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黑甲士兵哪里能料到池玄的举动,个个眉头紧锁,刀剑在握。然而,池玄每走一步,黑甲士兵便退一步。那罡气,如同无形的盾墙,将浓重的杀意阻挡在外。

李延绡微微皱眉,“这位兄台,你这是……”

池玄道:“他受了伤,需先行治疗。你拿人不过是为了审问,在客栈里审也一样。”

“放肆!”不待李延绡开口,未符上前一步,厉声呵斥。

池玄看她一眼,道:“在他醒来之前,任何人也休想动他。你若有自信破我罡气,可以试试。”

李延绡伸手,拦下了未符,对池玄道:“这位兄台,你是修道之人,难道要包庇这杀人凶手。”

“他是不是凶手,不是你说了算。”池玄道。

李延绡沉默片刻,淡淡一笑,道:“好,我便等他醒来。”他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众士兵让开了一条道。他又望了身旁的徐秀白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徐秀白会意,跟着池玄一行上了楼。

待池玄将褚安顿好,徐秀白上前稍行诊视,开口道:“一点皮肉伤。只是内息受损,所以暂时晕过去了。不碍事。”

池玄只点了点头,算作答谢。

徐秀白抬眸看了池玄一眼,又道:“不怕死的我见得多了,你这样倒是少见。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病症最忌操劳,少替别人操心。”

他说完,不等池玄回答,便离开客房,下楼去了。

绛云见他离开,冲他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她走到褚闰生床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势。

吴亨站在房中,脸色愈发难看。方才他心中混乱,一时慌了手脚。如今冷静下来,愈发觉得自己毫无胆色,竟不如这新入门的师弟。这么一想,他更无脸面站在这房中。他低声道:“我出去守着……”

他也不等人回答,径直出了门。

绛云自然也不会理会他,她看着沉睡的褚闰生,自语般地问道。“闰生哥哥没事了吧?”

“嗯。”池玄在床沿坐下,应了一声。

绛云在床边跪坐下来,仰望着他,问道:“那你呢?”

池玄摇了摇头,道:“受伤的不是我。”

绛云沉默片刻,道:“徐秀白说的话,我懂的。只是昨晚睡了一小会儿,你的罡气不可能完全恢复。你一直都在强撑,是不是?”

池玄听罢,也跪坐下来。他撩起袖子,伸出手来,垂眸浅笑道:“你把脉看看。”

绛云略微犹豫,才轻轻扣上了他的手腕。依他上次的教导,这一次,她很快便寻到了脉搏。她自然不懂什么把脉看病,只是,她指尖所感受到的每一次跳动,都让她心头微颤,无法平息。

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摇头道:“你别死……”

池玄平淡道:“生死之事,岂是我能决定的……”

“不准你这么说!”绛云微怒,她急急道,“我会去找世上最好的大夫,找天下最好的药,一定能把你治好的。若是你的伤非要用什么麟脂,什么龟的,我……我替你杀。”

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池玄微惊。他反握住她的手,道:“不可胡言。”

“我没有胡言。”绛云望着他,神色认真非常,“是。我一心要助主人成仙,怕犯了杀孽,连累主人承负。可是,闰生哥哥说了,他不想成仙……那天徐秀白对我说:人活于世,怎能没有取舍。我想了很久……若是要救你只有杀生,我杀。什么承负孽障,我一个人受。”

池玄怔怔地看着她,她的声音一声声震着他的心弦,叫他说不出话来。

绛云将他的手合在双掌之中,低头道:“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很多遍,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最后一程什么的,能不能别这么短?”她的手握紧几分,声音愈发急切,“别这么短……”

便是那一刻,池玄忽然想起了褚闰生的话来。

“……妖类性情如同稚子。情之一事,绛云妹妹不懂便罢。若是懂了,他日定会为师兄伤心痛苦……”

她是不是懂了,他并不确定。但他知道,她所说的话,从无虚假,一片真心。生气也罢、高兴也罢、爱恨也罢,俱是赤诚坦率。被罡气吸引如何?不吸引又如何?只需她在身边,便够了……

他握紧她的手,轻轻一拉,拥她入怀。他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不短……”

绛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笑意和温柔,一时间竟慌了起来。以往,她也曾因种种缘故,抱过他数次。但那时她心性懵懂,并不觉得什么。但如今,所有感觉都清晰非常,他手臂的力道、安稳的心跳、温热的呼吸……如此切近真实,她抑不住自己躁动的心绪,只觉这样抱着,便真能天长地久。

……

但说徐秀白下了楼去,便将褚闰生的伤势告知了李延绡。李延绡听罢,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伤?”

徐秀白道:“外伤是刀剑所致,看不出何人所为。内伤倒是知道一些……”他顿了顿,才道,“怕是何彩绫已经跟他动过手了。”

听到何彩绫的名字,李延绡眉峰微动,一语不发。何彩绫既然与褚闰生动过手,以时间推断,想必就是褚闰生救人之时。何彩绫的法力,连雷将都奈何不得,为何却容那些上清门人逃离,又为何让这小子全身而退?

李延绡正思索之时,方才那名前来报讯的士兵上前,略带敬畏,恭谨道:“盟主,属下斗胆。能否请徐大侠随我回营?”

徐秀白皱眉,面露不屑。

士兵见状,忙道:“盟主明鉴,校尉大人遇刺,如今命在旦夕,徐大侠医术高明……”

不等他说完,李延绡微惊道:“黄校尉命在旦夕?”

“是。校尉大人和副将大人都受了重伤,已由军医诊治,到如今还未苏醒。”士兵如是回答。

李延绡略微思忖,笑道:“这就好。在下还以为黄校尉……不,不说这个了。”他望向徐秀白,道,“徐兄弟,就麻烦你往宋营走一趟,务必救醒两位大人。”

徐秀白闻言,神色愈发不满,“你让我救他们?”

李延绡拉起徐秀白,走到一旁,低声嘱道:“你去宋营看看,那两人若是没死,你送他们一程。”

徐秀白轻轻一笑,低语道:“这还差不多。”他转身,对那士兵道,“还不带路。”

士兵大喜过望,立刻牵来了马匹。

待两人离开,李延绡脸上的笑意凝滞,他转身,望着客栈二楼的客房,神情复杂莫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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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白跟着那传讯士兵回到宋营之时,只见营中一片狼藉。看那营帐的破损和地面的裂痕,似有万把巨剑从天而降一般。他冷哼一声,低语道:“果然是上清剑诀……”

领路的士兵看他站定不动,忙上前,焦急唤道:“徐大侠。”

徐秀白回过神来,微微颔首,继续跟了上去。

主帐被毁后,黄校尉和副将被安置在军医帐中,里头正有几个士兵忙碌。徐秀白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我诊病之时不喜欢有人打扰,你们先出去吧。”

士兵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敢举动。

“看来是不需要我治了。”徐秀白说完,作势要走。

众士兵这才从命离开。

徐秀白笑了笑,举步走到昏迷不醒的那两人身旁,他看了看两人的伤势,抬手给黄校尉把脉。指下的脉象让他皱起眉来。安稳匀实,流利和缓,并非病脉。也不像是中了什么邪术。他转身,又把了副将的脉,亦是如此。

徐秀白收手,静静思忖。这两人看来是皮肉之伤,照理不会昏迷至今。这其中,果然另有曲折。方才李延绡嘱咐他的话,如今一想,便完全明白了。方才李延绡未等士兵传完话,就一口咬定褚闰生是杀人凶手,更指客栈中的人是同党,实在是有些急躁。若二人死了,倒也无人追究,死无对证。但若这二人醒来,只怕事情多变,反倒对太上圣盟不利。

他想罢,握起那二人的手来,将气劲打入两人的血脉。气劲入脉,疼痛非常,那二人惊醒过来。

徐秀白冷冷一笑,气劲又重一分,迫得那二人发不出声来。

眼看二人快支持不住之时,那黄校尉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一物,凑近了嘴边。拼着全身力气,吹了口气。

这石哨不是他物,正是先前施清雯赠给褚闰生的那一枚,上面刻着咒文,并非凡物。只听清音顿起,一股力道生生将徐秀白逼退。他收劲,惊道:“九章圣道!”

黄校尉缓了气息,喝道:“大胆狂徒!果真如那褚少侠所言,你们太上圣盟居心叵测!”

徐秀白听得这句话,方才明白,那姓褚的小子是设了套子,引人入局。幸而前来杀人灭口的人,是他……

帐外的宋军将士听得里面动静异常,纷纷进帐来。

徐秀白见状,高声道:“哼,你们宋军乃是不义之师,恃强凌弱,祸害百姓。我与宋军更有深仇大恨。若不是盟主执意与你们修好,我岂能放过你们!”

黄校尉哪容得他多说一句,起身喊道:“给我拿下!”

周遭将士闻令,一涌而上。

徐秀白扣剑诀,喝令道:“道合阴阳生复灭,剑蓄刚柔利且疾!”

随他话音,一柄长剑凭空出现,似有意识一般,在宋将之中穿梭。一转眼的功夫,就放倒了数人。

黄校尉知道徐秀白道法高强,普通将士岂是他的对手。忙又举起手中石哨,吹了起来。

一时间道音清朗,回荡四周。那柄长剑陡然落地,失了神力。

徐秀白稳住心神,上前一步,用脚尖挑起了那柄长剑,握在手中,一剑刺向了黄校尉手中的石哨。

只听一声脆响,剑尖钉入哨身,那石哨虽刻着咒文,却不过是“九章圣道”的第一章,仅作护身之用,岂能挡住这一击?石哨刹那碎裂,道音消止,再无声息。

徐秀白收剑,笑道:“如今就算盟主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他说完,正要行杀招,忽听琵琶之音,强如惊涛,声声而来。他忽觉气息凝滞,全身无力。他凝神起掌,震裂了营帐,纵身来到了帐外。

帐外,正聚着一众上清门人。为首的,是乾元观主施清雯。她手抱琵琶,声声奏乐。指法轻灵如雁过流云,乐音浑厚如珠落深潭。听者无不感神识清明,心内安泰。

“好一曲‘慑灵’。施观主的‘九音琵琶’,名不虚传啊。”徐秀白寒着脸,恭维道。

施清雯指下停顿,开口道:“我虽不知公子与宋军有何过节,但既是修道之人,何以如此狠心?”

徐秀白冷哼一声,道:“你们上清派倒是奇怪,分明被宋军迫害,却还来多管闲事。怎么,以德报怨,做好人么?”

“我上清派是与宋军有些误会,但想必是有人从中挑拨。我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说明真相,化解干戈。”施清雯道。

“哼,好一个行事大度的名门正派。” 徐秀白道,“我便看看,施观主的道行是不是也如此大度!”

他说罢,撩起左袖,臂上暗簧开启,竟是一把机弩。他从怀中取出三支短箭,架上机床,道:“白帝圣临,金精降世。灭却诸邪,加护吾身。疾如星火,勿失勿纵。急急如律令!”

他手指松开弓弦,刹那之间,三支箭矢化成千万,铺天盖地,有如密雨。

施清雯轻抚琴弦,后又行轮指。琵琶音如流水,绵绵不绝。又似海潮,声声渐强。那如密雨般的箭矢尽数被乐音震开,未伤她分毫。她复又挑弦,琵琶音出空灵,如泉响幽谷。

徐秀白忙收了攻势,扣青灵诀,稳住心神。上清乾元观主,果然非同一般。以他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应付。何况他又失了“网元天纲”,更是发挥不得。他想到这里,不免又想起了商千华来。一时间,他心生急躁,无法凝神。

周遭的上清弟子和宋军将士看到如此情景,纷纷上前,欲将徐秀白制服。

徐秀白看了看左右情势,稍加思忖,弃了反抗,仍众人将他按倒在地。

施清雯这才停了琵琶。

黄校尉看着眼前的发展,有些不知所措了。施清雯,他自然认识。不久之前,他听了李延绡所言,将上清派的两位观主囚禁。如今,他竟得了施清雯的相助。 虽说有些怀疑,但更有愧疚之情。他上前,抱拳道:“多谢施观主相助。”

施清雯回礼,道:“校尉不必客气。”她说话之时,琵琶变作了兵魂珠子,落在她的掌心。她收起珠子,道,“我今日前来,是为解除我上清派与宋军之间的误会。”

黄校尉闻言,笑道:“施观主不必担心,其实,不久之前,贵派的褚少侠已经向我陈情。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

“褚少侠?”施清雯想了想,猜是褚闰生,便问道,“他来找过校尉?”

黄校尉道:“没错。说来也巧,当日有人入营行刺,幸而褚少侠及时赶到,解了危机。说这一切皆是太上圣盟所为,嫁祸上清,是一出借刀杀人。”校尉望着徐秀白,又道,“说来惭愧,先前在镇上客栈,我们被此人以丝线操纵,险些丧命,也是为褚少侠所救。只怪我辈粗人,才思愚钝,才一时受了蒙蔽。也亏得褚少侠计谋过人,要我们将计就计,假扮重伤,才让这些歹人现出了真面目来!”

施清雯听罢,看了看四下,这军营的确被咒力破坏过,主将帐营更是一片废墟。但若她没看错,这是上清派的剑诀。

她正疑惑,却听黄校尉又道:“啊,褚少侠还给了我一枚石哨用作护身,却不想,被这歹人毁了。实在可惜啊。”他忽有想到什么,急忙道,“对了,褚少侠为了引出真凶,带着伤回客栈了。只怕太上圣盟会对他不利啊!”

施清雯闻言,摇头笑道:“校尉不必担心,本派华阳观薛观主已经前去解围了。”

“如此甚好!”黄校尉道。

施清雯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

却说此时,客栈之中,褚闰生慢慢苏醒了过来。

在床边守着的绛云见状,欢快地唤了一声:“闰生哥哥!”

褚闰生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笑着抱怨道:“绛云妹妹,我说了好多次了,别这么大声啊……”

绛云闻言,满脸愧疚,不再说话。

池玄走到床边,开口问道:“没事了?”

褚闰生翻个身,俯卧在床上,抬眸望着池玄道:“嗯,没事了,只是肚子有点饿……这种时候要是有白米饭配着酱爆猪肝,我死而无憾啊!”

此话一出,绛云和池玄都沉默了下来。

褚闰生叹口气,抱着枕头,哀怨道:“我还以为受了伤,怎么也能多得点好处呢……唉……伤口好疼啊,我真可怜啊……”

“呃……”绛云犹豫再三,道,“那我去叫厨房做酱爆猪肝……”

绛云话未说完,池玄忽然抬手,在褚闰生头上敲了一下。

绛云惊愕不已,一时间无法反应。

褚闰生抱着头,愈发哀怨,道:“痛痛痛,师兄,你怎么跟我二舅似的?下如此毒手,好狠的心啊!”

池玄道:“你死不了。”

“不能吃肉,生不如死啊。”褚闰生翻身坐起,认真道。他又望向绛云,微笑道,“好妹妹,要不然,你给我弄只烧鸡也行呀。”

“烧鸡?”绛云满脸为难。

“不会?那糖醋鲤鱼好了,我不挑剔。”

“糖醋鲤鱼又是什么啊?”

听着他俩鸡同鸭讲的对白,池玄不禁笑了出来。

绛云见他笑,又是不满,又是羞恼,低头咕哝道:“我又不是人,哪里知道这些。有什么好笑的……”

池玄笑望着她,认真道:“我没笑你。我也不知道。”

绛云一下子又高兴起来,“真的?”

池玄点了点头,“真的。”

绛云转头,皱眉对褚闰生道:“闰生哥哥,你干嘛说些怪里怪气的东西来为难我们?!”

褚闰生笑着,道:“师兄,你怎能说不知道啊?你以前从来不说谎的哎。”

池玄点点头,答:“师弟,我吃素的。”

褚闰生无语了,惟有摇头笑。

一时间,三人似乎都忘了,他们身处太上圣盟的包围之中,楼下有近百的黑甲士兵……

门外的吴亨听到房中的声响,慌忙推门进来,看到褚闰生醒了,脸上绽出了笑意。“褚师弟,你醒了!”他走到床边,关切道。

褚闰生笑着点了点头,“我没事了,多谢师兄关心。”他说完,起身下床。

“褚师弟,你真的去行刺宋军校尉?”吴亨斟酌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褚闰生穿上外衣,笑道:“门规不能杀生,我怎么可能去行刺呢。”

吴亨听了这句话,放下心来,又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闰生答道:“是太上圣盟想要刺杀校尉,被我撞破,所以嫁祸上清派。具体的事,我以后再慢慢跟师兄说。如今最重要的,是离开此地。”

“既然我们是被嫁祸的,就该先洗脱罪名。”吴亨道。

褚闰生摇头,“我们被困在这客栈之中,太上圣盟惯于颠倒黑白,谁能替我们洗脱罪名。”他叹口气,又道,“还是离开此地,再从长计议。”

吴亨思忖片刻,点头道:“师弟说得对。可我们要怎样……”他话未说完,众人却听客栈之外起了骚动,夹杂着刀剑碰撞之声。

褚闰生走到窗前,推窗一看,只见客栈之外,薛弘都领着五六名上清弟子,正与黑甲士兵交手。他并未料到他们会来,不免有些惊讶。却又想到,若是薛弘都回来了,施清雯肯定也来了。既不在这里,必是在宋军军营了……

他正想着,就见池玄跳上窗棂,一跃而下,加入了战局。

“池玄!”绛云大惊,忙跟了下去。

吴亨看了褚闰生一眼,紧随而下。

褚闰生不禁无语。他抓抓头,也上了窗棂了,跃了下去。他刚站直身形,就见李延绡站在客栈门口,正望着他。

褚闰生冲他笑了笑,却在眨眼之间变了脸色。他眉头紧皱,神情愤怒,双眼之间,杀机尽露。他提劲,纵身跃起,大喝一声:“李延绡!”

李延绡见状,不惊不急,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他身旁的未符迎上前去,凭空击出了一掌。

褚闰生起掌相对,却被击出数丈,倒在了地上。未符正欲再攻,却觉身后剑风飒飒。她回头,就见两柄长剑袭来,她旋身避开攻击,退到了一旁。

出剑之人,自然是薛弘都。他召回长剑,走到褚闰生身旁,将他扶起。褚闰生开口,道:“多谢观主相救。”

薛弘都微微颔首,道:“你有伤在身,切莫勉强。”

褚闰生摇了摇头,神情之中,略有悲怆。他又抬眸,望向了李延绡,厉声道:“李延绡,你刺杀校尉不成,如今还想杀人灭口么!”他提了嗓音,道,“你嫁祸上清,究竟有何目的!”

先前包围客栈的人中,不仅有太上圣盟的弟子,更有宋军的将士,闻得此话,不禁有了些微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