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衡语气淡漠:“厉阁老带你们来的,也得由他带你们走。坐着。”

三个人看了看面色不佳却不说话的厉阁老,再想一想唐修衡那个强势的做派,老老实实地落座。

梁湛心绪不佳,看到唐修衡的时候,心里就升起了无名火。

唐修衡心情不用说,很恶劣。这帮人居然敢跑到他家里来找薇珑闹事,什么东西。

阿魏在门外道:“侯爷,小的有要事禀明。”

唐修衡走出门去。

阿魏道:“黎王爷很快就到,吴大总管告诉我…”

唐修衡听完,颔首一笑,转回室内。

又等了片刻,薇珑来到外院。太夫人原本要陪她一起前来,她拦下了。没必要。唐修衡和她都在,完全能够应付,不需要婆婆在场跟着着急上火。

进门后,薇珑面无表情地给梁湛、厉阁老行礼,又与石婉婷见礼。

石婉婷站直身形之后,便神色悲戚地看住薇珑,“唐夫人,我跟您说的那件事,您还记得吗?”

薇珑落座后,笑微微地看着她,“石大小姐跟我说过什么事么?我们最近见过?”

“年前,腊月二十七晚间啊。”石婉婷道,“那次我特地来到唐府求见。”

“哦,那次啊。”薇珑颔首,“想起来了。那次你专程来找我道谢。我不是说过了,事情都过去了,不需记在心里。”

“除了道谢,我还跟您说了一些体己话。”石婉婷道,“林茂青这个名字,夫人还记得吧?”

“林茂青不是程阁老的门生么?——以前是,现在不好说了。”薇珑神色无辜地看着石婉婷,“这个人,京城很多人都知道。另外,我与石大小姐有什么体己话好说?”

石婉婷暗暗地死命掐了一下手臂,晶莹的泪水瞬时掉落,“我早就料想到夫人是不会承认的了…枉我那般信任你,你怎么能将我的私事告诉外人呢?这也罢了,怎么会凭空造谣?你们唐家好意思指责厉夫人搬弄是非,现在做的这又算是什么事?我遇人不淑,无缘无故被人纠缠,你不同情也罢了,怎么倒反过来说我…说我…”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薇珑神色自若,慢条斯理地摆道理,“你说信任我,因何而起?因为我曾在宴席上瞒下了你的名字么?即便如此,稍稍有点儿脑子的就想得到,那也等同于是你的短处被我知道了,你不对我敬而远之已是难得,居然还会信任我?难道你认定我不会打心底轻视你么?”

“我又有什么办法?”石婉婷哽咽起来,“当日不是你说的么?问我到底有没有起过嫁入平南王府的心思,还委婉地敲打我,若是我不实话实说,日后保不齐就不会再对那些风言风语守口如瓶…”

薇珑轻笑出声,“我要是帮你在先、毁你在后,为何不干干脆脆地把你的事情公之于众?为何要绕弯子?宴席上瞒下你的名字,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别绕弯子了,长话短说。扯那么多是非,根本没用,因为不合常理,晓得么?”

“好!”石婉婷的语声转为坚定,“我今日过来见你,要问的是你为何要颠倒黑白,把我说得那样不堪!我与林茂青,的确是相识,后来被他一再纠缠,我已说过再不会见他。好,就算我遇人不淑,可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吧?勾‘引他的话从何说起?我为何要去勾’他?!我与你到底有何冤仇,你竟一心要害得我身败名裂!?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一头碰死在你唐府门前!”

厉阁老听完,望向薇珑,面露惊讶,“石大小姐与林茂青的那些不堪的流言…唐夫人早就知道他们相识结缘么?”

“知道与否又怎样?”唐修衡把话接了过去,“听你这意思,不也知情了么?难道你也早就知道林茂青与石大小姐相识的事情?”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厉阁老板了脸,“我是在酒席宴间听人谈论过几句罢了,觉得那些话实在不堪入耳,一再训斥过传闲话的人。”

“林茂青似乎是做过什么事,惹得厉阁老不悦,才落到现在的境地?”唐修衡噙着笑问道,“你亲手整治过的人,此时怎么反倒是很维护他的样子?他现在已不是程阁老的门生了,改投到你门下了?”

“这些事,在这时候说不合适吧?”厉阁老不肯转移话题,只对薇珑道,“唐夫人,给个解释。侯爷若也犯了我以前治家不严的错,让他早些纠正为好。”

薇珑对唐修衡微微一笑,才望向程阁老:“不论我是否知道石大小姐与林茂青的事情,都没必要对外人说起。”薇珑笑道,“就算我有心要让石大小姐身败名裂,那闲话也只能是从厉家传出来的。更何况,我有什么理由要对石大小姐下毒手?你精明,能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么?”

厉阁老失笑,“唐夫人这可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了。”

“我这不也是有样学样么?”薇珑笑容无害,“就许石大小姐跟我绕弯子,不准我仔细跟你解释?厉阁老,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是来看热闹的吧?上次我可是给足了厉夫人情面,没把你请来——早知道你热衷于女子之间的口舌之争,当时我就该派人去请你过来。”

这女子神色很是无辜,言辞也没难听的字眼,却是刺耳至极。什么叫他热衷于女子之间的口舌之争?

梁湛轻咳一声,“黎郡主,事情既然赶到这儿了,就请你解释一下原委吧。这种事,可大可小。”

“哦,我差点儿就忘了,是王爷把石大小姐带进唐府的。”薇珑瞥一眼石婉婷,“石大小姐真是好大的面子啊。”都催着她解释,她偏要卖关子。并不是心虚。恰恰相反,是心里有底。

听徐夫人说完这些之后,她就大抵猜出是谁做的手脚了。原本等唐修衡回家的时候,她就吩咐琴书去找林茂青了,但琴书去而复返,说半路上遇到了平南王府的人——她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谁,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梁湛正色凝视着她,“黎郡主…”

“唐府没有黎郡主。”薇珑敛了笑容。

梁湛微微蹙眉,不得不随着别人改口,“好。唐夫人,你再含糊其辞,我能不能认定你是心虚?”

“自然不能。”薇珑看都不看他,更懒得再与他说话,转头凝视着石婉婷,“石大小姐,你来找我,真是找错人了。在背后说起你一切是非的人,是林茂青。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而且一再与人说起这些闲话的人,都是林茂青的同窗好友。”

厉阁老手一抖,刚端起来的茶杯险些落地。

梁湛眉头蹙得更紧。

“什么?…”石婉婷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唐修衡出声道:“报官吧。”

“不至于,不至于。”厉阁老把微微打晃的茶杯放回到茶几上,笑道,“事情说清楚了就行,又不是什么大事。”

“惊动了两位王爷、一位阁老的事情,你跟我说不算大事?”唐修衡目光灼灼,“既然不是大事,你们方才为何频频发问?兴头不是很足么?”

“两位王爷?”厉阁老环顾室内,又想起了唐修衡进门时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很怀疑唐修衡喝多了。

“我岳父等会儿就到。”唐修衡语气凉凉的,“该到的都到了。这事情小不了。”

意味深长的言语,让厉阁老心里直打鼓,仍是勉强笑道:“那也不至于惊动官府,万一…石大小姐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儿…”

“想死的话,回家去死。”唐修衡语气凉薄,“别脏了我这一亩三分地。”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石婉婷已经满脸是泪,听了唐修衡的话,泪落得更急,却是不敢发出声音。

唐修衡吩咐一直在门口站着的管家:“让石楠过来一趟,他得给我个交代。”

“是!”

管家刚出门,阿魏快步走进来,到了唐修衡身边,微声说了两句话。

唐修衡颔首一笑,“林茂青带到了。”又吩咐道,“我就不去迎王爷了,这儿还摆着一尊佛,走不开。”

厉阁老的心往下一沉。

薇珑则是满心笑意。这情形下,为了避免厉阁老说自己与父亲对好说辞,也就没出去迎。

此时的石婉婷,头脑已是一片混沌。散播流言蜚语的居然是林茂青!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有良心有良知么?有良知的人会做出诋毁女子名节的事儿?

唐修衡喝了一口茶,敛目斟酌片刻:“阿魏,派人去请程阁老、杨阁老和陆指挥使。”

阿魏高声称是,快步出门。

厉阁老险些跳起来,“侯爷这是何意?这事情就算你笃定是林茂青搬弄是非,但他并没有殃及侯府吧?就算石大小姐不该来找唐夫人盘问,也是一时冲动犯了个小错。程阁老、杨阁老、陆指挥使过来之后,听说是为这种事惊动他们,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唐修衡视线慢慢地落到他身上,唇角缓缓上扬。他唇边的笑意越深,眸子里的寒意就越浓,“这事儿了结之后,我有另外的一笔账要算。稍安勿躁。”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太晚了,今天只来得及更七千,明天中午加更一章。

晚安(づ ̄ 3 ̄)づ

第85章 更新(加更)

85

黎兆先进门之后,坐着软椅的林茂青也由两个同窗抬了进来。

林茂青歉意地对几个人拱一拱手, 随后, 视线定格在石婉婷脸上。

二十板子打在身上,出不了人命, 却会让人一两个月下不了床。

林茂青虽说现在不比以前, 可官职再小,那也是朝廷的命官。他这种人,早先连被廷杖的准备都做好了, 但绝不曾想过被哪个官员闺秀赏一通板子——被皇帝打,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荣耀;被官员甚至女子打, 便是他这种文人的奇耻大辱。

“石大小姐怎么来了此处?”林茂青敷衍地对她拱一拱手,“是来求唐夫人帮你压下流言蜚语, 还是误会了唐夫人什么事?”

石婉婷意识到他进门,心里恨到了极点, 她收了泪,双眼似要喷出火来,语声却很轻:“是你与人胡说八道的?”

“这话从何而起?”林茂青讽刺地笑了, “我的好友、同窗说话向来都很有分寸,绝不会冤枉你一句。”

“是, 我遇人不淑, 该自认倒霉。”石婉婷缓步走向他, “可我早就说过,与你恩断义绝!”

林茂青两个同窗向前一步,一左一右把人护住, 其中一个嗤笑道:“既然与人恩断义绝,林年兄怎么会大半夜的走着进石府、躺着回到家?他身上的伤,难道是自己磕碰出来的不成?”

“他自己找到石府的!”石婉婷只死死地盯着林茂青,“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当日我就该活活打死他!”

厉阁老越听脸色越难看,偷眼打量梁湛一眼,见对方已是微微蹙眉,连忙呵斥石婉婷:“石大小姐慎言!说什么之前,总要想想你的兄长!”又分外恼火地看住林茂青,“你是数年寒窗苦读考取了功名的文人,说话更要三思,怎能与一个女子当众置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茂青回望着厉阁老,眼神无一丝怯懦,“厉阁老放心,晚生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没什么好斟酌的。”他用下巴点一点石婉婷,“年前,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一味求着我快些娶她过门,可我实在是瞧不上她的品行,当面告诉过她,我宁可终身不娶,也不会娶她这样的一个人。先前对她侧目,是我瞎了眼。”

这些话对于他自己、对于事态,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并非假话。

石婉婷听了,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消消气,都消消气。”厉阁老语气转为和蔼,“你们两个都一样,不要因为一时的不快,结下一生的仇怨。刚一见面就这样可不妥。程阁老、杨阁老、石大人和锦衣卫陆大人稍后也会前来——是侯爷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请四位大人也来旁听。你们听我的,不要心急,喝杯茶,冷静冷静,把事情理清楚,等四位大人帮你们做主。”

哥哥也要前来,这一点让石婉婷完全冷静下来。看唐修衡的意思,说不定会跟哥哥算总账,那么,石家还有没有前程,全在今日。她的事情比起家门,是微末小事。

林茂青听得程阁老要来,立时有些打怵。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好几年,怎么会一点儿情分都没有。更何况,程阁老从不曾亏欠他什么。

对石婉婷,他是已经要被她气疯了,打定了主意跟她犯浑到底,破罐破摔。

可对程阁老,他就不能昧着良心行事了。

对,就像他说过的,政见与人性是两回事,他不能泯灭良知,不能够没有丝毫愧意。

他瞥一眼厉阁老,想到对方的打算,又不免担心地看了唐修衡一眼。

其实他在整件事情当中,只是个跑腿的小卒子:说服几个好友,上奏本弹劾唐修衡,有了几个后生起头,厉阁老手里的一众言官才会闻风而动。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事儿真能提上日程,因为石楠才是关键,他先前并不认为石楠真能被厉阁老牵着鼻子走。

但看清楚石婉婷的品行之后,他已做不到以前的乐观看待。

如果石楠过来之后,当众发难,径自提及弹劾唐修衡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到那时,他是不是就要坐视一代名将平白被人污蔑,卷入天大的漩涡之中?

思及此,林茂青深凝了厉阁老一眼,第一次慎重地反思这件事。

先前厉阁老说有几个人私底下找到了他,痛诉唐修衡早年用百姓人头充军功的罪行,他自心底并不怎么相信,但事情又不是他能压下去的。又说事情闹到明面上也没坏处,反正到时候清者自清,闹一阵也就过去了。

而到了如今呢?厉阁老摆明了是有心利用石楠,给出过的借口是只要石楠肯出面,那就说明唐修衡有罪,石楠若是如何都不肯,那弹劾唐修衡的事情便不需再提——对石楠所做一切,只是试探的意思。

一步一步的,林茂青被厉阁老牵着鼻子走到了现在,加上自己也想在这期间于公于私于都谋得好处,已经被绕晕,忘了初衷。

思及此,林茂青望向厉阁老,冷笑一声,“晚生有什么好冷静的?如今算是看不开,也算是将三两件事都看开了。该做的,我正在做;不该做的、搁置的,再不会染指。”

厉阁老拧了眉。林茂青暗指的是什么,他一听就有数了。如果是这样,那他是不是完全能够合情合理地怀疑,林茂青已经被唐修衡收买了?

梁湛亦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唐修衡、林茂青。

阿魏拿着一本书转回来,送到唐修衡手里。书里夹着一些东西,都是厉阁老掌握的石楠的把柄,从厉阁老的密室之中取出来的。

除去行贿厉阁老的字据,还有提携三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到了京卫指挥使司。

官员行差踏错,便会引发一系列的过错。例如行贿:行贿的银子是哪里来的?如果一直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那么日子就算糟心一些,也能忍受。逼着人走捷径逃离的困境,绝大多数是拮据与磕磕绊绊并存。

三万两银子,石楠的近亲远亲拿得出来与否,在当时都不可能借给他们兄妹;石楠的好友都与唐修衡无话不谈;来银子最快的方式,是受贿——厉阁老让他行贿,也一定在同时安排好了给他行贿的人。

谁给石楠行贿,不需关心了,那种人总不可能跳出来承认。

让唐修衡最为光火的是石楠提携的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有一个是厉阁老的表侄,是个纨绔子弟,生平最擅长的是犯浑、偷闲躲懒。但是到了石楠手里,官职照样得了晋升。另外两个情形也是大同小异。

如果说行贿的事情是一念之差,那么这种事又算什么?

京卫指挥使司是京城的命脉之一,石楠竟允许有人在这样的地方浑水摸鱼。

这几日每每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把石楠扒皮抽筋。

在一刻,手里握着的东西,是他的耻辱。他得去缓一缓,不然一定会失控。

他将手里的书卷起来,起身向外,对黎兆先道:“我去换身衣服。”

黎兆先颔首一笑。

琴书端着为黎兆先准备的茶点进门来。薇珑起身接过,亲自送到父亲手边,随即自然而然地站在一旁,低声说话。

父女两个一问一答,黎兆先做到了心里有数。果然,事情与他预料的相仿。

梁湛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薇珑身上。

他知道,此事最重要的,应该是委婉地点拨厉阁老几句,但是做不到。

他看得出,她过得十分如意,唐修衡对她的保护、呵护之心,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这女子,是他该放下的,亦是做不到。

一刻钟之后,陆开林到了。洗漱更衣完毕的唐修衡返回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程阁老、杨阁老先后脚来到唐府。

石楠是最后一个到的。

一进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哭得眼睛红肿的石婉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面上什么都没说。

陆开林对黎兆先、梁湛和程阁老一笑,道:“唐侯爷让我过来的目的,是将所见所闻记在心里,几时有人甚至圣上问起,我也能及时回话。”

梁湛不说话。

黎兆先颔首一笑。

程阁老说道:“理当如此。眼前的事,便交给陆大人吧?”语毕,看向唐修衡。

唐修衡颔首。

陆开林先后向薇珑、石婉婷发问,石婉婷虽然吞吞吐吐的,终归是也将事情说清楚了。

陆开林便又对林茂青道:“凡事都要有个原因,你说来听听。”

林茂青将该隐瞒的瞒下,真假混杂地说起原委:“两三个月之前,我与石大小姐结缘,有一段日子,对她倾心,写过书信,送过几样东西给她。后来心意改变,是因为她性情古怪,好端端地就耍大小姐脾气,加上又清楚她贪慕虚荣,惹得与黎王府、唐府传出了闲话——就是厉夫人曾经对人说起过的那些事。我自认受不了这样的人,便敬而远之。

“我降职外放的事情,诸位大人都知道,应该开春儿就动身离京。我想着,好歹相识一场,总该去跟她道个别。没想到,她竟一门心思要嫁我,兴许还是因为厉夫人那档子事儿吧。我自然是打心底不同意,她竟百般要挟恫吓。

“对她没了那份心思,我就格外受不了她对我颐指气使的样子,说话也就不大中听了,但也是实话,我绝不会娶她这样品行不端、心思歹毒的女子为妻。

“之后…她恼羞成怒,命人重打了我二十大板。

“这样的奇耻大辱,我要是不予计较,还活着做什么?

“便这样,同窗好友问起的时候,我就照实说了。他们听了很是气愤,春节与亲朋好友相见时,便告诉了外人。他们也是好心,意在提醒别家子弟离石大小姐远一些,我这前车之鉴可是血淋淋地摆着呢。

“见到我的时候,他们也担心我会因为他们传出去的话惹来祸患,我跟他们说没事,不但不会怪他们多话,还要感谢他们仗义执言,为我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