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的事很快变成了男子间的是非,没个说法是没完的。

江宜室和叶浔只能避嫌,冷眼旁观。

其实是根本没悬念的事情。

柳家人出头给柳之南撑腰,叶家凡事遇到柳家,别说没理,就算有理也要矮半截说是自家的错。这次叶冰是不知深浅自己往刀口上撞,叶家肯定要和江宜室叶浔一样避嫌。

闹来闹去,事情变成了柳家与孙家的嫌隙。

孙家兄弟二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依仗的权势,见势不好,立刻赔着笑给柳氏兄弟赔礼,并当即命人去醉仙楼定下一桌席面,请柳氏兄弟赴宴,接受他们正式赔罪。

柳氏兄弟见好就收,也就转过头来劝着柳之南别那么大的火气。

就这样,事情算是解决了。

只是叶冰还不认头,临走时上前去给柳之南行礼,站直身形,低语道:“我是真比不得你,遇到事情你有娘家人撑腰,我没有,只有婆家人帮衬。可就算是给你赔礼,我心里也很高兴——哪像一些个人,所谓的婆家,只得夫君一个,夫君不在家了,还能依仗谁呢?”又有意无意地瞥过柳之南纤细的腰肢,“还没怀胎?怪不得你先前会心浮气躁——原来是心里没底啊。再过三两年还不能开枝散叶的话,我要是淮安侯…哈哈!”

语必,扬脸笑着走人了。

柳之南硬是被噎得说不出话,赢了面子输了里子。她终于明白罗氏为何那般憎恶叶冰了。这样诛心的话,她是赶巧了惹得叶冰说了出来,罗氏以前可是时不时地就得听几句。

人们总说,不要计较小事上的得失,可真正让人火冒三丈的正是这样的口舌是非。

不怕人讲理,也不怕人不讲理,只怕叶冰这样的满嘴歪理。

但柳之南和叶冰都没料到,事情并没像她们认为的就此收场。

过了两天,兵马司东城指挥使——也就是孙志仁的顶头上司借题发挥,言辞训斥了孙志仁,勒令他回家闭门思过,何时明白事理了,再回去当差也不迟。

最让官员胆寒的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一个不小心,就此丢掉官职也未可知。

孙家心里有点儿发毛,担心是柳家揪着前一桩事的小辫子不放。孙太太直接发话,让叶冰回娘家去想想法子,态度很明显,你惹下的事,你就得善后。

叶冰回到娘家,少不得被祖母、母亲数落一通,一直老老实实地听着连声称是,随后才说了正事。

王氏生气归生气,该管的事情还是要管。过两天弄清楚了原委,才知道孙志仁的遭遇是孟宗扬暗中使的绊子。

“那就没法子了。”王氏一脸爱莫能助,“淮安侯在皇上近前行走,皇上又对他宠信有加,他当真与谁计较起来,说话怕是比柳阁老还有分量。”

“那就没别的法子了?”叶冰焦虑不已,“那差事是叶家给孙家的,可现在…现在却是我给搅黄的,他们一家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唉,我这刚站稳脚跟…”又搂着母亲撒娇,“娘,什么事您都能想出对策,这次一定也能帮我的,上次罗氏的事不就是么…”

王氏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这根本就是两回事,要是柳家意在教训你,我便是低三下四去求他们也甘愿,可现在是淮安侯给他夫人出气,我还能怎样?他又不在京城,我和你爹爹上哪儿找人去?孟夫人那儿就别提了,她的脾性不是好相与的,我去了也是白去。”

叶冰回想自己说过的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说柳之南没有婆家只有夫君,现在好了,人家夫君身在外地也能给妻子撑腰。真是现世报来得快啊。

而孙志仁的差事,在勋贵之家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孙家来说却是不同。孙志仁并无功名在身,叶家颇费了一番周折才给他谋得这差事——多少人考取功名之后,做的还是不入流的官职呢。这差事若是没了,叶冰便是名副其实的里外不是人,既对不起婆家,更辜负了娘家一番苦心。

她咬了咬牙,“我去求孟夫人,不管怎样,我不能让孩子的父亲一无是处。”

王氏要的就是女儿这句话。其实叶家可以让孙志仁尽快回去当差,事情并不似她说那么严重,但关键在于叶鹏举不愿事事帮衬女儿女婿——什么都给他们打点好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他们到底年轻,给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又当如何?尤其女儿这个脾性,动不动就会让别人前功尽弃,便打算先观望一段日子,一方面看看女儿是不是个真废物,另一方面也是要等孟宗扬消气。

柳之南听闻这件事的后续,心里才欢喜起来。

起先她以为,孟宗扬听说此事之后,恐怕又要说她不知轻重瞎折腾。现在看起来,他不能容忍的是她出于任性赌气的胡来,只要她没有无事生非,他就看不得她受委屈。

没过两日,叶冰忙碌起来,每日里恨不得围追堵截,只想亲口和柳之南认个错,声称下跪掌嘴她都认了,是真的知错了。

柳之南哭笑不得,想着这人倒是豁得出去,说诛心的话的时候往死里糟蹋人,低头服输的时候又往死里作践自身…整个儿一个活宝。

可是这样一来,她倒不好认真计较了。也罢,她想,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么?自此每日与叶冰捉迷藏,玩儿得不亦乐乎,只让管家传话捉弄人:今日说想吃新鲜的桔子,明日说想吃熟透了的杏子,后天又说好歹与罗氏相识一场,罗氏不想让她原谅谁,她总要好好儿斟酌一番的。

叶冰差点儿被气得背过气去,这才发现,柳之南是她惹不起并且绝对是不该惹的人。

无可奈何之下,叶冰只得找江宜室求救,连续三日前去,在垂花门外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

江宜室总不好还推脱着不见,便将人请到了正房说话。

叶冰把来龙去脉说完,已经语带哭腔:“大嫂,您说哪儿有她这样的?这不是往死里刁难我么?夏日里想吃秋冬两季的水果,我花多少钱也给她买,这是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最气人的是拿罗氏说事,怎么能这样呢?她明知道罗氏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还要我自取其辱…大嫂,我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吧?”

江宜室听来听去,怎么想怎么好笑,和声道:“这不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你说你惹谁不好?怎么就惹到她头上去了?她从小有双亲兄长宠着,出嫁前又得了祖父的喜欢,哪里过过真正不顺心的日子?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换了我是你,宁可惹阿浔,也不会惹之南。谁都知道,阿浔是柳阁老最疼爱的外孙女,柳阁老偏疼她,是因为投缘、疼爱;可之南就不一样了,她是柳阁老嫡系的孙女,别说如今老人家喜欢她,便是不喜,真有个什么事,还能坐视她受谁的气不成?你从开始就错了,从开始就该明白,之南是你惹不起并且要处处赔小心的人。”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实在是没脑子,那天话赶话的…她说话也是难听得紧,我一生气哪里还会顾及那么多?”到了这地步,叶冰也不得不说实话了,“后来淮安侯出手刁难孙家,我是真没想到啊…”她茫然地看着江宜室,“你不觉得淮安侯这件事做的过分了吗?为了女人家的是非,阻挠官员的前程——他就不怕日后被弹劾?官再小也是官啊。”

“他要是怕那些不就没这桩事了么?”江宜室忍不住抿唇笑了,“总是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罢了,我帮你劝劝之南,让她得了空就见见你,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同一时刻,叶浔身在杨文慧的宅子。

一早她就听秦许说了:杨夫人母亲身染重疾,杨夫人要带上一双儿女回沧州娘家探病。随即,杨文慧命人送来一张字条,说自己和夫君要护送母亲回沧州,不知何时才能回京,盼离京时能见上一面。

之后,燕王妃派了一名管事来到裴府,要叶浔帮忙转交给杨文慧一封书信。那名管事笑道:“里面其实是燕王的名帖,还有几张银票。王妃这两日琐事颇多,两个孩子又有点儿中暑,实在没空出门,这才烦请夫人帮忙。王妃说终究是相识一场,希望善始善终。”

叶浔笑着应下此事,“本就要去送一送的。”

杨文慧的宅子里安安静静,她也一点儿都不像是要出门的人。

叶浔把东西交给她,“燕王妃给你的。”又问,“终于说动令堂了?”

杨文慧点了点头,笑容落寞,“不算是,是我父亲肯放我们离开一段时日。都是命,谁叫他生了我这样一个不孝女呢?”

叶浔不好说什么,又知道杨文慧不可能再透漏消息,转而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事么?”

“没了。”杨文慧笑道,“我只要能到沧州地界就没事了,外祖父是沧州知府,总能护得我们几个周全。倒是以前你和燕王妃没少帮我,这恩情我记着呢,却无从报答。”

“我怎么不记得?”叶浔笑笑的,“日后过得好一些,别让燕王妃担心。”

“我尽量。”

叶浔离开时,杨文慧亲自相送。到了垂花门外,四名家丁抬着两口箱子匆匆去往内宅。到了两女子近前,放下箱子恭敬行礼,复又抬起箱子进了垂花门。

杨文慧解释道:“我从多宝阁里定了些物件儿,要带去沧州,这几个便是来送东西的伙计。”

叶浔点了点头,又叙谈几句,上马车离开。

坐在马车内,叶浔琢磨着杨阁老这个人。要妻儿离开京城去往沧州,是自知大难临头了,还是要破釜沉舟了?

路上,新柳呈给叶浔一封刚收到的书信。

是裴奕写来的家书。

他在信里说,江南的官场贪污成风,比想象中的情形更糟,但绝不会如她想象的那么糟。

看到这句,叶浔忍不住弯唇微笑。

他还说,皇上过些日子也要离京私访,名为去山东河南巡视河道,真实意图还需观摩。此外,几名封疆大吏向皇上举荐人才,其中三人同时举荐了镇南侯,皇上准了。来日镇南侯夫人若是登门,她不需见。

叶浔看完之后,将信妥当地收起来,在心里打着给他回信的腹稿。过了一阵子,她觉出了蹊跷。镇南侯身在京城,她隐约听说过,此人一直抱病在家,可如今举荐他的却怎么是封疆大吏?

她越想越是狐疑,重新展开信细细地看了几遍,随后吩咐车夫:“改道去柳府。”

第118章

如今的柳府,因着多了三房媳妇的缘故,添了不少下人,府里比以往热闹许多。

叶浔径自去了外祖母那儿,进院时遇到了柳文华,忙曲膝行礼。

柳文华笑着还礼,道:“怎么没带旭哥儿一起过来?祖母方才还在说他呢。”

叶浔笑道:“没有,临时起意过来的,下次吧。”又指了指房里,“外祖父在不在家?”皇上体恤,让柳阁老夏日留在家中处理公务,不必去内阁受那份儿热,免得引起旧伤复发。

“不在。有事?”

“嗯,是有事请教。”叶浔欠一欠身,“我先进去了。”

柳文华却道:“问我也是一样的。”又半开玩笑地道,“你与我们几个是越来越生分了,难不成我们何时开罪你了?”

“哪儿啊。”叶浔顺口扯了个谎,“是侯爷来信,要我给外祖父传句话。”

“这样啊。”柳文华自然不好追问,便侧身让路,“先进去凉快凉快,估摸着祖父等会儿就回来了。”

叶浔款步进门去。

柳文华望着她的背影,怅然自心底蔓延出来。就是这片刻间,他的妻子莫氏和三位嫂嫂叙谈一番前来找他,一脚进到院里,便看到了这一幕。

莫氏停下脚步,悄无声息地退到院外。夫君的心思,还有柳文枫的心思,整个柳府的人都看得出,只有叶浔这个局中人不明所以罢了。

叶浔待女眷时爽朗大方,待几个表哥却从来是一板一眼死守着规矩,连话都不愿多说。柳文华与柳文枫亦是如此,随着他表妹的意思守着规矩,从无失礼之处,只是平日里身边人才会循着蛛丝马迹捕捉到他的心迹。

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嫁娶之事,嫁的是这个人这个门第,除去这些,如何还能奢望得到他的心?

柳家男子都不纳妾,这一点已是难能可贵,女子一生也不需担心妻妾争宠的难堪境地。

莫氏从不是贪心之人,总是秉承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原则度日,对这些有的没的从来不看重。

她给了柳文华缓和情绪的时间,随后才笑盈盈地进到院中,“听说表妹来了?”

柳文华已收敛情绪,温声道:“是,已经进去给祖母请安了。”

“我进去和她见个礼,随后我们再回去。”

柳文华笑意温和,“行,我在外院等你。”

莫氏进门后,与叶浔见礼,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这才道辞离开。

过了一会儿,江氏带着三个儿媳过来了,几个人落座后说笑多时,柳阁老回来了。

柳阁老见到叶浔就问:“怎么不带旭哥儿过来?”一说起庭旭,眼神都柔和了三分。

“没带他来,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柳阁老颔首,猜着她有话要说,就道:“随我去花园里转转。”

“嗯。”到了花园里的凉亭落座后,叶浔道明来意,“镇南侯这个人,我以前不曾留意,所知甚少,这次过来就是想让您跟我说说他。”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叶浔将裴奕书信的内容告诉了外祖父,“我猜他的用意应该就是让我转告您,听听您是什么意思。”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柳阁老舒心地笑了,“在外地的一些封疆大吏,有些奏疏是直接交到皇上手里,内阁都无从看到内容,皇上如何批复的就更无从获知。皇上这一次分明是又独断专行了——封疆大吏心里先有数了,朝臣却还蒙在鼓里…”他摇了摇头,很没辙的样子,“等这件事一定下来,反对的官员怕是不在少数,到那会儿,折子又要堆成山了。”

叶浔趁势问道:“为何官员们会反对呢?”

柳阁老耐心地解释道:“镇南侯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十几岁就随军征战立过战功,原本也能成为少年权臣,却被家世连累了——他的父亲与陆先生多年来过从甚密。陆先生的情形你也知道,他虽是皇上的授业恩师,却不认可皇上嗜杀好战的性情,并且另存着私心,一度想要加害皇上,最终只能落得个名誉扫地终生圈|禁的下场。老侯爷与这样一个人私交甚好,能有什么好下场?他在官员群起攻之之前,给儿子娶妻,随后写了一份认罪的折子,悬梁自尽。”他摆一摆手,神色有些落寞,“是皇上登基之前的事了,你自然是不知情。正因此举,镇南侯没被连累——皇上不是连累无辜的人,让他继续随军作战。后来,镇南侯负伤,回到京城调养,这许久都一直称病,鲜少出门。我平时都快将这个人忘记了。”

“这样一个人,皇上要启用,而且是封疆大吏举荐——”叶浔费力地思索着,和以前一样,一遇到这些事,脑子就恨不得打结,半晌才有了猜测,“莫不是想让镇南侯率兵出征?”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往后看看再下定论。”柳阁老和蔼地笑着,“你听暮羽的话就行,他不让你来往的人,你就闭门不见。”

“我晓得。”

柳阁老说起柳之南:“近来又与人起了事端?”

叶浔笑道:“是和我二妹生了不快。”

“那些事你别管。”柳阁老按了按眉心,“之南肯定是心底纯良的,偏生天性有些任性。也是奇了,一大家人都是沉稳踏实,只她是个异类。再者,她出嫁之前,我对她也有些娇惯,出嫁之后可不就要稀里糊涂一阵子。好在缙乔已过了鲁莽冲动的年纪,压得住她。唉——说起来真是有些愧对他,把一个大包袱丢给了他,起初还好一阵子拿乔,不应该啊。”

叶浔笑出声来,“看您说的,之南本就是天之骄女,恣意行事谁又敢说她什么?”

“这凡事不都得讲个理字么?”柳阁老苦笑,“再说了,她总不懂事的话,日后如何能教导好儿女?孟家的门庭岂不是要败在她手里?”

“那您就好生提点她几句。您好好儿跟她说,她总会听的。”

“我倒是想,近来是不得空了。”柳阁老声音低了一些,“皇上离京巡视,要我随行。估摸着十天半个月之内就要启程了。”

叶浔讶然,“还要您随行?”心里腹诽着:皇上可真行,快把她的亲人折腾遍了。

“应当的。”柳阁老笑着拍拍她的头,像是还把她当成几岁的孩子一样,“我不在跟前,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您不用记挂我。倒是您,在外千万注意身体,可别太过辛苦。”

“我心里有数。”柳阁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眼前情形千丝万缕,总能找到根源。不出三二年,你就能安享富贵荣华,到那时,你在人们眼中,不再是我的外孙女,而是长兴侯夫人。你信我,暮羽这个人,我绝对没看错。”

柳阁老的外孙女,长兴侯的夫人,个中差别很大。现在裴奕的权势自是比不得柳阁老。

叶浔却是打趣道:“您这是又想听我感谢您给我找了个好婆家?”

柳阁老哈哈地笑起来,“不应该么?”

“应该的。”叶浔被外祖父的情绪感染,自心底漾出笑容。

杨文慧送走叶浔之后,在家门外站了多时,望着门前街巷出神。

就要离开京城了,不会再回来。

爱过的、恨过的、厌恶的、亏欠的人们,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等她走后,愿意记得她的能有几个?

大抵只有燕王妃、叶浔了。

“叶浔…”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不自觉地逸出一抹释然的笑。

如果没有那些不快,如果不是两家门第之间存着沟壑,她们应该能够成为朋友的。

都是傲气藏在骨子里的人,即便针锋相对,只要对手不是蠢笨之流,便从心底生出一份欣赏。

从落魄之日开始她就知道,谁都可能对她落井下石,只有叶浔不会。不论是考虑大局,还是从性情而言,叶浔都不屑为之。

后来一次次的,叶浔帮了她几次。于叶浔而言,是微不足道;于她却是溺水之人寻到的浮木。那份微不足道,很多人都不愿意伸手;那份恩情多重,只有她明白。

最感激的当然是燕王妃了。那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不管人是善是恶,只凭自己喜好行事。

没有这两个女子,她那个父亲,是真能将她逼上绝路的。

都是她该一生铭记的人。

再有,便是裴奕。

她从没见过比他更俊美的男子,但是从初见就有预感,她此生也不会与他发生交集。只是还是被那份惊艳、迷恋冲昏了头,想争取。

便是这般,踏上了那一段险些葬送自己的不归路。

一错再错。

这么久了,看着听着他与叶浔的日子越来越安稳美满,早就认命并慢慢放下了。

因为外貌对男子生出的感情,或许能支撑一些人执迷不悟,却不能让她长久坚持。

但到底是喜欢过,所以从心底盼着他好。

哪怕日后隔着黑山白水,哪怕只能遥遥望向京城,得知他好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