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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后我才发现,我错了,我看错了这个男人。他的义正言辞原来不过只是虚伪的面具,他的凛然大义更是可笑至极。而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将,也不配做我云浅止的夫君。故,今休之,从今往后再无任何关系。

——云浅止!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天地间静止了。

寥寥数语,却似能看到一个女子的铮铮铁骨、傲然凌立于世之气。

最后,‘这样的男人——休!’六个字,清晰盘旋在每一个听了休书内容后的人脑海中。不再是对女子休夫的可笑嘲讽,不再是天方夜谭的嗤笑,而是义愤填膺。

封亦修本就紧握成拳的手,再度不断的收紧。面无表情的神色,没有人看得出他此刻的情绪,也没有人敢靠近他一步。

齐文静慢慢的转回身去,一遍读完,心竟又微微的疼了一遍,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陌生很陌生。然,身后,哪还有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目光环视,她就恍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此刻的云止,已经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了通往外面的密道之中。

齐文静想利用她来挑拨东清国与南灵国的关系,可她,又岂是容他算计之人?与封亦修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便随着那一纸休书了断了吧。从今往后,再无任何关系。

一步步踩踏在地面上的步伐,在阴冷森寒的密道中带起一道又一道悠远绵长的回音。

她离去,不带走任何东西,就连那很有可能‘名动天下’的美名,也留给了身后那一袭蓝衫。孤身一人,倒也是自由自在,风淡云轻。

这般想着,便不知不觉走出了幽长的密道。

外面的风景,如画美丽,繁花似锦。而她的人生,自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题外话------

她的人生,自这一刻才刚刚开始。美丽传奇,也自这一刻徐徐展开。

亲亲们,做好随着风华一起去领略的准备了吗?相信风华,这一段旅程绝不会让你失望。所有精彩的一切,皆在后面…至于与封亦修之间的恩恩怨怨,其实并没有这般容易了断,不然也不会有简介片段了。这样当众休夫的耻辱,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也难以忍受呀\(^o^)/~

沐浴中,初遇宫宸戋

这里的冬季,要远比云止的那一个世界来得冷些。

刚出了几天太阳,天地间就又阴闷沉沉,不一会儿的时间便漫天飘起了鹅毛般大小的白色雪花。

路上的各色行人,不觉纷纷加快速度离去。道路两旁的小摊小贩,也接二连三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地面上,片刻间便铺就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云兄,下雪了,我们也回去吧,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生意了。”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收拾简陋的算卦摊子、身着靛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只见他,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五官轮廓俊美中带着一抹英挺。一头乌黑的长发并不和一般男子那样高高束起,而只用一根与衣袍同色的发带绑在了脑后。

街道对面的云止闻言,浅笑着点了点头,也收拾起自己为人‘写书信’的小摊子。

那日,她从密道中出来后,便前往了临近的西凉城。然后,用身上所穿的那一件白色锦衣,在西凉城的一间衣铺店内换了一身白色男装。毕竟,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男装行起事来,总是要比女装来得方便的多。再加上,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如此一来,也不会太惹人注意。至于以后,她想去一趟东清国的国都。因为,那是云浅止此生最大的心愿。而对她自己而言,反正去哪里都无所谓。

可,不管是在哪一个世界,走到哪里不需要钱?

渐渐的,身无分文的她,别说是去东清国国都,就连最起码的生计也成了一个问题。

独自一个人,悠悠荡荡闲逛在陌生的街道上,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赚一点银子来充做盘缠。可后来才发现,她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赚银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搬重物,她右肩上的伤还未痊愈,根本行不通。到酒楼打杂,却又做不来那些端茶送水上菜之事。最后,只差‘落魄街头’时,忽听得一道声音,“公子,算一卦吗?”

本能的停下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入眼的,便是那一袭靛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东方卜了。

她从不信那算卦占卜之术,本不欲理会,可他却似乎有些死缠烂打,非给她算上一卦不可。即便她直言道没钱,他也不放弃。然最后,他却连连皱眉,压根算不出她的命相来。后来,似看出了她的处境,他给她出了一个挣钱的方法。那就是,在街上摆摊子给人写书信。既简单,也不费力。

她认真的考虑之下,欣然点头答应。于是,便有了眼下这一幕。

云止将同样简陋的小摊子收拾好了之后,背在左肩上,与东方卜一道并肩离去,前往东方卜居住的地方。这几日,她都住在他那里。好在,他孤身一人、并未娶妻纳妾,也有空余的房间,倒也方便。

雪,越下越大。一团团、一簇簇的雪花密密麻麻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自天空翻滚而下。

东方卜居住的院落,简简单单,不算大,也并不小。左邻右舍与东方卜的关系,看上去似乎都不错。路上偶尔碰见了,皆非常客气和善的打招呼。

云止与东方卜一道走进屋内,待云止放好东西,再去屋外的屋檐下拂干净身上的白雪重新踏入屋子的时候,东方卜已经烧着了炉中的炭火,正围在一旁烤手。

“云兄,在下占卜算命这么多年来,还从未碰到过像你这样的情况…”

“天下地大,无奇不有。没碰到,只是因为…还没有碰到。”云止挑了挑眉,浅笑着回道。几日的接触,倒是让她慢慢开始相信起了东方卜的算卦能力。而他为人卜的卦,不得不承认,确实非常灵验。一天三卦,每卦十两银子。过了三卦,即便对方付十倍百倍甚至是更多的钱,他也决计不算。与云止给人写一封书信十文钱比起来,可不知好了多少。

“没碰到,只是因为…还没有碰到…”

东方卜闻言,缓慢重复了一遍云止所说的话。深谙的眼眸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侧头,望着云止道,“云兄的话,总是如此的…深奥。”

云止微微一怔,没有回话。自认自己的言语,都是浅显易懂才是。

屋外,呼啸的寒风还在一个劲的飒飒作响,恐今夜一整夜,风雪都不会停了。紧紧的挨近炉火边,与东方卜一道烤火,热光笼罩全身,但云止却依然觉得寒澈非常,整个人止不住轻轻颤抖。双手,放在炉火的上方不停的来回搓动起来。

东方卜看着,忽的道,“云兄,我们一道去‘蕴馆’沐浴,如何?”

“蕴馆?”这两个字,在这几日的时间,云止是听说过的。那是一个专门提供人沐浴的地方。当然,指的是男人。

明显的呆愣了一下后,云止立即开口拒绝。可东方卜却将云止的拒绝当成了是钱财紧缺、拮据之故。于是,一边取了一件披风披上,一边揣了几锭银子就拉着云止的手臂往外走去,爽朗道,“云兄,这么大冷的天,自然要好好的享受享受一番。走,在下出钱。等沐浴过后,我们再找一家酒楼,好好的吃上一顿。”

云止左手被东方卜拉着,右手因肩膀上的伤又使不上什么力气,最后,竟是一路被东方卜拉着而去。

‘蕴馆’位于城南,乃是一座别具一格的精美庭院。院外,大片腊梅环绕四周,盛开正艳,芳香扑鼻。在小厮的带领下穿过梅林步入庭内后,格调优雅、清静的布局,不觉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同时,温热的氲气直接扑面而来,顷刻间驱散了人全身的寒冷。目光环顾四周,倒是没看见什么人。毕竟,这里的收费听说非常高,并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起的。

云止自然不可能在此沐浴,在东方卜好不容易放开了手臂之际,连忙道,“东方兄…”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房间。”几乎是在云止开口的同一时刻,东方卜已经对着埋首在柜台前的掌柜开口。并且,直接放下了两锭大银子。

掌柜显然是认识东方卜的,收了银子后,立即吩咐小厮带东方卜与云止前去房间。

云止微微疑惑,两间房间?这古代的‘浴堂’不都是一大群人一起的吗?而云浅止的记忆中,对这些完全是空白的。毕竟,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永远不可能接触到这些。只是,云止不知道的是,那些一大群人一起的‘浴堂’,乃是最下等的‘浴堂’,‘蕴馆’自然有所不同,也是收费如此高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就在云止疑惑间,小厮已领着云止步入了拐角的那一间房间。而东方卜,早已熟门熟路去了隔壁另一间房。

房间很大、很明亮,也很简单雅致。一面是房门,三面是墙面。里面的摆设,统统加起来也就只有一只偌大足够四五个人一道共浴的浴桶与一面精美的屏风而已。

片刻后,一行八名小厮快速的将冒着白茫茫氲气的热水提了进来。如此反反复复三四次后,便也灌满了整一只浴桶。而后,再将一系列沐浴所用的东西,一一呈送了上来,摆放在浴桶的旁边、触手可及处。最后,躬身询问云止是否还有其他的吩咐,便轻手轻脚合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止环顾四周,慢慢的放下心来。自己之前,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

而她自西决城出来后,便再也没有沐浴过。此刻想想,倒突然有些忍不住的心动起来。于是,转身将房门的木闩严严实实的闩上后,便一边褪去身上的衣服悬挂在屏风上,一边伸手试了试水温、解开用丝带一丝不苟束在头顶的长发步入了浴桶之中。而整个人,并未完全坐下,只是半站着,为不让水触到右肩膀上的伤口。

当温热的水从四面八方包围住冰冷的身躯时,云止忍不住舒服的呼吸了一口气。左手,轻撩起一团水浇洒在自己身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期间,时不时有小厮前来敲门,询问是否要添水,或是有其他什么吩咐。

云止全都拒绝,宽敞的房间内,放松心情的享受这一刻的舒适。与东方卜,不过是萍水相逢。等过几天,终是要分道扬镳的。其实想想,在这一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好。而自己那个世界的一切,倒慢慢在脑海中淡去。有些东西,回忆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不如任由它随风而去。

渐渐的,云止被氲气熏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隔壁的打斗声。

一开始,云止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渐渐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令云止不自觉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站起身来,伸手欲取过屏风上的衣袍穿上。

可,也就在这时,前方的墙壁被轰然撞塌,一抹人影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向这边飞来。

下一瞬,飞到这边来的人,直接重重撞在了云止所处的浴桶上、将浴桶硬生生撞了个粉碎,再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突然了,云止完全反应不及。并且,在那一道强大的力道冲撞下,整个人都伴随着四裂的浴桶木块猛然跌倒在了地上。一角握在手中的衣袍,在半空中一扬,飘飘然半遮半掩落在一丝不挂的身躯上。同时,右肩膀上的伤口,已然在倒地的那一刻裂了开来。艳红的鲜血,立即流淌过身体落在地上,与地面上往四面八方流散开来的温水一道流窜开去。

猛然抬头,前方撞破了浴桶倒在地上之人,一身小厮穿着,已没有了生气。

再往前看,只见墙面倒塌了后的对面房间,一抹修长的身影一跃出了浴桶,快速的一展手臂,一把将悬挂在屏风上的金丝绣边白袍给拉了下来。那宽大华丽的衣服,伴随着雨帘般四溅而下的水滴如蝴蝶羽翼在半空中倏然展开,再如诗如画般覆在了他光洁修长的身躯之上…

衣袂破空之声,一时间,成为了死一般静谧的空气中唯一的声响。

然后,他翩翩然落地,一边慢条斯理取过屏风上悬挂的那一条白色腰带束腰,一边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一举一动间,浑身上下都在诠释着八个字:至雅尊贵、风姿绰约!

初遇宫宸戋,狠绝如他

衣袂破空之声,一时间,成为了死一般静谧的空气中唯一的声响。

然后,他翩翩然落地,一边慢条斯理取过屏风上悬挂的那一条白色腰带束腰,一边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一举一动间,浑身上下都在诠释着八个字:至雅尊贵、风姿绰约!

可惜,如此美好的一幕,云止可没什么闲情逸致欣赏。

但见她,几乎是在男子落地的同一瞬间,脚尖一个快如闪电的灵敏一勾,再用力的往前一带,便成功的将一旁完好无损的那一面屏风给迅疾的带到了自己身前。

旋即,一个咬牙手掌撑地,不顾肩膀上的伤痛就飞快站了起来,背对屏风而站。

下一刻,没有丝毫的停顿,足尖再一勾散落在地那一件半干半湿的外袍,一把接住,以最快的速度披到肩上,包裹住裸露在空气中的身躯。

所有的动作,恍若行云流水,完美的一气呵成。

当云止忍不住一手捂着胸口深深喘息时,对面房间内的男子才恰好完全的转过了身来。

由此可见,云止速度之快。可这样一连番举动下来,不可避免越发扯裂了云止右肩膀上的伤口。顿时,艳红色的鲜血便一个劲的不断溢出,沾染了紧贴肌肤的半干半湿外袍。

宫宸戋淡漠似水、深谙如海的眸子一眼望去,入眼的,便是这样一幕——

一抹纤细的身影,笔直站在半透明的屏风之后。屏风下方的雕花镂空处,可看见对方**着一双脚。那肤色白皙如凝脂暇玉的脚跟处,有一缕鲜血淌落下来,染红了地面还冒着缕缕白色氲雾的温水。一角湿透的衣袍,断断续续滴着水渍。那一个冒充小厮刺杀自己的男人,正面朝下死在一旁。

一刹那,氲雾缭绕的房间,除了静,还是静,甚至可以清晰听到人的呼吸声。

云止慢慢平复下微微絮乱的喘息,能够清楚感觉到后方那一道锐利如炬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刚才那一刻,她不确定背对自己跃出浴桶的男子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体。冷静的略一思忖后,已基本上明了了当下的情况。显然,死在脚边不远处那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是刺杀男子的刺客。

一时间,沉闷而窒息的压迫感,席卷云止所在这一间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云止不由得轻微皱了皱眉,为空气中那一股无形的气压感到心惊。同时,那一道锐利的穿透屏风始终落在后背上的目光,直觉给她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非常不舒服、也很具压力。片刻,眸光暗自流转间,忽的勾唇浅浅一笑,轻音素言淡定从容,“没想到,公子竟还有窥人更衣的嗜好。”

“希望阁下没有此等嗜好才好。”漫不经心的口吻,沉稳清润的嗓音简直恍若天籁。

云止听着,微微一怔,只觉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享受。没想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竟可以好听到如此程度。想必,那高山流水般的美妙旋律,也无外乎如此了。

之后,凝神聆听间,隐约听到一道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了几下。

那步履,仿佛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竟让人忍不住想在脑海中描绘行步之人究竟是何等的优雅举止。单单一道脚步声,便引得人情不自禁想回头窥上一窥。但云止却并没有回头,毕竟是冷静之人,立即抓紧时间取下还半垂半悬在屏风上的白色里衣与束胸的白色束带,就要穿戴起来。

可,也就是在这时,破门而入声与房门倒地声,毫无征兆的猛然响了起来。

这一下,促使着云止本能的将头探出屏风望去。但见,一行黑衣蒙面的男人一下子从门外飞跃了进来。每一个人的手中,都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的利剑。并且,每一个人的后背上还都背着一个圆形的、铁质的、如帽子一般却不知究竟为何物的东西。

“宫宸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一行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人恶声恶气开口。

“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

男子的声音,不咸不淡自对面那一扇屏风后传出。依然是天籁,可却似乎能听出一丝淡雅如风的不屑。

云止不觉挑了挑眉,宫宸戋?难道,此刻对面的那一个男子,就是东清国现今的右相——宫宸戋吗?当年,云浅止前往南灵国和亲的时候,宫宸戋还并未出现。所以,和亲那一日云浅止身着嫁衣进入朝堂拜别皇帝,第一次见到了满朝文武百官,可记忆中却并没有宫宸戋的样子。

他是三年前才出现在东清国的。

仅三年时间,便权倾朝野,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在云止不知不觉微微出神间,一行黑衣人已快速的出手。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

云止顿时回过神来,立即侧身重新进入屏风后。继而,顾不得右肩膀上裂开的伤口,动作迅快的穿戴了起来。

不得不说,眼下的情况,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墙壁撞塌的对面房间,杀机四溢,一道道人影与利剑交错的凌厉风声不绝耳语。墙壁撞塌的这边房间,有人正躲在屏风后快速的束胸、穿衣、穿鞋。

当好不容易终于穿戴整齐之际,云止的面色已明显苍白下去一分。并且,脸庞上也布满了汗渍。

云止微一咬牙,左手捂了捂疼痛的右肩膀。待放开手时,那里已鲜红一片。明白现下的当务之急,是立即前去医馆抓药,然后好好的包扎处理一下伤口。于是,压根不理会隔壁那激烈的打斗,抬步就向着自己所在这一间房的房门走去。

一道浑厚迅猛的内力,在这时,骤然横扫千军而来。

云止心下一惊,火光电石间,一个迅疾如风的后退,左手一把扣住横立的屏风便一个借力高高跃起。

下一刻,但见一屋子的黑衣人,在那一道横扫千钧的迅猛内力之下,就如秋日的落叶向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或重重撞击在墙面上、或直接被击飞出了房门敞开的屋子。

霎时,沉闷声络绎不绝,浓郁的血腥味一下子猛窜而起。好厉害的男人,好狠辣的男人…

借力跃至半空中、险险躲开了那狠绝利落一击的云止,在那一道内力波荡开后,恰一个空翻身落下地来。矫捷的身手,灵敏的反应,忽的抬头,对上的,便是前方那一双深邃如海又深不见底的黑眸。

四目相对!

云止这才看清楚了宫宸戋的样子。

斜飞入鬓的浓眉如利剑般张扬,一双漆黑的长眸更甚墨色,深谙得让人忍不住暗暗惊叹。高挺的鼻梁、薄削好看的嘴唇,坚毅的下颚,五官轮廓简直堪称完美…震撼,深深的震撼!

这一刻,即便是一贯不注重人容貌美丑的云止,都深深震撼在了眼前这一张绝世无双的容颜之下。

这个男人,绝美的简直不可思议。虽然,‘美’并不适合用来形容一个男子,但放在他身上,却又是恰好不过。甚至,只觉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配再用这一个字。周身与生俱来那一股尊贵无可比拟之气,眉宇间浑然天成那一股睥睨凌然于世之势,更是直觉给人一种忍不住想屈膝臣服的压迫。

这个男人,这个名叫‘宫宸戋’的男人…一时间,云止竟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概括、综述为好。

四周重重撞击在墙壁上、可却还残留了一口气的那些黑衣人,趁着这个时候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受伤的身体快速取下了后背上带着的那一个铁帽子一般的物件。

迅即,黑衣人不知按了‘铁帽子’哪里,那‘铁帽子’的顶部便一溜烟冒出来一条细长的铁链。

黑衣人眼疾手快的单手扣住链子的顶端,互相交汇了一个肃杀的眼神后,立即从四面八方训练有素的将‘铁帽子’用力执向了屋中央负手而立的宫宸戋。下一刻,但见飞在半空中的‘铁帽子’,四周倏然一下子冒出来一圈密密麻麻的锋利小刀。那小刀,甚至还在不停的加快速度旋转,眨眼间周遭便已银白色一圈,锋芒一片,令人止不住从心底里战粟、发寒。

好诡异、厉害的武器!

云止一惊,急忙侧身闪躲,她可不想无缘无故被牵扯到这一场厮杀中去。

宫宸戋将云止的举动与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深邃如海、浩瀚如夜的长眸,如黑夜的古潭波澜不起。余光,淡淡瞥着四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的‘铁帽子’。那一股始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与从容,即便此刻再如何的不合时宜,也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拍手赞叹一声。

云止成功从数条铁链子下方闪躲到了一旁,回头看着这一幕,霎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呈天罗地网包围之势而去的‘铁帽子’,速度之快、力道之猛、杀气之重,直令后背紧贴着冰冷墙壁的云止都不由得冒出了一层薄汗。甚至,她从中找不出一线活路。看来,这个名叫‘宫宸戋’的男子,今日恐是在劫难逃了…

铁帽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眨眼间,已迫至了他的周围。

可他,却还是岿然不动。

倾世无双的容颜,在一个个‘铁帽子’锋利小刀带起的银白色反光下,熠熠生辉。面上的每一条轮廓、唇角眼梢的每一寸弧线,都是至美的。胜雪的金丝绣边白衣、腰间的纯白色腰带,也都是雅致的。

云止再度心惊,同时,也被那样的美一瞬间微微晃了晃眼。直觉他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可为何…遗憾,清淡如水的眸子忽然闪过了一丝若有还无的遗憾。但所有的遗憾,也注定只能成为遗憾了。

在一圈的‘铁帽子’将他严密包围住、即将要无情的割裂他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云止不自觉闭了闭眼,等着听那身躯被硬生生四分五裂的声音。

然,预期中的声音却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了连成一片的鹤唳风声。

火光电石间,不知突发了何事的云止,急急忙忙睁开眼睛。只见,前方原本飞射向男子的那些‘铁帽子’,竟全都奇迹般的原路返了回去。

并且,速度更快、力道更重、杀气更猛…凌厉风声,骇人心颤。

云止丝毫想象不出就这一闭眼的瞬秒时间,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若不是他身上金丝绣边的衣摆还在脚边处轻微晃动,云止甚至察觉不出他动了。

黑衣人也完全不料这一幕,面色惧变,眸露惊悚,急欲四窜逃离。

可,即便是给所有的黑衣人安装上一百双乃至一千双一万双的翅膀,也决计快不过那折身返回的‘铁帽子’。

下一半瞬,屋内的所有黑衣人无一例外,皆被回返的‘铁帽子’硬生生拦腰斩断。身体,利落的一分为二狠狠撞击在墙壁上,再顺着雪白的墙壁笔直坠落下去,在壁面上留下一道道粗血痕迹。并且,体内的内脏,也都在落地的那一刻滑落了出来。

至于那些个‘铁帽子’,则生生钉在了墙壁上,近一半多没入坚实的壁面,鲜血淋漓。

一眼望去,这…这俨然就成了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人间炼狱。

可是,那一个负手而立的男子,薄唇唇畔却依然悬着那一抹似有若无的淡雅浅笑。即便是这样眨眼的瞬间夺取了数十人的性命、还是以这样残忍狠绝令人发指的方式,他也还是浅笑着。一举一动间,‘至雅尊贵、风姿绰约’八个字,如影随形。甚至,更加的入目三分,却也寒凛人三分。

——这个男人,实在太狠了!

云止又一次心惊。这一次的心惊,远胜过之前任何一次,竟不自觉暗暗屏息。

这时,之前被横扫的那一击直接击飞出了屋子的那些黑衣人,也立即运用起了身上所带的‘铁帽子’。那一个个旋转似飞旋罗盘般的帽子,从敞开的房门外如利箭般飞射进来,由一条细长的铁链子游刃有余的控制着。落到哪里,哪里便是粉身碎骨的咔嚓一声。

云止急忙左右闪躲,这样狠辣凌绝的武器,是她此刻还无力抵抗的。屋外的那些黑衣人,显然是拼尽全力的杀无赦了,哪管她只是一个无辜出现在此的旁人。

不远处的宫宸戋,轻易反手一挥,那些迫近他的‘铁帽子’便一如之前原路返了回去。

可,也就是在这当下,云止的余光不经意蓦然瞥见了房门口处那一个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显然吓傻了的七八岁小男孩。宫宸戋再一反手轻麾下的一掌,那隔空挡开的‘铁帽子’便直直向着小男孩飞掠了过去。也不知宫宸戋是没有留意到小男孩,还是留意到了却仍然无情无心的故作不见?

但云止,却无法眼睁睁的坐视一个纯真、无辜、可爱的小男孩就这样命丧黄泉…

说时迟那时快,脚尖一勾地面上其中一条铁链子,左手一把接住,再以闪电般的速度用力执向那一只飞掠向小男孩的‘铁帽子’。旋即,在铁链勾住‘铁帽子’的那一刹那,拼尽全力的迅疾往自己这边一扯,便在生死一线间险险的将‘铁帽子’扯离开了一分弧度,坠落在门槛上,木屑飞溅。

小男孩似乎被飞溅的木屑给伤到了,原本吓傻了的表情,突然一变,就不管不顾放声大哭了起来。

云止冷静的审视着眼下危机四伏、生死交替的局面。最终,被那一道力竭声嘶的凄厉哭声所扰,根本没时间也没多余的精力去想一个小男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下一刻,再足尖勾起一条铁链子执向屋顶的房梁,用力一扯确定缠绕稳固后,一个借力便飞速跃起,在屋子的上空灵敏一空翻,就身形敏捷的跃向了房门口的小男孩。同时,也想趁着这一个机会,出了这一间随时有可能丧命的屋子。

然,云止想得太简单了!

当云止成功的跃到房门口时,外面的一切,简直令云止目瞪口呆。

原来,外面不是仅仅的几个黑衣人而已,而是密密麻麻连成一大片的黑衣人。略一估计,绝对上百。

下一瞬,那些黑衣人手中的‘铁帽子’齐齐飞射而出,如羽箭、如雨滴毫不留情向着房屋这边袭来。电闪雷鸣间,如何还能出去白白送死?于是,镇定如初的云止,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地上的小男孩,再一个折身,借用缠绕在房梁上的那一条铁链便三两下的翻身上了屋顶。好在宫宸戋已经先一步破屋而出,那偌大的洞口,恰令云止可以借跃。

当云止的双足踩踏在屋顶上时,下方的整一座屋子,都如地震般猛烈一震。

低头望去,后方那一面墙壁,无数只‘铁帽子’飞旋出来,再又收了回去。厚厚的墙壁,如马蜂窝轰倒在地。

一刹那,云止倒吸了一口气。若是刚才稍稍慢上一分,那墙壁,恐怕就是自己的下场了。而如此连番剧烈动作下来,右肩膀上的伤早已经不知裂开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面色,越发苍白下去。