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瞬间,这两字竟要脱口而出。他一慌,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平复下自己的心神。

张惟含笑,道:“这妖物不同一般,需在坛内镇上七天,去其煞气,然后再埋在清静之地,以玄石镇压方可。”他转头,望着众将领,道,“这七日,我便在贵营叨扰。这七日之内,无论何方妖邪来犯,我都会为诸位抵挡。”

众将领闻言,感激万分,连连称谢。

一番下来,众人衣裳皆湿,将领忙吩咐士卒领众人换衣小息,更下令备宴,款待贵客。

褚闰生进了营房,却迟迟不换衣,只是微蹙着眉头望着营外道坛。苍茫大雨,道坛的青纂红幡糊成一片暗灰,依稀可见金光隐隐。他不知为何,心中恐惧,背脊发凉起来。

这时,绛云小心翼翼探身进来,怯怯唤了一声:“闰生哥哥……”

看到她,褚闰生脸上漾出笑意来,他带着戏谑,答应道:“绛云妹妹。”

绛云点点头,走到他身旁,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闰生哥哥……我们,呃,我们是不是真的不管圈……不,幻火了?”

褚闰生闻言,沉默不语。

绛云垂眸,“我知道他现在被什么龙太子占了神识,若是会危害到闰生哥哥,说不定他宁愿自己被绑缚封印。可是……”她停顿下来,犹豫了片刻,才道,“可是,闰生哥哥不是说过么?幻火就像是兄弟一般……”

听到这番话,褚闰生不禁苦笑。是啊,兄弟。回忆如此真切,那跟在他身后,贪吃又冲动的幻火,真的就像弟弟一般。只是,这般的兄弟之情,对旁人来说又算什么?

张惟不同于段无错和梁宜,幻火的种种,他毫无所知。既然占据幻火神识的龙太子是杀害童无念的真凶,张惟若得知此事,就断没有放过金轮的道理。这般真相,要想说明,已是难事。更何况,金轮来历不明,他又要如何解释?难道真的要说,自己是普煞仙君转世,而幻火是他那化作了人形的兵器?那么到了今日,身为主人的他,是不是也该担上一份罪责才好?或者,其实这一切都是由他而起,他才是始作俑者?

他想到这里,闭目长叹。

绛云见他这般,默默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这时,褚闰生睁开眼来,笑道:“现在时辰还早,待天黑之后,我们偷偷去看一看吧。”

听到这句话,绛云的笑意瞬间绽开。她点头,笑道:“嗯。小宜知道怎么定魂,一定能找回原来的幻火的!”

她话音刚落,梁宜嗔笑道,“丫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你呀?”

绛云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对褚闰生道:“哼,圈圈那个笨蛋,若是他回来了,我肯定好好教训他……”

褚闰生望着绛云,但她说的话,却未曾入耳。他心里太多担忧,却无解决之道,那时那刻,他竟有种孤寂之感,无处诉说。他不自禁地想起,眼前的人曾对他允诺:一生相守,永不分离……

直到绛云停下了言语,他才回过神来。四目相对之时,沉默,便显得有些尴尬了。

绛云似是察觉了什么,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略微思忖,继而展颜道:“对了,幻火以前最怕池玄了,我去找池玄来帮忙。”她说完,转身就走。

褚闰生心头一慌,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绛云回头看着他,却带着些许惊惶。

褚闰生见她如此,紧握的手指便轻轻松开。他笑着,若无其事道:“好妹妹,这事牵扯到张高功,你我就不说了,池玄师兄与他交恶,你要是让师兄出手,怕是弄巧成拙啊。”

“是么……”绛云点点头,“我……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你换衣服休息吧。”

目送她离开,褚闰生笑得无奈。心里留了一片空寂,逼着他找什么来填。他紧紧闭目,却又见那一片白烟缭绕,碧水繁花。他不知为何,生了怒意,低吼了一声:“够了!”

瞬间,白烟散去,繁花落尽。他的眼前惟剩了一片黑暗,挥之不去……

……

绛云出了帐外,心头依然惶惑。方才,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褚闰生那一贯温和含笑的眼神,被阴霾覆盖,透出了一丝锐利,让她畏缩。

她从来就没有猜透过普煞仙君,如今,也猜不透褚闰生。只是,现在她依稀明白,若是真的了解,她便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始终,是不够聪明。

这时,梁宜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丫头,有些事情可糊涂不得……”

绛云点点头,却不应答。

梁宜带着笑意,道:“你那闰生哥哥说话真假难辨,莫去管他。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说。你若想找回幻火,就要先破张惟的道坛。到时,须得制住那四溢的煞气,才可万无一失。能做到此事的人,你心里也有数。如今,是要听我的,还是你闰生哥哥的?”

绛云听罢,低头思忖了片刻,轻声道:“我也曾在凤麟洲上修行,受过仙家教诲。也听说过:世间万事,总有得失。凡人一生,终须取舍。我与幻火是相识百年的伙伴,自然想找回他。但是,如果这么做有害无益,我也只能放弃。我想,闰生哥哥的心里,怕是早己做了决定。他刚才答应我,是顾念旧日情份,勉强为之。”她顿了顿,无奈一笑,“而池玄本就与这些事情无关,我怎么能开口要他涉险……闰生哥哥也许也是这么考量,所以才吩咐我莫要找他的罢。”

梁宜听罢,静默不语。

绛云歪着脑袋,笑得释然,“真奇怪,这些道理,我本来怎么也不明白,现在却能想通。是不是因为你在我体内的缘故呢?”

还未等到梁宜回答,绛云忽然察觉有人靠近。她退开几步,戒备起来。

“我吓到姑娘了?”张惟打着伞,笑望着绛云。

绛云皱眉,带着敌意,一语不发。

张惟上前了几步,道:“姑娘并非凡人。既然与我那几位师侄交好,想必也不是什么妖邪之物。不过,我很好奇姑娘的来历,还请姑娘不吝相告。”

绛云不悦。想起在茅山之上,此人也曾为难过褚闰生和池玄,如今,又把幻火封在道坛之内,肯定不是善类!

张惟见她不答话,又上前了几步。

绛云急忙后退,正寻思着要怎么做才好。这时,微凉的雨雾中,混进了清冽的罡气,她瞬间生了笑意,抬眸望向了那罡气的主人。

来者,自然是池玄。他打伞站在不远处,也不走近,只是静静望着。

张惟见状,浅浅一笑,道:“看来,今天我是问不出什么了。”他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待他走远,绛云笑了出来,几步跑到池玄身边,道:“好厉害呀,他也怕你呢!”

池玄摇了摇头,“他不怕我,只是不想与我共处罢了。”

“为什么?”绛云又凑近几分,问道。

“不知道。”

得了这句回答,绛云便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她方才一直站在雨中,全身湿透,衣角发梢还滴着水。本该是狼狈之像,可她神色自如,便解了那份难堪,愈发楚楚可怜。池玄将伞打在她头顶,道:“我送你回帐。”

绛云看了看头顶的雨伞,笑道:“你不是说,雨水对我不算什么吗?”

池玄闻言,微微愣了愣。继而,他轻浅一笑,将伞移开,道:“那你自己回去吧。”

绛云忙伸手握住伞柄,道:“哪有这么快反悔的。”

池玄也不答她。只是任由她扯着雨伞,往自己头上遮。这么一来,绛云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将雨伞推回去,皱眉道:“算了,我的确不怕雨水……你撑吧,病了不好。”

池玄点点头,“本该如此。”

绛云心中不悦,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唯有皱着眉头,暗暗跺脚。

池玄打着伞,径自走开。

绛云急忙追上去,“你去哪儿?”

池玄头也不回,淡然答道:“道坛。”

绛云闻言,惊讶不已,她犹疑着,开口问道:“……为了幻火?”

池玄并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这个道坛是那个张高功布下的,他对你……”绛云道,“而且,幻火他跟你……”

未等绛云说完,池玄便开口,答得平淡,“一场同门,不能坐视罢了……”池玄转头望着她,又道:“我并无把握救他。要想唤回神识,还需梁高功的定魂咒法……”

绛云听着听着,笑了起来,“我真笨。我早该知道,你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她绕到他身前,笑道,“第一次见面之时,你与闰生哥哥素昧平生,却也挺身相护。其实你也不过是模样冷淡,对吧?”

“那不是理所当然之事么?”池玄答完,继续往道坛走去。

绛云笑着,追上他的步伐。

待到了道坛之前,绛云就觉重重咒力压迫而来,前行困难。而金轮的煞气竟感受不到分毫。阵内火光零落,已远不如先前。这道坛怕是比当初梁宜捉她所用的那个还要厉害上几倍。上清派的道法,果然不可小觑。

池玄站定,端详了道坛一会儿,转身离开。

“就这样?”绛云跟上去,问道。

“现在解开道坛,我没把握能制住金轮的煞气。”池玄答道,“待煞气再弱一些……”

绛云点点头,心中却有疑惑。池玄的罡气正是这煞气的克星,以前幻火煞气鼎盛之时,池玄也曾出手遏制。可现在,煞气分明不如以往,为何他却说没把握?

她正想着,却听池玄轻轻咳嗽起来。

她忽然想起,先前在河边,张惟曾说池玄身上的罡气弱了许多。莫非……

她慌忙上前,搀着他,急切道:“你病了?受伤了?”

池玄垂眸望着她,道:“淋雨受寒,咳嗽几声有何奇怪?”

“可是……”

绛云皱眉,正要追问。池玄却伸手轻轻推开了她。绛云担忧不已,又怕言行唐突惹他不悦,一时间手足无措。她正难过,却见他轻轻一笑,道:“若我病了,也是你抢我伞的缘故。”

他说完,施然离开,留下绛云一个人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不满跺脚,低声道:“什么嘛!冤枉我!”

脑海之中,梁宜放声而笑,“丫头啊,他逗你罢了。你该高兴啊,恼什么?”

“哼!他逗我我干嘛要高兴!我又不是小猫小狗!”绛云更用力地跺脚。

“呵呵……”片刻之后,梁宜止了笑意,道,“好啦,丫头。你回帐凝神打坐,我助你修炼定魂咒法,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做呢。”

绛云闻言,努力压下了自己的不满,转身回帐。

……

一骑绝尘

作者:那只狐狸

兄弟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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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酉时,营中备宴,款待众人。席间众人交谈甚欢,将领所言,无非是“妖人作祟,凡人不敌。大师高义,降妖伏魔”云云。张惟也不谦虚,一一应承下来。将近亥时,众人宴罢,各自回帐休息。

褚闰生刚要寻绛云一起去道坛,却听张惟出声,叫住了他。褚闰生微惊,怯怯转头,道:“张高功有何吩咐?”

张惟笑得温和,道:“算不上什么吩咐。只是自仙人洞试炼之后,我一直想与师侄切磋棋艺。无奈派中事务繁忙,苦无机会。不知今日师侄可否赏脸,陪我对上一局呢?”

褚闰生听完这话,心里叫苦。无论怎么说,张惟都是长辈,如今如此开口。他即便百般不愿,也不好拒绝啊。

张惟看他迟疑,又道:“还有些事也要向师侄询问一二……”

褚闰生尴尬笑笑,点了点头,“弟子遵命。”

绛云本来躲在一旁,等褚闰生来,看到这般变化。她皱了眉,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脑海中梁宜开口,道:“无妨,让他们去。张惟素喜对弈,让你的闰生哥哥拖住他,我们也好方便行事。”

绛云听罢,点了点头,径自离开。

……

褚闰生随张惟入了营帐,待看到帐内的布置,不禁惊讶。

军营简陋,可这帐中却摆着竹制的桌椅床榻,焙香茶,燃瑞香。营中一方屏风,画着傲雪寒梅,似有寒气凛凛,梅香隐隐,自画中而来。两名道童早已在榻上摆好了棋盘,恭敬地站在两侧,等那二人前来。

褚闰生不禁生了笑意。怎么修仙之人,都是这般风雅么?相比之下,自己果然是俗人一个。

此时,张惟已在榻上坐下,取了黑子在手,笑道:“师侄先前赢我一局,这局让我先,如何?”

褚闰生忙道:“张高功折煞弟子了。先前能赢,不过侥幸……”

“侥幸也好,实力也罢,下过这盘再说吧。”张惟笑答。

褚闰生只好不再多言,老老实实地坐下,下棋。

张惟落子,道:“师侄下山不过月余,此处距茅山甚远,师侄是如何来的?”

褚闰生执棋在手,暗自思忖。下山之前,梁宜被监院处罚,封了神识。她私自移魂,应是禁术。梁宜看起来与段无错交好,张惟就不敢说了。何况梁宜也未提过要将一切告知张惟。此事不提为妙。至于童无念么……

他想到童无念时,心中一沉。不久之前,他也曾与童无念对弈。他故意和棋,却被童无念识破。那时,童无念曾说过,那局残局,是他和张惟下的。想到这里,他有些失神。杀童无念的,是幻火?是龙太子?还是……

脑海中,响起了那地府值日的话来:此法宝,拘魂索魄,扰乱轮回,历时甚久……有人杀妖无数,以法宝拘索魂魄,增加道行。最终肉身飞升,位列仙班。要想引渡这无数冤魂,没有比杀了那位仙家更快更有效的法子……

张惟见他沉默,微微蹙眉,道:“师侄?”

褚闰生回过神来,脸色稍有些苍白。他尴尬笑笑,这才开口,避重就轻地将一路而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言语中,自然不曾提到梁宜,更将幻火之事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待他说完,棋局也已下了一半。

张惟轻轻捻着手里的棋子,脸上的神情平静安然。

褚闰生本以为,张惟和童无念交好,得知其死讯,必然生怒。可张惟却不为所动。只是,这一次,他迟迟没有落子。

许久,他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还是输了啊。”

褚闰生一惊,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棋局虽已过半,但黑白两方势均力敌,要说胜负,为时尚早。

张惟摇头,道:“我心绪已乱,怎能赢你这局?”

褚闰生微惊,抬头望着他。

张惟垂眸,道:“你可知道,茅山的十位高功之中,数我年纪最小。诸位高功因我年幼,甚少与我为伍。而同龄之人,顾忌尊卑,更是不敢僭越。唯有童高功,与我甚是投契……”

年幼?褚闰生听到这话,愈发疑惑。修道之人大凡驻颜有术,这张惟所言的“年幼”是多大?三十?四十?

张惟似是察觉他的疑惑,含笑道:“我今年十七,比你还小上一岁。”

褚闰生愣了愣,一时不敢相信。

张惟道:“怎么?不信?你可以问问你池玄师兄……”他顿了顿,“我与他皆是被华阳观前任观主收养,论年纪,我还要叫他一声‘哥哥’才是。”

褚闰生不禁想起当日在仙人洞的情形,这张高功分明是有意针对池玄,处处刁难,下手更是毫不留情。若是从小一起长大,何以如此?

张惟却不理会他,似是自语般道:“我自小天分极高,同辈弟子中,以我马首是瞻。我十五那年,修成‘玄笔朱符’,接任高功之职。众人皆言,上清派创派以来,从未见如此天才……”他话音一顿,语气稍转,带了无奈,“可我却知道,我并非天分最高的那一个……”

“池玄师兄?”褚闰生轻声问道。

“对。”张惟点头,“若非身患血证,华阳观观主之位非他莫属。”张惟忽又叹气,“若是常人,有这般境遇,大凡心生怨怼,胸有不忿。可他偏是心性自然,宠辱不惊。”张惟笑了笑,“上善若水,柔弱不争……几人能做得到……”

褚闰生听罢,不禁轻笑。

张惟道:“你与他数月相处,也应该试过他的罡气吧。若是心有恶念,便会畏惧。我自小就不愿接近他,如今亦是。而你,看起来却没有这般烦恼呢。”

“呃,我?”褚闰生抓抓头发,“我曾经受过池玄师兄的救命之恩,心怀感激,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张惟望着他,笑道:“何必自谦。你心念纯良,又不是什么坏事。”

被这么一说,褚闰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童高功曾劝我,争强好胜,难免作茧自缚。”张惟伸手,轻轻拂上棋盘上的棋子,黑白两色,在他指间隐隐生辉,“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我一直想着要与池玄一较高下。却忘了,成为高功的那一日起,我就该以本派兴衰为念,师门荣辱为重……”他的眼神中忽生了一道锐光,话音也着了冷色,“区区太上圣盟,妄图与我上清为敌,简直不自量力。”

他说完,抬手一拂。棋盘和棋子瞬间化作齑粉,飘散一地。一旁的道童见状,慌忙上前,着手整理。

褚闰生已是惊讶万分,他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张惟道:“既然他们有心对付宋军,我便以逸待劳,好好会上一会。”

褚闰生听罢,隐隐有些担心,便斟酌着道:“张高功法力高强,只是,太上圣盟……”

张惟平淡道:“太上圣盟素来与我上清交恶,有多少能耐,彼此心里有数。太上圣盟大多是些离经叛道之徒,不足为惧。于我上清有威胁的,唯有一人……”

褚闰生几乎是立刻便猜到了那人名姓。

张惟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说起来,你与那人也算有些缘分。”

褚闰生一惊,“我……”

张惟笑道:“你师傅曾为你算过命数吧。两局皆毁。”

褚闰生不解,这与方才的话题有何联系?扯得也太远了吧?

张惟道:“命可算,即可改。历来算不出来的命数,皆是无法更改的定局。”

“定局?”褚闰生有些惊讶,将这二字重复了一遍。

“或是天定,或是人定。吉凶难料,祸福未知,无从知晓,自然无法更改。”张惟道,“有这样命数的人,你是第二个。”张惟说道此处,微微一顿,“另一个人,便是地仙何彩绫……”

褚闰生顿生了满心无奈,无从知晓,无法更改,这般命数,比起“大凶”之局更难受上百倍。他想起那目中无人,任性妄为的地仙,便有了几分了解。承受这般宿命,谁都会放手一搏的吧……

“其实,这命数也说不上坏。”张惟道,“说不定,你已将一生握在掌中,即便是苍天,也逆不了你的心意。”

褚闰生听完这句话,低头笑了起来。这张高功安慰起人来,倒也特别。不过,若是这么想,的确是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