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熊死死捏着拳头,青筋迸显,神色狰狞。那都尉看着他,一时语塞,只得看向卢景山。

老熊是暮青新兵时期的陌长,又与她在上俞村中同生共死过,情义自然深厚些,但卢景山和莫海一直在念着西北,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俺留下。”令人没想到的是,卢景山竟要留下,“兄弟们当中,数俺跟着大将军的年头儿久,那年突袭勒丹,俺刚当上陌长,一百名将士进了塔玛大漠,活着出来的…只有俺一个。那些将士是俺头一回带的兵,尸骨埋在了大漠,只有衣冠送回了家中,原以为还有那二十两抚恤银,没想到全让狗官给贪了!军师说的对,这恩得报,那百余将士不在了,俺这陌长得替他们报!”

卢景山怅然一叹,问莫海:“你呢?”

莫海低头不语,甚是难言。

卢景山见此又叹了一声,道:“这些将士里属你军职最高,路上你带着他们,俺们也放心些。回去吧,你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咱俩是同乡,俺爹娘就托你多照看了。”

莫海抬起头来,没敢看章同等人,只望着卢景山,沉默了片刻后郑重地点了头,“俺知道你攒的银钱收在哪儿,待会儿给你捎回去,往后卢大叔卢大娘就是俺爹娘!”

“那多谢兄弟了。”

“珍重!”

莫海抱拳相辞,随即卸甲,甲胄摆放在地上的声音铿锵沉厚,莫海退到帐前才看向韩其初,抱拳道:“军师,对不住了!”

韩其初摇了摇头,摆了摆袖,随即负手一叹,莫海便带着十几个卸甲的都尉退出了中军大帐。将领们低着头,没人多看一眼,也没人多说道别之言,因为众人心如明镜,莫海等人这一退,隔的不是眼前这一道中军大帐的帘子,亦非千山万水,而是主帅之择政见之隔。

这一退,日后恐难再见,再见之日恐怕便是生死相拼之时,奈何这世间有太多的恩情可念,难以取舍,只得拼却血肉之躯以性命相护,求的不过是男儿在世无愧于心。

江北五万水师皆是江南儿郎,唯独将领之中有西北军的旧部,莫海等人走时没带走一个兵,唯独战马是他们从西北军中带出来的,因此十几个将领回营帐收拾了衣裳盘缠,随后策马出了军营。

见有将领出走,水师顿时炸了营儿,莫海原先所在的北大营的陌长们聚集起来,一齐赶往中军大帐,想问问出了何事,走到半路忽闻鼓声,战鼓响如春雷,自沙场方向传来!

万军一齐望向中央沙场——点兵了!

中军大帐里,韩其初立在军案旁,望着下首神情肃穆的将领们,听着战鼓擂动之声,道:“今日留下之人,日后出身不论,皆是我江北水师的将士,当祸福与共生死不弃!谁若背弃,必将军法处置!”

众将领跪地抱拳,齐声道:“任凭军师调遣!”

刘黑子道:“军师,俺们怎么才能救都督?您刚才说元相防着咱们,前有骁骑营,后有西北军,那咱们要去盛京城,出得去吗?”

“那就杀出去!西北军的大营离咱们这儿有二三十里地,咱只要在西北军赶来前干掉骁骑营那帮孙子,杀进城里去就成!”一名都尉道。

“哪有那么容易?别看骁骑营回回输给咱,但那是因为军师的计策好,朝廷又不让咱死拼,说白了,以前压根儿就没动真格儿的!这回要来真的,咱们路上必定经过骁骑营,在官道上遭遇骑兵,咱们怎有赢的可能?”汤良道。

“没错!水师的优势在于水战,陆上拼杀,咱干不过骑兵,就算侥幸到了盛京城外,问题也不过是刚刚来而已。按军师的推测,今天盛京城里必有一场较量,那么城门十有*是关了,就凭咱们这五万人马攻得破皇城的城门?只怕咱们刚叩城门,后头西北军的精骑就赶到了。到那时,前有万箭,后有铁骑,我们才真是要等死。”乌雅阿吉吊儿郎当地道。

章同看了三人一眼,点头道:“不错,长进不少。”

话是对三人说的,章同却特意多看了乌雅阿吉一眼,目光暗含审视。当初,都督回营那夜,正逢乌雅阿吉当值倒泔水,他被打晕在西大营后面的林子里,后来都督瞧他资质不错便让他进了特训营,而后这小子一路升至都督的亲卫和西大营一营都尉。起初他以为乌雅阿吉只是个寻常的异族小子,后来才发现此人有些深,有时让人看不懂,比如此时。

为将者当有洞察之能,天时地利、敌我优劣,缺一不可,行一步应有算百步之能。刘黑子和汤良这一年来长进颇快,也只看到了发兵路上的局势,乌雅阿吉却已算到了盛京城下,这恐怕是老熊等久经沙场的老将才能预见得到的。

果然,卢景山、老熊和侯天都看了乌雅阿吉一眼,目光微讶,但战鼓已传,大军已在沙场待命,军策应当尽早商量出来,因此谁也没再多想,侯天道:“我说你们,脑子不灵光还老想军策干啥?这不是有军师在吗?军师既然要救都督,想必是有法子了。”

将领们一齐看向韩其初,见他莫测高深地笑了笑。

第二百五十九章 腹黑军师

“何必担心骁骑营?自有人为我军引开他们。”韩其初意味深长地道。

“谁?”将领们有些懵。

韩其初笑而不答,问卢景山等人:“你等觉得,莫军侯等人出走后会即刻回西北?”

卢景山等人一愣,随即恍然,卢景山和莫海是同乡,最了解他,因而说道:“海子不会回西北,他们担心大将军,出了大营会直往盛京而去!”

老熊道:“军师之意是他们会在路上碰上骁骑营?可是他们已经脱离水师了。”

“你觉得骁骑营的人会信吗?”韩其初胸有成竹,笑意莫测高深,锋芒毕露,“骁骑营将军季延败给我数回,十分忌惮我,他若见到莫军侯等人,必定会疑心所谓的出走是我的一计,为了不让水师的将领混入城中,莫军侯等人就算磨破了嘴皮子,季延也不会放他们过去的。”

老熊恍然大悟,但随即一惊,还没开口便被卢景山抢了先。

“那海子他们岂不是有险?”

“何险之有?季延与元大将军乃是发小,私交甚笃,莫军侯等人是元大将军的旧部,季延绝不会伤他们的性命,但也绝不会让他们轻易入城。”韩其初看着卢景山,神色如常,喜怒不露。

卢景山和莫海有同乡之谊,又在边关共过生死,情谊难以一时半刻便淡去,他的反应实属人之常情,他并不觉得不妥。相反,如若卢景山担忧关怀莫海等人会令他不快而多加掩饰,那才说明此人重利且有心机。从他留下的理由到他方才的表现,此人应非背信弃义之辈。

“那…俺们该咋办?”卢景山松了口气,却想不明白韩其初有何良策。

“我们叫不开盛京城门,季延能叫开。”韩其初一笑,轻描淡写地道,“想进城,只能行擒贼先擒王之道——劫季延!”

“啥?”

“季延不会伤莫军侯等人的性命,莫军侯等人又想进城,双方必定在官道上僵持不下。以季延的性情,必派斥候来我水师大营探听虚实,你等即刻随我去沙场点兵,将声势闹得越大越好!”

“这样的话,骁骑营不是更防着咱们?咱们还咋出去?”侯天越听越糊涂。

“偷着去。”韩其初摆手示意侯天稍安莫急,不紧不慢地道,“还是那句话,季延败在我手上数回,必定多疑,他原怀疑莫军侯等人出走乃是我的一计,如若派人来探,发现如他所料,他反而会怀疑料得太准,其中有诈。季延与元大将军有发小之谊,今日必定也十分担心城中的情形,莫军侯等人着急进城,也一定会倾力相劝,季延半信半疑之下很可能亲自回城,一探城中情形。在下需两员勇将,率百名精锐兵勇即刻从西大营的侧门出营,潜入山林深处,奔至盛京城外,埋伏在官道一侧,待季延路过时将其劫下,叫开盛京城的大门!”

将领们听罢,无不哑然。

侯天笑了声,不知是心服还是气的,只道:“行啊,军师,你这心可够黑的啊!”

听军师的意思,从莫海等人出走到季延的性情处事,他都算计到了,搞不好刚才他放人走,打的就是利用出走的将领们打头阵拖住骁骑营,继而派人摸到盛京城下劫季延开城门救都督的主意。

好一个一箭双雕!

既趁机清了军中怀有异心的将领,又没让这些将领白走,临走还利用了人家一把。

这心可真够黑的!

韩其初无心玩笑,扫了一眼众将领,问:“谁愿前往?”

侯天神情一凛,随将领们抱拳请战,“末将愿往!”

韩其初道:“此行有险,骁骑营必在官道两旁设有埋伏,水师大营附近也必有斥候,我需要的人身手需百里挑一,路上不仅脚程要快,杀伏还需精准果断,容不得失手,一旦有人逃回报信,今日必定事败!”

将领们沉默了片刻,汤良道:“军师,末将是山里人,山里赶路的脚程在军中是数一数二的,这事儿一定算我一个!”

章同眉锋暗压,闭口不言。他忧心如焚,却只能和她遇刺那日一样将此事交给别的将领,与军师坐镇军中,替她保住这五万大军的安稳。

刘黑子也闭口不言,他的腿在山里太拖累人,此事只怕想去也去不成。

侯天、老熊和卢景山是老将,侯天正当青年,老熊和卢景山的体力都已比不过少年们,但杀敌之猛和遇敌经验上却非年轻将领们可比,一时间新老将领纷纷请战,正争执不下,忽听一人嗤笑一声,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乌雅阿吉。

乌雅阿吉不知从何处捞了根草杆儿,叼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斜着眼道:“这活儿,三脚猫的身手还真干不了。军师甭管挑谁,算我一个,不然准办不成。”

“嘿!你这小子,年少轻狂,老子看你是欠揍!”侯天气笑了,以前咋没发现这小子狂成这样。

章同看向乌雅阿吉,只审视,不说话。

乌雅阿吉也没再多言,当初凭他的姓氏就将他的来历猜得*不离十的人便是魏卓之和韩其初,虽然他的身手并未当众露过,但他既然说了没他办不成,以韩其初的聪明自然知道他不会挑在这时候吹嘘。

韩其初果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军前无戏言,乌雅都尉既然口出此言,想来有过人之处,那此事就由你和魏公子去办。”

将领们闻此军令皆怔,但都未多言,乌雅阿吉藏没藏本事他们不知,但信得过韩其初,军令既下,自有道理。

“章军侯!”韩其初看向章同。

“末将在!”章同将目光从乌雅阿吉身上收了回来。

“那百名精兵由你挑选,即刻点兵!”

“末将领命!”

“侯天!”

“在!”

“骁骑营一旦探知我营中正擂鼓点兵,季延为防有失,必会派人通知西北军大营。你率一千人马埋伏在北营后,遇报信者,杀!”

“末将领命!”

“其余诸将!”

“在!”

“随我前去点将台,沙场点兵!”

*

盛京官道。

千余骁骑高坐在马背上,列阵举刀,刀锋指向三丈外十几个身穿常服的水师将领,宿仇见面分外眼红,骁骑军个个眼神不善,杀意森然。

莫海等人战甲已卸,连刀箭都留在了军中,随身带着的只有匕首。众人未亮出刀兵,仅凭戍边杀敌蓄养的锐气便令千余骁骑不敢大意。

双方隔着三丈凛然相望,阳春三月的时节,风自林子里拂来,竟如薄刀,割人脸颊。

双方默然对峙,约莫小半个时辰,隐约听见官道前方有马蹄声传来,莫海等人举目远眺,见骏马踏着黄尘而来,马上的青年将领玉面粉唇,俊俏风流,玄衣明甲加身,愣是穿出了一身公子哥的味儿来,不是季延还能有谁?

骁骑军让出路来,季延率亲卫驰来前头,勒马停下,望向莫海等人。

“季将军。”莫海在马上遥遥抱拳。

季延一摆手,“事儿我都听说了,劳几位回去给你们韩军师传句话,近日骁骑营奉命戍守官道,无相令任何兵马不得进京,闯道者罪同谋反,杀无赦!劳几位劝劝你们军师,他是聪明人,水师大营位处骁骑营和西北军驻营之间,朝中如此安排有何用意,想必他心里清楚。水师五万儿郎背井离乡远驻在此,将士们都不容易,可别一时想不开,把命都留在这儿。”

“季将军误会了,俺们听说朝中有变便卸甲出营,想到城里寻大将军去,现在已经不是江北水师的人了。”莫海又冲季延抱了抱拳,意图说明情况。

季延揉了揉眉心间拧起的疙瘩,压着恼意道:“少来这套!赶紧回去!告诉你们,小公爷我是看在元大哥的面子上才劝你们的,再不听劝,可别怪骁骑营公事公办!”

“季将军…”

“有完没完!”季延恼了,一扬马鞭,直指莫海等人,“回去告诉你们韩军师,别以为赢了骁骑营几回就自恃聪明过人了,弄几个西北军旧部卸甲出营就想混进城里当奸细?”

“俺们不是…”

“不是你奶奶个熊!”季延破口大骂,“西北军是我大兴狼师,将领皆是保家卫国杀敌勇猛的英雄儿郎,元大哥当初让你们率领新军必是信得过你们,你们今儿要是真的私自出走,那就是有负旧帅所托,也不怕被天下人所不齿?”

“…”

“听说周二蛋那小子火烧军侯大帐的时候,你们还挨了军棍,事后是你们自己求着他留在水师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请之事重若千斤,你们如若真的出走,岂非出尔反尔的小人?我大哥麾下怎可能养出这样的将领?小爷不信!”

“…”

季延骂得口沫横飞,见莫海等人一言不发,顿时眉开眼笑,“嘿嘿,被本将军说中了吧?别以为就你们都督会断案,本将军的脑子也是好使的!回去告诉你们韩军师,就说本将军的脑门上没写傻子俩字,让他少糊弄人,这回骁骑营没那么容易上当!”

莫海等人苦口难辨,季延扬鞭打马,转身便走。

眼见着季延要走,千余骁骑严守官道,闯也闯不过去,莫海身边那率先出走的都尉策马上前,高声喊道:“小公爷,俺们没诓你!小公爷今儿镇守骁骑营,兴许不知道,水师已经没有主帅了,俺们都督是个女人,圣上已经军前立后了!”

骁骑军拔刀齐指前方,那都尉勒马急停,见季延的背影在马背上一个趔趄,险些摔下马来,随后打马回身,脸上明显写着个傻字。

“你说什么?!”

------题外话------

昨天我妈问我:“明天过节,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我说:“天猫年货节吃什么饺子!”

我妈:“…明天是腊八。”

[捂脸]好吧,腊八节,祝小伙伴们事事如意,好运连连!

听说,关于腊八粥的咸甜之争又开始了,忍不住弱弱地举个爪儿,俺们这地方不放盐也不放糖…

第二百六十章 老将的信念

“他刚刚说了什么,你可听见了?”季延狼狈地稳住身子,扭头问身旁的副将时,险些闪了脖子。

骁骑营的副将支吾半晌,直摇头,“末、末将没听清!”

今儿官道上风大,他定是听岔了。

那都尉急了,远远嚷道:“将军不信可派人前去打探!俺们都督是女人,天底下哪有女人为将的?再说了,圣上已立了都督为后,她早跟着圣驾进城了!主帅没了,俺们担心大将军,这才卸甲出营,想进城去看看大将军咋样了。日后要杀要罚,俺们听凭大将军处置!”

季延后半句全没听进耳中,只咧着嘴,任山风呼呼地往嘴里灌,冷得牙疼。阳春三月,和风浅拂衣袍,竟如朔风吹打在身,叫人想起那年冬夜大雪纷飞,玉春楼里…

“将军?季将军!”莫海急着进城,见季延失神,不得已出声相唤。

“啊?”季延正回忆他输光了银两脱得只剩亵裤时的情形,猛不丁回神,一个趔趄便栽下了马!

副将慌忙下马搀扶,季延爬起来便甩袖下令:“探!去探!”

副将被袖上的尘土呛得咳了声,屏息抱拳,低头问道:“敢问将军,探何处?”

季延一脚把那副将踹了,恼道:“当然是探那周二蛋…”

他刚一指头戳向盛京城便觉出不对来,副将和骁骑军全都低头装聋作哑,季延原地静默了片刻,扶额回身,指向水师大营,重发军令,“探——江北水师大营!”

副将遵声得令,点了百余人马便往水师大营去了。

半个时辰后,去往水师大营的人策马回来,脸色凝重,下马便跪禀道:“报将军,江北水师大营战鼓擂动,军师韩其初沙场点兵,营中将士高呼誓死效忠皇后!怕是…要反!”

反字听来滑稽,却无人觉得滑稽,江北的将士早已只认元家,不认皇家。

季延脸色一沉,问:“可曾详探?可有探错?”

“禀将军,末将问了水师大营四座营区外的斥候,皆是如此回报,想必无错!”

季延听后久未再言,副将见他脸色阴沉,犹豫再三,近身附耳道:“将军,看水师大营里的动静,那些西北军的旧部所言似乎没有作假,但末将不得不说,韩其初用兵奇诡,他理应知道营外有探子,如若要反,难道不该是悄悄地反?为何要擂鼓点兵,闹出如此声势来?难道不怕声势传出,骁骑营和西北军前后逼至,水师大祸临头?此事恐怕有诈!依末将看,这些西北军旧部仍有可疑,不可轻放。”

“有理,但只是常理。韩其初用兵奇诡,此人不可依常理而断。”

“将军之意是?”

“难道韩其初会不知道水师大营四面都有探子,他会不知擂鼓点兵的后果?你所料之事恐怕在他的算计之中。”

副将稍怔,见季延负手南望,目露精光,全然不见了平日里的骄纵不见。

“不管那小子是男是女,江北水师都效忠于她。你想,如若这些西北旧部要走,韩其初会料不到他们要去投奔旧帅?他会容元家在这时新添几员勇将?韩其初必然料得到我们会在此截住他们,也能料到我会派斥候前去水师探听军情,如若我怀疑西北旧部出走是他的计策,那么我定然不会放他们过官道,元家少一分助力,圣上就多一分胜算。”季延冷笑一声,“好一个借刀杀人!险些又中了那奸生的诡计!”

副将琢磨了片刻,拱手顺服,“将军思虑周密,末将不及!”

季延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刚才那目露精光之态是骁骑军的错觉,“那奸生酸儒以为赢了本将军几回便看透了本将军的心思,殊不知跟他交了几回手,难道本将军就不能看透了他?”

副将无奈,连声称是,“那将军打算…放他们去盛京城?”

“放他们去盛京城,他们也得进得去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