口的牌坊底下。他派小厮再去打听时,巷子口已挤满了人,小厮进不去,只好在后头打听消息,他便在宅子里等消息,但等着等着,竟把盛京府和五城巡捕司的人等来了。

司马敬被绑来堂上时,嘴里塞着块帕子,那帕子熏着浓香,呛人口鼻,一闻就是女子之物。司马敬两眼发红,不知是被熏的还是恼的,他扭开衙差,华袍都在身上晃了晃。

此人瘦得皮包骨,脸白眼青,一看就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郑广齐高坐堂上,两班衙役在列,元修和巫瑾坐于堂下左首,暮青坐于堂下右首,步惜欢在她身后,水师特训营的兵们列于堂外。

司马敬看见暮青,眼神如狂,冲着她一通唔唔怒语,却因绑着手堵着嘴,听不清楚他的话。

季延躲司马敬躲得远远的,活像怕沾上花柳病,只拿眼神示意衙差把他嘴上的帕子给拔了。

帕子一拔,司马敬便怒问郑广齐:“郑大人此举何意?杀春娘的凶手就在你府衙的大堂上坐着,你不绑不审,派人来绑本公子?”

司马敬说几句话就喘,可见身子亏得厉害。

郑广齐笑而不答,瞄了暮青一眼。

“我让他绑你来的。”暮青没让郑广齐背黑锅。

司马敬却气得险些晕过去,怒问郑广齐:“本公子倒不知盛京府的上峰何时变成江北水师了,还是盛京府尹换了人?郑大人听此人之言将本公子绑来,想过如何跟刑曹尚书大人交代吗?”

郑广齐已派人去刑曹报信了,自然不怕尚书林孟降罪,听闻此言大皱眉头,司马敬问他为何听别人之命行事,自己还不是拿他舅舅压他?谁都没把他这盛京府尹当回事,天底下最难当的官儿就是在皇城任府官,权贵太多,谁也得罪不得。

这苦水倒不得,司马敬也不听,质问罢郑广齐,便对暮青道:“你还有脸把我绑来?分明是贼喊捉贼!昨夜杏春园是你们包的,谁知你们哪一个看春娘貌美就对她生了歹心?”

“传杏春园的班主。”暮青不废话,直接传人来,待班主进了堂上,问道,“昨夜春娘出了园子后,可曾回来过?”

“没有。”班主跪答,不敢看司马敬。

暮青道:“昨夜我三更时分离开了杏春园,春娘用了晚饭后就去了你那里,她一夜没回杏春园,早晨就被人发现吊死在了荷花巷里的牌坊下,你说谁的嫌疑大?我昨夜包了杏春园的场子,我的人随时都能出入杏春园,若有人对春娘起了色心,到园子里找她就是。可她一夜未归,我的人即便等也等不回来她,何处杀人去?”

司马敬嗤笑一声,“兴许是你的人在屋里等不回来春娘,回客栈时却正巧撞见春娘回来,想起你们包了场子,春娘还深夜出园子,一怒之下就杀了她呢?”

“哦。”暮青点点头,看起来觉得此言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是,昨夜你与春娘私会之后,让她回了杏春园?”

“自然!”

“好!那我倒有个疑惑了,春娘死了,轿夫呢?”

这件案子的疑点之一就是没有轿夫!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春娘深夜往返于杏春园和司马敬的宅子之间,不可能不乘车轿,可死的人只有她,她今早到了荷花巷里时,郑广齐却没跟她说过杏春园里的轿夫也失踪或是被杀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无人报案!

为何会无人报案?

如果轿夫是杏春园里的人,春娘死了,轿夫也没回来,班主不可能只字不提轿夫。他没报案,很可能是杏春园里的轿夫没失踪,死的人只有春娘。

这听起来不合常理,但分析起来只有这一个可能,至于为何会如此,暮青就得问班主了。

“你说过,昨夜是你派人送春娘去找司马敬的,送她的轿夫呢?”

“轿夫回来了!”班主道,“他们送春娘到了司马公子府上之后就被遣回来了。”

“传!”暮青扬声道,衙差闻言出了大堂,片刻后就带回来两个壮年男子,待两人跪下,暮青问道,“昨夜是你们送春娘到了司马敬府上的?”

“回都督,正是。”两人道。

“何时回来的?”

“送春娘到了司马公子府上后,小的二人就回来了。”

“为何回来了?昨夜下着雨,难道你们只管把春娘送去,不管接她回来?”

“是司马公子的长随命小的们回来的,他说公子与春娘久未相见,这一夜要春娘好好伺候,命小的们莫在宅子里打扰,只管回园子里,一早再来接人,没成想…”那答话的轿夫偷偷瞄了眼司马敬,忙又低下了头。

司马敬听得出那轿夫想说什么——没成想,还没来接春娘,春娘就死了。

郑广齐和季延原都不信是司马敬杀了春娘,听到此时,倒觉得他的嫌疑真的很大了。

“把那狗奴才找来!”司马敬气虚地咳了两声,看样子竟不知此事。

那长随很快就被带了来,那长随一见司马敬还被绑着就呼喝道:“郑大人,我们公子是何人你心里清楚,由得你绑?还不快…”

话未说完,司马敬便踹了那长随一脚,他身子虚,这一脚本想踹心口窝子,却只踹在了长随腹部。那长随捂着肚子哎呦一叫,慌忙跪下,问:“公子,小的…”

“你个狗奴才!你把杏春园的轿夫遣回去了,本公子怎不知?春娘昨夜是如何回的杏春园?”

“公子饶命!”那长随一副心惊胆寒的模样,“小的也是为公子着想,想着公子与春娘久未相见,想让她多伺候您一些时辰。杏春园里的轿夫都是些粗汉,小的怕他们扰了您的兴致就让他们回去了。后来,春娘从您屋里出来时,说您已经睡了,小的就更不敢吵您了,于是派了咱们府里的车夫将人给送了回去。”

“你个自作主张的狗奴才!”司马敬从未被人绑过,因他而死的丫头不少,可他从未被人当成凶手抓到盛京府衙里审过,今日乍受此辱,一腔怒气全都发泄在了下人身上,“那奴才呢?”

“小的见您被人给绑了,便派他驾着马车回府给老夫人报信儿了。”

司马敬一听,心里才生出喜意,祖母要来了!

那长随见司马敬的脸色好看了些,又跋扈了起来,昂首对郑广齐道:“郑大人,我们老夫人和林大人怕是一会儿就到,你还不赶紧为我们公子松绑?”

司马敬却又抬脚踹上了他,他跪在地上,这一脚正踹在心窝子上,他捂着心口倒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却不敢再发一言。

“谁说本公子要松绑了?”司马敬恶狠狠一笑,“有本事把本公子绑来就得有胆量一直绑着本公子!我倒要看看,祖母和舅舅来了,郑大人如何交代!”

郑广齐不怕林孟,但还真怕司马家的老夫人,可世上之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司马敬话音刚落,府衙门口便传来百姓的骚动之声,只听马鞭之声响炸如雷,与马蹄声、呼喝声混在一起,声声嘈杂,百姓走避,衙门口一会儿就让出一条路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府衙门口,林孟和司马敬的父亲司马忠走在前,司马家的老夫人由一名美妇人扶着走在后头。

林孟和司马忠尚未走进大堂,老夫人就远远地喝问道:“谁绑了我的孙儿!”

那老太太花甲之年,满头华发,鹤裙华琚,手执寿鹤老杖,面色红润,步子稳健,听那音量便知身子硬朗。而老太太身旁的妇人面若芙蓉,娴静从容,远远的便望进大堂,眉眼间的忧心让人看一眼便能生出一夜春雨过,满园花尽落的伤悲来。妇人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捻着串佛珠,应是司马敬的娘亲无疑了。

司马忠和林孟到了大堂,见元修、巫瑾和季延也在,并未露出惊意,想必是报信之人该说的都说了。两人对元修和巫瑾见了礼,知道暮青是元修的旧部,也知道司马敬被绑来府衙是受她之命,两人却都没向暮青发难,司马忠责问郑广齐道:“郑大人,为何将我儿绑来府衙大堂?”

郑广齐还未开口,老太太就进了大堂,见到司马敬被绑着的狼狈模样便悲呼一声,“我的孙儿…”

“祖母!”司马敬往老太太面前一跪,“孙儿没杀人,祖母救我!”

“莫怕,莫怕!祖母来了。”老太太抚着嫡长孙的发冠,抬眼厉喝,“哪个胆大莽夫绑我孙儿!”

话虽如此问,老太太却一眼便看向了暮青。

暮青淡淡回看了一眼。

嗯,人都到了,这回热闹了。

该审案了。

------题外话------

多谢妞儿们的各种菜谱,度娘她老人家说,周岁包子还吃不了糯米,我果断决定把紫薯饼、南瓜饼换成紫薯泥、南瓜泥。

嗯,这回应该难不倒我了。

泥我还是会做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凶手

“没错,司马敬是我让人绑来的。”暮青道。

“等等!”季延打断了暮青,“老夫人问的是谁绑了司马敬,人是我去绑的,老夫人之意是小公爷我是莽夫?”

司马老太太一愣,她骂的是那贱籍出身的山野莽夫,怎么镇国公府的小公爷跳出来认了?

暮青皱眉,“人是我让你去绑的。”

季延怎么专挑这时傲娇的毛病犯了?耽误她审案!

“嘿!这话说的,小公爷我可不是听你之命去的,你我同朝为官,我堂堂小公爷,犯得着听你的?”季延跳脚否认,他才不是听她之命去绑人的,他只是想找个借口从那牌坊底下离开罢了。

“嗯,你不是听我之命行事,你只是找个借口逃离验尸现场罢了。”

“…”季延被一刀命中,脸腾地烧着了似的。

暮青趁着他没脸开口之时,对司马老太太道:“司马敬是我让人绑来的。”

这短短的闹剧让林孟和司马忠有些懵,镇国公府的小公爷曾因江北水师都督丢官去职、赌坊输钱、面壁禁足,两人应有不解之仇才是,怎瞧着像是斗嘴的玩伴?

老太太却不管,她乃上陵郡王之妹,御封县主,长子虽仅官居四品,但身居要职,娶的嫡妻是刑曹尚书林孟之妹。上陵郡扼江北之要,她的娘家其位甚重,且司马家一门贵胄,七代在朝为官的底蕴并非一介新贵能比,今儿就是闹到太皇太后跟前儿,她也要讨一个公道!

“老身久不出府,不知盛京府尹何时竟换了人,由得一介武将指使绑人!”老太太拿寿鹤老杖敲了敲堂上青砖,指着暮青问,“你为何绑我孙儿?今儿不说明白了,老身便要进宫求太皇太后做主!”

暮青怕谁也不会怕杀父仇人,她冷笑一声,端坐不起,语出惊人,“我若不绑他来,怎能请得动老太太来这公堂?”

此言耐人琢磨,司马敬的娘亲林氏捻着佛珠的手一紧,老太太颤声问道:“此话何意?”

这颤声不像是怕的,倒像是惊怔太过,口齿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