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握着画笔的手向一旁扬起,“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不让我画也算了,怎么还要与我争?铺开这摊子多不容易呢。”

“我这阵子也没画过画。”叶浔踮起脚尖去够画笔。

裴奕转身躲闪,“不是描了好几个图样子么?”

叶浔就追着他团团转,“那怎么能一样?”

房里服侍的丫鬟见夫妻两个笑闹起来,俱是抿嘴笑着垂首,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裴奕放下画笔之际,捉住叶浔的手,从她背后环住了她,“再淘气我可就咬你了。”

叶浔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像谁会怕似的。”

裴奕侧头吻了吻她额角,“还以为你会生气。”

“我就算是生气,看到你也就消气了。”叶浔回头看着他,笑得璀璨,“谁能忍心给你脸色看啊?”

裴奕板过她的脸,啄了她的唇瓣一下,“刚才偷吃什么了?嘴这么甜。”

“没偷吃东西,却偷看到了一幅图。”叶浔如实道,“你和哥哥是不是打算着给外祖父建个合心意的宅子?”

“八字还没一撇就被你发现了。”裴奕牵了牵嘴角,“着实没意思。”

“谁叫你没防住我的?”叶浔笑着拿起案上的折扇,“你画画,我给你打扇。”

裴奕见她这样,由衷笑了起来。

这边的夫妻两个说说笑笑,叶冰却是心潮翻涌地回到了孙府。

刚进房门,还没等落座,罗氏那边的大丫鬟就进门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少奶奶吃惯了二少奶奶亲手做的燕窝羹,请您过去帮忙指点着小厨房里的人。”

叶冰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勾出一抹笑,“指点就罢了,我知道大少奶奶好这一口,出门之前就做好了,此刻吃刚刚好。”

丫鬟敷衍地行了个礼,“二少奶奶辛苦了。”

叶冰转头吩咐房里的丫鬟,随自己去了罗氏房里。

罗氏很有个养胎的样子,此刻在大炕上半躺着,一名小丫鬟正在帮她揉腿。

有什么了不起的?皇后和燕王妃那样金贵的人,怀胎怕是都不敌罗氏这份儿娇贵,那胎儿也是命苦,怎么就投胎到了这样一个人肚子里?叶冰不屑地腹诽着,面上却漾出笑容,将燕窝羹放到大炕的矮几上,侧身站在一旁,语气干巴巴地道:“我来服侍大嫂了。大嫂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这已是第三日了,罗氏费尽心思揉捏她。她呢?最起码在婆婆眼里是没理在先,私底下总是劝她忍耐一段时间,说等罗氏过了头几个月就好了。说的倒是简单,几个月是那么容易过的?

“我怎么敢支使二弟妹。”罗氏客客气气地笑着,坐起身来,遣了丫鬟。

叶冰则连忙将几个人拦下。万一罗氏忽然说不舒服,再唱一出戏,倒霉的不还是她么?这还是娘家嫂嫂私下叮嘱她的。众目睽睽之下,罗氏总不好给自己泼脏水。

罗氏倒是也不在意,笑道:“你的丫鬟自然是要留在房里的,我让自己房里的丫鬟出去,是不想让你面子上不好看。”

叶冰撇撇嘴,转而坐在太师椅上,“那便是有话与我说了?说吧,我也不怕谁听到。胜者为王,你不跟我炫耀一番,夜里怎么睡得着觉。”

罗氏掩袖而笑。

看得叶冰又忍不住蹙眉。

罗氏问道:“方才去长兴侯府了?”

“去之前不就与你说了么?”叶冰就是没办法跟罗氏好好儿说话。

罗氏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是不是被长兴侯夫人训斥了一通?”

叶冰早就料到有这一问,悠然笑道:“姐妹之间别说谁训斥谁,便是打到一处,过后也还是姐妹。你放心,我便是再不争气,她也会护我周全。”虽然叶浔跟她说了重话,可她知道,那不过是气极了吓唬她。不论从哪方面来讲,叶浔固然不会帮她,却也绝不会真对她落井下石。

就是因为笃定这一点,才敢去叶浔面前撒气的。她生气,叶浔日后会比她更生气——明明厌烦一个人,却还要时不时地受到烦扰,对于叶浔来说,不定多怄火呢。

一想到把叶浔气得危言耸听,她心里还真是好过了一点儿。

罗氏眼中尽是笑意,嘴里却是轻叹一声,“唉——想想你大姐,处境可是够难的。自己的日子能干脆利落地打理,独独跟你这儿要费尽周折。上次明明怀疑我别有用心,还是要遂了我的心愿。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妹,早就断绝姐妹情分了。当断不断,最终只能反受其乱。”

“这次被你抢了先,我只能忍下这个哑巴亏。”叶冰笑了笑,“可一想到你平白损了三千多两银子,便不觉得算什么了。”

罗氏眼中笑意消散,闪过一丝寒意,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你多厉害呢,自己没本事赚钱,作乱的本事却不小。”

叶冰的笑容愈发舒缓,“不经这件事,我还不知道,你手里原来只有这点儿家当…也对,比起你来,我是寒酸得紧,可你比起别人…日后可别一副暴发户的样子了,没的叫人笑话。”她见罗氏脸色有些发白了,开心地笑出声来,“你看看,我娘家这还是不愿帮我,我只借着娘家的名头就让商贾给你挖了个陷阱,而你竟然陷进去蚀了本,我的大嫂,你的见识呢?你的城府呢?怎么会犯这种荒唐的错呢?”

罗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语气就恶劣了一些:“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别怪我将这桩事也捅出去,倒要看看到时候谁还会把人当人——你连自己妯娌的钱财都算计!”

“不让你的银子打了水漂,我会整日里想着赚钱,无谓地与你攀比。”叶冰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来想去,还是把你拉下水更省时省力。你看,我最近从没张罗着开铺子吧?也没再回娘家招人烦了吧?这都要谢谢你成全我。”又一脸坦荡地看向罗氏,“你我妯娌之间那些龌龊事不少,你只管抖落出去。这一天到晚的过这种日子,我也腻了,你还是给我个痛快的好。”

竟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罗氏被气得不轻,脸色更差了。一旁的丫鬟紧张起来,战战兢兢地上前询问可有哪儿不舒坦。

叶冰却款款起身,将那碗燕窝羹放回食盒,“我方才忘了,给你吃东西之前,让婆婆房里的人检查一遍才妥当,免得担负上莫须有的罪名。”转身时又道,“等会儿我就不回来了——我肚子疼,头晕,还总犯恶心,说不定也有喜了,便是没有,我也要学着你的样子在床上躺俩月。你真有本事,就把我从床上拽到你面前。”

随行的丫鬟被叶冰引得啼笑皆非,罗氏却被气得满腔怒火。

这小蹄子对她一向如此,言语恶毒,做派歹毒。平日里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可一旦认真打起坏主意,又让人防不胜防。例如坑了她三千两银子的事。

居然好意思说不再打算赚钱了,她可不就不用赚钱了?那三千两银子,她最起码是跟奸商平分了,甚至是拿了大头,眼下手里宽裕得很。爱财不是错,可有几个人是这样赚钱的?

银子的事已够刺心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更让人心烦得紧。

这样的妯娌,她如何也容不得,要么就分家各过,要么就让孙志仁休妻。之前的事,人们迟早会听说,都会认为她们不睦,有了这个引子,她又母凭子贵,难道还找不到下狠手的可乘之机?

比起罗氏什么都闷在心里,叶冰算是很实在了,出了这道门,果然就没再回来,而且晚间就嚷着恶心头晕,孙太太满脸喜色地低声询问几句,随后就说:“明日起就好生在房里歇息,过段日子我再给你请大夫把脉。”

叶冰满脸娇羞地低头称是。

罗氏听了,险些动了胎气。

对于叶冰的事,江宜室的耳报神一向很灵,更何况孙太太第二天就命人去了叶府请王氏去看看叶冰——叶府的门第到底是在那儿摆着呢,孙家便是觉得叶冰有不妥当的行径,还是想在大面上和和气气。结亲是结两姓之好,长辈和晚辈较劲坐视矛盾升级的话,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这天上午,江宜室对叶浔笑道:“二婶听说之后,直嘀咕冰儿是不是在骗人,便是有这样的担心,还是盼着这事情属实,带了一大堆补品去看冰儿了。”

叶浔当然也很高兴,“我可是满心满意盼着她不是骗人,日后也能安生些,好好儿地过日子。”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江宜室先是点头,随后仍是担心,“可若是妯娌两个都有了喜脉,还处处较劲就难办了,万一哪一个身娇肉贵动了胎气,到时又是一桩公案。”

叶浔随之蹙眉,“还真是…横竖都是不好办。”想了片刻便有了法子,“到那时就让二婶把冰儿接回叶府去养胎,想较劲都没人理她。”

江宜室逸出清脆的笑声,“这也是个好法子,到底是子嗣为重,只需稍稍做点儿文章,就能让冰儿光明正大地回娘家养胎。”再思忖片刻,愈发觉得可行。

叶浔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宜室。以往提起谁有喜的事,嫂嫂总是面带落寞,眼中的黯然藏也藏不住,今日却是不同…她审视片刻,轻声道:“你是不是也有喜讯了?”

“没有…也不是…”江宜室赧然地道,“可能是吧?只是日子还短,脉象上不明显,要过一段日子才能有准信儿。”

“真的?”叶浔惊喜地笑了起来,“真是的,你怎么也不早说呢?”之后就抱怨起来,“正是要紧的时候,你怎么还往我这儿跑?日后不准来了,我去看你。”手动了动,忍着没去给嫂嫂把脉。都是这样的,日子短就不能确定,她又没比寻常大夫太医高明多少。

“看你,怎么比我还大惊小怪的。”江宜室嘴里嗔怪着,眼神却是感激的,解释道,“你最初有喜的时候,不也是如常走动么?”

“你跟我哪儿是一回事啊。”叶浔蹙眉,“我自出嫁前就变着法子多做点儿事,身体可跟你不一样。你往后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不准这么劳累。吴姨娘和哥哥不知道吗?怎么还能纵着你乱跑?”

江宜室忍俊不禁,“你别怪他们,是我怕虚惊一场,闲时也只来与你说说话,在家很注意了。”

叶浔这才释然一笑。

江宜室走的时候,叶浔伴她坐着青帷小油车到了垂花门,目送她上了马车才返回到内宅。

午后,孟宗扬过来了。这次一反常态,先去了太夫人房里,恭恭敬敬地请安,之后折回到二门一旁的花厅,让丫鬟传话:他要见庭旭。

叶浔失笑,让奶娘抱着庭旭,又唤上新柳新梅两个,一同去了花厅,见礼后仍是不解:“你不是应该陪着皇上在山中消夏么?”

“皇上是去陪妻儿的,谁要陪着他就是自找倒霉——这不,我张罗了两回,他就把我撵回来了。”孟宗扬因着庭旭的缘故,语声比平日要低缓,又看着孩子纳闷,“怎么没精打采的?”

叶浔横了他一眼,“午睡刚醒。”

“我又来的不是时候了?”孟宗扬笑起来,随后有模有样地抱着庭旭踱步。

新柳、新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左右,生怕这个人没轻没重弄哭孩子。

叶浔倒是看得一呆,“你这样子可不像是头一回抱孩子。”

“废话。”孟宗扬道,“我以前也有几个交情匪浅的弟兄,已认下两个干儿子了。”

“…”没成婚就认干儿子的事,叶浔还没听说过。

孟宗扬自顾自地道:“我那会儿可没少抱那两个孩子,现在他们也有三四岁了。”说着瞥了叶浔一眼,“还没说,这孩子省得是挺好看,这样算起来,侯爷还是小时候讨喜些。”

“…”能经常让叶浔无言以对的,也只有孟宗扬了。

小丫鬟进来给叶浔解了围:“夫人,表小姐来了。”

闲时出入裴府的柳家姐妹,只有一个柳之南。

这么巧?叶浔狐疑地望向孟宗扬,难不成是一早约定的?

孟宗扬也在这时看向叶浔,却是浓眉蹙起,很不满的样子,“你就不能让她出嫁之后再满大街乱转?”

第106章

叶浔反而笑起来,“之南喜欢庭旭,得空就过来看看。”继而吩咐奶娘,“抱上少爷,回内宅去见表小姐。”

“你想也别想。”孟宗扬抱着庭旭继续转悠,还用手摸了摸庭旭的下巴,惹得庭旭弯了唇角,他立刻眉飞色舞起来,“看到没有?庭旭笑了,他喜欢我。”

叶浔抬手扶额。

“你去见她,让你的人盯着我,这总成了吧?”孟宗扬说到这儿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我是请你劝劝她,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上次受伤的事难不成只有我记得?”

“别说外祖父,就是侯爷和我哥哥,都给柳家添了人手,再不会出那种事了。再说了,凭什么要整日闷在家里?好似怕了谁似的。”

“…”轮到孟宗扬险些无语了,“就是你把她带坏了,你太好强了,不好。”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能总干涉之南的事,没的坏了我们的姐妹情分。”叶浔真正想说的是这一点,柳之南的及笄礼已过,是大姑娘了,她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动辄品头论足?再说外祖父外祖母、三舅三舅母不比她考虑得多?

孟宗扬勉强接受了这说法,又和她商量,“我见见她?从入夏到今日都没见过她。”皇上的赐婚旨意都下了,他只等着娶妻就行,反而不敢再轻易去柳家,不怕柳阁老生气,怕皇上知道后惩戒他。

“我跟她说说吧。”

“我求你了,帮我这一次。”孟宗扬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叶浔忍不住笑了,“她要是不反对,我就陪她过来。”

“行,你快去见她。”孟宗扬立刻反客为主。

叶浔便去迎柳之南。

柳之南的马车停下来,她由丫鬟服侍着下了马车,不解地道:“家里有客?我来的不是时候?”

叶浔命马车去垂花门外等着,携了柳之南的手,“花厅里有客。”

柳之南就道:“那你去忙,我去看看庭旭就行了,前两日让丫鬟淘换了几个小物件儿,我才他会喜欢。唉,我也是没法子,你又不肯常带着他回祖父那儿,只好自己上门来。”

“眼下天气热,不好带着他出去。”

“也是这个理。”

叶浔这才道:“今日倒是赶得巧,淮安侯也过来看庭旭了,此刻就在花厅呢。”

柳之南惊得睁大了眼睛,“他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此刻该在山中陪帝后消夏,怎么跑回来了?不是皇上生他的气了吧?”

这反应更让叶浔笃定今日是个巧合,便笑道:“方才我也奇怪,问过他了。”帮孟宗扬解释了两句,又道,“去见见他?”

柳之南抿嘴微笑,“也好啊。”感觉太久没见过他了,心里不是不记挂的。

叶浔陪着柳之南进了花厅,就见孟宗扬已落座,将庭旭安置在膝上,握着庭旭的小手,微微笑着。温柔得不像样子。

怎么样的男子,面对喜欢的孩子的时候,都似变了个人。

柳之南大大方方地上前行礼,“见过淮安侯。”

孟宗扬倒有点儿啼笑皆非,抬眼看过去,见她容颜脱了几分稚气,脸颊没了那一点点婴儿肥,是好看的鹅蛋脸形,发髻绾了随云髻,佩戴了簪钗。他看中的女孩子,终于长大了。他便因此忘了回话。

叶浔见他这样,满心笑意,轻咳一声道:“我还有点事,要回内宅一趟,庭旭——”

柳之南忙道:“你去忙你的,我来照看庭旭。”

孟宗扬也回过神来,笑道:“这不是玩儿得好好儿的?你只管去。”

叶浔便转身出门,交待了新梅两句,“庭旭要是不高兴了,就抱到太夫人房里。”随后,她去陪太夫人说话。

太夫人听说两个人前后脚过来,笑道:“我听你大舅母说了,他们两个的婚期就定在秋季,只是具体的日子还要斟酌。早晚要成亲,在我们这儿见见也无妨。”

“我也是怕这么想的。”叶浔听得隐隐的琴声,只觉惬意得很,“月娘的琴艺越发好了。”

“是啊。”太夫人指一指对面,“快坐下歇歇。”又让丫鬟端来两碗绿豆汤,说起孟宗扬,“以往虽没见过,却觉得淮安侯行事肆无忌惮,今日见了,竟似个谦谦君子。”

叶浔笑道:“在皇上跟前规矩大,待了这么久,定然不同于往日。”

婆媳两个说了一阵子话,庭旭由奶娘抱回来了。倒不是他哭闹,是奶娘和新柳新梅不想杵在孟宗扬和柳之南跟前了,想帮夫人把好事做到底,给两个人单独说话创造机会。

柳之南和孟宗扬只说了不到一刻钟的话,前者来给太夫人请安,后者则径自离开了。

太夫人笑着打量柳之南,“真是大姑娘了。”又道,“跟阿浔回房说说话,庭旭留下来陪着我。”

两人称是,回了正房。

叶浔问道:“已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了吧?”

“是啊。”柳之南道,“嫁妆是公中出,花多少银子是有定制的。我爹娘手里也没多少银子,也贴补不了多少。倒是祖父,私下给了我几张银票,足足几千两呢。而且,这些日子一得空就亲自指点我行事做人的道理。唉…我真是越来越舍不得祖父了,他要是对谁好,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那还用说?”叶浔笑道,“还是你自己的功劳,越来越懂事,祖父可不就越来越喜欢你了?”

“哪儿是我自己的功劳,是你们俩的功劳,不然我哪儿有今天。”柳之南摇着扇子,惬意地打量着室内,“说到底,也是看你和宜室姐过得越来越如意,我才愿意嫁人的。以前只看着上面几个姐姐,特别抵触姻缘,想着成亲简直就是个不得不跳的火坑,那我干嘛要嫁人呢?真打算过自己谋取一条别的出路。现在却不同了,有你们两个在眼前摆着,知道只要肯用心过日子,迟早能过得美满,这才踏踏实实待嫁。”

“好踏踏实实待嫁?”叶浔半是玩笑地道,“淮安侯还是怕你路上出闪失,要我劝你别总出门走动,安心留在家里。”

“嗯。”柳之南笑得甜甜的,“方才他也与我说了,可我的确是想不时过来看看庭旭。原本还以为自己只喜欢女孩儿呢,没想到庭旭也是让我喜欢得不得了。”

“你喜欢她,我自然是比谁都高兴,可还是忍一段日子吧?”叶浔顺势劝道,“过阵子天气就凉快了,我常带着庭旭去看你,你呢,就在家里调制香料,做做针线。”

“好啊,可说定了啊?”

“几时骗过你?”

两人说说笑笑半晌,又返回太夫人房里。柳之南将带来的几个很是精巧的小物件儿拿来逗庭旭,盘桓到日头西斜才回了柳府。

过了几天,叶浔去找江宜室说话。

江宜室说起叶冰的事:“二婶让丫鬟给我递话了,说冰儿的确是有一个月没换洗了,她胆子再大,也不敢用这种事为由偷闲躲懒。只是平时并没哪儿不舒坦,眼下是有七八分在做戏。依我看啊,有喜脉大抵是真事,像你起初有喜的时候,不也是没别的征兆么?这一点她倒是像你。”

“属实就太好了。”有喜再到产后照料孩子,便能让叶冰忙上两年,在孙家兴许还要与人勾心斗角,却肯定没心思再给别人添堵。叶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省心的光景,心中敞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